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吵
争吵
晨光刺破薄霧，斜灑進陳旳然的房間，陳旳然也在一片光輝中醒來。
他擡手想揉揉昏脹的頭，卻發現自己手也有些刺疼，慢慢從被窩裏爬起來，仔細嗅了嗅，發現空氣有股果香柔軟的梅子酒氣息，才驚覺過來自己昨晚是發情了。
陳旳然洗漱完下樓，發現時茂正在做早餐，他跟在時茂身邊，時茂走一步他跟一步。
陳旳然細嗅，發現時茂噴了香水，是冷杉味，自己最喜歡的木質調香水味。
但他沒有問出來，因為這是時茂的個人喜好，他沒有理由什麽都要問。
時茂被他逗笑了：“怎麽？變小跟屁蟲了。”
“沒有。”
陳旳然拒絕這個稱號，別扭問：“昨晚……我是不是發情了？”
“嗯。”時茂一邊盛粥一邊回答。
“那……抑制劑是哥給我打的？”
“嗯。”
“那哥，我有沒有做什麽不好的事呀？”陳旳然有些難以啓齒，他害怕自己做了什麽糗事。
本想說沒有的時茂盯着陳旳然，突然起了逗趣的心思，他故作懸疑：“這個啊……”
陳旳然一聽這個語氣急了：“不會真地做了什麽不可見人的糗事吧？！”
看陳旳然急了，時茂也就放下逗趣的心：“可以見人，就你昨晚喝多了，回家的時候非要往別人家跑，後面發情的時候……很乖。”
一聽沒做什麽太過分的糗事，陳旳然安下心：“那就好。”
吃過早飯，兩人出門準備去上班。
六月底的天已經很是燥熱，迎面而來的風都帶着幾分溫熱，長長的、交錯的街頭上飄揚着五顏六色的美麗裙擺，先一步破土而出的知鳥也迫不及待地在茂綠的枝葉上響奏獨屬于夏天的生命之歌。
陳旳然看着高懸在湛藍天空裏的烈陽，煩躁地說了句：“夏天什麽都好，就是熱。”
時茂笑：“不熱就不是夏天了，這世界上沒什麽是完美的，喜歡它就也要接受它的缺點。”
這句話明明是說給陳旳然聽的，可話落的那刻，時茂忽然覺得這話更适合用來勸誡自己。
“也是。”陳旳然看着時茂點頭，問：“可是，哥你真得不熱嗎？”
視線落在時茂全扣上的黑色襯衣上。
時茂視線閃爍了一下，解釋：“上班衣服要得體。”
“哦。”
陳旳然在心裏佩服時茂的敬業精神。
......
下班後，時茂要去軒鴻醫院檢查，陳旳然原本也想跟着去，卻被時茂用自己這幾天是發情期的借口而堵回去了。
陳旳然低頭，擔憂道：“那你回來時給我打個電話。”
“知道了。”時茂揉揉陳旳然的頭溫柔道。
“身體健不健康，有什麽問題都要告訴我。”
“好。”
到了軒鴻醫院，時茂在電梯裏沉默着，在出電梯之前解開了自己襯衫的兩顆衣扣。
他希望許軒鴻能死心，好好去過自己的生活。
許軒鴻看時茂的眼神從歡喜到陰沉，他死盯着時茂脖頸那塊紫紅的吻痕。
許軒鴻握緊拳頭，指甲嵌進肉裏卻沒有自己的心痛，他轉身閉目，好一會兒才笑着轉過頭，有些牽強道：“來了。”
“嗯。”時茂凝視着許軒鴻，對于許軒鴻他總是有些愧疚的。
許軒鴻蹲下，撩起時茂的褲腿，在看見時茂有些發膿的傷口時頓住，拿起棉簽細細清理，嗓音有些抖地問：“又是為了你弟弟？”
“是。”時茂誠實回答。
“那他知道嗎？”
回應許軒鴻的是一片沉默。
許軒鴻嗤笑一聲：“果然是需要人照顧的巨嬰，什麽也不會。”
時茂聞言，冷冷說：“是我不讓他知道的。”
憋着氣的許軒鴻爆發了，他猛地站起身，紅着眼對時茂吼道：“無論什麽時候弟弟都是最重要，是嗎？”
“阿軒，然然還小。”
“時茂，你還真是陳旳然至上者，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時茂也倔強回應：“我現在挺好的。”
許軒鴻因為時茂的這句話洩了氣，輕笑一聲。
“也是，又是吻痕又是香水，看來時總的确挺好的。”
許軒鴻不想再面對時茂，轉過身，失落道：“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但時茂你記住，你這樣付出深情，有一天或許也會像我一樣被辜負。”
說着走到門口，“我去叫另一個醫生來幫你處理，以後你康複訓練也找他吧。”
說完，許軒鴻快步離去，他吩咐好護士找劉醫生去他辦公室給時茂看傷。
護士有些為難：“可是劉醫生已經主管一個病例了。”
“跟老劉說聲我跟他換。”說完就快步常天臺走了。
夜幕傍晚時分，已經亮起一些燈火，許軒鴻看着樓下的人來來往往。
思緒回到他跟時茂分手那次，那也是他們交往期間唯一的一次争吵。
……
因為實習的緣故，他與時茂分離了幾個月，好不容易實習結束，他選了最早的一個航班，興奮了一個晚上沒睡。
欣喜地跑進出租屋，可時茂永遠都是那副平靜的樣子，許軒鴻壓住心裏的那股失落。
放好行李，許軒鴻看見時茂一直在書桌前捯饬着什麽，他從背後環抱住時茂，發現時茂還噴了香水，有些刺鼻，像是低劣的工業香水，但許軒鴻心裏還是柔軟的、高興的。
看來還是想他的，香水都噴上了。
許軒鴻在心裏甜蜜的想着。
接着放柔聲音問：“在幹什麽？”
“寫程序。”時茂專注于自己的電腦，冷靜道。
“怎麽想着寫程序了？”
好奇地拿起時茂桌上的手稿。
稿紙上清晰地寫着有關程序的所有東西：然然APP，omega信息素檢驗，能迅速的檢測到方圓十米內的發情omega，得知omega的有關資料，并能幫omega找到最配備的alpha信息素氣息，也可以幫beta更好地了解自己的omega伴侶。
許軒鴻死死地盯着稿紙，克制着自己的怒氣，壓低聲音喃語：“omega,beta，然然，梅子酒，冷杉味……”
許軒鴻慢慢地放開時茂，見時茂理都不理自己，依舊專心致志地看着電腦，他再也忍不住了。
許軒鴻把手稿狠狠地摔在時茂的背上，嘶吼着：“時茂！”
被打斷的時茂也生氣了，他轉過身，眉眼裏有着明顯的怒氣，冷着聲音說：“幹什麽？”
“幹什麽？！時茂，這句話我該問你的，你到底想幹嘛？！”
時茂冷冷看了許軒鴻一眼，撿起地上的稿紙：“不要無理取鬧。”
年少時，脾氣就像火山，一點就爆。
“我無理取鬧，是你不想談了吧，一天到晚想着你那個弟弟，你覺得你有機會嗎？”
時茂：“……”
“沒有！就憑你是個beta，就憑那是你弟弟，你們一輩子都不可能！”
時茂眼神愈發深沉，握着的稿紙開始出現明顯的褶皺。
可許軒鴻還沒有發洩完自己的氣，似乎要把自己從追時茂起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才罷休。
“時茂，你不知道你自己很惡心嗎，不僅喜歡自己弟弟，還那麽小就惦記上了，你說你弟弟要是知道他自己一直尊敬崇拜的哥哥對自己藏了這麽肮髒的心思，他還會認你當哥哥嗎？你還能待在陳家嗎？”
時茂在許軒鴻話剛落的那瞬間沖過去，揪住許軒鴻的衣領發恨道：“你敢牽扯上然然！”
許軒鴻目睹着發怒的時茂，眼眶猩紅一片，淚水順着臉頰流了出來，聲音發抖：“我以為你永遠都是副平平淡淡的模樣，原來你也會生氣啊。”
時茂見許軒鴻哭了，也于心不忍，放開許軒鴻，背過身去繼續寫自己的程序。
許軒鴻站起身，盯着時茂冷漠的背影，輕笑一聲：“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以為只要追上了你，陪在你身邊，你總有一天能忘了你弟弟，卻忘了心早就給出去的人根本沒有心。”
“時茂，我們分手吧。”
說完許軒鴻就拉着行李箱走了。
“砰”的一聲巨響後，所有的紛擾都消失不見，空蕩蕩的房間裏只剩時茂一個人。
時茂擡頭看着窗外的萬千燈火，想到剛剛的争吵，想到許軒鴻那些刺耳又無比現實的話，時茂感覺很是心累。
他趴在桌子上，想到養母說陳旳然第一次發情而進醫院的消息，又爬起來在有些暗淡的燈光下繼續編寫着自己的程序。
随着時間的推移，兩人都成熟了，許軒鴻加回時茂的聯系方式，兩人都為彼此當初的不成熟與沖動道了歉。
可再次相見，許軒鴻發現自己還是會為那個心裏絲毫沒有自己的時茂心動。
思緒結束，許軒鴻百感交集，有心酸、後悔、懊惱自責，更多的是心疼，心疼自己也心疼時茂。
說到底他與時茂一樣都是求而不得。
深夜了，許軒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發現時茂已經走了。
“他腿傷處理好了嗎？”許軒鴻問。
劉醫生：“嗯，時先生的傷口不是特別嚴重。”
“那就好。”說着，他看着自己辦公室裏一堆的康複器材，嘆息：“老劉，明天你就搬到這個辦公室來吧。”
老劉驚訝地望着許軒鴻。
這個辦公室是許軒鴻自己設計的，一花一草、所有的康複器材都是許軒鴻自己精挑細選的，連讓人多待會兒都不願意，現在居然願意拿它換自己那個小辦公室？！
劉醫生表示：為情所困的人都很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