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時隔許久,江玉滢心口又萌生了一種被這個小兔崽子牽着鼻子走的憋屈感,她臉一橫提醒崇仁擺正好位置:“崇仁,我警告你不要不識好歹!”
把柄在手的崇仁當然不會把她的威脅當回事,不屑地努努嘴回擊道:“江大小姐,我也勸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語氣,惹我不開心了可別怪我在你的崇明小師父面前透露風聲。”
江玉滢冷哼一聲:“你敢威脅我?”
“是不是威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随你怎麽想,我可管不着。”
此時的江玉滢一邊因為被個乳臭未幹的毛小子拿捏氣得五髒六腑直冒煙,一邊又驚嘆于崇仁竟然會用“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進步不小。
“我不跟你多費口舌了,等下再給你二十兩銀錢總行了吧。”
被看透的又何止江玉滢一人,崇仁在意什麽她也是了如指掌,能用銀子解決的都是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堂堂一個江家大小姐就只給二十兩是不是寒碜了點?我這裏可是有崇明小師父親筆書信。”崇仁說着抖了抖身後的包袱,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不得好好撈上一筆。
“你個假和尚知不知道一百兩銀子有多少?能買多少物件?上次的一百兩銀票也給你了,別太得寸進尺!”
雖對江玉滢來說一百兩銀子不過是一揮手的事情,但對于市井百姓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他個毛孩子拿這麽多銀錢做什麽。
“我當然知道,但錢哪有嫌少的道理。”
兩個人又讨價還價了一陣,最後以五十兩銀子成交了。
江玉滢差下人去拿了銀票,一手交銀票一手交了信和棋譜。
棋譜先放一邊,反正崇仁大字不識幾個被看見了也不知所雲,她便火急火燎當即就拆了信。
崇明小師父的字果然寫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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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裏先是問了她的傷勢,随後是對特意捎了一堆東西去寺裏的感謝。白玉的棋子寺裏會好生使用不枉她的一片心意,自己找了本棋譜記載了學棋的經驗可以參考。最後就是承蒙邀請幾個孩子仲秋會去江府上打擾,還請她費心。
在江玉滢讀信的時候崇仁一直在旁邊伸長了脖子偷瞄着,“崇明信裏寫啥了?”
“沒寫啥。”江玉滢把信折好,敷衍着回。
想着信裏只說了幾個毛孩子會來,崇明小師父是不跟着一起的意思嗎?
崇仁急得慌,他沒從崇明那裏套出什麽有用信息,只能指望江玉滢了,“你別糊弄人,到底寫了啥!”
“真的沒寫啥,不信你自己拿去看啊。”
江玉滢被吵得心煩意亂,把信遞給了他,若是懷疑,自己一辯真僞就是。
“我要是看得懂還問你?”
理直氣壯的反問倒把江玉滢氣笑了,不學無術還能這麽理所當然是得找個時間給他點教訓了。
雖感覺即便問崇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但也別無他發了,江玉滢便問:“信裏說仲秋你和崇靜他們三個會到我這裏小住幾日,你有聽崇明小師父說他來不來嗎?”
“他不來,我問過了,說寺裏仲秋事務繁忙,抽不開身。”
聽聞果然是如此,江玉滢的興致去了一大半。崇明小師父若是不來,還把這幾個毛孩子接到府上幹什麽。
“行吧,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玉滢沉着臉擺擺手,示意已經沒他什麽事了。
崇仁對她冷淡的态度很是不滿,“你這什麽态度,都不請我進去坐坐喝杯茶嗎?也太不講禮數了吧。”
“你想得倒是挺美,你崇仁是達官顯貴還是名家大師?我還得請你進去坐坐喝杯茶?”
“你不能因為你的崇明小師父不來就遷怒于我吧。我大老遠給你把信和棋譜捎來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和苦勞,連口茶都沒有有失大戶人家的名聲吧。”
崇仁話說得頭頭是道,江玉滢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哪裏學來的這些說辭,有這閑工夫不如多學幾個字。
到現在“崇”字還不會寫,像什麽樣子。
不過這裏再陪他胡攪蠻纏才叫有失名聲,江玉滢便還是讓他進了內院正堂,拿出了糕點茶水,又帶着他在府裏逛了逛,甚至還留他吃了晚膳。
畢竟是個假和尚,雞鴨魚肉來者不懼,把寺裏的規矩破了個遍。
看着崇仁對着滿桌子飯菜狼吞虎咽,雙眼冒光的樣子,江玉滢不禁在內心感嘆了一聲:
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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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晃着晃着就到仲秋兩日前了,按約定,江玉滢會派下人過來接幾個孩子到江府。
小胖子,小瘦子,小正經早殿後就在寺門口伸長脖子翹首以盼等着了,連過堂都沒去,說是要留着肚子下山多吃點沒吃過的好東西。
一個個眼睛盯着寺門看,一直念叨着江施主為什麽還不來。
崇仁還要負責過堂的齋食,加上那日下山送信時已見識過,表現得沒他們三個那麽明顯但也難捺興奮之情。
今個崇明也留下幫忙了,過堂後收拾的時候,崇仁便又替江玉滢問了聲:“崇明,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江府嗎?”
崇明的回答還是先前那個:“師弟和崇靜三人前去便是,寺裏仲秋事務繁多的确抽不開身。”
“但人家江大小姐想要邀請的是你,我們幾個都是順帶的。”
崇仁當然知道江玉滢所說的“邀寺內衆人到府上小住”實際上邀的就是崇明,他們幾個是被順路捎上的。
“有江施主和師弟費心照看的話,也無需......”
又是一番東扯西拉冠冕堂皇的回答,崇仁聽都懶得聽了,擺擺手讓他不用再說了。
差不多收拾好的時候,門外傳來聲音說江府的人來了。
崇明和崇仁兩人收拾好後便往寺門去了。
白泉寺山路崎岖馬車上不來,本以為江玉滢傷剛痊愈不久,不會親自過來,卻發現一堆人裏有個姑娘正在和老住持說這着話。
崇明靠着忙碌的仲秋準備與止靜後誦讀佛法才好不容易稍稍靜下去的心不過是看了眼她的背影後就又漣漪四起了。
說來确實已有好些時日未見了。
江玉滢今個沒穿居士服,一襲月白羅裙裹身配上水桃色輕紗襯得膚若白雪,芙蓉玉簪将青絲绾起,垂下銀珠流蘇,步搖輕曳,露出纖細瑩白如瓊脂的脖頸。
只一個背影便已有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之姿。
像是知道身後有心心念念之人一般,江玉滢談笑間驀然回首。
“崇明小師父,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