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沈澄潭生病
沈澄潭生病
剛到宿舍,沒等尚青雲開口,蘇荷噠噠拖着鞋跑過來,哭着說沈潭哥仍舊沒有退燒,且暫時沒能查明病因,小滿阿姨已帶他飛去上海看病,她很是擔心哥哥會有不測。
尚青雲忙上前摟住蘇荷,輕撫她後背勸慰道:“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有病看就是了,現在醫術這麽發達,不要自己吓自己,對了,沈澄潭幹嘛去上海看病?”
蘇荷哽咽地回說:“他外公家在上海,住的地方離肺科醫院很近,且上海外公有些名醫朋友,看病會方便些。”
水清淺拿出紙巾給蘇荷試淚,溫柔開解道:“你哥哥這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不用憂慮,吉人自有天相。”
尚青雲接哄勸道:“上海醫術領先,你哥肯定沒事,不過是休學晚一年畢業,多掏半學期學費罷了!如果真如此,他就和咱們同班了,他就能陪你大學畢業了,也不錯呀!”
蘇荷聽了姐妹的勸告,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和尚青雲說了話,還給人家撒了嬌,頓時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尚青雲看出了蘇荷的尴尬,笑着上前說道:“蘇荷,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當着大家夥的面給清淺道歉!”說完真誠地向清淺鞠躬告罪,而後望着蘇荷問道:“可以原諒我了嗎?”
蘇荷見尚青雲大方認錯,終于破涕而笑盡釋前嫌,她踮着腳尖攀着尚青雲脖子道:“我也有錯,那天話說得太沖!”
尚青雲捏着蘇荷圓嘟嘟的臉盤,寵溺地道:“小可愛怎麽會犯錯,錯都是我的!”
蘇荷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她輕輕放開尚青雲,拿了洗面奶去水房洗臉,而後跟着宿舍小姐妹去食堂吃午飯。
吃完飯,四人回到宿舍,水清淺準備給沈澄潭打電話,掏出手機發現有條新短信,可巧是沈澄潭發來的:“清淺,我已轉院至上海肺科醫院,一切都好請勿挂心。”
清淺趕緊彙報給蘇荷她們,幾個人聽了安下心來,她們認真看書準備接下來的考試,好在剩下的功課都不像微積分難以複習。
當第二場雪下完的時候,學校再次被皚皚白雪覆蓋,新生們終于結束了他們上半學期的學習,如同孕育生機的冬季一般,完成了美好未來的首次累積。
相信明年柳色青青的之時,像抽芽小樹的年青人會再次回到京工大學的校園繼續汲取所需的知識!
且說606宿舍四位女孩考試結束各自返家,尚青雲從小是家人的體面榮耀和精神支柱,如今一別半年再相聚,自然被奉為坐上賓,無緣家務與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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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雖十一回來過,但如此曠日持久的背井離鄉還是首次,與其說她長相思父母短相憶親戚,道不如說是父母親戚挂念她到無窮極的地步,所以蘇荷歸家好似活龍下凡般受盡萬千寵愛,并日久彌新。
江映雪家中只剩母親一人,卻也是翹首以盼。相依為命的娘倆小別之後越加親密,常有說不完的話,分享不盡的心事,日日相伴形影不離,感情愈加深厚。
放假的水清淺剛開始也常得久別重逢的父母帶笑看,不僅飲食起居被照料得像個嬰兒,偶爾不長心的小忤逆都被忽略不計,可謂父慈母愛女孝溫情無限。
水清淺沉醉在親情鄉裏一連數日,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在無限,卻也有件絆心事暗流湧動,到今日浮于腦海避之不及,擾得她坐立不安。
母親韓梅見此問她何事憂煩,她只得将沈澄潭如何與自己結識、如何成為她的徒弟,如何同去人大蹭課,又如何得病和盤托出。
韓梅細聽完女兒詳述,認為沈澄潭若不是因聽課禦寒,加之走回學校招了冷風,恐怕病不會起這麽急。
這番話加劇水清淺的內疚,她十分後悔自己過于大意,沒有監督沈澄潭徹底治好感冒,還粗心地幾次三番讓他積寒體內,終招致大病一場。
這樣想着,水清淺越發心煩氣躁,擡頭看看時間已是下午三點,揣摩着沈澄潭即使睡午覺現也醒透,于是撥打電話以表示歉意,不料對方竟然占線,她無奈地挂斷手機,耐心等他接完電話再打過去。
不到半分鐘,沈澄潭将電話回了過來,水清淺忙問他好些沒?
沈澄潭輕咳兩聲,緩緩氣息道:“燒已經退了,等着做細菌培養以判斷病因。”
沈澄潭輕描淡寫地說,水清淺卻精準地聽出他的虛弱,由此知他這次病得不輕,懊惱地道:“不該讓你陪我聽課又寒夜走回,這樣你就不會如此遭罪了。”
不等水清淺說完,沈澄潭趕緊分辨道:“我發燒與人大聽課無關,怪我沒聽你的話等燒退了再停藥,你細心照顧許多日,我道謝還還不及呢!再說今年暑假過完,我和你與蘇荷就是同班同學了,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呀!”
清淺知道沈澄潭這樣說純粹是為寬慰自己,只是如今後悔也罷傷心也罷,都無濟于事,倒不如勸他安心看病,配合治療有用,于是千叮咛萬囑咐他斷不可像上次那樣自作主張,在沈澄潭說了一百個放心後,她才略微心安地挂了電話。
她母親韓梅默默等水清淺打完電話,先是詢問沈澄潭的病情,得知他已經退燒,遂放心不少。
雖對沈澄潭病情的憂慮減輕不少,卻按下葫蘆浮起地對他只言片語裏的弦外之音新增一段愁緒。
那韓梅雖時常因女兒不肯照她預定的模式學習生活而屢屢抱怨,心裏卻從未否認過女兒的優秀。
她深知清淺雖無雲想衣裳花想容的外貌,卻也生得眉清目秀出塵脫俗;雖不深谙琴棋書畫歌舞音律,卻算是讀書頗多;雖胸無大志不願居廟堂之高,卻酷愛典籍頗有皓首窮經之志,且人心又軟,脾氣性情也溫和,所以自初中以來傾慕者綿延不絕。
只是彼時的清淺一則心智尚淺,二則身處高考競争異常激烈,所以專心學習無暇顧及其他,倒讓她十分省心。
如今清淺已經步入大學,處在人生最浪漫的階段,情感之事在所難免。
韓梅一向心高氣盛,卻唯獨在女兒選擇對象這件事上不願攀高枝,只期掌上明珠能找個平凡人家踏實善良的孩子共度和美一生。
而今,從女兒對沈澄潭的介紹,以及平日裏對蘇荷家境無意的描述,她不難猜測這小夥子家境優渥。
剛才他一番看似寬慰人的話,隐約中流露出對清淺的欣賞之意,女兒眼下雖對沈澄潭僅是同窗之誼,只是兩人均酷愛古代典籍,在年輕人中已不甚多見,難保不會因曲高和寡互生情愫,倘若如此她就太過揪心了。
只是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向來吃軟不吃硬,若是強制要求她不做什麽反而會适得其反,不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感化她,且不能太過刻意,顯然今日不能貿然啓發,須得另選時間再若無其事地敲打她。
水清淺見母親問完沈澄潭的病情陷入沉思,以為自己剛才的一通電話說得不夠完備惹她在心內評判。
要知道自從家裏裝上電話,她每次與人聯系,若她母親在旁邊,必是一字不落地細細聽了,等她挂斷電話後逐句點評更正以期下次通話能夠有所長進。
清淺向來對她母親的電話考核視若罔聞。在她眼裏,日常言語原本就該任情而為,不必咬文嚼字過于拘束,又不是為文作詩,何況真正的好詩,多半不受句式的約束。
只是今日與往常不同,畢竟沈澄潭生病多少與自己有關,若不能清楚表達內心的愧疚,她會過意不去的,忙主動詢問母親剛才說的是不是不夠明白。
韓梅見清淺一反往常,越發覺得自己的擔心不無道理,只是此時不便開導,于是敷衍地說沒有不當之處。
水清淺聽聞母親滿意,認定自己恰當好處地對沈澄潭表達了歉意,心內好受了許多,膩歪歪地挪到母親身旁,摟住她脖子正欲撒嬌。
韓梅原心內有事且清淺已到家一周有多,每日不過吃喝玩樂,剛開始念她半年不在身邊不忍心數落,現見她只一味不知料理事務,便收起溫情開始批判,不外乎是老生常談的事:不愛收拾房子,不常鍛煉身體,不走親訪友,諸如此類。
正訓着,清淺父親水亦堅回家了,見此笑着打趣娘倆道:“你們還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連見三日悔不當初呀!”
聽得清淺把嘴一撅,不服氣地說:“我媽才不會厭煩我!”她母親起身點點她的腦袋笑着說道:“那倒未必。”
說完往廚房走去,氣得水清淺追在她身後要讨個說法,卻被她父親拉住。
水清淺眼巴巴地向老爸請求支援,卻聽得她父親說:“除去訪親問友強人所難外,其他還真是你要改進的。”
水清淺被父母強行了喂了一把狗糧,略有不滿外更多的是羨慕。
在她眼裏,父母可以用相敬如賓來形容,長這麽大,她只見父母紅過一次臉。
那次,母親吃飯時不知為何事氣得将筷子扔了,父親看了一眼後,快速地筷子扔出,一向力大無比的父親,筷子扔得還沒有母親的遠,她父親非但沒有覺得尴尬,卻臉上笑開花地對母親說道:“還是你厲害,好好,我服輸。”
水清淺的母親原本還再生氣,卻被父親這出其不意玩游戲的道歉方式輕易化解。
母親自然地起身去廚房拿了兩雙筷子,于此同時,父親默默将丢在地上的筷子撿起洗淨放回筷籠,笑意盈盈地接過母親遞來的筷子,一觸即發的狂風暴雨就這樣消散為晴空萬裏。
從此,母親和父親舉案齊眉,好像忘記了還有吵架這種交流方式,這并不意味着他們沒有矛盾和摩擦,只是一旦有了分歧,兩個人就約定成俗靜坐下來,一個細細講述原因經過,另一個心平氣和地分析利弊,再有商有量地作出決定。
難以達成一致意見的,其中一個會自動讓步,通常是父親,但是有時候也會是母親,且每每這種讓步出現後,另一方會倍加珍惜。
所以一次次的攻堅克難,兩人的感情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日益加深,這對年輕時候不被看好的伴侶反而堅強地經受了歲月的洗禮,甜蜜如初。
在沒有争執的日子裏,父親給予母親最信任的依賴,耐心細致地關愛着母親,盡最大可能地減輕母親的勞作煩憂;而母親是父親最溫暖的港灣,無論周遭環境如何陰晴圓缺,父親總能在家裏得到最大的休整。
另外,彼此還竭盡全力地照顧對方雙親,力所能及地團結兄弟姐妹,所以不僅僅是小家溫暖如春,連同整個親族都慢慢有了難得的凝聚力。
在水清淺眼裏,這大概就是愛情的具象,幸福的模樣吧。
自小浸染其間的她,深谙父母相互幫襯之道,所以對于剛才父親教導她的話乖巧地照單全收,愉快地加入到父親幫忙母親做家務的行列。
三人像往常一樣吃完午飯,趁着陽光明媚,出門轉彎散步,又小憩一陣,母親便打開電視看了起來,父親抱起醫療巨著鑽研起來,水清淺則是一頭紮進新買的典籍裏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