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月底最後兩天，學生們正式的迎來了國慶假期，除了高三之外，其他年級的學生都早早的放假了。

假期前的騰諾裏鬧騰騰的，都被即将要到來的自由所感染。

高二（1）班最後一節是孟敏華的課，她一看學生也沒有聽課的心思，幹脆就改成了自習。

臨近放學前五分鐘，班裏的吵鬧聲逐漸加大。

“行了行了，樓道還有巡查老師呢，都給我安分點，收拾東西要嘴動什麽？”

臺下的聲音小了一些，可還是抑制不住的有興奮的交談聲傳來。

鈴聲一響，班裏的小雞崽子們瞬間化身為脫缰的野馬，“嗖”的一下就奔出了教室。

站到樓上都能聽到操場上學生們撒歡吼叫的聲音。

正值青春期的孩子們在學校裏奔跑，陽光在地面上鋪灑下滿目金黃，肆意揮灑着年輕活力。

雖然放假前說了安全事宜，但孟敏華還是在班群裏又說了一遍：各位同學，學校從今日開始放假國慶假期，為期五天，期間大家可以适當的出去玩放松一下心情，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出去的時候要跟父母說一聲，不要去河邊、海邊、爬山等危險性較高的地方，要時刻跟父母和老師保持聯系。

另外，收假第一天就會進行全年級月考，請大家在放松的期間也不要忘了學習，自行安排時間複習功課。

最後，祝大家假期愉快，都能考出自己滿意的成績。

雖然知道一收假就要考試的這個消息很是變态，但走一步算一步，大家還是沉浸在假期的氛圍中。

先玩再說，大不了收假前一天臨時抱個佛腳。

-

顏景兮回到家中，顏正和Carina還沒回來。

假期的時候通常也是他們的工作最忙的時候，顏景兮提前告訴了他們學校有五天的假期，本來想着自己在家癱幾天，可顏正卻說他們也有假期。

工作室前段時候設計的成衣要飛去國外參加秀展，本來品牌方也讓他們也去的。

可顏正一聽顏景兮放假了，當機立斷就拒絕了。

反正走秀看了這麽多年，也沒什麽稀奇的。

還不如趁着假期好好跟家人玩一玩，正好這次回來他們還沒有聚餐過。

不過國慶到處都去游玩的大部隊，不用想，周邊的旅游景點肯定是人山人海。

Carina本來提議去日本的，但這一去最起碼要三四天。

顏景兮為了應付收假的月考，在網上抱了一個速成班，看标題特別有逼格，又紅又粉的邊框還帶了放大立體效果：

拯救腦袋空空的你，成就與收獲并存，不用998，國慶促銷價，888全套帶回家，大智慧數學速成，給迷茫的你一個溫暖的家。

換做以前，這種一看就涉嫌欺詐的小廣告顏景兮是看都不會看的。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她在網上扒拉了半天，都沒有一個補課班能夠打包票在短短的五天時間讓她把知識全部學會的。

況且據蔣佳樂打聽到，這次的月考還是數學年級組親自出題，就是要看看他們放假的時候有沒有認真學習。

想起數學老師在上課時動不動就關愛她的“慈祥”眼神。

病急亂投醫的顏景兮同學被這個又紅又粉的界面一時晃了眼，趁着夜色朦胧激情下了單。

既然這個網課這麽勇，說不定真的有東西。

剛開始報名付款之後五分鐘沒動靜，顏景兮還以為自己被騙了。

可又過了一會兒，忽然有人加了她的微信。

備注：大智慧朱老師。

頭像是一張白底證件照，照片上的男生帶着典型的黑框眼鏡，正對着鏡頭笑的十分燦爛，還友善的露出了十顆牙。

就是有點龅。

整個人頭露出一股精神小夥的既視感。

顏景兮對着手機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這個朱老師看起來不怎麽聰明。

特別是加上前面的前綴，更不聰明了。

不過朱老師還是很敬業的，加上之後打了個招呼，立馬就把假期課程表發了過來。

顏景兮看了一眼，還挺滿。

每天早上八點開始，十二點下課，下午則是兩點到四點，晚上沒有晚自習，不懂的可以随時給老師彈視頻或者語音。

看起來很人性化。

顏正和Carina看她這麽有學習的勁頭，也很欣慰。

于是一商量，幹脆就在京城玩吧，反正這麽大的一個北京，吃的喝的也夠他們這幾天悠閑的。

顏景兮興致滿滿的點開直播鏈接。

第一節是基礎函數，畫面中的老師在講函數的定義，顏景兮聽了一會兒，講的确實很細致。

朱老師說實時觀看直播的人數很多，所以點開之後不要退出，不然會存在卡退的可能導致課程進度減緩。

顏景兮怕犯困，就給自己倒了杯冰美式。

一節課講完老師留了作業，顏景兮試着做了一下，發現自己一大半都會，頓時又對數學有了信心。

可上到第三天，她就發現了不對。

起因是上節課的一個導數運算她沒整明白，可做題的時候是晚上，她怕打擾老師也就沒有打語音，反正第二天老師講課的時候還會複盤，她在直播間的彈幕問也是可以的。

可當顏景兮第二天進入直播間的時候，發送了好幾遍自己的問題，老師都是答非所問。

這是怎麽回事？

“好了，現在是答疑環節，同學們有什麽問題現在都可以說了，老師看到就會回複。”

直播間裏，随着老師說出這句話，彈幕滾動的更加頻繁，幾乎都是看課的學生對這節課內容的問題。

自己問前一節課的內容在裏面尤其突兀。

顏景兮不信邪，又将自己的問題複制了幾遍發送。

結果還是一樣，依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并且，她好像發現......老師回答問題的節奏好像怪怪的。

顏景兮看了一會兒，隐隐感覺不對，然後退出直播間，再點開鏈接重新進入。

果然，視頻從最開始從頭播放了起來。

“......”

顏景兮這下确定了，她花了888元子買的大智慧包會套餐，居然是他喵的錄播。

怪不得不讓中途退出。

冷靜三秒。

顏景兮當即就給朱老師打去了電話。

手機沒響幾下就被接通：“您好，這裏是智慧朱老師，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你們打着補課的名義欺騙消費者看錄播良心真的過得去嗎？”顏景兮開頭剛說了一句話，對方就愣了一下。

就在她剛準備發揮的時候。

“啪”的一聲。

随後手機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對方把她電話挂了。

顏景兮還沒反應過來，可等她再次撥打過去的時候，手機裏卻只傳來了冰冷機械的：“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

顏景兮回到課程界面，按照上面的投訴電話又打過去，結果還是一樣。

自己的號碼都被拉黑了。

不是，現在的電銷詐騙都這麽猖狂的嗎？

有沒有人管一管？

顏景兮看着課程鏈接，右下角的小廣告還一閃一閃的有種呼之欲出的既視感，上面的粉字改成了大紅的顏色，廣告語卻依然沒變：拯救腦袋空空的你，成就與收獲并存。

看起來很像得了便宜之後在嘲笑她的“單純”。

呵，她當時真的是腦袋空空了才會買這種純騙傻子的小廣告裏面的課。

顏景兮活了十八年，自認為自己是十分睿智且理性的。

可這次的經歷卻把她釘在了恥辱釘上。

她居然真的相信了這種東西會拯救她十幾年都不長進的數學。

作為一個十分要面子的青春美少女，氣的她連發洩的地方都沒有。

于是顏景兮下樓從冰箱裏捧出了一桶冰淇淋，氣呼呼的拿着勺子幹了小半桶。

顏正和Carina從超市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顏景兮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手裏的冰淇淋沒了一半。

Carina連忙走過去，“寶貝，你是餓了嗎？冰淇淋不能一次吃這麽多的，你會生病的。”

顏正看了看時間，距離往常顏景兮下午下課還有一會兒。

他問：“你今天提前下課了？”

“......”

顏景兮張了張嘴，看着顏正和Carina的眼神，又挖了一勺冰淇淋塞嘴裏，“啊，老師臨時有事，提前下課。”

“哦。”顏正也沒多問，“那正好，我們發現了一家日料很不錯，你收拾一下，我們出門。”

一家人來到望京這邊。

這家日料的生意很好，等了一會兒他們才排到位置。

吃完了飯，Carina又拉着顏景兮到商場逛了一圈，顏正十分自覺的跟在她們後面充當“拎包小弟”。

-

陸以辰家裏。

剛放學的一夥人光明正大的有了幾天假期，正愁沒地方玩，聽楚離說陸以辰新買了一套游戲，就吵着嚷着要來體驗一下。

楚離和霍沉他們正窩在地毯上打游戲。

“哎你這手柄真不錯啊，回頭我也搞一個。”霍沉專心的盯着屏幕，趁楚離沒注意，一個彎道就超了他的車，楚離的車頭蹭到了他的車尾，瞬間就被撞出去幾米。

霍沉最後擦邊拿下第一。

“贏了，給錢給錢給錢。”

“操，你小子能不能正大光明的玩，別搞這些小動作。”楚離不情願的扔下手柄，給霍沉轉了兩千。

楚離：“你說你一天天的淨打我們的主意，你爸是餓着你了還是怎麽了？”

“別破防。”霍沉看着賬戶裏多出來的兩千塊，眼睛都笑的彎了起來，“這是我的戰利品，跟我爸有什麽關系。”

“切。”楚離翻了個白眼，看着走過來的陸以辰，一屁股将霍沉頂到一邊，朝着他喊：“老陸，來來來，咱倆來一把。”

陸以辰從冰箱裏拿了瓶水，打開喝了幾口。

人剛坐下，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準備啊，幹嘛呢。”楚離已經選好了新的戰車，正在摩拳擦掌，可另一邊的陸以辰半天還沒反應。

陸以辰将手機拿出來，看到上面的備注，站了起來，“你們先玩。”

然後就走到了一邊的陽臺。

其他人也沒當回事。

戴柯宇過來補了他的位置，但剛開沒多久，陸以辰又走了出來，“我出去一下，你們玩吧。”

楚離一臉疑惑的問：“啊？你幹嘛去啊？”

戴柯宇：“不是，那一會兒吃飯你去不去啊？”

陸以辰沒說話，回應他們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屋內的幾人撓了撓頭，“他這是忽然怎麽了？”

楚離看見陸以辰的臉色，感覺到了什麽，他從兜裏掏出煙，點燃之後吐出了個煙圈，催促道：“行了趕緊開啊，你是不是害怕？”

戴柯宇：“嘿，你說誰害怕，開就開。”

-

出門後，陸以辰看着手機上的信息，然後在小區門口打了車。

一個半小時後，汽車停在機場。

他按照信息來到B311號出口。

司機已經提前等在那裏，見了陸以辰，司機朝他點了點頭。

陸以辰上了車，大概等了十幾分鐘左右，車門再次被人拉開。

一個身穿正裝，短發的女人坐了進來，一身幹練的氣場讓人不由的打顫。

她一上車，陸以辰就感覺到車裏的空氣仿佛被壓縮。

陸風岚正在打電話，語氣十分嚴厲，“這個策劃是誰主導的？開會我告訴了你們注意事項，為什麽還有錯？”

“我沒空聽解釋，我現在從機場去公司，裏面的內容你們細化後放在我的桌上，我不想在這種小問題上浪費時間。”

“如果這種事情都做不到完美，那我想你們并不适合在陸氏工作。”

挂了電話，她又拿出電腦開始看郵件，期間看了一眼裏面的陸以辰，順口問道：“到多久了？”

“剛到。”

女人專注的做着手上的事，司機已經重新起了火，準備開往公司。

車廂裏安靜的只有她打字的聲音，腕上的手表在光的照耀下泛着冷色。

陸以辰的目光落在表上幾秒，目光微沉。

片刻後，他輕聲問：“上次複查的情況怎麽樣？”

沒人說話。

當車輛駛向高架橋，陸風岚才終于忙完。

她關了電腦，揉了揉太陽穴，然後重新看向陸以辰，“你剛剛說什麽？”

“……”

“沒。”陸以辰已經習慣了。

公司裏還有事，陸風岚長話短說：“我看了成績，這次英語競賽你的排名下降了，為什麽？”

已經對陸風岚要問的問題做了準備，陸以辰說：“失誤。”

“太不應該了。”陸風岚不是很贊同：“這是全國的比賽，得了金獎會給你的履歷加很多分的，我看第一名也只比你高了一分，還比你小一屆，為什麽別人可以你不可以？正式比賽可沒有讓你再來一次的機會。”

陸以辰頓了頓，“那一分是作文，每個老師的判斷标準不同。”

“那你就做到讓每個人看到你的試卷都感到完美。”陸風岚說：“別人學一個小時，你就學兩個小時，短板要學會自己追。”

“這次也算是給你個提醒，我給你找了一個英語老師，學校正好放假，你去聯系他，看看怎麽再把自己的薄弱項補齊，對了，聯考考的不錯，不過差距拉的有點小，繼續努力。”

陸以辰垂下眼睑，将頭偏向窗外，沒說話。

汽車平穩的行駛在路上，很快就到了陸氏。

臨下車前，陸風岚說：“你回去看書吧，廣東那邊有個工期需要看，我要飛過去，有事聯系艾米。”

還沒等陸以辰說話，陸風岚就大跨步的進了公司。

陸以辰在車裏靠了一會兒，前面的司機問要不要送他回家，陸以辰說不用，然後下了車。

他感覺腦子裏昏昏沉沉，只想一個人待着。

順着街道盲目的往前走，耳邊時不時想起汽車鳴笛的聲音。

不知道走到了哪裏，陸以辰站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前，盯着對街不停變化的數字。

正巧電話響起，是一道年輕的男聲：“你好，請問是陸以辰同學嗎？我是你新來的家教老師，我們今天的課從幾點開始？”

默了默，陸以辰說：“兩個小時後，我到家。”

“好，那我到時候準時過去。”

挂斷電話，陸以辰的視線不經意間一瞥，就看見了街對面一張熟悉的臉。

顏景兮和Carina剛從商場出來，她們買了一堆東西。

果然購物能使人愉快。

她因為被騙而郁悶了一下午的心情慢慢就纾解了，母女兩個還計劃着去哪裏逛一逛。

走在後面拎着大包小包的顏正苦笑道：“兩位小姐，你們可憐一下我這個工具人好嗎？”

“哎呀老爸，放心吧，等你拿不下的時候我和媽咪會幫你的。”顏景兮笑嘻嘻的喝着奶茶，一只手還象征性的錘了錘顏正的肩。

Carina則是在一旁給顏正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又拉着顏景兮往前走。

一家人和諧有愛的一幕被陸以辰盡收眼底。

女孩雖然話不多，但跟她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她身上那股明豔和自信是顯而易見的。

一看就是從小在愛意的包圍中長大。

而他的母親......幾個月沒見面，第一件事就是問他的成績。

陸以辰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對街的綠燈已經亮起，他卻還站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剛才女孩一家人在一起的畫面。

想到女生到辦公室來找自己時揚起的笑臉，他垂在身側的手輕輕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