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不同意你們
我不同意你們
臨近年關，北邶陪着舒雨一起去置辦年貨。
超市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舒雨選購一些北邶喜歡的水果，還囑咐北邶自己去挑選些愛吃的零食。
“謝謝媽媽~”
北邶當然樂意，笑得眼睛都成眯成一條線，踏着歡快的步伐邁向零食區。
推個車，放自己喜歡的薯片、飲料，餅幹、辣條......
趁着過年開心多買點。
可下一秒，有人拍了自己的肩兩下。
下反應地轉頭，從疑惑到眉眼彎彎。
“秋哥，你怎麽在這裏？”
瞿秋擡手捏了捏北邶的臉，“你不是給我發過消息，你今天會來辦年貨。”
“對哦。”北邶撓撓頭，有些傻氣，“那你也來買年貨？”
原本笑意盈盈的瞿秋哀嘆一聲，“就算我們家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過年的。”
想到瞿秋的家庭情況，北邶的手收緊，在心裏暗語：真想給自己一拳！怎麽辦，對象太可憐啦！
就在下定決定時，舒雨推着購物車來找北邶。
“邶邶，還沒選好嗎？”
“好了。”回應後，北邶見舒雨盯了幾下瞿秋，連忙介紹：“啊......媽，這個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室友，當然也是我的男......性朋友。”
舒雨溫柔一笑：“怎麽說話還斷斷續續的？”
瞿秋彬彬有禮打招呼：“阿姨好，我是瞿秋，我跟邶邶的關系挺好的。”
“看出來了。”舒雨點點頭，“他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上學，我還有點擔心，以後他如果有什麽問題還請你幫幫他。”
瞿秋：“這個當然。”
“謝謝啊。”舒雨把北邶挑選的零食放進購物車，“小秋也選一些，阿姨付款。”
瞿秋搖頭：“不用了，阿姨，我一個人在家也不怎麽吃零食。”
“一個人？過年爸爸媽媽也不會回來嗎？”
“不是，爸媽離婚了，媽媽在高中的時候改嫁走了，現在一個人過年也方便，湊合一下也行。”
見瞿秋說得無所謂，卻低着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似乎還是很難過。
舒雨心軟，上前拉着瞿秋的手，“沒關系，沒地方去就跟阿姨走，咱們好好過個年。”
瞿秋擡頭，殷切地看着舒雨：“可以嗎？阿姨，這會不會很打擾？”
舒雨連忙說：“不會，不會，你跟邶邶是同學，正好還可以跟我聊聊他在學校的事，他反正也不跟我講。”
瞿秋從舒雨手裏接過購物車，幫忙分擔：“那阿姨我陪你去買菜吧。”
兩人走掉，只留下呆站在原地的北邶，在那裏思考為什麽才剛見面，自己老媽就與男友能如此友好相處，甚至把他都遺忘了？
他發現：他才是多餘的一個！
除夕夜，三人圍坐着舉杯共飲。
北邶率先說祝福的話：“我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平平安安。”
瞿秋也道：“我希望有夢想的人能為之奮鬥，并夢想成真。”
北邶碰碰舒雨的杯子，發出清脆的“叮”聲，示意自己的老媽也說兩句。
“尊敬美麗的舒女士也來兩句。”
舒雨不掃大家的信，碰杯凝視着北邶：“我希望跟我兒子還能像朋友一樣，有什麽事都能跟我溝通。”
話落沉默，北邶總感覺是在點自己。
他當然知道自己跟瞿秋的事不可能一直瞞着，也不會一直瞞着，但時機他一直沒找到，加之還未想好如何跟自己其實有些傳統的媽媽坦白。
本想着過完年後好好找媽媽談談，但似乎現在順口托出最好。
他把飯桌下的手伸向一旁的瞿秋，拉住，給自己一點勇氣。
“......媽，我們......其實......”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接着傳來男人的叫喊：“出來，給老子出來。”
北邶被打斷，也不再急忙解釋，冷下臉來。
一向溫柔、善解人意舒雨也皺起眉頭，周身散發着憂愁。
可男人并未就此消停，從叫喊敲門到踹門，門被一下又一下踹得震動。
只見舒雨放下碗筷，徑直走向門去。
北邶也放下碗筷，沖着舒雨喊：“媽，別給他開門。”
舒雨不想街坊鄰居被打擾，還是打開了門。
只見北南醉醺醺地走進來，來到飯桌，拿起筷子夾了夾菜，放下又看着北邶，訓道：“大過年的，聽到也不知道跟老子開個門，老子再怎麽樣也是你爸。”
北邶不理睬北南，面無表情地夾菜吃飯，仿佛面前沒有北南這個人。
本就劣性，加上酒精的加持，北南加大聲音吼着：“老子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啊。”
關上門，舒雨冷臉：“你要是想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就閉嘴。”
說完走進廚房去給北南拿碗筷。
北邶依舊漠視一切的态度，只有給瞿秋夾菜的時候才面色柔和些。
“好啊，親爹不管，把這不男不女領進家門？老子不同意，你媽也不會同意。”
“你什麽意思？！北邶擡頭，凝視着北南，“你怎麽知道的？”
“你管老子怎麽知道的！讓他滾！”北南走近一步，準備動手。
北邶站起，揮手推開北南的手。
這完全激怒北南，擡手向北南扇去，瞿秋立馬起身，拉開北邶躲開，但讓自己的臂膀挨上一巴掌。
北邶牽住瞿秋，看看瞿秋被打地方：“沒事吧。”
瞿秋搖搖頭：“沒事。”
矛盾激化，北邶開始驅逐北南：“這裏不是你家，你也不是我爸，走！”
見自己毫無威嚴，北南鬧事，把桌上的碗筷摔在地，地上一下變得污濁雜亂。
摔完還準備繼續打北邶，這是舒雨的聲音傳來：“你在幹嘛？”
然後快步走向北邶，護住：“是來鬧事的就滾！”
北南死死盯着北邶與瞿秋：“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子，兩個死同性戀！”
舒雨：“別在這裏胡言亂語！趕緊走！”
“我胡言亂語，那你自己看看！”
幾張親密照被大力地扔在桌上，暴露在衆人的面前。
舒雨的手微微顫動着，拿起那張照片，仔細端詳着，像要找出不是自己兒子的證據。
可最終她無法欺騙自己，那的确是北邶。
她回頭望着北邶，眼裏有着北邶看不懂情緒，然後再低頭看着少年交握在一起的手。
難以置信、驚奇、失望、還是了然，各種情緒翻湧。
北邶在舒雨的注目下放開了瞿秋的手，低低喊了聲：“媽......”
北南見這場面，似乎很得意，笑笑說：“還看不起我，起碼老子不是變态。”
“什麽叫變态？”舒雨回過頭，仰頭沖着北南說：“這件我早就知道了，我兒子的事還不需要你來指揮，我跟你已經離婚了，你再騷擾我們，我就報警。”
一向溫柔心軟的舒雨面對北南時異常強硬。
“艹，有什麽樣的媽教什麽樣的兒子。”北南依舊不服氣，甚至想要對舒雨動手。
北邶上前護住舒雨，也揮起拳頭，想落在北南的臉上，但被舒雨攔住。
“媽！”
“邶邶，報警。”舒雨直接發令。
這是瞿秋先一步掏出手機撥通110。
北南當然想走，但被幾人攔住，想動手但已經報了警，警察來了只會對他處罰得更嚴重，于是北南開啓語言辱罵攻擊。
什麽惡心狠毒的話都說得出，這無疑更加激起北邶的怒火。
還在警察來的夠快，不一會兒到達北邶家了解情況。
舒雨讓瞿秋帶着北邶去卧室，不想讓北邶再看發瘋的北南。
舒雨：“小秋，你幫阿姨看下邶邶。”
北邶：“媽，我不去，我就在這裏。”
舒雨摸摸北邶的頭，說：“沒事的，他不敢對媽媽動手，有警察在，聽話。”
可即使進入房間，關上門，北邶也依舊站立在門後，關注着門外的動靜。
過了一會，争吵聲又響起，還伴随着警察叔叔的勸告聲。
而安靜的卧室裏也響起微弱的抽泣聲。
瞿秋當然也注意到，他什麽也不說，一雙大掌覆上伴侶的耳朵，遮蔽一點外面的那些不悅聲音。
過了會兒，外面安靜下來，敲門聲響起，北邶立馬開門。
入目的果然是舒雨，舒雨伸手擦掉北邶眼角的淚，“媽媽去警局一趟，一會兒就回來，飯鍋裏還有，記得吃點。”
北邶：“我跟你一起去。”
“這麽大了，別任性。”然後又看向一旁的瞿秋，帶着懇求的目光:“拜托你幫我看看他。”
“噔~”
門被關上，周圍變得安靜極了，北邶眼神空洞地呆望着。
瞿秋主動，伸手将北邶攬住懷裏，一下又一下輕拍着北邶的背。
溫柔的話語在耳邊回蕩：“會好的，會好的，我在這兒，我一直都在這兒......”
有人依靠，北邶在瞿秋的懷裏放肆哭泣。
溫熱的淚水似火炭，沾染在瞿秋的脖頸處，把瞿秋的心灼燒的生疼。
臨近淩晨時分，舒雨終于回到家。
淩亂的屋內已經被收拾好，瞿秋與北邶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瞿秋拍拍北邶的手，然後松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對于舒雨依舊禮貌大方：“阿姨，今天打擾了，我就先回去了，後面再來登門道歉。”
舒雨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麽。
等門關上，又恢複安靜。
之前熱鬧溫馨的氛圍一去不複返，整個家只剩沉默。
死寂的、令人恐懼的沉默。
而北邶的心也并未安放下來，他知道接下來該到他被審判了。
北邶走近，在母親的面前蹲下，“媽......我錯了，我不應該隐瞞你的。”
舒雨沉默良久，才說道：“我不同意你們。”
......
瞿秋仰頭望着那戶光亮的人家，眼裏晦暗不明。
下一刻，傳來“砰~砰~砰~”的聲音。
看去，夜幕裏是絢麗耀眼的煙花，瞿秋盯着看了會兒。
對着思念的人說祝福：“新年快樂。”
然後圍緊自己的圍巾，于新年之際、萬家燈火相聚時分獨自離開了。
靜谧昏暗房間裏的北邶也被那煙火吸引着，他希望瞿秋也能看見，給他、他們帶去新年的福運。
“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