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阿彌修拿出一張手帕, 慢條斯理地幫塞西斯把手擦幹,他并沒有反抗的意思,甚至反客為主,走到領頭的雌蟲面前道:“走吧。”

領頭雌蟲是薩爾座下排得上號的下屬, 因而在儲君争奪賽的時候, 做過幾次消耗阿彌修體力的工具蟲。

他雖然沒認出阿彌修,但是身體已經記住了那種顫栗的感覺, 敏銳地捕捉到阿彌修身上危險的氣息。

立刻就有了, 這個蟲是不是要打我了的擔憂。

于是來捉拿嫌疑犯的他,态度恭敬得宛如對待尊貴的賓客, 彎着腰把阿彌修請了回去,任何束縛的東西也沒敢施加在阿彌修身上。

領頭雌蟲的屬下以為他忘了,委婉地提醒了一下,還被瞪了。

下屬感到既莫名其妙又憋屈,還沒有遇到過這種邪門情況,他們齊刷刷地跟在這兩個嫌疑犯身後,跟恭迎主子回宮似的,像什麽話。

但他的想法再多, 都不敢說出來。

薩爾的鬥獸場, 之所以能開成整個垃圾星最有名的,就是因為他們從不弄虛作假,沒有暗箱操作這一說, 大家可以看實打實的比賽,放心的下注。

每一場比賽都力求真實, 一經發現有虛假作秀行為就嚴懲不貸。

薩爾撫摸着自己腳邊被馴化後, 依舊保留了野性十分威武的異獸, 是他的寶貝愛寵, 名叫“利比”。

已經好久沒有蟲敢在他們這裏打假賽了,倒也新鮮,這個垃圾星真是什麽時候都不會缺蠢貨。

如果查證屬實,他就會直接讓利比吃掉罪蟲的身體,只剩下一個頭挂在鬥獸場大門上示衆,薩爾低頭對利比說:“今天要加餐了。”

利比聽得懂這是什麽意思,他興奮地搖了搖頭,呼哧幾聲,口水橫流。

如果查證過後是假,那麽……

利比黃綠色的獸瞳貪婪地看着跪在下面的芙雷,吃掉這個将就一下也是可以的。

芙雷被利比看食物一樣盯着,禁不住身體微微顫抖,越俯越低,縮小自己的體積,等待的時間更是漫長。

外面報告嫌疑蟲已經被帶到的時候,他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餘光瞥到阿彌修和塞西斯進來後停在了他的身旁,便緊閉了雙眼不敢睜開。

薩爾本來是要審問犯蟲的沒錯,可是他看清了嫌疑蟲那雙很藍很藍的眼睛之後,就覺出的事情并不簡單。

嘶,有陰謀的味道。

最了解你的可能不是你的朋友,也許是你的敵蟲也說不定。

阿彌修的各種照片和資料數據,都被薩爾和其他幾個十王貼在商讨室裏面反複研究,這雙藍眼睛更是看了無數次。

薩爾又是個關注點總偏,說話得罪蟲的主,他上次還因為發現了阿彌修的眼睛和普通的藍色不一樣,很特別,并把這個重大的新發現分享給大家,慘遭白眼,印象深刻。

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打假賽的是誰,并且确定了,他就是打假賽了沒錯。

薩爾在心裏快速搜索自己這段日子做了什麽才把暴君引來了,查無所獲。

不應該啊,他就和往常一樣過着他平凡的日子,沒惹過誰。

阿彌修不會是故意來找他茬的吧,一會兒要是打起來了,他又打不過的話,在自己的地盤上會很丢臉诶。

總之,伸手不打笑臉蟲,先以禮相待。

薩爾一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請坐。”

阿彌修知道薩爾打一個照面就認出他了,對自己僞裝一向很有自信的他詫異了一下,便也不客氣了,拉着塞西斯坐了過去。

薩爾笑着拉關系套近乎:“阿彌修,我們都這麽熟了,這點僞裝,就不用了吧。”

“我可不記得和你很熟。”

“不打不相識,我的心裏已經把你當朋友了。”

芙雷跪在地上,聽見他們的對話,還有薩爾口中的“阿彌修”這個名字,頓時感覺力氣從身上抽幹,渾身冒汗。

垃圾星的雌蟲們,就沒有誰沒聽過阿彌修的名字,這個名字被提起來的次數和帝國的儲君殿下塞西斯一樣多。

等等,塞西斯……

塞西?!

芙雷悚然,他想起自己今天做了什麽,有多放肆,已經快要跪都跪不住了,顫抖着悄悄地擡頭看向塞西斯的方向,卻和塞西斯對上了視線。

一瞬間他屏住了呼吸。

此時薩爾好像真把自己代入了朋友的角色,還樂呵呵地問:“你怎麽不在基地裏守着你的寶貝雄主啊?還有閑工夫到我這裏來?”

阿彌修終于恢複了他聽起來腔調奇異,卻很好聽,還自帶嘲諷的本音:“你怎麽知道,我沒守着我的寶貝雄主?”

塞西斯如聽仙樂耳暫明,感覺多年的耳疾突然被治好了,他期待地向着阿彌修看過去,然後還是那張倒胃口的臉。

……就,索然無味。

薩爾一頓,他的視線滑到了乖乖坐阿彌修身邊的塞西斯,想到了什麽,立馬驚喜地站起來幾步跨到了塞西斯面前。

“竟然真的是……”薩爾感嘆了一句,掩藏不住興奮笑容,萬分激動地緊盯着塞西斯。

塞西斯低着頭,都感覺頭頂在燒,倍感壓力,往阿彌修那裏靠了靠。

薩爾想這是什麽意思,阿彌修把他的雄主帶到他這裏來了,是想和他做什麽交易,還是這尊貴的雄蟲看上他了。

此刻他完全忘了阿彌修和塞西斯本來已經走了,是被他“請”回來的。

薩爾被自己的腦補說服,天下間怎麽還會有這種好事發生,他真的要把阿彌修當真心朋友了,激動地道:“阿彌修,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阿彌修早就知道薩爾的腦子似乎有點不正常,可能是在垃圾星待久了憋壞所致,他側身擋住了薩爾看塞西斯的視線:“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我就告訴你一個字。”

“滾。”

“啊……”

薩爾笑容僵在臉上,覺得自尊心有被傷到,但也讓他清醒了過來。

他連連嘆氣又坐了回去,還是想看塞西斯,卻被阿彌修擋了個嚴嚴實實。

薩爾沒見過這麽小氣的雌蟲,心裏咒罵,讓你霸道,看一眼都不讓,以後塞西斯娶一堆雌奴雌侍的氣死你得了。

他洩氣道:“那你可以告訴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吧,還殺了我兩只異獸。”

“沒什麽目的,雄主無聊,帶他到處逛逛。”

“真稀奇。”薩爾奇怪了一聲。

雄蟲基本都是在自己的安樂窩裏面醉生夢死,少有到處逛的情況,就算有,也不會像塞西斯一樣簡簡單單,必定是前呼後擁,高調得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來了。

塞西斯在阿彌修身邊的模樣,作為雄蟲未免也太乖了點。

第一次看見塞西斯的時候,薩爾就覺得很異常了,忍不住發出了疑問:“現在外面雄蟲都這麽不好混嗎,帝國是不是虐待你了?”

不,不好混的大概只有我一個而已。生活不易,塞西斯嘆氣。

既然已經和薩爾說清楚了,阿彌修沒心情和他唠嗑,他們準備離開了。

可這附近只有薩爾的城,薩爾又見他們兩手空空,好奇問道:“你們今晚在哪兒休息?”

“都可以。”

薩爾痛心疾首,這是什麽魔鬼雌蟲,竟然讓雄主跟着他風餐露宿。

他看不下去了,幾乎是求着阿彌修和塞西斯在這裏住一晚,就住一晚,你阿彌修皮糙肉厚的是沒關系,哪怕是為了儲君殿下能睡個好覺呢?

“我睡得很好,不必擔心。”塞西斯适時地插了一句,說了從來後的第一句話。

然後薩爾看塞西斯的眼神更可憐了,以為他是故作堅強。

最後阿彌修被纏煩了,又确實不方便和薩爾動手,別的不說,帝國肯定馬上趕來。

想着反正他們今晚也走不出薩爾的實力範圍,裏外都一樣,薩爾不知道阿彌修懷孕的事,有賊心也沒賊膽,便松口留了下來。

薩爾立刻為他們提供了最高規模的待遇,在他們休息以後,還貼心地送上了一份禮物。

禮物是被綁上了蝴蝶結的芙雷。

此時阿彌修和塞西斯都已經卸了僞裝,恢複了他們本來的模樣。

氣勢頓時就不一樣了,阿彌修如果不收斂,他的壓迫感甚至會讓蟲忽略掉他優異的容貌,只留下恐懼,芙雷看阿彌修一眼,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塞西斯完全無視了芙雷,沒打算管,他問阿彌修:“住在這裏薩爾會不會半夜來偷襲我們?”

阿彌修道:“來了也沒關系,你去睡吧。”

于是塞西斯便真的安心地去睡了。

阿彌修卻沒打算放過芙雷,因為他竟敢為了試探,就讓雌蟲去襲擊塞西斯,他要給芙雷永生難忘的教訓。

阿彌修看了已經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的塞西斯一眼,他拿紙和筆寫了一行字,折疊過後交給了芙雷,吩咐道:“把這個拿去交給薩爾,他會知道怎麽做的。”

芙雷一時還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接了紙條呆呆愣愣地看着阿彌修。

阿彌修道:“去吧,交給他之後你就不用回來了。”因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芙雷喜極而泣,他以為自己得救了,這是要放過他的意思,原來傳言也有誇大,阿彌修并非那麽可怕。

“謝謝您饒恕了我!”芙雷對着阿彌修磕頭連連道謝。

卻沒看見阿彌修好像看死物一樣的冰冷眼眸。

芙雷興高采烈地走後,阿彌修到床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塞西斯就自動追尋過來把他抱在了懷裏。

塞西斯還沒睡着,他知道阿彌修現在讓芙雷走了,只會有加倍的殘酷折磨在等着他,以至于阿彌修都不想讓塞西斯聽到。

他本來都已經放過芙雷了,是他自己沒有珍惜,可惜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