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變了
不變了
一回到A市，陳旳然就與時茂去了醫院，醫生說了沒太大問題，陳旳然才心安地聽時茂的話，一起處理父母的喪儀。
陳旳然雖然不想一個人面對葬禮，可是他不願再讓時茂出什麽事，他就剩哥哥這個唯一的依靠了，他丢不起。
葬禮那天，因為陳嶼夫妻生前商界交易衆多，且為人親和，故前來吊唁的人也很多。
而那天時茂也拿出哥哥的擔當，得體有序地操持着養父養母的葬禮。
不明時茂身世的人出言贊許：“這陳家少爺做事挺井井有條的，看來以後陳氏後繼是有人的。”
說着惋惜的目光落到時茂的腿上：“就是殘疾了，有點可惜。”
站在此人身邊的另一個人壓低聲音道：“這不是陳家的少爺，陳家的少爺是個小omega ,還在讀大一，這個是陳董收養的那個孩子，是個beta。”
“原來如此，omega也好，以後找個好alpha好好管理公司就行。”
兩人的談話全部落在了時茂的耳朵裏，他的目光愈加陰沉深邃，手也緊握成拳。
葬禮結束，衆人離開，偌大的房子裏就只剩下時茂與陳旳然二人。
夜晚，陳旳然躲在自己房間裏的被子裏抽泣，哭着哭着睡了過去。
而房間另一邊的時茂看着自己房間的擺設，還是自己搬出去住之前的模樣，一點都沒變，房間也很幹淨，一看就知道在被按時打掃。
他看着自己書桌上那張全家福，那是他十五歲那年春節拍的，一家人笑得很幸福。
一滴淚水滴落在相框上，時茂也很珍惜這個家，養父養母并沒有因為然然的出生而抛棄冷落自己，哪怕的确存在一些偏頗，時茂也是理解，可事故來的太突然，他沒意料到自己一直珍惜的家就這麽破碎了。
而他此後也必須擔起哥哥的責任。
良久，時茂就那麽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殘月。
而打破這一寂靜的是來自隔壁房間的陳旳然的哭喊聲。
時茂推着輪椅到達陳旳然的門口，敲了兩聲沒回應，推開門就看到陳旳然揮舞着手，哭喊着：“爸爸，媽媽別走，別扔下然然。”
時茂看到哭成這樣的陳旳然，心裏揪成一片，他從來沒見過小孩那樣哭過，小孩乖巧又漂亮，一直都是家裏的寵兒。
時茂推着輪椅來到陳旳然的床邊，輕拍着陳旳然，喊道：“然然，然然，醒醒，是哥哥。”
醒來的陳旳然看見是時茂，滿臉淚水地沖進時茂的懷裏，委屈地喊：“哥哥，爸爸和媽媽都走了。”
“沒事的，然然，沒事的，有哥哥在。”時茂抱着陳旳然，輕拍拍着陳旳然的後背安撫。
半晌，陳旳然趴在時茂的懷裏低聲道：“真好。”
時茂：“怎麽了？”
陳旳然從時茂的懷裏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着時茂：“哥哥又變回那個溫柔的哥哥了。”
聞言的時茂一怔，心裏有些愧疚：原來是因為這個，看來自己之前的刻意疏遠這麽傷小孩的心，也是，自己的緣故何必要傷害然然。
時茂溫柔的抹去陳旳然眼角的淚水，“哥哥以後都不變了，一直這個模樣好不好？”
“真的？”
“真的。”
陳旳然抓着此時溫柔好說話的時茂，垂眸低聲說道：“哥哥。”
“嗯？”時茂看出陳旳然有事所求。
“能不能搬回來住？”
沉默了半分鐘左右，在陳旳然以為請求要失敗時，時茂揉了揉陳旳然的頭，溫柔說：“好。”
時茂看着垂頭小心詢問的陳旳然，他同意了。
小孩這麽可憐，只是讓自己回來住的願望，有什麽理由不同意呢？
.......
因為陳嶼的突然離世，公司很多事都受到了影響，陳旳然知道公司是爸爸一生的心血，他不想讓陳氏斷送在自己的手上。
于是他決定休學，保留學籍，等公司情況好轉後才繼續回學校完成學業。
時茂起先是不同意的，可養父的生前遺囑點明了陳氏唯一的繼承人是陳旳然，且陳旳然堅決如此，時茂也就同意了。
回了學校，陳旳然收拾東西。
呂佑佑抱着陳旳然哀嚎道：“然然，你為什麽要走呀？我們都不能一起畢業了。”
“安啦，以後會回來的。”說着揉了揉呂佑佑的頭，“到時候就是你們學弟了。”
站在一旁的路璐幫陳旳然收拾東西：“然然，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謝謝路哥。”
呂佑佑聞言，不服氣地說道：“然然，我也支持你。”說着也動起來幫陳旳然收拾東西。
陳旳然笑了：“知道了，我們又不是見不到了，我只是不在學校裏待了，我們還可以出去玩的。”
而另一邊的時茂去找了自己的前男友兼好友許軒鴻，A市軒鴻私人診所的創辦人及有名的醫生。
許軒鴻在聽見時茂來找自己時是開心的，哪怕時茂當初跟自己在一起不是相互喜歡，後面也因不喜歡這個根本原因而分手，但許軒鴻對時茂的愛戀卻從未消散。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向處事不驚的許軒鴻在看見時茂的腿時怔愣在了原地。
許軒鴻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時茂的腿上，嘶啞道：“阿時，為什麽不告訴我？”
時茂溫柔笑笑：“你現在不就看到了嗎？”
“報道上只說了陳家夫妻去世的消息，我......”
許軒鴻蹲下與時茂持平，眼眶有些紅地道。
許軒鴻受不了，時茂雖然是beta，可從來不輸alpha，他優秀，耀眼，善良，喜歡旅游，沒有了腿，他是怎麽接受這個事實的？
時茂伸手拍拍許軒鴻的肩頭，眼裏看不見一絲波瀾，平靜道：“好了，沒事的。”
“可你......”
就像許軒鴻懂時茂一樣，時茂一眼就看出許軒鴻想說什麽。
時茂低眸堅定道：“沒有腿一樣可以看世界，我來是想讓你幫我進行後期康複的，我信你。”
時茂的一句我信你讓許軒鴻定下心來，“好。”
......
陳旳然回到家後，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再想到平時與爸爸媽媽在一起時的熱鬧氛圍，他就心裏發堵。
摸起手機向時茂撥過去，磁性低沉的聲音響起：“喂，然然，怎麽了？”
陳旳然低頭揪着自己的衣角，頓住了，不知如何說，想讓人無時無刻陪着，這種要求太無理了。
陳旳然支支吾吾：“我...…我回家了，你什麽時候才回來呀，我們一起吃晚飯？”
可時茂好像會讀心術一般，一眼就看穿了陳旳然的真實想法，他溫柔一笑，柔聲道：“我在軒鴻醫院，還要一會兒才回來，腿有些不方便，然然能來接哥哥一下嗎？”
陳旳然聞言，開心的聲音都上揚：“好，馬上就到。”
許軒鴻凝視着時茂：“為了弟弟，連腿都可以開玩笑了？”
時茂收回手機，不以為然道：“已經是事實了，反正都得接受。”
“是嗎？”許軒鴻說。
到底是因為是事實不得不接受，還是為了某個人逼自己接受。
陳旳然開着自己的車趕到軒鴻醫院，歡歡喜喜地到達了時茂所在的那層樓，趕到就看見自己的哥哥與一個陌生人在親密接觸。
雖然從動作來看應該是在做康複訓練，但陳旳然心裏就是別扭，不爽。
他站在康複室外，低聲自語：“憑什麽靠那麽近，做康複訓練也不用這麽親密吧。”
待時茂與許軒鴻把這組的訓練做完才注意到門外某個低落的小鬼。
“然然，過來。”
陳旳然聽話的走到時茂的身邊去：“哥。”
時茂看着有些失落的陳旳然，出聲詢問：“怎麽了，等久了不開心？”
陳旳然擡眼看了眼徐軒鴻，搖搖頭：“沒有。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時茂說：“可以，那然然幫哥哥去收拾一下東西吧。”
陳旳然聽話的去收拾時茂的物品，留下時茂與許軒鴻，走時還不滿地回頭看了一眼。
待陳旳然完全離開，許軒鴻笑了：“看來你家的小家夥吃醋了。”
時茂說看着康複室外動來動去收拾東西的陳旳然道：“估計是弟弟對哥哥的占有欲作祟吧。”
話語裏夾雜着失落的意味。
許軒鴻也把目光落在陳旳然的身上：“也是，乖巧又漂亮，難怪你那麽放不下？”
時茂把視線轉移到許軒鴻的臉上：“阿軒，該放下了。”
許軒鴻嗤笑一聲：“放下？”
接着他看着時茂的眼睛：“你放下了嗎？”
時茂沒出聲，他心裏清楚他放不下，陳旳然對于他來說是個死局，沒有解法，他也不想逃出生天。
許軒鴻不再看時茂，垂眸嘆息道：“阿時，別叫我釋懷，就像你死磕着你弟弟，我忘不了你，喜歡是個死結，解不了。”
時茂鄭重道：“阿軒，我當你是朋友，如果是這樣，我就不來了。”
比起見不到，許軒鴻只能妥協，嘆息：“阿時，給我點時間。”
時茂：“好。”
陳旳然拿着收拾的物品道：“哥，收拾好了。”
兩人的談話也因陳旳然的出現而結束。
時茂：“好，走吧。”
想着終于可以離開，陳旳然腳步都變得有些歡快：“那我來推你。”
“好。”時茂柔聲應答。
待兩人都到了車裏，時茂見陳旳然的安全帶沒系，移身過去給陳旳然系好：“安全帶要系好。”
“好~”
陳旳然沒有急着開車走，側頭盯着時茂看。
時茂疑惑：“怎麽了，剛不是特別想離開？”
“哥是怎麽跟他認識的？”
“許軒鴻？”
看陳旳然點頭，時茂捏了捏陳旳然柔軟的臉：“大學的室友。”
“可是你們不是同一個專業啊？”
“他轉寝室轉過來的。還有什麽要問的？”
聽到時茂的答案，陳旳然才安心，笑笑道：“沒有了。”
時茂不想道明自己與許軒鴻的過往，他們已經是過去式了，沒必要告訴陳旳然。
車子發動，後平穩緩慢地駛去。
而樓上的一束目光從未從他們身上移開，哪怕車子早已駛去不見蹤影，許軒鴻就那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思緒也跟着車子飄去了遠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