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非伊思幾乎是下意識地想攻擊塞西斯, 他的手已經觸到了塞西斯脖子上的皮膚,留下一條紅痕,生生止住,他驚道:“你是……雄蟲?!”
他本能地不願去傷害雄蟲。
塞西斯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有恃無恐, 不緊不慢地從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亂的衣服:“是又如何?”
“那阿……咳咳。”非伊思着急地正要問什麽, 喉嚨一癢, 他咳嗽起來,沒幾下, 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看着非伊思狼狽虛弱的樣子,塞西斯的腦中蘭澤的臉一閃而過,他知道非伊思想問什麽:“阿彌修不知道。”
“放屁!”非伊思情緒激動,動了氣,吼出了這一句話之後又彎下腰更厲害地咳血,身下的床單都已經被浸濕了:“阿彌修一定、咳,知道!”
塞西斯聽了卻沒什麽反應。
反倒是勒克索,他不可置信, 但臉還在痛讓他不敢造次, 就只敢在心裏想,阿彌修知道?他竟然敢瞞,好大的膽子!
勒克索暗恨, 如果不是阿彌修隐瞞不報,那他也不會惹上塞西斯, 把生活過成了這麽凄慘的模樣。
他一直想對自己的悲慘遭遇找個由頭, 但是要怪, 是不可能怪自己的, 此刻他終于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阿彌修的錯。
一但把阿彌修拉了進來,勒克索他很快就發現了關鍵點,想起自己在被拐的當天做過什麽,他心裏像被什麽揪住了一樣難受,一點也不記打的他忍不住小聲問:“塞西斯,你是不是因為阿彌修才把我騙出來的?”
“不是。”
“真的嗎?”勒克索追問。
“嗯。”塞西斯回答很幹脆。
“哈哈哈哈你說謊!”非伊思笑了起來,表情癫狂:“你也被阿彌修騙了,你以為你對阿彌修是特別的嗎?”
“別做夢了,不過是因為阿彌修想利用你而已,高階雄蟲?”他輕蔑,又很得意:“還不是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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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斯不明白非伊思在得意個什麽勁:“就算被利用了又有什麽關系?”
非伊思一愣。
被利用了之後會感到悲傷,不過是因為付出了期待而已,就像非伊思,他以為可以和阿彌修有結果。
但是塞西斯不一樣,他從來是對阿彌修抱着最壞的設想,所以被阿彌修耍了不會太生氣,被利用了反而會覺得松一口氣,不然他總覺得阿彌修會冷不防地在後面捅他一刀。
如果阿彌修只想圖謀他雄蟲的身體,那反而安全。
非伊思看着塞西斯的眼神憐憫又不甘心,他一定以為塞西斯愛阿彌修愛得快要失去自我了,大概還覺得自己竟然比不上一個向來薄情的雄蟲情深。
塞西斯可不管非伊思腦補了些什麽,他看了非伊思一會兒,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塞西斯的神色也逐漸凝重。
“你為什麽還沒死?”
非伊思又吐出兩口血,他的确很虛弱了,但離死還有些距離,擦了一下嘴,馬上糊了半邊臉的血色,他咧嘴笑了起來,像小醜一樣滑稽又詭異:“你以為雄蟲毒素能殺我?”
“哼,喜歡阿彌修的雄蟲,蠢!”非伊思怒罵,他腳步不穩地站了起來,不再看塞西斯和勒克索,捂住還是在一直在吐血的嘴往門外走出。
“你就等着,被雌蟲輪女幹成為新的蟲種吧。”
看着非伊思要離開,塞西斯的眉間起了褶皺,他起了殺心,沒想到居然還有雄蟲毒素毒不死的雌蟲,事已至此,現在他不可能讓非伊思走出去了。
左右看了一下,塞西斯看到一旁的桌上有以利亞留下的一把短刀,他一把抄起短刀拔出刀鞘,高高舉起,狠厲而冷靜地對着非伊思的後腦勺猛刺下去。
但非伊思哪怕是站不穩了,也好像後腦勺長眼睛,他甚至連表情都分毫不變,左手快速精準地抓住了塞西斯刺過來的東西,但是在下一瞬間,他察覺到了手感不對。
還沒來得及回頭,背心猛地傳來一陣鑽心刺痛,刀尖破開了他的血肉深深地刺進去,非伊思攔下的不過是塞西斯作為誘餌的刀鞘而已。
吃一塹長一智,再說了塞西斯在雌蟲身上吃了不止一塹,總要多長個心眼。
才一刀而已,對雌蟲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塞西斯想拔出刀刺第二刀,但他很快發現不管怎麽用力都拔不出來。
短刀就像沒入鋼鐵裏面被卡住了一樣,非伊思竟然用肌肉和骨骼的力量把刀死死地訂在了自己的的身體裏。
塞西斯恨雌蟲這過于強悍的力量,每次都在提醒他的無能為力,塞西斯懊惱,果斷松開短刀想逃。
腳步剛一退,轉瞬間就被回過身來的非伊思按住肩膀又壓回到了床上,此刻非伊思僅剩的那只眼睛已經完全變得赤紅,并流出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塞西斯的臉上。
情況看起來好像一瞬間惡化了許多。
塞西斯見此欣喜了一下,他篤定道:“雄蟲毒素并不是毒不死你,不過是需要時間而已對不起?”
非伊思已經面目猙獰,他的視覺和聽覺已經被毒素侵蝕,看不清塞西斯的模樣,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非伊思一直忍受着毒素侵蝕的劇痛強裝鎮靜,沒想到塞西斯能狠到這種地步。
他所承受的傷害在被刺了一刀後驟然加劇,他想撕碎讓自己受到傷害的蟲,盡管本能不想傷害雄蟲,但是死亡的迫近和痛苦讓他心裏湧起想要破壞一切的瘋狂念頭。
非伊思模糊的視線逐漸定格在塞西斯蒼白而脆弱的脖頸上。
看着非伊思已經要失去意識了,塞西斯瞳孔收縮了一下,瘋起來的雌蟲面前他絕對沒有逃生的可能性。
塞西斯開始掙紮起來,但是不管他是打還是踢,都無濟于事,撼動不了重傷的雌蟲分毫。
就當非伊思的手覆在了塞西斯的脖頸上,慢慢收緊,直至塞西斯快要窒息的時候,從旁邊突然撲過來了一個身影,張大了嘴巴,一口咬在了非伊思的肩膀上。
“噗通。”一聲,承受了兩個高階雄蟲毒素的非伊思,還是倒了下去。
塞西斯費力地推開了非伊思沉重的身體,他坐起來捂着被掐住指痕的脖頸,死裏逃生讓他表情很難看。
嘴巴上還粘着雌蟲血的勒克索推了推非伊思的腦袋:“他死了嗎?”
塞西斯探了探非伊思的鼻息和心跳:“死了。”
勒克索狠踹克非伊思的頭,罵道:“賤雌,竟敢傷害雄蟲,死了便宜他了!”然後他問塞西斯:“現在把他怎麽處理?”
“通知以利亞來,說非伊思想對你不敬,所以你咬了他,看他不死又補了一刀。”
勒克索很聽話,殺個雌蟲對他來說本來就不算什麽,幫隐瞞身份的塞西斯這個忙不過是舉手之勞,再加上他确實咬了。
只不過,一想到塞西斯竟然是因為阿彌修那麽讨厭他,他就很不高興。
不多時,以利亞來了,他看到滿屋的狼藉,還有床上非伊思的屍體,沒有預想中的震怒也就算了,甚至沒有感到意外的樣子,連沒多問一句這是怎麽回事都沒有,讓勒克索準備的說辭都用不上了。
以利亞命手下來把非伊思擡了下去,只是可惜地說了一句:“非伊思還是不行啊。”
然後他長久地凝視着塞西斯,那雙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塞西斯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心裏發慌。
但是以利亞什麽都沒說,他讓手下來換了染上血的用品,然後請塞西斯回去,繼續關上門和勒克索開始了造蟲大計。
塞西斯回去後卻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了,以利亞的反應實在是太反常了。
會想用勒克索去換自己被抓的雌子的蟲會對另一個雌子的死無動于衷?
塞西斯放心不下,他特地借着無聊當借口出去走走,接觸帝費爾的星盜蟲,發現他們也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一個蟲因為非伊思的死亡而難過。
太過正常反而詭異。
一連七天過去,塞西斯用貧瘠的社交能力,終于從一個雌蟲哪裏探得了一個所有蟲都知道,一點也不稀奇的事。
非伊思常年和阿彌修作對,身上的零件換了大半,他一半肉身一半機器,所以雄蟲毒素才會效果延遲,他那天也不過是假死狀态。
現在的非伊思,在帝費爾防守最嚴密的實驗室裏進行修複,正慢慢蘇醒過來。
得知真相,塞西斯一瞬間就懂得了以利亞的眼神。
當時在場的有兩個蟲,他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麽。
他不怪勒克索,但是塞西斯卻不能放過,只不過,他不會插手。
要把塞西斯怎麽樣,應該由非伊思親自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