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笛飛聲在他前三十年的人生中所求只有兩件事，一是重返笛家堡報仇，二是比武贏過李相夷。

而後東海大戰，金鴛盟死傷慘重、分崩離析，李相夷的明月沉西海讓他十年纏綿病榻，只要閉上眼睛那狂妄不羁的模樣就浮會現在他面前，日複一日，蝕骨銘心。

笛飛聲以為那是恨。

直到他破關而出，在一品墳見到一身素衣的李蓮花，即使容貌聲音皆已改變，但那人立在那裏，他也只消一眼就認出了他。李相夷，你果然還活着。笛飛聲的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暢快，這十年來壓抑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是從何時起呢？笛飛聲終于意識到這執念并非是要與李相夷争個天下第一，而是這個人，也只有這個人。

不論他是四顧門主李相夷，還是江湖游醫李蓮花。

笛飛聲的思緒飄到很遠，當時角麗谯在他寝殿中下了無心槐，浸淫多日後，那毒性讓他在某個夜晚陷入了一場美妙的幻境。

在那幻境裏，李相夷終不敵他的摧神掌，被他牢牢拍在相思梨花陣中的一棵梨樹上。十年前的李相夷和十年後的李蓮花面目重疊在一起，鮮紅的衣袂随風翻飛，漫天的梨花簌簌飄落，當真是美極。

笛飛聲盯着那被鮮血洇了的紅唇一步步逼近，微笑道：“我贏了。”一下秒，便欺身吻了上去...

原來如此...

非是正邪兩立的不死不休，非是難逢敵手的惺惺相惜。

而是我戀慕你。

自方多病走後又過了半月，李蓮花仍不見起色，笛飛聲又召來藥魔詢問。藥魔亦是心下疑惑，這調整過的藥方似乎沒有什麽作用，李門主仍舊不甚清明的樣子。

“尊上莫要心急，如今碧茶之毒已解，但李門主受損的經脈還需慢慢恢複...”笛飛聲微微颔首，又聽藥魔道：“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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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門主若是一直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藥魔見笛飛聲沒有說話，小聲問道：“我等深知尊上待李門主之心，但若他清醒過來，尊上要如何自處呢？不如...”

“你只管治好他。”笛飛聲冷聲打斷藥魔。

“阿—飛—”李蓮花今日穿了一身和笛飛聲一樣的青色袍子，此刻正端着一盤蘿蔔倚在門邊大喊：“吃飯了。”

李蓮花自從右臂傷好後，又撿起了做飯的愛好，尤其是這半月，每日清晨不是和左鄰的王婆婆學烙餅，就是去右舍二毛爹處看殺雞。笛飛聲見他興起，也由着他去，只是他雖學的認真，可菜卻一如既往的難吃，是以藥魔一聽“吃飯”二字便急忙告退。

李蓮花看着藥魔落荒而逃的樣子，掩面偷笑了一下。

笛飛聲轉身看向李蓮花時，他早已收回剛才的表情，朝着腳邊的狐貍精丢了半個雞腿，狐貍精嗅了嗅便大快朵頤起來。

忙活了一個上午，李蓮花做出了二菜一湯，分別是紅燒大黃魚、涼拌蘿蔔和清炖雞湯。

看着不錯，色香味至少占了一樣，笛飛聲想。

“快嘗嘗。”李蓮花的眼神真誠且期待。

笛飛聲在魚和蘿蔔之間猶豫了一下後盛了一碗湯，但只喝了一口便皺起了眉頭。

“唉呀，我好像把糖當成鹽了...”李蓮花看着他的樣子歉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