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在我房間

第35章 他在我房間

夏賒雨的腰部尤其敏感,他抻頭垂着視線看到傅苔岑的舌苔重重刮在他腰上,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重重癱回到床墊上,一邊用手臂遮住自己笑得失控的嘴角,一邊喘息道:“好好好……試試就試試,你先放開我……傅苔岑!!”

說實話這棋局繼續下,誰輸誰贏都還不一定,夏賒雨也有興趣試試。只是他沒想到這人解決他悔棋的辦法是幹脆把棋盤都掀了。他除了讨饒,一點辦法都沒有。

得到肯定答案的傅苔岑又在夏賒雨身上尋找了半個小時的真實感,把男朋友之間該做的事又統統做了一遍。直到再次告一段落,夏賒雨率先跳下床跑進浴室,并且立刻将門反鎖。

傅苔岑趿拉着拖鞋姍姍來遲,才發現自己被無情地鎖在門外。聽到裏面響起淋漓的水聲,他不甘心地敲了敲門:“男朋友,不用這麽見外吧”

“不行。”時間管理大師夏賒雨在花灑下面喊,“你要是進來,又要多花至少半個小時。”

承認夏賒雨說的很有道理,下午也還有下午的行程,傅苔岑只得悻悻走開,先去刷牙去了。

結果換衣服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又親到了一起,夏賒雨懷疑傅苔岑在嘴唇上抹了迷藥,搞得他魂不守舍,兩個人花了十分鐘才好不容易得以分開,各自把衣服穿好。

在房間裏像小情侶一樣黏黏糊糊,可等穿戴整齊一開門,又好像有點不适應這種陽光下談戀愛的感覺了。不公開就是地下戀情,是可以親密,還是得保持些距離,兩個人彼此揣測着都有點拿不準,結果像不太熟的樣子出了門。剛饑腸辘辘地走到餐廳就感受到盛欣陽從前臺投來極具壓迫感的目光。

盛欣陽手上拿着菜單,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過來立在桌邊,明明桌子上坐了兩個人,他卻幾乎只對着夏賒雨說話:“你昨晚幾點回來的”

夏賒雨沒什麽表情地接過菜單:“一兩點”

盛欣陽不信:“可兩點半阿布都回來睡覺了,我去你房間看,還是沒有人。”

又不是什麽很熟的關系,傅苔岑都有點看不過去了,指了指菜單:“一份手抓羊肉。”又氣定神閑地補刀,“他昨晚在我房間。”

盛欣陽被這種突然拐彎的聊天方式整得懵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般地轉而向夏賒雨求證:“你昨晚在他房間!”

夏賒雨心裏暗罵,這人一定會沒完沒了,惹他幹什麽呢。可現在已經把他架在這兒了,他刀了傅苔岑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以示承認。

盛欣陽的表情立刻變得非常難看,他再次重複了一遍:“你在他房間你在他房間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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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賒雨有點不知道這話怎麽接,心想誰惹的禍事誰自己解決,于是在桌子下面踹了傅苔岑一腳,這人正端着杯子喝水,冷不丁被這一腳踹得差點灑出來。

傅苔岑只好放下杯盞,淡笑一聲,替人周旋:“夏經理在我房間能幹什麽”

這反問挑釁的意思不言而喻,盛欣陽正要發作,卻聽這人又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當然是幫我一起看稿子。”

“……”

“……”

在場的其餘二人齊齊沉默,感覺傅苔岑簡直是睜眼說瞎話,把人當小孩兒騙,但看他神情自若、兀自斟茶的樣子,你又沒理由駁斥他什麽。

“一直看到中午”盛欣陽還是不甘心地追問。

“看到八九點,他太困睡了一會,我沒睡。”傅苔岑擡起眼睑,“怎麽了”

“……”盛欣陽被這逼視來的一眼突然弄得沒了脾氣,只好讷讷地對夏賒雨說道,“那下次給我個消息,不然我看你這麽晚沒回來會擔心。”

理論上盛欣陽是沒有進到自己房間的權力的,可住的是他爸媽的房間,他仗着有鑰匙,進出自如,夏賒雨也不太高興,皺着眉問:“今天是不是有空房了”

盛欣陽看着他:“怎麽了”

“我今晚搬到客房去。”夏賒雨不容置喙地把菜單遞回給他,“再加一道紅菜苔,謝謝。”

盛欣陽正打算再說些什麽,卻被傅苔岑補充的一句打斷了:“麻煩上菜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盛欣陽這才緊了緊後牙,把剛剛冒出來的不甘心又壓了回去。等人不情不願地離開後,夏賒雨才忍不住抱怨道:“你采風到底什麽時候結束再這樣下去我要換一家住了。”

一路上看破不說破,這趟出來傅苔岑說是說采風,其實根本是散心,夏賒雨覺得這人現在看上去精神大好,早就沒有落選當晚失意的樣子,自然也就該盡早打道回府,畢竟他還有班要上,更有趁熱打鐵的合同要簽。

“主要是這附近距離合适的旅舍不太好找。不過我這也差不多了,你沒來那天,已經去過那拉提和獨庫,今天下午到之前提過的長輩家裏拜訪,明天把大綱整理一下,後天就可以返程。”傅苔岑梳理完行程,聳聳肩,“确實再這樣下去,我也擔心我會忍不住在他面前做些男朋友該做的事。”

“……”夏賒雨為這種流氓行徑感到無語,“傅作家,你明白‘不公開’三個字的意思嗎”

“沒辦法,我明白,是他看起來不明白。”

“其實我覺得他知道,只是不想接受而已。”夏賒雨将涮洗過的筷子遞給傅苔岑,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說到大綱,早上鄭小筝給我打電話,幫我打聽到一個消息。”

傅苔岑看着他:“什麽消息”

“關鴻的新書版權是肖雲峰牽線的,這一點感覺很奇怪,可我還沒想明白這裏面有什麽關聯。”

他發現傅苔岑臉上閃過一絲陷入深思的狐疑,但轉瞬即逝,很快就被平靜的笑意取代:“既然已經決定要改大綱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別為這種事影響心情,你下午跟我一起去伊犁嗎”

夏賒雨之前就聽傅苔岑提到這位前輩家裏有很多長見識的東西,有些心向往之。

“方便嗎”

“當然。”傅苔岑回答,“馮老先生非常喜歡交朋友。”

兩個小時車程,夏賒雨感覺自己還需要醒醒酒,所以由傅苔岑開車。出發時仍然沒看到阿布,據說還在睡覺,不知道這小孩兒昨晚後來究竟又喝了多少。

今天天氣依然非常好,能見度極高,幾乎看不到雲彩。中午的時候更熱,車裏甚至需要開空調才會好受些,否則就像一個高溫的蒸屜。

夏賒雨實在沒撐住,半路睡了會,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額頭和車窗玻璃之間墊了個薄枕,是傅苔岑擔心磕碰給他墊上的。

“醒了”

“嗯。”夏賒雨感覺自己精神好多了,一偏頭看到傅苔岑熱得襯衣多解開了兩顆紐扣,嘴裏咬着根煙提神,簡直像個不修邊幅的浪子。他坐直了提議道,“要不換我來開”

“沒事。”傅苔岑含着煙,吐字混沌,“還有半小時就到了。”

夏賒雨遂放棄,抻直脊背醒神,忽然發現自己睡前一直抱着的那個要送人的錦盒不見了,吓了一跳,傅苔岑立即會意:“怕你睡着了拿不住,我收到你前面的抽屜裏了。”

夏賒雨将抽屜打開,看到如意紋錦盒安安穩穩擺在那裏,這才松了一口氣:“你父親親手制的,這要摔壞了,罪過可就大了。 ”

傅苔岑看了他一眼,不以為然道:“其實也就那樣。你要不要打開看看”

“可以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夏賒雨将盒扣推開,內裏是暗紅色的絲絨底襯,凹處嵌着一支竹節形态的羊毫,筆杆打磨得瑩潤光滑,最精美的地方在于杆體并非全然由竹子打造,中間一截竟是一段透白的和田玉。這份禮物一看就價值不菲,工藝卓著,顯然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好妙的一支筆。”夏賒雨驚嘆道,“這位馮老先生,和你父親一定很要好。”

“我爸下鄉的時候在新疆待過一段時間,喜歡制墨做筆在新疆可找不到什麽同好,也就這位先生非常喜歡,冬天閉山封路的時候,先生會燒爐子,請我父親到家裏來喝奶茶,寫字帖,不然我父親可能不是凍死,也要孤獨到瘋掉了。所以算是忘年之交吧。”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夏賒雨也肅然起敬:“患難時候的情誼總是特別真誠又可貴的。”

傅苔岑笑了笑:“所以我沒拿到朝花文學獎,你還想簽我的書,我也覺得是特別可貴的。”

“獎項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對于這件事的初衷夏賒雨忍不住有幾分心虛,但他現在說的話确實十分誠心,“你的書論質量、論讀者粘性都擺在那,換誰都會堅持。”

“不一定。”傅苔岑講,“文學作品的好或者不好是非常唯心的,尤其是版權經理,除了個人的喜好,還會更多地考慮商業價值。我不是沒遇到過前一天還在熱情奉承,後一天因為一點謠言就棄之如敝履的版權商。”

“夏賒雨,我并不是什麽天之驕子。”傅苔岑在虛淡的煙霧中說,“我見過的白眼,比很多人都多。”

剛入行的時候吃過閉門羹,寄出的稿子得不到回複是常事,沒有家中的接濟他就賣字畫,也出去打零工,白天要寫作,就做晚上的超市兼職,也看過網吧,夏天為了節省電費,還會跑到購物中心坐一下午寫東西。但他身上那種很銳利的東西沒有被磨掉,他還是很慶幸。

氣氛似乎有些沉悶,夏賒雨其實不太擅長煽情的場合,動了動嘴唇正要試圖安慰,傅苔岑卻又釋懷地展顏:“你不需要琢磨什麽安慰的話給我。我記得有本書裏說,被別人讨厭着,這是你行使自由以及活得自由的證據。對他人,對我的家庭,我都保持這樣的生活方針。所以對我來說,這其實是一種自由。我不覺得這有什麽關系,我也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歡。”

夏賒雨好像也變得豁然開朗了:“是,至少我很喜歡。”

“你知道我父親為什麽給我取名苔岑二字嗎”

夏賒雨知道這個典故的出處,自然也就知道這個詞的意思:“苔岑是指志同道合的朋友”

“是,他認為一個人在世上,容貌未必佳,功績未必大,人品未必潔,所以一些美的、好的詞他都不想用,他說只要有志同道合的同伴,就總不會孤獨過這一生。”

傅苔岑看了夏賒雨一眼,噙着笑說道:“我之前沒什麽感悟,現在卻覺得,确實如此。”

【作者有話說】

求生欲時刻:人品未必潔的意思是,人性總有瑕疵。

*被別人讨厭着,這是你行使自由以及活得自由的證據。這個觀點大概是出自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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