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寧淮醒來的時候，發現楚晴然又不見了。
滿屋子裏還飄散着尚未消散的藥味兒，估計她自己剛剛熬過藥，找個什麽地兒去喝了。
寧淮坐起身來，抱着枕頭醒盹兒，順便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聲音。
她聽見有人在掃地，一下一下的慢的很。
她還聽見有人在哼歌，哼的是詩經裏的部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曲調很單一，她聽了一會兒就學會了，便也開始跟着那人一塊哼。
楚晴然正好從外面回來，一進屋就聽見從裏面傳出來的歌聲。
她還是第一次聽寧淮哼歌，哼的竟然還是蒹葭。
楚晴然感到有些好奇，便沒着急進來，而是藏在門框後面偷聽。
寧淮哼了一會兒蒹葭，覺得無趣了，就又換了首歌唱。
那首歌的曲調奇怪極了，是楚晴然壓根沒聽過的調子。
但還挺好聽的，是那種裹着一層悲傷和憂愁的好聽。
楚晴然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便不自覺的慌了神，害怕寧淮還在委屈。
“小，小姐……”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寧淮突然開口叫了她一聲。
聲音不大，卻把她硬生生的吓了一跳。
“你偷，偷聽我唱歌。”寧淮說着，從床邊蹭下來跑到門框前拽她衣角，“你衣，衣服都露，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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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楚晴然把臉從門框後面伸出來眨着眼睛看她，語氣無辜，“我才剛回來，你誤會了。”
“這，這樣啊。”寧淮看破不說破，點點頭一臉乖巧的松開了她的衣角。
“小姐去，去做什麽了？”她輕聲問了一句，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腳下的鞋子。
楚晴然的注意力全在寧淮那雙小白腳上，順便還想起了晚上寧淮一直拿腳蹭她的事，不由得臉頰有些泛紅。
“去幫你拿早飯了。”楚晴然說着，将手裏提着的木桶拿出來舉在寧淮眼前給她看。
“謝謝小，小姐！”寧淮原本就有些餓，正巧在這麽個時候碰到楚晴然來雪中送炭，笑容瞬間綻放在了臉上。
“不用謝。”楚晴然看她那一臉滿足的笑容，心裏也覺得滿足。
“先去洗臉。”她一邊安撫寧淮一邊把飯放到桌子上，“回來之後一起吃飯。”
“好哦。”寧淮點點頭，眉目間帶着笑意。
她拿着小桶跑去井裏打水，像只興高采烈的兔子。
楚晴然跟在後面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眼睛中充滿了寵溺。
她看寧淮拿井水漱口，腮幫子高高鼓起的樣子很可愛，便不自覺的去戳她的臉。
寧淮毫無防備的被她戳了一下，一口水不小心噴到了楚晴然的身上。
“你吐我。”楚晴然惡人先告狀，一臉笑的看她，“我也得吐你一口。”
“這人三歲吧？”系統有些哭笑不得的問。
寧淮沒來得及回答，一下躲了老遠，站在井後邊一臉戒備的看着她。
“回來吧。”楚晴然招着手叫她，“我逗你玩呢。”
“好哦。”寧淮應了一聲，又慢慢挪了回來，捧着一把水打算洗臉。
水涼涼的撲在臉上很舒服，寧淮眯着眼睛洗了好一會兒。
剛擡起頭來的時候一塊帕子就伸了過來，帶着香味兒和微微的藥味兒貼在了她的臉上。
“擦擦。”楚晴然說着，動作輕柔的幫她擦幹了臉上的水珠。
寧淮盯着她的眼睛看，從裏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還未說話時，嘴角便率先一步勾了起來。
“走吧。”楚晴然幫她擦完了臉，便伸出一只手打算拉她，“回去吃飯。”
“得等，等一會兒了……”寧淮突然開口說，那抹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晴然的後面。
楚晴然被她看的發毛，連忙順着她的目光回頭望去。
楚延，她的父親，那個她根本不想見到的人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啧……”楚晴然啧了下嘴，久違的皺起了眉頭。
“然兒。”見楚晴然注意到了自己，楚延連忙快步走了幾下，在她的面前站定了。
一臉笑容的樣子讓人生厭。
“父親。”楚晴然應了一聲，俯下身微微行了個禮，“您怎麽來了，有什麽事麽？”
“今天有事要出去。”楚延說，“就順便過來看看你，你身體怎麽樣了，平時吃的穿的……”
“我很好。”楚晴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臉上挂着寧淮最初見到她時的那抹假笑，“謝謝父親關心了。”
“哦，哦……”楚延有些尴尬的應了一聲，混濁的眼珠動了動想再找個什麽話題。
目光所及之處，正好是前不久在亭子裏碰到的那個吃飯時差點被噎死的結巴。
“然兒的身邊已經很久沒換過人了。”楚延再次開口，語氣中帶着遺憾和惋惜，“這還是我第一次從你身邊看到別人。”
“不過怎麽是個結巴？”他頓了頓，見楚晴然不語便只好繼續向下說，“怪可惜的。”
“沒什麽。”楚晴然別過了眼睛，把手伸到後面去拉着寧淮，好像是想安撫她，“是結巴女兒也喜歡。”
寧淮聞聲低下了頭，滿腦子都飄着她剛才的那句喜歡。
“然兒喜歡就成！”楚延笑了起來，伸手将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來硬塞到了寧淮的手裏，“來，你拿着。”
寧淮沒着急收，擡頭看了楚晴然一眼詢問她的意見，見她點頭這才将扳指接過來拿在手裏，結結巴巴的說了聲謝謝。
“父親還有事嗎？”楚晴然問，“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沒事了。”楚延搖搖頭，側着身子給她們讓道，“回去吧回去吧。”
楚晴然應了一聲，拉着寧淮離開了，從始至終那抹假笑都一直挂在臉上。
楚延盯着她們的背影看了好久，這才将目光收回來，眼底的那抹笑意也逐漸轉變為了寒意。
“給我盯緊了小姐。”楚延側過頭去對站在自己身邊的人說，“連帶着那個小結巴一起給我盯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腦子裏非常可愛的寧寧和然兒跟那個油膩膩的大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_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