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啊,你雌父在我這裏

打不過,他敗了。

雌父被這些雌蟲們分食了,可他卻連報仇都做不到。

雅赫斯躺在被他身軀砸出來的一個坑裏,蟲翼已經被折斷,雙腿以不自然的弧度扭曲着,在剛才的戰鬥中,腦袋也被擊中,導致他現在思維混沌遲緩,視線和聽覺也受累,看不見也聽不清。

耳邊不斷地傳來嗡嗡嗡的聲音,讓他的腦袋裏好像被刀割一樣的刺痛,只循環往複着一個想法。

怎麽辦,雌父被他們吃了。

我太弱了,殺不了他們。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周圍是從什麽時候起,變得寂靜無聲的。

“雅赫斯。”

洛非爾站在雅赫斯的面前喊他的名字。

雅赫斯睜着雙眼,卻沒有給洛非爾回應,這傷勢過重好像彌留之際的模樣,讓洛非爾的心沉了沉,問道:“管家,他快要死了嗎?”

本來洛非爾還想打斷雅赫斯的腿,現在也用不着了,因為他的腿已經斷了。

機器管家從腹腔裏面拿出來一瓶修複液,蹲下身小心地從雅赫斯的嘴裏灌進去,回道:“家主,雌蟲沒有那麽容易死,他只是受傷了而已,喝了修複劑等一會兒就又能回您的話了。”

“哦。”

确認了雅赫斯不會死,洛非爾的視線也從他身上移開,開始看周圍的情形。

這裏就在剛才經過了一場慘烈的戰鬥,房子被移平了一大片,癱倒在廢墟裏的雌蟲或多或少都帶着傷。

比較嚴重的雌蟲一整條手臂都被蠻力硬生生撕了下來,還帶着經絡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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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驚訝地看着洛非爾,迫于機器管家明晃晃擺在外面的武器裝置,大氣都不敢出,保持着安靜,只是看着他們做什麽。

洛非爾不知道這裏發現了什麽,他是聽說過雌蟲不安分,脾氣暴躁,聚衆鬥毆是常事,但他沒想到居然這麽大陣仗,貧民窟的雌蟲未免太過野蠻。

雅赫斯逃出來不過幾個小時就變成了破布娃娃,害得洛非爾想懲罰他都不知從哪裏下手了。

雅赫斯總不會跑來貧民窟就是為了打架吧,洛非爾姑且決定等雅赫斯恢複意識了問一下他的理由。

過了一會兒,随着雅赫斯的一聲咳嗽,他的眼睛逐漸恢複了神采。

雅赫斯的視線開始聚焦,恢複清晰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有熟悉的聲音在問他:“清醒了?”

是家主……

偷跑出來被發現了,家主親自來找他了。

這麽不聽話,害得家主來這種地方,肯定讓家主失望了吧,他要被抛棄了嗎……

雅赫斯意識到了自己如今是何種情形,洛非爾不悅的神情更是加重了他的恐慌,雅赫斯費盡全力艱難地爬起來,用已經折斷的雙腿跪在地上。

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态度。

洛非爾這才擡步走近雅赫斯面前,俯視着他,諷刺道:“大晚上你不睡覺,就是為了來挨頓打?”

雅赫斯張了張染血的嘴,終是沉默低下了頭。

如果是雌父,他可以說對不起。

如果是別的雌蟲,他可以完全不做理會,但是面對尊貴的洛非爾,他連口都開不了。

想認錯,想求饒,但這次真的忤逆了洛非爾的雅赫斯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洛非爾見雅赫斯好似一個啞巴,他又道:“之前和你說過了,跟我回去你就沒有反悔的機會。”

“你知道雄蟲會對你這樣不聽話,敢逃跑的雌蟲做什麽嗎?”

不知道,但是無論洛非爾要對雅赫斯做什麽,他都絕無怨言。

洛非爾說這話的時候,他回想起了雄父曾經懲戒雌蟲的一些畫面,如果把那些手段都施加在雅赫斯身上,恐怕他活不過今晚。

他特地來這種地方一趟可不是為了撿一具屍體回去的。

洛非爾眼中倒映着雅赫斯過分瘦小的身軀上可怕的傷痕,哪怕是拖着這樣的軀體也要跪在他面前,認錯的态度倒是還算誠懇。

其實在看到雅赫斯氣息奄奄躺在地上的時候,洛非爾對他的氣也就消了大半了,想了想,他還是道:“算了。”

幼蟲不懂事一點也很正常,現在不正是要矯正的時候嗎,要是一開始就是完美的寵物,那他還教什麽。

洛非爾的語氣稍有緩和:“這次我先放過你,現在跟我回去。”

跟我回去着四個字,一下子擊碎了雅赫斯的心防,和他撐起來的堅強。

曾經雌父還沒生病的時候,出來找在外面貪玩兒的他,最常說的就是,跟我回去。

雅赫斯突然覺得好委屈,這情緒來得突然,一下子就奔湧而出收不住了,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他的腿斷了,只能膝行到洛非爾腳下,不顧冒犯用髒兮兮的手指抓住洛非爾腿上的布料,擡起頭,紫水晶一樣的眼瞳好像被泡在了水鏡裏,哽咽地道:“我、我的……父……”

幼雌可憐巴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要向洛非爾述說,仿佛他相信洛非爾會心疼他。

這般依賴,讓洛非爾不知為何,只直愣愣地看着雅赫斯沒能反應。

雅赫斯努力地把話說清楚:“雌父……被他、們吃……掉了。”

剛才戲耍雅赫斯,也是傷得最重的雌蟲一聽雅赫斯跟雄蟲告狀,立刻着急地解釋:“沒有沒有,沒有吃,我就是逗他而已,小雜……他的雌父是被一群外來蟲帶走的!”

雅赫斯聽見了并不相信,仍然看着洛非爾,一眨不眨地,眼淚掉得更是厲害。

至于雌蟲說的是不是真的,洛非爾當然知道,因為來把雅赫斯雌父帶走的那群外來蟲,就是洛非爾派來的。

但是要怎麽逗,才會把他的小狗逗成這幅可憐的模樣?

他洛非爾的寵物,又幾時輪得到他來逗?

洛非爾厭惡地看着雌蟲:“你這條舌頭,是不想要了,管家,把他的喉管挖出來。”

雌蟲的舌頭能再生,喉管卻是不能,從前因雄父的原因,洛非爾對雌蟲的身軀還算是了解,

機器管家閃身過去,只在一瞬就割下了雌蟲的舌頭并扯出喉管,他都來不及掙紮,而旁觀的蟲,也都是往後躲了躲,生怕洛非爾會追責到他們身上。

現在也不用問雅赫斯理由了,顯而易見。

他偷跑出來是為了找他雌父,洛非爾當初處理了雅赫斯的雌父之後,就完全抛之腦後了,但是他現在也懶得和雅赫斯解釋什麽。

洛非爾精力本來就不好,今天又動怒了,現在松懈下來更是疲憊,對管家道:“把他抱起來,回去。”

“是,家主。”機器管家小心地避開雅赫斯的傷,把他托了起來。

雅赫斯雖有不甘,但是也知道不能再放肆了,離去時,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在場的所有雌蟲,把他們深深地刻進腦海裏。

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這裏所有傷害過他雌父,傷害過他的蟲……

一個都別想跑。

機器管家抱着沉郁安靜的雅赫斯,跟在洛非爾的身後,走過雌蟲們規規矩矩讓出的道路,一起離開了貧民窟。

在貧民窟外頭,已經等候多時的達奧羅看見他們出來,頓時松了口氣迎上來:“家主,您再不出來,我都想闖進去了。”

洛非爾頭疼,精神不振,便沒搭理他。

達奧羅熟悉洛非爾,一看也不再多話,扶着洛非爾上來迎接的飛船。

只是在進去之前,達奧羅回頭,隐晦地多看了雅赫斯一眼。

洛非爾到家後就躺床上去休息了,達奧羅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雅赫斯的傷交給機器管家處理。

洛非爾的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正午,起來的時候昏昏沉沉的,等他被機器管家伺候着坐到了大廳,才算徹底清醒過來。

是時候清算了。

洛非爾的這次就放過你,說的只是不會用像一般雄蟲處置雌蟲那樣的方式對待雅赫斯,懲罰還是少不了的。

經過一晚上的治療,憑借雌蟲超強的身體素質,機器管家說雅赫斯已經好多了。

洛非爾這次沒有拿訓導鞭,把他從沒用過的倒鈎鞭子拿在了手裏,打算讓雅赫斯見識一下,什麽是威嚴的家主。

自作主張的寵物要不得,不罰不長記性。

結果雅赫斯從治療室裏面出來的時候,扶着牆一瘸一拐,沒走幾步噗通一聲就給趴地上了。

“……”洛非爾默默地把手裏的東西又換成了訓導鞭。

這就是所謂的好多了?

最後在機器管家的幫助下,雅赫斯才順利地在洛非爾的面前半跪半坐着。

雅赫斯昨天晚上蟲翼也受傷了,為了方便治療,沒穿上衣,那突出的骨頭和瘦弱的身體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洛非爾面前。

感覺洛非爾要是認真打他兩下,雅赫斯就能直接去陪他雌父了。

啧……

算了算了,畢竟只是個幼雌。

于是洛非爾的開場白從預想的二話不說抽一頓,變成了:“過了一晚上,你知錯了嗎?”

雅赫斯立刻道:“知……錯。”

“錯哪兒?”

“去……十六、區。”

“還有呢?”

“我是……家主的,擅自、離……開。”

很好,答上來了,看來小狗有認真地在反思。

雅赫斯并沒有就此止口,因為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再次去貧民窟報仇,只不過這一次,他想要認真地求洛非爾的同意:“家、主,我的……雌父……”

“啊,你的雌父啊,你的雌父沒有被吃,被我帶走了。”

倒不如說你怎麽會信自己雌父被吃了這種話,貧民窟的雌蟲就算再兇殘,也不至于同類相食吧。

果然是因為太蠢了嗎。

雅赫斯聞言一頓,睜大眼睛看着洛非爾。

洛非爾面不改色地回視他,一點這麽大的事現在才說的愧疚都沒有,理直氣壯的。

雅赫斯當即驚喜又着急地道:“家、主……那我……”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注意到洛非爾已是不耐煩的表情,想起自己現在還在認錯,便不敢再多言了。

洛非爾冷哼一聲,算他識相。

如今打是不能打了,那也要折騰一下,遂命令道:“衣服穿好,去門口罰站,站到我滿意為止。”

“是,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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