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我是私生子。”
加西亞的聲音在諾蘭的耳邊響起,帶着一種幽靈特有的飄忽陰郁感,聽起來就像鬧鬼一樣,雖然對方也真的是。
“多年前,我的母親同樣畢業于哥譚大學,曾立志要當一名清正廉潔的檢察官,想要改變這座曾養育她的城市。”
“她很優秀,只是當時的她顯然還是太天真了,黑暗早已與這座城市融為一體,無處不在,一些人在拉攏無果之後就徹底明白了她的立場,選擇了冷眼旁觀,因此在被分配到哥譚成為地方檢察官之後,她所主持的第一件事就出了問題。”
“她活着的時候雖然與我見面不多,還總需要吃藥,但清醒的時候對待我卻很溫柔,會與我說起關于她過去的事情,因此我對那些早已塵封在歷史中的事有幸還算了解。”
說着加西亞苦笑一聲:“不過那件事現在也不方便細說,過後要是有興趣的話,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找到相應的的卷宗查看,因此我就簡略說一下吧。”
“是關于我父親所屬家族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生意,當時我母親就是想憑借這件事燒響上任的第一把火,但這些在哥譚紮根的貴族所擁有的能量遠比想象中的要深,證據雖然都已經集齊,但判決卻遲遲無法下達。”
諾蘭這邊應付着加西亞的父親,一邊靜靜聽着對方訴說,心底并不意外加西亞母親當時的處境。
這個世界的上層規則是永恒不變的,有權勢就代表了一切,沒權勢的人在與前者正面發生沖突的時候就只能被傾軋。
“就是在這期間,我的母親與我的父親相遇了——在我父親刻意設計的情況下。”
“你能想象嗎?周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在為這一場名為愛情的游戲襯托,有人想要英雄救美,就會有一個歹徒适時出現,有人想要解決麻煩,就會有人遇到麻煩。”
“所以我的母親會深陷在這場騙局當中幾乎已經成了必然,假如沒有,那麽想必她就會面臨另一種結局——新任檢察官意外身死,有關人員為此深深哀恸。”
諾蘭沉默着沒有說話。
加西亞諷刺的笑了一聲,這樣的态度和以往的他相比幾乎成了兩個人,但此時卻沒有任何人在意:“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有了我的,不出意外的,她恨我,恨我的父親,恨我的存在,恨我的出生。”
“但同時她又愛我,只因為我是她的孩子,她是我的母親。”
幾句話,概括了這其間所有複雜的恩怨情仇。
話題到了這裏,加西亞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我從來都不喜歡自己私生子的身份,那代表了他對我母親的欺騙,毫無疑問的,他就是個人渣,我為擁有這樣一個父親感到羞恥。所以過去的十幾年裏我都拒絕接觸萊斯特家族,繼承的也是屬于我母親的姓氏。”
“所幸我的這位父親也并不喜歡我這個出身不光明的私生子,除了盡到應盡的義務,将一定數目的錢打到我的卡裏,從來沒對我抱過任何的期望。”
“不,或許還是有的,他希望我也當一名檢察官,好為他的家族鋪路。只可惜在我沒有遵照他的意願學法之後,這縷微不足道的期望最終也消失不見了,即使我對此并不渴望。”
“我原本準備等以後就将那些錢都全都還給他,誰曾想……”
誰曾想卻不幸在中途夭折。
真是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
沒辦法繼續拖下去,諾蘭不得不坐上對方的車,聽到這裏,他嘆息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為好,畢竟又不是什麽感情豐沛的人,雖說有點觸動和可惜,但其實并不多,說出來的安慰話要是太幹癟的話倒顯得他無情。
剛想岔開這個略顯悲傷的話題,詢問加西亞對于他這位父親無事獻殷勤的舉動有什麽頭緒的時候,卻聽對方轉而說道。
“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麽來找我。”
加西亞冷笑着毫不猶豫的揭開了他父親的那最後一層遮羞布:“他這些年情人不斷,卻除了我連一個孩子都沒搞出來,估計是終于查出了什麽毛病,才想着來找我這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的兒子的吧!”
加西亞實際上并不笨,只是在此之前他畢竟是萊斯特家族唯一的血脈,即使他的父親也并不想要一個私生子來繼承家業,卻也對他給予了保護,因此即使身世多少沾點慘,也因為從未接觸過真正的黑暗而說話做事總是帶着些清澈的愚蠢,卻不代表這麽淺顯的問題他也想不通。
……真是再經典不過的繼承人問題。
諾蘭聽加西亞說完,一瞬間心道,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色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就是說……這世上真的會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嗎?
無論如何,加西亞父親出現的時機都太巧了,而且又涉及到繼承人這個敏感的問題,難保不是有人因此想要害死加西亞,畢竟財帛動人心,這是自古以來就流傳下來的道理。
只不過……就是手段似乎不太高明了點,背後指使的人不像是心思缜密的老手,不然的話完全可以将這件事僞裝成意外。
思忖良久,諾蘭沒有貿然将這番未經證實的猜測說出,總之現在他也不好明面上反抗這位“父親”什麽,那就只有跟着對方一起走了,至于關于之後該怎麽做,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再和加西亞本人商量該怎麽辦也不遲。
車輛很快就到達了萊斯特莊園,坐在前面副駕駛的保镖率先下車拉開車門,諾蘭和加西亞的父親接着陸續下車。
看着面前坐落的華麗城堡,諾蘭的表情相當淡定,他本來就屬于那種錢夠花就行的類型,簡稱活一天算一天,再加上從前也不是沒見識過這些東西,總之,先不提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氣場問題,光是這種淡定的表現就給他加了不少分。
暗中觀察這個兒子的老萊斯特是這麽想的,覺得這個兒子雖然沒有接受過正統的繼承人教育,又跟他沒什麽感情,但最起碼應該不是什麽不可雕琢的朽木。
實在不行……
心底思考着備用方案,老萊斯特剛一走進家門,就被眼前的場景弄得臉色發黑。
暗中看戲的諾蘭見此,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順着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就見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正帶着一個年輕漂亮的金發女孩坐在會客廳裏說笑。
“你怎麽把她也給帶來了?”
老萊斯特眉頭皺的簡直都能夾死一只蒼蠅,顯然他不歡迎的對象正是那個和貴婦說笑的女孩。
女孩聞言笑容僵硬了一瞬,中年貴婦見此略帶不滿的道:“麗娜是我的侄女,我帶她來家裏做客又怎麽了?”
老萊斯特定定地看着她:“她最好是真的來做客。”
貴婦眉眼間隐現怒意,但旋即又隐忍了下來,紅唇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她當然是來做客的,我只是想和我的親人見面你就在這裏疑神疑鬼,親愛的你可真讓我傷心。”
老萊斯特不置可否。
見丈夫被成功安撫下來,貴婦這次終于有空将注意力投注到站在丈夫身後默默看戲的諾蘭身上,笑容轉瞬變得矜持起來,用自以為隐藏的很好的輕蔑眼神上下打量了後者幾眼,态度狀似很和藹的說道:“這就是那個孩子吧?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母親了。”
諾蘭心底微妙,對于精明的老萊斯特竟然會有這樣一個淺薄的伴侶,而且看起來似乎還感情不錯——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而感到意外。
他還以為對方會找個同樣精明的人做妻子呢,沒有別的想法,就是覺得這樣更符合對方帶給他的印象。
他公式化的回了幾句話,入駐這個家的第一場會面就這麽敷衍了下來。
來到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房間,關上大門,又上下檢查了一番,在反複确定真的沒有類似的監聽設備後,諾蘭拉上窗簾把加西亞放了出來。
“你是怎麽想的?是想給你母親報仇,還是說就這麽算了?”
加西亞魂還沒等站穩就迎面碰到了這種問題,整個人也是一懵,但随即便糾結的說道:“這我也說了不算啊,咱們不是說好的你只需要我幫我報仇就行了嗎?”
是個老實孩子,他喜歡。
諾蘭暗自點頭,确定了自己接下來的大致行動方針,要是對方因為自身的那些事情各種限制他,他反而都不知道該幹什麽好了。
“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找出真兇的,不過我順便問一下,假如真的需要為你母親向你父親複仇的話,你覺得報複到什麽程度為好?”
諾蘭之所以會問這句話也是有原因的,他覺得加西亞這個身份挺好,就是空降的爹有些礙事,所以假如加西亞是想要對方死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不想的話,他就把人弄去養老,省得礙手礙腳的妨礙他行動。
加西亞被這個問題糾結了很久,直到夜晚的時候才最終給出答案。
他希望他父親為曾經的行為付出代價,但同時對方這些年也養育了他,結果只要不死就好。
諾蘭心領神會,只是還沒等他對此做出什麽行動,第二天就發生了一件令他始料未及,又心情微妙的事情。
那位凱絲夫人私底下叫他過去,命令他娶那名叫做麗娜的女孩,也就是對方的侄女。
諾蘭站在對面啞然無語了片刻,開口就是熟練的推卸責任:“這種事情應該得需要父親做主吧?”
凱絲當然不可能就這麽放棄:“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這點事情我難道還做不了主嗎?”
諾蘭沒有說話,只是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趕在對方因此想要發怒之前,突然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真的嗎?您似乎并不歡迎我吧?”
說着,他忽的一個健步靠近,湊近對方耳邊緩緩開口道:“看我的眼神就像有毒一樣呢……”
他着重咬定其中的某個詞彙。
凱絲夫人瞳孔驟然緊縮,眸中隐現幾分驚駭之色。
哎呀,真的猜對了呢。
諾蘭嘴角忍不住一勾。
依照這位夫人不算深沉城府,收買殺人兇手同學下毒這種事情還真很像是對方能做的出來的,畢竟這麽做的話還是很容易讓其他人查出來的,自身很難撇幹淨關系。
至于對方為什麽前後态度不一,之前還想殺他,現在卻要把侄女介紹給他,大概是下完手才知道老萊斯特不能生了的這件事吧?
只可惜老萊斯特顯然并不同意對方的做法,畢竟他的這位夫人貌似出身并不高貴,按照他那種人的思維,根本不會做無利可圖的事。
至于很可能是遭到滅口的殺人兇手同學……怕不是對這個妻子還有些感情的老萊斯特在幫對方擦屁股,只是這一點還需要進行證實。
殺人動機也并不難猜測,“格裏費爾·加西亞”畢竟已經成年,跟凱絲又沒有什麽感情,假如老萊斯特去世——畢竟對方的年紀看起來甚至比她還要大上二十歲。這樣的話很難保障自身還能繼續現在這樣奢靡的生活,所以選擇這樣一個繼承人還不如讓老萊斯特和別人再生一個,又或者代孕一個交給她撫養,畢竟這樣才能養得熟嘛。
諾蘭得出這個結論的同時,卻也跟着得出了另一個令人忍不住有些郁悶的結論。
那就是對方很可能打着練這個身份小號的想法,所以才會急于将自己的侄女介紹給他,這樣既有了血緣關系保障的同時,和未來繼承人的感情也有了保障。
真是……
一句話将害死加西亞的幕後黑手吓了個六神無主,打定主意過幾天就一起收拾對方,諾蘭便悠哉的自行離開了,根本沒多給對方哪怕一個眼神。
從某種角度來說,老萊斯特把他帶回家和引狼入室沒什麽區別,不出幾天他就能把萊斯特家改姓戈爾蒙。
只是有些時候打着同一個主意的或許并不止一個人……
夜晚的宴會上,看着老萊斯特殷勤的給自己介紹凱恩家族的小姐貝蒂·凱恩,諾蘭郁悶的發現,自己大概被當成什麽種馬了,這對夫妻竟然都想練他的小號。
難怪你們能成夫妻!
雖然內心全部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吐槽,諾蘭心裏倒也對于老萊斯特的想法并不意外,因為真相無非就是對方和凱絲一樣,覺得這個兒子養不熟了,養孫子更劃算更有保障而已。
不過可惜的是,這具身體本質上早已經死亡,就算取走細胞估計也培育不出受精卵來,無論如何他們的算盤注定是達不成了。
這樣想着,他表面上順從對方的介紹,跟着擡眼看向了面前的這位來自凱恩家族的小姐,第一印象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個陌生的年輕金發美女,不,或許還要加上一點,對方的眼底也潛藏着對這種撮合的不耐煩。
這倒也好,諾蘭暗自想到,對方要真是和老萊斯特達成了什麽默契,對待聯姻積極配合的話反而只會讓他感到麻煩。
不過……話說回來,凱恩家族是不是這座城市的四大家族之一來着?嚴格來說不管成不成應該都算是他們高攀吧?畢竟萊斯特家雖然貌似不是什麽三流家族,但也沒到和對方比肩的程度,這個便宜爹還真會想,也不看對方看不看得上。
沒有明着表達不滿只不過是對方出于禮貌罷了。
兩個人見面打了個招呼,又互相寒暄了幾句,別的不說,最起碼表面看起來還是很和諧的。于是有心撮合的老萊斯特見此便笑着說了句“你們聊”,随後就離開和其他人寒暄去了,單獨給他們留下了談話的空間。只剩下兩個對此都不上心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無話可說的尴尬氣息悄無聲息的在空氣中蔓延。
諾蘭看了對方一眼,開始生硬的轉移話題:“哈哈,今晚的月亮真圓啊,上面好像還坐了個人。”
貝蒂也:“哈哈,是啊,上面還坐了個……”
……什麽?!
她反應過來諾蘭究竟說了什麽後一瞬間睜大了眼睛,懷疑究竟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然而在下意識順着對方視線的落腳點看過去之後,認出了那個人究竟是誰,整個人就緩緩石化了。
“上帝啊,她是什麽時候爬上去的?!”
她仰頭看着展會天窗的位置,呆滞的低聲喃喃道。
那裏毫無疑問的坐着一個位本該和她同樣出現在宴會上的少女,碩大的圓月因為角度問題,看起來的确就仿佛是月亮上印着個人一樣。
……這個問題其實也有一個人很想問。
“她是怎麽穿着高跟鞋爬上去的?”
說出了和表妹一樣的話,布魯斯看着說好和他一起參加慈善晚會,結果卻因為不耐煩應付宴會上接連不斷來打招呼的其他客人而偷偷躲到天窗上的養女卡珊德拉,忍不住露出了一個頭疼的表情。
但他卻也不能在這種場合下去叫對方,不然宴會廳上的所有客人估計就都要知道他的養女是個能穿着高跟鞋飛檐走壁的女殺手了,因此只能按耐住內心的崩潰情緒,假裝看不見,繼續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去應付前來打招呼的其他賓客。
就是在這時,一位看起來容貌英俊,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端着香槟主動走了過來。
“晚上好,韋恩先生,我是格裏費爾·萊斯特。”
諾蘭看着對面的布魯斯·韋恩主動打招呼到,十分熟練地接受了自己這個身份的新姓氏,畢竟這又不是他真正的姓氏。
他會如此主動的來找前老板倒也沒什麽其他的想法,就是想和這位正義聯盟的資助人,同時雖然沒有公開承認過,卻也有小道消息流傳蝙蝠俠也是由對方資助,但卻總是聲稱自己讨厭蝙蝠俠的韋恩先生聊一聊罷了。
布魯斯并不知道對方的這番想法,畢竟他又沒有讀心術,只是熟練的以一套公式化形式像應付其他人一樣應付着對方,同時內心默默祈禱這位小萊斯特先生說完後能趕緊離開,來找他搭讪的人太多了,還推脫不開,有點煩。
怪不得卡珊德拉要逃走!
兩個人先後寒暄了幾句,随後諾蘭不慌不忙的直接進入正題:“說起來我現在倒是有點兒理解韋恩先生之前說的話了。”
“哦?怎麽講?”他之前說了什麽?
諾蘭微笑着說出了毫不留情的話:“您不是說過自己讨厭蝙蝠俠嗎?我只是想說我很理解這點,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會把自己打扮成蝙蝠整夜在城市裏晃蕩,非法行使暴力就不說了,甚至還會擅闖進獨居孤兒寡母的房間,也不知道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
布魯斯:“……”
他開始用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起了對方,但同時也不得不遵照人設,熟練且毫無慈悲之心的附和起諾蘭的話,跟着罵起了自己。
“是啊,那家夥就是個無藥可救的瘋子。”
“不,這話可就說錯了。”諾蘭迎着前者詫異的目光,緩緩說出了下半句話:“瘋子最起碼還知道吃藥,或者被人送進精神病院吃藥,他連藥都不吃,甚至還雇傭童工!”
布魯斯:“……你說的對。”
你既然都這麽說了,那他這個蝙蝠俠本人還能說什麽呢?
假如未來知道真相的黑暗騎士回想起如今的這一幕的話,對此或許會真誠地送上不可言說的六個點,代表着對于這場“父慈子孝”的無言以對。
然而換成如今的布魯斯·韋恩,看着對面陌生的青年卻只會莫名其妙而又警惕的送上六個點,代表着他內心這一刻列出的密密麻麻的一堆表格。
這個人說起這些究竟是巧合,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麽?布魯斯在內心探究的想。
想到那一日潛入希耶娜家取走對方孩子的血液,結果卻又什麽都沒檢測出來的事,他眼神忍不住一暗。
萊斯特家族……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似乎是和那個組織有什麽聯系吧?
這個時候他反而有心想要再和對方再繼續試探幾句了,只可惜作為一個剛剛回歸家族的私生子,諾蘭是沒資格過多占據韋恩先生的談話時間的,不一會兒,就有其他想要攀附的人上前來把他擠走了。
他本人也不在意,反正他找上對方的目的也僅僅只是想和人罵蝙蝠俠幾句出口惡氣罷了,畢竟那家夥可是抱着不明目的潛進了他家裏,甚至還取走了本體的血,沒立刻找對方麻煩都是他沉得住氣。
接着他就自顧自的去其他地方看風景了。
随着這場算是公開亮相的慈善晚會結束,上流社會的其他家族也都知道了年邁的老萊斯特因為苦于沒有繼承人,于是領了個私生子回家繼承家業的事。
這樣的出身暗地裏令多少人過了嘴瘾沒人知道,但随着時間推移,等到萊斯特家的凱絲夫人因病去世,老萊斯特傷心欲絕導致半身不遂被發配到療養院養老之後,所有人看待諾蘭的眼神就又變了,那些話語也跟着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見。
畢竟繼承人和真正的掌權人可是完全的兩碼事,後者的分量顯然要更重。
一時間,無論是覺得這位年輕的掌權人新上位好糊弄,所以想要上來占便宜的,還是各種各樣想要看戲,又或者同樣想要從中奪取一份利益的人紛踏而來,并随着葬禮的舉行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實際上并不傷心,在結束與加西亞的交易将對方送走後,昨天甚至還找了現任紅頭罩、前任羅賓,以及對方的隊友一起打牌的諾蘭只得面無表情且熟練的應付着這群人。
雖然人際關系是煩了點,但往好處想,這個身份這麽有錢,最起碼他之後萬一再有什麽事的話,醫藥費是肯定不愁了。
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把這筆錢交到希耶娜的手上,假如一點可以解釋的原因都沒有,一次性打進卡裏太多的話,會不會被當成不明財物來源被凍結?
又或者希耶娜自己就主動報警了?
那事情可就搞笑了。
諾蘭略愁的想着,同時還要注意應付其他前來吊唁的人,配合臉上的表情倒也和這樣的場合十分相襯。
只是剛回歸家族沒幾天,如今的局面又有他奪權可能性的私生子又怎麽會真心哀悼呢?怕不是演技太好了。
一些人私底下這樣嘀咕着。
随着這場葬禮的結束,關于他這位新家主的雷霆手段以及某些猜測,也很快風聞了整個哥譚的上流社會。
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諾蘭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無論那些人怎麽說也都動搖不了他,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小號罷了,相比之下顯然還是弄死小醜,或者找蝙蝠俠讨個說法更重要。
只是很快他便顧不上關注這些了。
因為霍格沃茲的貓頭鷹雖然沒來找他,但貓頭鷹法庭的利爪卻在老萊斯特不中用後,主動在深夜為他遞來了入會的一封邀請函。
穿着一身昂貴的絲綢睡衣睡覺睡到半夜卻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床邊的諾蘭抽出藏在枕頭底下的手槍警惕的一個翻身,下一秒就對上了一雙藏在鏡片底下的眼睛。
諾蘭眸光一凝,借着被對方打開的窗戶外透過的月光,看清了這是屬于那一夜見到的利爪的裝扮,只是因為當時距離的比較遠,無法确定究竟是不是同一個。
“你來到這裏是有什麽事嗎?”
既然沒有率先動手,那就肯定不是沖着殺他來的,因此諾蘭的态度也格外穩的住,在對方看來甚至稱得上是極為游刃有餘,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是來遞交邀請函的。”
仿佛嗓子裏含着沙子一樣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說出的內容卻令諾蘭眉頭一挑。
雖然心中已經隐隐有數,但諾蘭還是看向對方,話語中隐含強勢的:“邀請函?什麽邀請函?誰讓你來送的邀請函?”
沉默的如同雕塑一般的利爪無動于衷的,用他那平鋪直敘的語調緩緩說道:“貓頭鷹法庭。”
“召見您繼承上任萊斯特家族上一任家主在法庭遺留的座椅。”
“……”
有些意外,但又不太意外。
諾蘭想到基本已經可以确定就是被老萊斯特吩咐利爪手動封口的殺人兇手同學,這個家族會和貓頭鷹法庭有所牽扯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思忖片刻後,他最終也并沒有拒絕這份邀請,雖然依照這個貓頭鷹法庭的做事風格,拒不拒絕應該也由不得他來做主,真敢拒絕說不準就變成被害人了。
總之去看看也沒什麽不好。
“我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
諾蘭冷着臉開始趕客,利爪的突然襲擊令他十分不悅,畢竟直到對方摸到床邊兒他才發現有人,這要換一種情況他說不準就要涼了,心情能好了才怪。
跟這些專業殺手相比,他的格鬥水平只能算是業餘,法師才是專職。
假如這要是在他全盛時期,即使被摸到床邊也不用害怕,但問題就在于他現在不是,實力下降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還是太弱了啊……
所以才更要隐藏好自身。
嘆了口氣,在收下對方留下的紙質信件和一張白色無臉面具後,目送着利爪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諾蘭發現自己竟已沒有了睡意,但這個時間段卻又不知道究竟該幹什麽。
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個無趣的人,那些演員拍攝的東西從來沒興趣看,覺得情情愛愛沒有意義;電子游戲也不喜歡,虛拟的勝負在他看來同樣沒有意義,完全提不起興趣;雖然會讀書,但主要興趣也不在這方面。
或許湊到一起玩的臨時朋友很多,但真心朋友除了那一個卻幾乎沒有。
唯一有興趣的大概就是出門散心了。
大概……是因為他小時候經常被關起來不準出門吧。
拳頭一瞬間握緊,諾蘭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過去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越告訴自己不要去想時,就越會控制不住的去想,對于他來說,特別是在這種光線漆黑的時間段,思緒就更加敏感了。
算了……
嘆了口氣,披着加西亞殼子的諾蘭就這樣放棄抵抗的靠坐在床邊,準備就這樣睜着眼睛直到天明。
與此同時,距離別墅區很遠的城市的另一頭,諾蘭躺在嬰兒床上的本體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