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北方的天冷暖分明，室外的溫度像是下定了決心要給行人點顏色看看，寒風過境，冷風不要命似得呼呼刮，打在人的臉上吹得生疼。
新的周一。
蔣佳樂擔心了好幾天的期中考試還是來了。
常主任在晨會上宣布了月底會進行期中考，并且成績出來之後就召開家長會的事。
雖然大部分學生的心裏都有了準備，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們的嘴上還是抱怨個不停。
蔣佳樂作為吐槽的領頭軍，自然是少不了她的。
會後，她正和劉明月手挽着手往前走，嘴上還念叨着：“我聽三班那幾個女生說，這次期中考不僅有各班任課老師發言，市裏的領導也要來。”
劉明月：“啊？他們來幹什麽？”
“好像說是為了升學率吧，往屆騰諾的重本率都很高，特別是這一屆，陸以辰幾乎都鎖定了理科狀元了，學校當然要重視一點了，而且他家裏不是挺有背景的嗎，咱們學校本來就是私立的，他家又捐了那麽多錢，蓋了這麽多樓，那肯定更關注了。”
劉明月點點頭，“确實，陸學長很厲害。”
蔣佳樂：“而且人家來了肯定是要象征性的看一下全校各級的成績什麽的，那我們這次也不能考的太差吧，不然多丢人。”
“那也是。”
顏景兮在旁邊聽着，沒發表什麽意見。
上課的時候，有好奇的學生就問了孟敏華家長會是不是會有領導來。
孟敏華沒明說，但也沒否認，只是讓他們努力發揮最大的水平，但大家的心裏也有了些數。
下午放學，偌大的校園裏很快就變得十分空曠。
顏景兮今天是值日生，她拒絕了蔣佳樂的帶飯提議。
等到她把教室全部掃完之後又被英語老師叫去辦公室了一趟。
再出來時操場上幾乎已經沒人了。
蔣佳樂之前上課說學校附近有一家粉店很好吃，顏景兮正愁不知道吃什麽，就打算去那家看看。
不過那家粉店在臨街，從高三教學樓那邊的小東門出去比較方便。
安靜的教學樓将腳步聲體現的十分明顯，也将交談聲擴大的異常清晰。
她下樓的時候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高三比高一高二多了一節自習，有人說話很正常，顏景兮本想直接走出去，可這個對話內容卻讓她停住了腳步。
“學長，我、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女生的聲音聽起來小心翼翼，還有些發抖。
安靜了幾秒，男生的聲音響起：“抱歉，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我建議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比較好。”
聽到這個聲音，顏景兮挑了挑眉。
被拒絕的女生有些臉紅，也不好意思再看男生，轉身急急忙忙的跑開了。
顏景兮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心裏“啧”了一聲，這會兒才将陸以辰和他們所說的形象貼合起來。
由于不小心撞到了表白現場，顏景兮為了防止尴尬，沒有馬上出去，打算等陸以辰走了再離開。
可她等了等，始終沒聽見腳步聲響起。
正疑惑，她扭頭一看，只見陸以辰斜靠在拐角的牆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
“我碰巧聽見的。”
偷聽牆角這種事不大好，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陸以辰絲毫沒有懷疑，“我知道。”
他站直了身子，向後指了指牆上的消防栓玻璃，“那裏反光，我看到了。”
顏景兮：“......”
這玻璃擦的可真幹淨啊。
-
就這麽跟他一起出了校門，顏景兮打算分道揚镳，“那我先走了。”
可陸以辰卻沒說話，并且看她的眼神讓顏景兮有些莫名。
“怎麽了？”
“顏同學，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嗯？”顏景兮腦子白了一瞬。
她忘了什麽？
陸以辰說：“不是要補課？”
啊。
補課。
顏景兮眨眨眼。
其實她記得，但上次說完了之後陸以辰也沒個動靜，再加上高三這幾天好像又有個什麽測試。
顏景兮怕他自己要複習，也就不好意思主動提，她問：“你不忙嗎？”
“有點。”
午間的陽光直射下來，将男生的輪廓勾勒的耀眼。
他黑亮的眼睛在日光下像是要把她吸進去，眼底有微弱的笑意。
恰好有風拂過，他頭頂的發被吹的微微晃動，英倫風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要出街拍照的模特。
幹幹淨淨的，還帶着好聞的檸檬淡香。
陸以辰說：“不過，答應你的事情得做到啊。”
二人就這麽約定好了每天下午放學後補課。
剛好騰諾附近有自習室，走路過去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起初顏景兮覺得高三現在複習也很辛苦，等到周末再補就行，但陸以辰說高三的進度正好到了她們上的這部分，自己給她講也能提前溫習一遍。
看他語氣輕松的樣子，而且期中考試在即，顏景兮也就沒有多說。
陸以辰心裏大概知道顏景兮的數學，畢竟考出那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分數，除了楚離之外整個騰諾也沒別人了。
但他還是低估了顏景兮。
到了自習室後，陸以辰向她推過來一個本子，上面都是各個單元的一些基礎題，他想先了解一下顏景兮的大致掌握情況。
可當他把本子拿回來後，低頭掃了一眼。
十個選擇題只對了兩個，其中一個還是他看顏景兮糾結了半天，用點兵點将點出來的。
默了默，陸以辰發出了真摯的疑問：“顏景兮，你真的有在聽課嗎？”
顏景兮：“......”
老師對她進行人格侮辱，她現在能直接走人嗎？
不過雖是這麽說，陸以辰還是很有師德的。
他先将顏景兮不會的部分重新講了一遍，又從基礎題開始一遍一遍的帶着她做。
講題的思路很清晰，比數學老頭講的細致很多，讓顏景兮只想昏昏欲睡的數學都變得有意思了不少。
學了幾天，她倒真的感覺自己懂了些東西。
周末的自習室一般都是爆滿的，大學城裏考公考研的人就将位置占了一大半。
高三的周六還要多上一天的課，為了節省時間，他們就約到了騰諾附近的咖啡館。
環境很安靜，非常适合學習。
顏景兮出地鐵的時候正好收到陸以辰的消息。
咖啡店在地鐵口的對街，因為放學，不少騰諾的學生過來。
顏景兮站在紅路燈前盯着倒數，在一大片款式相同的校服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往咖啡店走的陸以辰。
那人的身高挺拔，沒什麽表情的狀态下有些難以接近的距離感，路過身邊的人回頭率十分高，很多女生都在看他。
到了店裏後，顏景兮走向角落的位置。
這幾天講完之後陸以辰都會出幾道課後題給顏景兮鞏固。
看着昨天的題正确率有百分之八十，陸以辰點點頭，“函數的單調性和圖像差不多已經掌握了，後續我再給你劃幾道基礎題，你結合《小題精選》做，基礎分應該都能到手。”
“這只是基礎？”
顏景兮驚訝，她感覺消化這些已經用掉了她大部分的腦細胞了，沒想到這才是入門級別。
“慢慢來，數學的基礎很重要，往後都是一環套一環的。”
“哦。”顏景兮應了一聲，繼續皺着眉計算。
期間店員小姐姐把咖啡端了上來，看他們在寫作業，輕輕的放下後就走了。
午後的咖啡館寂靜，靠着窗的女孩低着頭，認真的寫着題，嘴裏還嘟嘟囔囔的算着什麽。
坐在她對面男孩沒有說話，只是視線一直落在女孩身上，霞光在他們背後打出一片光暈，看上去美好極了。
不遠處的咖啡店員見了這一幕，忍不住用店裏的拍立得将他們拍了下來。
-
楚離最近發現陸以辰很奇怪。
經常叫他出去玩也不去，一下課就抱着高二的數學書和筆記看半天，用功的莫名其妙。
他納悶的問：“這些不都複習過了嗎？你看這幹什麽？你媽讓你學的？”
陸以辰頭都沒擡，“再看一遍。”
楚離很無語的看着他，“你？你不是有三年全考綱嗎？還用得着看這些？”
“不全。”
“......你不想說就別說，但能不能別把我當傻子糊弄？”
陸以辰看着他，“那你還問？”
“......”
深呼一口氣，楚離捂了捂自己脆弱的小心髒，他覺得自己遲早都要被這個逼給活活氣死。
目光往他那邊瞅了一眼，發生這人正在往筆記本上寫題，還都是一看就出來答案的幼兒園水平。
楚離戲谑道：“你這是......真給人家補上課了？陸老師。”
許喵這人喝醉了就秒變大嘴巴。
上次在貓吧，楚離甚至都沒有刻意問，許喵一邊欣賞顏景兮和陸以辰坐在一起的盛世美顏，一邊給楚離說自己“撮合”的成果。
看見他這麽殷勤，楚離的來了興趣，“哎要不我也去幫她補課得了，這多一個人效果肯定好，有了咱們的幫助，我保證，她下回考試肯定及格，怎麽樣？”
陸以辰把寫好的筆記收了起來，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
明明沒有說什麽，可楚離就是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果然，陸以辰說：“用不着，我一個就能讓她及格。”
“......”
楚離想反駁，但想了想，好像确實沒有什麽能反駁的理由。
-
又到周末，陸以辰正在跟顏景兮講題。
正說着，電話響了。
看了眼備注，他的神色淡了淡，“我出去接個電話。”
陸以辰拿着手機走了出去，顏景兮正叼着果汁吸管查看自己有錯誤的地方。
期間，忽然感到了面前有一片陰影。
一擡頭就看見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看樣子跟她差不多大。
看到顏景兮的正臉，男生的瞳孔明顯的流露出驚訝，他抓了抓頭發，略微局促的笑了笑，“你好同學，請問你是附近的學生嗎？”
看着他身上的校服，顏景兮想他可能是旁邊高中的學生。
點了點頭，顏景兮說：“有事嗎？”
“是這樣的。”大概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男生是肉眼可見的害羞，“我前幾天路過這裏買咖啡，看到你在這裏學習，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你了，真巧啊，我、我想說，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顏景兮回憶了一下，自己上次來這裏是上周了，這前幾天前的時間有點久啊。
咖啡店門外。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陸以辰的表情不算好。
挂了電話後，他一轉身就看到了裏面的那一幕。
顏景兮坐在座位上，面前站着一個男生，臉色微紅，手不安的攥着衣角。
一看就知道在幹什麽。
陸以辰盯着看了一會兒，突然很不爽的眯了眯眼。
顏景兮跟男生說了好幾次自己不方便，可眼前的男生看着腼腆的模樣，卻十分固執，有種要不到聯系方式就不走的感覺。
她有些煩躁，正想起身走人，但補課還沒結束，而且陸以辰還在外面。
想到陸以辰。
哦，對了，還有陸以辰。
顏景兮的心裏瞬間閃過一個想法。
餘光看到陸以辰走了進來，她在心裏默念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後擡頭給男生說了句什麽。
陸以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顏景兮跟男生說完話，他走過去問：“在聊什麽？”
忽然的聲音，男生似乎被吓到了。
他扭頭，看到陸以辰淡漠的神情，結合女生剛才說的話，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男生對着顏景兮磕磕巴巴道：“對、對不起，打擾了同學。”
緊接着又對着陸以辰鞠了一躬，“對不起老師，我馬上走。”
說完後，腳底抹油般的跑了。
陸以辰：“......”
饒是陸以辰的腦子再能轉，也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他看顏景兮帶着笑意的臉問：“他剛剛，叫我什麽？”
顏景兮搖頭，眼睛得逞的彎成了小月牙，“不知道啊。”
今天的咖啡店裏顯得有些冷清，除去他們之外只有一兩桌客人，濃香的咖啡味很快便在店裏蔓延開來。
二人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
分別之際，陸以辰看着顏景兮從剛才開始一直意味深長的表情，實在忍不住了。
他将她收拾的練習冊按住，問：“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
看着陸以辰疑惑的臉，顏景兮輕咳一聲，忍住笑意說：“我告訴他，外面的那個人是我的老師，他特別兇，發現有人搭讪的話會揍人的。”
說完她眨了眨眼。
長發拂過陸以辰的手背，感覺癢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