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不管多少次見面，廖羽都無可避免要先感嘆。

孟星徊那張臉女娲真是捏得很用心，個子又高，氣質還好，站在人群中很出挑，怎樣都能一眼看見。

再加上還是聯賽現在綜合排名第一的選手，孟星徊一出現在候場區，注意力就都往他那邊集中過去。

“Wander真不愧是Wander，一來就衆星捧月。”方霆感嘆，語氣好像有點酸溜溜的，又好像是單純贊嘆，聽着不太明顯。

高文飛這次沒接他話，那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接他的話。

“得了，你也別看了。”方霆注意到廖羽也和很多人一樣在看着孟星徊那方向，又念叨，“看出花來別人也不會多看咱們一眼。”

話音剛落，孟星徊已經毫無預兆地看過來。

他本來就是随便一瞥，好像是想看看揭幕戰都有些什麽人，但是好巧不巧，直接和廖羽四目相對。

廖羽第一時間沒來得及收回眼光，現在都和孟星徊對上視線了，他再跑路就有點欠揍，只得扯了扯嘴角沖孟星徊露出個很友好的笑容。

孟星徊一怔，挺高興似的，沖着廖羽也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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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小的互動，沒什麽人注意到，但顯然有些讨人厭的不在其列。旁邊方霆突然問：“Wander剛才在看你？”

沒等廖羽回答他又問：“你們認識？”

“不認識。”廖羽當然不會跟方霆講實話。

“那他看你幹嘛？”方霆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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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廖羽毫無心理壓力地胡扯。

“行吧。”方霆悻悻地應，“你還搞得挺神秘。”

廖羽沒接他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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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手的陸續到場和賽事方的簽到、設備檢查是同時進行，所以在候場區呆了沒多久，就有工作人員過來帶他們去休息室。

廖羽因為是第一場職業比賽，所以登記比其他人稍微麻煩點，但是也麻煩不了多少，等到簽完一堆單子又做了個人臉識別認證，就由工作人員帶着他去休息室。

比賽場館外圈的過道是落地玻璃，能看到外面的情況。

隊員報到時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段時間，不過廖羽注意到外面已經零星聚集了些觀衆，再仔細一看，果不其然，他們手裏拿的都是Wander的應援橫幅。

隊伍的休息室一個個都挨着，有點像上學時的教室，外面貼着不同隊伍的名牌。

“這屋。”工作人員沖廖羽比了個請的手勢，“我們不能進，你自己進去吧。”

廖羽：“喔，好。”

工作人員這就算是任務完成下班了，突地一個變臉，沖廖羽幅度很小地揮了揮拳：“加油！我是你粉絲！”

廖羽：“……謝謝！”

休息室裏，格局跟基地會議室差不多，正中央那塊戰術白板就是教練KIM和分析師阿榮今天早上搬出來的，右下角還有阿榮畫的小笑臉。

看到這塊白板廖羽心裏就安定了很多，隊員們又溫了一遍今天準備的戰術，很快，又有工作人員過來喊他們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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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休息室的過道廖羽才意識到休息室這一帶的隔音做的有多好，因為一出去他耳朵裏聽到的幾乎全是比賽場地裏DJ放的戰歌激昂的旋律，但剛剛在休息室裏安靜的一點兒都聽不到。

“哥，你緊張不緊張？”趙淇小聲問道。

“還行。”廖羽說。

“天吶。”趙淇飛快地搓了搓手，因為緊張很明顯地開始了絮叨，“我緊張死了……唉這地方天又冷，都開春了怎麽還這麽冷啊，受不了。唉我好想去廁所。”

廖羽不知道說什麽，但又該寬慰對方一下。

他想了想，拍拍趙淇肩膀，“那你……快去快回？”

趙淇：“……”

——

廖羽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以“參賽選手”的身份站在舞臺上的場景，那嚴格來說不算是職業比賽，只是半職業的城市聯賽。是他玩的第一款游戲，《使命》。

那個游戲是三人小隊，成員是廖羽、林景還有廖羽的一個網友，他倆和那個網友是在那次線下賽才第一次見面。

比賽場地很簡陋，是附近一所大專的體育館，觀衆除了剛好同城的寥寥幾人之外，都是從大專裏臨時拉過來的學生，不過在他們三個走上舞臺時，那些學生還是挺配合地、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裏的熒光棒。

廖羽那會兒剛成年，沒見過什麽世面，站在臺上乖乖的很拘謹，小聲跟林景說：“我手在抖。”

當時林景對廖羽說：“放輕松，以後這種場面對你來說都是小意思！”

現在終于到了林景當時說的“以後”。

那時廖羽心想要是真上了幾千人的體育場，他還不腿軟的連臺子都上不去啊。

但是真上了場，向觀衆致意完最後坐到自己位置上時，廖羽卻發現自己異乎尋常的冷靜。

不管是耳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還是臺下觀衆的歡呼聲，他都完全可以無視。

那是給別人的歡呼聲，跟他關系又不大，等輪到他了再激動也來得及。

現在腦子裏想的只是等下怎麽表現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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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很熟悉，是自定義房間，十六支隊伍被不同顏色的小方塊分別标記，每一個小方塊裏都是四個格式整齊的ID。

聊天頻道裏有人打字。是賽事的總控場。

-RULzz：都準備好了？

-TVGWander：1

-CHUnightmaer：1

……

-TUGthunder：1

十六支隊伍的隊長分別确認就緒後，伴随着熟悉的風聲音效，觀衆的歡呼聲在座無虛席的場館裏響起。

廖羽的角色出現在備戰區，面前是狙擊職業的三個可選技能，背景板是夜晚的大都市，霓虹閃爍，高樓林立，仿佛有無數陰謀潛伏在光怪陸離的夜色浪潮之下。

第一場就是廖羽最近一直在練的地圖，《光芒之境》的經典地圖，夜都。

——

《光芒之境》全球的賽制統一，每局比賽打8場，每兩場有15分鐘休息時間，算下來每個比賽日差不多要打四到六個小時。

不管每天要打幾場，第一場肯定是最重要也最影響士氣的，更別說這還是整個賽季第一個比賽日的首場，氣氛拉滿了。

狙擊的三個技能分別是可以移動狙擊的“熟手”、減輕後坐力的“輕盈”，以及可以短暫隐身但不能攻擊的“隐匿”。

廖羽一般是在熟手和隐匿裏面選，因為他的槍法很好不需要減後坐力，有次選錯了反倒搞得他手感很不舒服。

隊伍已經安排過戰術，戰術裏包括技能選擇，就算要調整也是打過兩場之後的事，所以廖羽按照隊伍安排選好了“隐匿”。

技能選好後就進入等待期，選技能一共兩分鐘時間，如果提前選好了就可以在廣場裏閑逛。

第一場估計所有隊伍都安排好了技能，所以廖羽的角色進入廣場時已經有不少角色站在那，陸陸續續還有新的模型刷出來。

廖羽就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面前又刷出來一個成男角色，穿件熒光綠噴漆的外套，還有一條比外套更熒光綠的純色硬殼長褲，整個人如同一盞綠燈閃閃發亮，唯獨發色是炫酷的白金色。

廖羽：“……”

這騷包的造型，他都不需要看ID就知道是誰。

Wander落到原地後左右看了一下，接着，完全不出廖羽意料的，沖着廖羽的角色飛快做了個“你好”的動作。

廖羽：。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的其他人已經開始跟Wander做招呼動作，這下自己再躲就有點不合群了，廖羽只得也回了個“你好”的動作。

角色歪着身子招了招手，看着還挺好玩的。

廖羽又前後左右跳了跳，保持手感，很快兩分鐘時間到，比賽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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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都地圖大大小小有十幾個資源刷新很不錯的初始點，總共分為三個片區，分別是鬧市區、巷道和城郊，TUG主練的三套戰術都是落在巷道。

巷道刷新的資源沒有鬧市區和城郊那麽多，但相應的強隊不太會落在這邊，TUG也是考量這一點後才選擇巷道為落點，作為規避強隊的策略。

方霆是隊長也是指揮，雖然在職業選手裏他的水平不算多麽出衆，但要是放到整個《光芒之境》的大環境下那也是萬裏挑一的高手，定點跳傘這種事絕對不會出錯。

他反複打開大地圖确定飛機目前的位置，合适時招呼道：“跳！……我草！”

其他隊員其實也在心裏默默定點，和隊長定的點當然一致，所以方霆喊出跳的同時四個人已經都跳下來。

而随着方霆這句“我草”，廖羽立刻調整鏡頭位置看天，這一看，連他都覺得眼前一黑。

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跳傘點，保守估計有三十多人，也就是說，有一半的隊伍都選擇了落巷道。

——

比賽場地另一邊，解說臺上的賽事解說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語氣是驚訝但很明顯帶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期待：“好家夥，飛機上一下少了32個人，也就是說，8個隊伍選擇了巷道落點！”

“我們要知道在過往賽事的統計裏，巷道區域平均每場降落人數是10.2人，也就是通常只有兩到三支隊伍會落在巷道。”

“巷道的資源相對緊俏，所以強隊通常不會落在這邊，這次揭幕戰應該是其他隊伍為了規避TVG、CHU這樣的強隊，所以紛紛選擇了落在巷道。不過這麽一來就好看了，八支隊伍瓜分只夠三支隊伍量的資源，完全就是一個狼多肉少大亂鬥的節奏。不知道哪個隊伍能殺出重圍呢？”

“導播鏡頭先給一下CHU和TVG。還好，CHU已經跳了鬧市區開始搜房，TVG還沒有跳傘，目标應該是城郊，那至少我們落在巷道的八支隊伍不會開場就和聯賽排名前二的隊伍交手。”

“不過AON跳了巷道！AON是去年夏季賽亞軍，也是聯賽強隊，主鏡頭現在給到AON的隊長沉淪。”

“沉淪在巷道2號房搜房子，2號房也是巷道物資相對多的地點……後面有人！兩支隊伍已經在這裏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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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裏有把噴子，還有兩個藥。”廖羽向隊友彙報情況，最開始意識到跳巷道的人比想象中多很多很多時他有點慌，但很快也就鎮靜下來。

天誅開局在他打路人局時早就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至少這一次，毒圈縮在巷道靠近城郊的方向，他們只要活下來就不需要承擔跑毒的風險。

“我只有手/槍。”方霆說。

“我這有M4。”高文飛說，“隊長來我給你。”

廖羽聽着隊友溝通，同時搜索着自己的房子，他們不會落在一起，每人之間相隔點距離，否則萬一這個房子很窮他們就全軍覆沒了。

廖羽位置是在2號房和3號房之間的過道，巷道地圖有很多小建築，雖然資源匮乏但是非常适合藏起來當老六（指陰着不動搞偷襲的玩家），所以廖羽搜房子時非常小心。

正準備去開2號房的房門，廖羽突然餘光晃到人影一動，那是在2號房另外一側的院牆角落的移動。

影子一晃而過，如果不是廖羽動态視力真的很好，基本上沒辦法看到。

廖羽立刻切出手裏的槍。他剛才還撿了個煙霧/彈，現在也拖到了快捷欄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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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播主視角依然是AON的沉淪。

房門口被扔了個煙霧/彈，沉淪和對手隔着濃重的煙霧對峙。

“沉淪在明處對方在暗處，但是沉淪的槍很好，所以這一波依然很有說法。”解說說，“隊友已經在靠近了！等不及了！已經打起來了！”

沉淪開鏡瞄準了鏡頭裏晃動的人影，他手裏是連發的M/16，運氣很好，判斷好對方的位置後沉淪毫不留手，一梭子子/彈全部灌了過去！

嗒嗒的射擊聲響起，煙霧之中，火星迸濺。

“沉淪把對手打倒了！”解說高聲道，“雖然自己也掉了血但沒關系，補刀拿了對面人頭就可以去補給！”

畫面裏沉淪觀察了下左右情況，果然和解說說的一樣，确定沒人後，到房門外去補刀。被打倒的選手趴在地上，沉淪簡單開鏡瞄準，對方沒什麽移動能力，所以瞄準連半秒鐘都用不到，開/槍——

“人頭産生！”解說喊完這一句，高亢的聲音突然極為錯愕地拐了個彎，“等一下？不是沉淪的人頭？”

“我的天！沉淪也倒了！”

“怎麽回事？還有第三個人？？”

主導播畫面裏沉淪的角色已經倒在地上，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突然冒出的槍/手再次一槍補在頭上帶走。

導播鏡頭自然切到槍/手身上，于是選手ID也就在屏幕正中顯示的非常清楚，TUGLiao。

關注聯賽的人都會知道，這就是前幾天在訓練賽上大放異彩的那個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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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羽根本沒在這裏浪費時間摸屍體，很清楚沉淪的隊友馬上就會趕到。

他用最快速度撿走了沉淪的槍、頭盔和還沒打光的子彈，就輕盈地再次跳進了巷子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