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初的勇氣

最初的勇氣

第二天,幾人就找了輔導員,伍海搬離了512宿舍。

就在大家以為這件事終于過去了,校園的論壇上卻出現了很多謾罵瞿秋的話語。

與前幾天誇瞿秋的情景形成鮮明的對比。

無語:【什麽玩意兒,原來是這樣啊,男不男,女不女的。惡心JPG】

33:【反正我接受不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喜歡他?】

xiaoH:【也不知道他爸媽知道了會怎麽看?要是我都不想認了。】

Pp:【我去!這是什麽呀?原來之前的帥哥是女裝大佬啊?!】

大木頭:【嗯?嗯?嗯?女裝大佬?】

永不醒的白日夢:【帥哥的女裝都這麽好看,果然美都是雌雄莫辨的。】

麻煩高數愛愛我:【好像是一個很厲害的coser,之前看過他的直播。】

Tab:【這樣的博主也會有人喜歡?】

Zore:【可能關注他的人也都喜歡這樣吧。哈哈哈】

風:【可能是吧,哈哈哈......】

北邶翻看着一條又一條評論,火氣也愈來愈重。

實在氣不過,開始在網上進行反擊。

哔哔賴賴都是傻逼:【人家穿成什麽樣,管你們什麽事啊?而且人家父母都沒說啥,你就這麽急着給人當爹,這麽會想,難道是你沒有生育功能?】

xiaoH:【你誰啊?我說他關你什麽事啊?顯着你了。】

哔哔賴賴都是傻逼:【我可不會,哪有你啊,見都沒見過,就這麽會判定,顯得呀特別像努力吸引人注意的大傻逼。別想着一天天罵別人惡不惡心,你們這幅嘴臉就不惡心?都他媽是一群傻逼。】

怼完,北邶氣憤地把手機“啪”的一聲放桌子上。

……

此時,另一邊的瞿秋冷眼看着論壇上那些對于自己的不善言論。

坐在一旁的成烨平靜問:“這麽無所謂?”

瞿秋擡眼,深褐色的眼瞳裏看不到波瀾。

“在我确定自己的喜好,并敢于追求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說完帶着輕蔑的語氣:“這些,不過而已。”

“是嗎?不擔心你那位也是如此。”

“不會。”語氣極其肯定,“如果他跟別人一樣,就不是他了。”

說完,像是想起什麽:“何況......”

瞿秋的欲言又止,引起了成烨的興趣,“何況什麽?”

那段珍藏在記憶深處的初遇畫面在瞿秋的腦海中再次浮現......

瞿秋轉頭不再看對面淚流滿面的母親,玄黑的天幕裏墜着幾顆寥落的星,看起來凄涼極了。

“你就不能改改嗎?老是穿得這麽......”母親看着對面穿着紅色長裙的瞿秋,眼裏驚愕又失望。

瞿秋接下母親的話:“不男不女,是嗎?”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改?”

“呵,我為什麽要改?”

母親的話還是刺痛了他,他心裏生出一股怨氣:“不改丢你的臉,你不好重新去約會是吧?”

“小秋!”瞿媽也被戳到痛處:“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和你爸爸離婚,我把你帶大,我追求我自己的幸福,難道我錯了嗎?”

“可你們離婚是我造成的嗎?難道這一切是我的錯嗎?”

“那個男人只帶你走,你能說這不是事實嗎?”說着,瞿秋眼裏的淚水也藏不住,逼近母親,帶着自己的怒氣與恐懼,吼道:“你說啊!你敢否認嗎?”

瞿媽沒有回答,只是淚水止不住地往地上砸。

媽媽的沉默讓瞿秋也失望了,他寧願母親罵他亂說話,起碼代表他不會被抛棄。

他不過才十六歲,父母都健在,可卻要馬上活得像個孤兒一樣。

看着母親流淚,心裏的愧疚又拉扯着瞿秋。

沉默的時間裏,瞿秋手緊握成拳,做了個決定。

他放母親離開。

“你跟他走吧,我不怪你,只是......我以後不想見你了。”

說完,轉身快步走到門口,準備離開。

“小秋......”

搭上門把手的手遲遲未轉動,他等着母親的“別走”,可卻不聞後續。

母親的選擇他明白了,他不強求:“......媽,祝你以後幸福。”

門鎖轉動,快步逃離。

身穿紅色衣裙的少年在清涼的街頭一邊奔走,一邊哭泣。

母親其實很苦,能夠追求自己的幸福,他當然是開心,可當知道代價是自己被抛棄時,他心裏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恐懼與委屈。

年少的他還不能很好地處理自己的情緒,于是他豎起尖刺,去一句一句質問母親,不過是想求得一個留下。

“媽,我想留下,媽,能不能不要抛下我,媽......”

迷離炫彩的夜色裏也隐藏着腐敗的氣息。

“你看那個怎麽?感覺很不錯。”

“身材好像很好。”滑膩惡心的語調在空氣中裏飄蕩。

“小妞,跟哥哥們去玩玩?”

傷心上頭的瞿秋被人搭肩,怒氣也上來了:“你他媽別來惹我!”

“靠,什麽鬼東西?這他媽是個男的。”

“男的,真他媽見鬼,倒黴,走了走了,一個死變态。”

這話給瞿秋的心上再刺上一把刀。

或許是小時候家庭的原因,他很小就對女孩子的東西感興趣,對裙子尤其喜歡,但沒人能接受。

周圍人的嘈雜與母親的驚愕失望導致他也認為自己是個異類。

可就是今天這個夜晚,他遇到了第一個能支持自己的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瞿秋感覺有一片陰影覆蓋在自己面前。

“你沒事吧?我剛剛看有兩個人一直跟着你。”

青澀的少年音傳來,瞿秋依舊靠着牆不為所動。

面前的人見未有回應,怕被誤解,急忙道:“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三中的學生,下晚自習看到你可能有危險才跟上來的。”

這一次,瞿秋緩緩擡眼望着那個急忙解釋的好心少年,“謝謝。”

出聲那一瞬間,少年純淨的眼裏有了驚奇。

瞿秋不想看到那樣的眼神,失望地埋下頭,他今晚受的傷害夠多了。

可少年接下來的話卻颠覆了瞿秋的預判。

“你好漂亮,這麽漂亮應該好好保護自己才是。”

瞿秋不可置信地擡頭:“我......我是男的。”

“我知道,男孩子也要保護自己,現在這個社會有很多不懷好心的人,所以不僅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男孩子也要保護好自己。”

很少聽到這樣的言論,瞿秋不自覺地被眼前這個少年吸引。

或許自己能被理解。

“......你不覺得......我是個異類?”

小心翼翼地問出聲。

“我只覺得......”

瞿秋手指糾擰在一起,期待又畏懼少年接下來的答案。

“我只覺得你很漂亮,而漂亮不是原罪。”

瞿秋目光落到少年伸出的手上,他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指掌攀接,兩個少年就此開啓他們的緣途。

“謝謝,謝謝你的回答。”

“那就請你繼續将這美麗的裙子穿下去吧,勇敢地去追尋自己所愛之事。”

這仿佛無數小說、動漫初遇的場面,但瞿秋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北邶的确救贖了他,而他也的确開始有了念念不忘之人。

成烨注視着還沉浸在回憶的瞿秋,了然道:“他是第一個支持你的人,也是你最初的勇氣,難怪啊,難怪你那麽癡迷他,為了他轉學重新從高一讀起,還偷偷暗戀人三年。”

瞿秋的思緒被成烨打斷,目光盯着北邶發來的消息。

“他的确讓我有了對抗世界的勇氣,而我也不想永遠深陷泥潭,我得靠我自己走出去。何況他也有自己的夢想,我不能耽誤他。”

“各自成長,頂峰相見,你的考慮的确很周全,所以現在出手了嗎?”

瞿秋狡黠一笑,眼裏有着絕對的把握:“當然。”

又聊了一會兒,北邶跑着趕來找到瞿秋。

“秋哥,我終于找到你了。”北邶喘着氣焦躁地說着。

瞿秋故作不明地詢問:“怎麽了?”

北邶憤憤不平說道:“這次的事肯定是伍海發布出去的,他就是想報複。”

瞿秋望着北邶,垂落在椅子上的右手食指輕點了點椅面,然後用委屈的腔調訴苦:“也許吧,但被這麽多人罵真得不好受,邶邶,你也是那樣認為的嗎?”

少年直白地袒露出自己的悲傷,北邶還太嫩了,根本看不出僞裝。

北邶心疼,急忙表達自己的想法:“當然不是,我覺得......”

說着看了看一旁的成烨,有些欲言又止。

瞿秋帶着怨念地意味瞥了眼成烨後,繼續誘導北邶:“覺得什麽,我很不堪嗎?”

“不是,我覺得……覺得你很漂亮!”

這話在大庭廣衆之下,還當着完全不認識的陌生面說出來,讓北邶害羞,耳尖微微泛着紅。

得到想要的答案,瞿秋不再逗弄北邶,語氣柔和說:“走吧,我們回去。”

北邶也想逃離,乖乖地跟着瞿秋快步離開。

成烨眼含笑意地看着兩人并肩遠去。

看來這兩人在一起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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