第20章 ☆20.荒村孤堡2
荒村孤堡2
鄒浩也湊了上去，青灰色的石壁上，有一排呈弧形排列的灰白塊狀物。鄒浩上保安培訓的時候學過一點法醫學入門，認出那是一塊人的颌骨，連同牙齒一起，嵌在了兩塊石磚的縫隙裏。
“你倒是發現了一件文物，”許大爺竟然一點也不害怕，沿着牆縫緩緩撫摸那排牙齒，“你們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這個山谷的地形，易守難攻，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自古戰亂不斷，血流漂橹。這個谷底，可以說到處都是墓地，随便找個地方，一鏟子挖下去，都能挖到從前埋下的屍體。這塊骨頭嘛，可能就是不小心混在了石料裏，也被砌進牆裏了。”
唐芸緊緊抓着馮翰昭的胳膊，趕緊站遠了些。“這個地方怎麽感覺有點邪門兒啊，還死過那麽多人。”
“幾百年的房子，哪個沒死過人？”李一帆說，眼神卻落在鄒浩臉上。“我們要相信科學，相信唯物主義，千萬不能搞封建迷信。”
彭莉莉在一旁兩眼發光：“帆總，你也太帥了吧！”鄒浩冷哼一聲，心裏十分不屑，這個男人以前也神神叨叨的，還不都是我教得好。
走到二樓時彭莉莉突然停下腳步，眉頭緊皺，悄悄拉住秦嫣。“嫣總，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上個廁所，我害怕。”
她明明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許大爺聽得清清楚楚，大笑起來。“這個小姑娘有意思，二十幾歲的人了，還不敢自己上廁所。”鄒浩以前聽人說過，眼睛不好的人只能靠聲音接受外界的信息，耳朵都會特別靈敏。
“我自己去嘛。”彭莉莉自覺在李一帆面前出了醜，松開秦嫣，撅着嘴自己下了樓。
許大爺帶着其他人繼續往樓上走，去參觀位于三樓的土司卧室。卧室內的裝潢盡最大限度保留了從前的風格，床和桌椅都是實木制成，牆壁上貼着金箔，極盡奢華。
唐芸已經從剛才發現人骨的驚恐中恢複過來，拿起手機跟馮翰昭合影自拍。秦嫣獨自站在屋子一角，盯着金箔牆紙出神。
“嫣總，怎麽了？”李一帆敏銳地捕捉到她的動作。
“沒什麽，”秦嫣趕緊收回視線，笑了笑，“只是覺得這些花紋很特別。”
“這位妹妹也是好眼色。”許大爺雖然眼睛有問題，卻十分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這些不是簡單的花紋，而是本地宗教的咒符。住在這裏的末代土司大人，一方面信仰上帝，一方面也希望能長生不老，所以找來本族祭祀，在這棟碉樓裏設下了許多法術，以期獲得永生。也許正是因為這些法術的反噬，加上奴隸的怨靈作祟，土司和夫人們都沒能善終，土司家族也斷了香火。人們都說，這是一棟被詛咒的碉樓。”
鄒浩自然不信。這個碉堡村地處偏遠，方圓幾十裏就這一個村子，人煙稀少，連個聊八卦diss老公的人都找不到。再加上碉樓裏的窗戶都修得很小，室內的光線十分陰暗，人們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應該很容易患上抑郁症一類的疾病。封建社會的醫療條件十分落後，連感冒都治不好，精神疾病更是難以治愈。土司經歷了好幾任夫人的亡故，最後精神崩潰，選擇自殺，也是情理之中。
秦嫣聽完只是淡淡一笑。“這房子倒是充滿了有趣的傳說，沒想到連牆紙也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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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芸一聽又緊張起來，抱怨道：“帆總，韻玲，你們怎麽選了這麽個地方？”
“我們公司做的是風水app嘛，”李一帆語重心長，“參觀了解古代建築，也是必須要做的功課。”
這頭正三言兩語聊着天，二樓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我下去看看。”鄒浩立刻轉身出門，其他人也跟了出來。
沒走幾步，樓梯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彭莉莉臉色煞白地跑了上來，大哭着撲進李一帆懷裏。“帆總，帆總快救救我，我剛才撞邪了！”
李一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鄒浩，這才低頭安慰她。“發生什麽事了？”
“我剛才上廁所的時候，有人在外頭敲門。我以為是嫣總，就跟她說等一下，馬上就好。那個人還回答我說，好啊，我等你。等我上完廁所出來一看，房間門是反鎖的，根本就沒有人能進來！”彭莉莉哭得花容失色，粉底眼線糊成一片。
“莉莉，別哭了。”周韻玲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鄒浩，走過去把彭莉莉從李一帆身上摳下來，攬到自己身上。“是不是剛才聽許大爺說了關于碉樓的故事，心裏太害怕，所以聽錯了？”
鄒浩感覺十分無辜。看他幹什麽，李一帆愛抱誰抱誰，老子才不在乎呢！
“不是，”抱不到李一帆，彭莉莉哭得更傷心了，“我聽得很清楚，真的有人在外面說話。”
“這碉樓也是上百年的老房子了，難免吱吱呀呀有些奇怪的聲響，我去給你煮碗姜湯壓壓驚。”許大爺扶着牆，步伐緩慢地下了樓。
“是啊，莉莉，應該是你聽錯了。”秦嫣和唐芸也湊上去安慰彭莉莉。
幾個人七嘴八舌，好不容易才哄住了彭莉莉，帶她下樓去喝姜湯。一碗滾燙的姜湯下肚，彭莉莉臉上終于慢慢恢複了血色。
“你們這麽一說，可能确實是我聽錯了。”彭莉莉驚魂未定，看着李一帆，嘴角挂着有些虛弱的笑容。“我想到今天要跟帆總和大家一起出來玩，緊張得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
“那你倒是有心。有的人明知道今天要跟我出門，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呢。”李一帆站在鄒浩背後，手從鄒浩羽絨服的下擺伸進去，隔着T恤在他腰上畫了個小圈圈。鄒浩想躲開，卻被李一帆一把抓住了腰上的癢癢肉，動彈不得。
“那當然了，我跟他可不一樣。”彭莉莉沖着鄒浩翻了個不太明顯的白眼。“一個保安竟然敢讓我們一車人等，架子還真不小。”
“我還不想來呢！”鄒浩氣鼓鼓地怼回去。
“好了好了，”李一帆面朝着彭莉莉，手卻輕輕捏了捏鄒浩的腰，“出來玩就別吵架了。莉莉，趕緊把湯喝完，許大爺還給我們安排了不少活動呢。”
參觀完碉樓內部，下一站是室外的花園。許大爺領着他們繞到碉樓背後，一片排列奇異的松林出現在眼前。鄒浩只覺得松林的形狀有些奇妙，修剪得像是彎彎繞繞的牆。看到一處整齊的缺口，鄒浩這才忽然反應過來，這是一片松樹圍成的迷宮。
“你們從這裏進去，我去出口等你們。”許大爺說。“第一個走出迷宮的人，會得到一份特殊的獎品。”
“真的嗎！那我可就先出發了。”唐芸有些興奮，拉着馮翰昭，一頭鑽進迷宮。
其餘幾人也跟了進去，不出十米，面前很快出現一個岔路口。“這下怎麽辦？”彭莉莉毫無頭緒地看向其他人。
“我走左邊。”周韻玲當機立斷。
“我也走左邊。”秦嫣也走了過去，兩個人的背影陸續消失在彎彎折折的迷宮裏。
“帆總，你走哪邊呀？”彭莉莉試探着問。
李一帆往左瞄了瞄，又往右瞄了瞄。“我走左邊。”說着就朝左邊的通道邁出腳步。
“那我也走左邊！”彭莉莉興高采烈地追上去。
這下可算清靜了！鄒浩松了口氣，獨自朝右邊的通道走去。沒想到李一帆沒走幾步，就扔下彭莉莉掉頭回來。“我覺得還是右邊好。”
“诶，帆總，你等等我呀！”彭莉莉差點破音。
不等彭莉莉追上來，李一帆一把抓起鄒浩的手，拽着他跑向迷宮深處。等兩個人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周圍已經除了密密麻麻的松樹，什麽也看不到了。
“李一帆！”鄒浩撐着膝蓋，大口喘氣。“你到底想幹什麽！”
李一帆眉頭一挑。“……你？”
鄒浩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臉頰立刻燒了起來，可嘴上的氣勢還是不能輸：“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好好好，正經一點，跟你說個正事兒。”李一帆的目光柔和下來。“你能不能答應我，接下來這幾天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無條件地相信我？”
周圍一片寂靜，耳邊只有兩個人尚未徹底平複的氣息。鄒浩和李一帆四目相對，那真是一雙好看的眼睛，眉梢和眼角微微上挑，瞳孔中帶着溫潤的濕氣。有一瞬間，鄒浩仿佛要陷進他溫柔的視線裏。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鄒浩問。
“因為這個。”
李一帆拉開衣領，露出脖子上那枚月牙形狀的胎記。
鄒浩渾身一顫，被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擊中，大腦一陣暈眩。眼前的這一幕仿佛早就已經發生過，又仿佛他迄今為止的一切經歷，都是在為此時此刻，在為這一幕的發生做足準備。
“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李一帆溫柔而真摯。“你是我一個人的劫數，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