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要記得, 一定要留心她最近的一舉一動。”羅宇說。
“還要記得每天按時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鼓勵她接受治療。”羅宇又說。
“最後, 她的第二人格具有極大的攻擊性, 如果她要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安全, 保護好自己。”臨走的時候，羅宇這樣囑咐道。
寧淮一一點頭答應, 記在了心裏。
即使她已經強迫自己接受了周欣妍具有第二人格的事實, 但每次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難以置信。
尤其是再聯想到那天飄在周欣妍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時, 她便覺得從心底往外散發着寒意。
她一定要救周欣妍，無論用什麽方法。
寧淮一早便已經在腦海中向系統尋求過幫助了, 得到的結果卻是她無能為力。
這是這個世界的大主線, 系統無法去進行過多的幹涉。
寧淮應了一聲，點頭說好，決定明天一早就帶周欣妍去看羅宇認識的那個心理醫生。
因為羅宇的到訪, 周欣妍的情緒穩定了不少，神色也好看了些。
寧淮給她熬了湯, 讓她捧着喝了, 喝完就再好好睡一覺。
周欣妍點頭答應, 垂着眼簾一點一點的喝着碗裏的湯。
“安然，你最近有沒有買過一個紅色的本子？”喝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擡頭問，眼底帶着一絲抹不去的脆弱。
寧淮愣了愣，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問，但直覺自己應該慎重回答。
“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寧淮思考了片刻, 決定把問題重新抛回去。
周欣妍沒說話，從枕頭下取出一個本子來遞給了她。
寧淮連忙将本子接過來看，發現了上面寫着的字跡。
滿滿的“不公平”和“報複”。
在那個瞬間，寧淮的心突然涼了一半。
“是我沒事寫着玩的。”寧淮笑了笑，把本子放到了一邊，“當時電視上在放電影，我閑着沒事就寫了幾句裏面的臺詞。”
“那這字跡為什麽和我的那麽像？”周欣妍又問，眼睛裏帶着渴望，希望能得到一個讓自己心安的回答。
“我模仿的呀。”寧淮說，“像吧？”
“像……”周欣妍嘆了口氣，潛意識裏覺得寧淮是在對她說謊。
“你別想那麽多。”寧淮看出了她的心思，把人抱在懷裏摟着，頭抵着她的頭，兩只手放在她肚子上捏捏，“你只是壓力太大了。”
她見到周欣妍點了點頭。
寧淮以為周欣妍相信了，卻沒有看到她的表情。
帶着絕望。
所有人都在以壓力大來搪塞她。
但周欣妍能感覺出來，這一切或許和壓力根本就沒有什麽關系。
……
寧淮見到了羅宇說的那個心理醫生。
是個很帥氣的青年，戴着副金框眼鏡，一雙帶着鋒芒的眼睛藏在鏡片後，看上去有些神秘。
他自稱自己為姜陽。
“李安然。”寧淮說着，伸出手來和他握了握。
“羅宇已經和我說過你愛人的基本情況了。”姜陽請寧淮坐在椅子上，并為她倒了杯茶。
“所以你們最終做出的決定是要徹底清除她的第二人格嗎？”他這樣說着，轉身坐到了椅子上。
“對。”寧淮點點頭說，“最好是在她完全不知道實情的情況下除掉第二人格。”
“妍妍最近精神狀況很不好，已經不能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刺激了。”她嘆了口氣，拿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
“我們可以采用催眠的方式。”姜陽笑了笑，輕聲說，“這樣即使第二人格真的出現在她夢中，甚至是能和她面對面交談，我們也可以把這一切歸結為催眠的作用。”
“好。”寧淮點點頭應了一聲。
“這一系列的療程……風險大嗎？要耗時多久？”片刻後她開口問，語氣中帶着擔心。
“這要看她自己了。”姜陽說，“即使第二人格是個分裂出來的産物，但她同樣有着自己的思想，意識，包括性格愛好生活習慣等等等等。”
“如果真像羅宇所說的那樣，她擁有很強的攻擊性，那麽在一定的程度上有很大的可能她會産生想要取代主人格的想法……”
寧淮聞言愣住了，很久沒有緩過神來。
“那在治療完成之前，我們應該怎麽做？”她開口輕聲問，聲音中帶着顫意。
“盡量讓她放松心情。”姜陽說，“太多的負面情緒會影響治療的效果，也會延遲起效的時間。”
“還有就是一定要時常鼓勵她，讓她的意志堅強起來。”
“千萬不要被另一個人格打倒。”
……
從姜陽那裏回來的時候，寧淮突然說想和周欣妍去看一場電影。
周欣妍沒想到她突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一塊出來玩。”寧淮笑了笑，伸手去牽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裏。
“算是約會嗎？”周欣妍輕聲問，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寧淮扭過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這幾天周欣妍很少笑，每天出現在寧淮面前的只有她愈發消瘦的身體和逐漸空洞的目光。
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會失去她一樣。
寧淮很怕，她害怕那種愛人在悄無聲息間離開她的感覺。
從還在上一個世界的時候，在楚晴然死的那一刻，這種恐懼的感覺便已經在她心中紮根了。
她輕輕踮起腳，扒着周欣妍的額頭使勁吧唧了幾口，想把自己的熱度和信念一并傳給她。
“當然算啊。”緊接着她說。
周欣妍聞言笑了起來，眉梢上都帶着喜悅。
影院最近在熱播一部愛情喜劇片，口碑不錯，劇情也很出彩，看完之後會讓人覺得心裏很溫暖。
寧淮買了兩張電影票，又買了一大桶爆米花，抱着和周欣妍一塊進了放映廳。
裏面坐着很多人，交談的聲音不絕于耳，其中還夾雜着各種各樣的笑聲，很有氣氛。
周欣妍坐在椅子上一邊吃寧淮喂給她的爆米花一邊聽着他們的笑聲，覺得心裏莫名舒服了不少。
電影快要開場的時候她扒着椅子的扶手去看旁邊的寧淮：“你知道一會兒要演什麽嗎？”
寧淮搖搖頭說不知道。
“妍妍知道嗎？”她輕聲問。
“我也不知道。”周欣妍說。
寧淮聽見她這樣的回答，又想起她倆剛才這一段傻乎乎的對話，突然有點想笑。
她沒憋住，笑出了聲音。
周欣妍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被傳染了，也跟着一塊笑了起來。
像是要彌補這一段時間遲遲沒有到來的笑意一樣，她一直笑到電影開場，笑到大家都已經安靜下來準備好好看電影的時候才不得已的停了下來。
“哎呦。”她掏出紙巾擦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笑死我了。”
寧淮在一邊看她，蹭到她旁邊輕輕親她的臉頰：“你開心就好。”
“嗯。”周欣妍點點頭，也反過來親了親她。
電影一共放映了将近兩個小時才停下，加上在姜陽那裏待的一個上午，時間竟然也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了。
周欣妍和寧淮的肚子都在比着叫，餓了。
“妍妍有什麽想吃的嗎？”寧淮轉過頭來笑着問她，“咱們在外面吃完了晚飯再回去。”
周欣妍考慮了一陣，還是想去吃上次沒有吃到的火鍋。
“好哦。”寧淮說，“好好吃一頓，吃到你開心為止。”
“嗯。”周欣妍應着，拉着她的手輕輕搖了搖，“我現在就已經很開心了。”
“謝謝你。”她突然開口說。
“不用謝。”寧淮聞言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
現在不算是飯點，火鍋店裏正好還有不少位置，寧淮和周欣妍最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寧淮不怎麽能吃辣，便點了個鴛鴦鍋，和周欣妍一人守着一邊。
周欣妍拿着筷子加菜，把所有菜全放到寧淮那邊刷。
“你怎麽不往自己那邊放？”寧淮笑她。
“我怕你不夠吃的。”周欣妍說，“我想吃什麽從你那邊夾過來往自己鍋裏刷刷就行了，你多吃點兒。”
“最近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她說，耳根泛着紅。
她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這樣的話，突然開口說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這之前她也壓根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遇到一個這麽關心她照顧她的人，從來沒有預料到的。
她以為自己會一直不幸下去，可寧淮卻還是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像是上天派來的一樣。
“你絕對是上天派來的。”她一邊低頭吃着青菜一邊說。
寧淮愣了愣，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楚晴然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你一定是為了我才出現在這裏的，畢竟我這麽不堪，這麽脆弱，這麽無能，特別需要你這樣的人出現來拯救我。”
周欣妍吃完了碗裏的菜，又挑了幾塊蘑菇放在唇邊繼續吃。
“我這麽說是不是太自大了？”她笑了笑，終于肯擡起頭來看向寧淮的臉，臉頰紅紅的。
“沒有。”寧淮搖搖頭，眼底帶着滿滿的愛意，“我就是為了你才出現的。”
“一切偶然都是因為你在這裏。”她說，“所以我也在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