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次日江清黎和葉茴睡醒時, 已經十點。
兩個人睡醒洗漱，剛從房間出來，葉茴被姑姑和姑父叫到了就餐廳吃飯, 順便繼續談她和孟意維的問題。
本來江清黎是準備跟着一起去的, 別的不說, 這個點确實也可以一起吃點飯了。
誰知道一出房間, 沈沉洲就叫住她，“吃飯前, 有個問題你先回答我。”
他把她叫到一旁無人的角落, 開門見山地問：“江清黎, 現在已經三個月了，孩子你打算生下來嗎？”
時間過得飛快，眼看着已經到了他們之前說好的，三個月之期, 她需要給他一個答複。
“生。”
這段時間江清黎也糾結過，最後左思右想，她并不是完全獨身主義思想，如果有個孩子，以後陪着自己，生活也不至于太過孤獨。
雖說兩個人目前還是協議結婚關系，但沈沉洲的基因不錯, 家世也不錯，所以她是傾向于生下這個孩子的。
“那就走吧。”
“去哪裏？”
“去醫院産檢。
沈沉洲簡短回答，不等她繼續追問，拉着她往外走。
等坐上車後, 江清黎才有空開口：“今天不是周六嗎？醫院周末也可以産檢不休息？”
“可以。”他語氣淡淡，又恢複那副高冷模樣：“我已經預約挂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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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被他黏着的畫面, 還有真實的存在感，她都要懷疑昨晚他是不是出現什麽第二人格了。
“從我出差到昨天回來，你上班很忙。”沈沉洲是以句號結尾，不帶疑問反而是肯定：“這兩個多月，你一次産檢都沒去。”
“胡說！”江清黎聲音弱了弱：“你出差前，還是去醫院檢查了一次的。”
“你是指準備去醫院打胎，被我發現那次嗎？”
江清黎：………
她最近工作确實很忙，本來想着預約一天去産檢，結果到了那天又忘得一幹二淨。再加上她這段時間，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生，這麽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現在。
“你知不知道産檢，除了讓父母對孩子情況有所了解的同時，也是讓你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所了解。”沈沉洲坐在駕駛座開着車，“懷孕之後身體各項激素都會發生變化，産檢同時更是對自己身體情況負責。”
他語氣嚴肅認真，像是敦敦教誨的老師。話裏話外都是以她為重心。
江清黎理虧，無話可說。
兩個人沉默了一路，沈沉洲開車很穩，穩到她甚至又想眯一覺。
“到了。”
在她快睡着的時候，沈沉洲已經開車到了醫院。
頤林市第一醫院是他工作的地方，沈沉洲很熟悉，沒多大會兒已經帶着她到了婦産科。
大概是近來懷孕的人減少，又或者是周末的緣故。
婦産科門診人并不多，沈沉洲又是提前為她挂號，剛一到就正好叫號到她的名字。
江清黎和沈沉洲一起進入門診，主任周醫師是個看上去五十來歲，戴着眼鏡面容慈祥的阿姨。
“周主任。”沈沉洲禮貌微笑，打了個招呼。
“沉洲啊。”周主任醫生有幾分詫異：“你怎麽過來了？”說話間她看向了站在他旁邊的江清黎：“這位是？”
“我妻子。”沈沉洲回答得極快，毫不猶豫。
江清黎後面也沒有其他等號的人，周主任醫生就忍不住多問了幾句：“結婚了？怎麽沒聽說呀？還是你偷偷結婚不告訴我們？”
“我們前幾個月就準備辦婚禮，趕上我去國外交流活動，昨天才回來，所以還沒辦。我和我夫人都是低調的人，我們準備以不公開的形式，舉辦一場簡單的私人婚禮。但婚禮結束休完婚假回來，會給醫院同事老師們發喜糖。”
沈沉洲不慌不忙地回答，江清黎站在他旁邊禮貌笑了笑。
“私人婚禮，這倒是很符合你的性格。”周主任醫生笑了笑：“那就等着吃你的喜糖了。新婚快樂。”
“好，謝謝周主任祝福。”
短暫寒暄後，周主任醫生看向江清黎開始正式詢問：“懷孕多久了？”
江清黎坐在醫生面前椅子上：“已經有三個月了。”
沈沉洲補充說明：“十三周了。”
“都十三周了。之前檢查結果都還正常嗎？”
江清黎有些心虛瞥了沈沉洲一眼：“今天第一次來檢查。”
周主任醫生頗為驚訝：“懷孕十三周了，今天才第一次過來檢查？正常來說十二周以前胎兒的基本情況和胎兒頸部透明帶篩查，都要做完。并且還要進行建檔存檔，到了十三周可以開始檢查NT。再過幾周就是唐氏篩查。你們兩個年齡也不小了，更別說丈夫還是醫生，怎麽這麽心大？”
江清黎也不是心大，她就是糾結要不要生這個孩子，糾結到了昨天沈沉洲回來。
今天才想清楚，要生。
“怪我去出差太久，她一個人在家沒安全感，再加上工作太忙，所以忘了沒來。”沈沉洲開口：“周主任，勞煩你把檢查都開一遍，今天我帶她把該做的都做了。”
他把鍋攬了過去，周主任看着他們嘆了口氣。
“今天産檢的人倒是不多，你們抓點緊，今天應該都能檢查完。”周主任醫生在面前電腦前敲敲打打，“你們先把空腹要做的檢查做了，剩下的中午吃飯墊墊肚子再去做。下午檢查結果都出來之後，再過來最後做個b超檢查。”
問診桌上的打印機陸續打出一張張檢驗單。
江清黎接過檢驗單，在沈沉洲熟門熟路的帶領下，她很快把需要空腹檢查的項目都做完了。
遇到中午醫生午休時間，沈沉洲帶着她到了自己辦公室先休息。
江清黎在和他回辦公室那條路上，遇見沈沉洲準備去食堂吃飯的幾個醫生同事。
同事A：“沉洲出差回來了？這次交流活動時間挺長啊。”
同事B：“不過今天周六，你一回來就加班嗎？”
同事C：“旁邊這位是？”
沈沉洲一把拉住江清黎的手，十指緊扣将她往同事面前帶了帶，沉聲回答：“她是我的妻子，江清黎。”
他的回答像是平地一驚雷，所有人聽見之後面露驚訝，異口同聲：“你的妻子？”
同事A：“你出個差，順便結了個婚？”
同事B：“什麽時候結婚？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瞞得這麽好嗎？”
同事C：“你們兩個看上去倒是男才女貌，十分登對。難道是閃婚？沈大醫生居然也會玩閃婚這一套？”
相較于同事們對于這個新聞的詫異程度，沈沉洲面無波瀾：“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領證也好幾個月了，不是閃婚。只是最近出差，婚禮耽擱了而已。”
江清黎全程在旁邊，假裝知性大方，淺淺微笑，裝作是跟他是一對恩愛夫妻。
她問號的臺詞也十分官方：“你們好，我叫江清黎，是沈沉洲的新婚妻子，很高興認識你們。”
醫院同事難以置信，還想追問，沈沉洲卻沒有給她們繼續提問的機會，他只是露出一個不冷不熱的笑來，“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說着，他帶着她走回辦公室。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同事站在原地。
他們望着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無比震驚地感嘆。
同事A：“從來沒有任何緋聞，傳聞中禁欲系的沈醫生，居然結婚有老婆了，真是不可思議。”
同事B：“是啊，說起來沈醫生那個重度潔癖，女生受得了嗎？”
同事C：“剛剛沈醫生說兩個人是青梅竹馬，他原來一直沒有緋聞是憋了個大招？”
一直沉默的同事D突然開口：“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沒發現沈醫生的老婆，那位江小姐長相很甜美啊。是個甜妹。”
其他三個同時點頭：“長得确實很漂亮，像是明星藝人。也難怪沈醫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
江清黎和沈沉洲在他辦公室吃過午飯，又休息了會兒後，沈沉洲已經将所有檢查單都取了回來。
到了下午兩點上班時間，他又帶着她去把剩下的檢查做完，全部檢查結束後，沈沉洲帶着她回到門診找婦産科的周主任醫生。
她坐在問診臺前，看着周主任醫生挨着查看檢查單結果。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原本不緊張的，在等待中都變得緊張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周主任醫生笑了笑：“所有指标結果都正常。”
江清黎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跟我過來B超室做個B超，今天的檢查就全部結束了。”
周主任醫生起身帶着他們往旁邊的B超室走，到了隔壁，周主任醫生坐在B超電腦前，打開儀器：“躺下吧孩子。”
“好。”江清黎躺下後，又聽見周主任醫生說：“把小腹露出來，我用探頭給你檢查。”
江清黎今早出門的時候，倒是換了套衣服的，她很快把小肚子露出來，周主任醫生将耦合劑先塗在她肚子上，緊跟着又把探頭放在相應位置。
顯示屏上很快出現胎兒的影像。
“現在懷孕十三周，屬于早期妊娠，B超可以清晰顯示胎兒的形态。看上去發育的還不錯。”
江清黎注視着顯示屏上的影像，聽見通過儀器傳來的一聲聲胎兒心跳聲，她莫名有種母親的實感。
一旁站着的沈沉洲眯眼看着這一幕，又低頭看着床上的江清黎，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即将有一個屬于自己小家的家庭的幸福感。
即使這個幸福感轉瞬即逝，也已經足夠讓他記住許久。
周主任醫生突然開口：“結果單一會兒出來，那邊有紙，沉洲你去抽幾張過來給你老婆擦一下殘留的耦合劑。免得弄到衣服上了。”
沈沉洲回過神來，走到她指的地方抽了兩張紙，走了回來，江清黎下意識就要拒絕：“我自己來就好。”
周主任醫師正在打印B超檢查結果，“孩子都有了，這麽害羞呀？”
江清黎瞬間臉紅，沈沉洲彎腰低頭湊近她面前：“沒事，我來吧。”
他認真給她擦掉小肚子上殘留的耦合劑。
雖然隔着一張紙巾的距離，江清黎卻有種感覺到他手指溫熱的錯覺。
她擡頭望着他，臉紅蔓延到耳根，心髒砰砰直跳。
周主任醫師将B超檢查結果交給他們，“今天的檢查就到此結束了，檢查結果都很好，沒有什麽異常。下次産檢是十六周的時候，記得過來做唐氏篩查。”
“好的。”江清黎點點頭，旋即她想起什麽，問道：“周主任，我是要等到孕後期再摸妊娠油嗎？”
周主任醫生：“你現在就可以開始抹，不過我建議摸妊娠油這件事，最好還是讓沉洲來比較好。”
“為什麽？我自己也可以。”
周主任醫生失笑一聲：“一來促進夫妻感情，二來你們抹妊娠油的時候，作為孩子的父親，也可以借着抹妊娠油的時間，對孩子進行胎教，對孩子也有好處。”
臨走前周主任醫生叫住他們：“對了，你們現在是新婚，所以多囑咐一句。雖然現在胎兒發育正常，各項指标也很良好。也過了三個月，但同房最好是不要太過頻繁。”
江清黎萬萬沒想到，周主任醫生會突然說這個，她一下臉紅起來。
倒是沈沉洲點頭：“知道了周主任，我們會把握好的。”
對于醫生來說，這種事可能見怪不怪。
但江清黎還是難免感到害羞，她低下頭沒說話。
——
江清黎和沈沉洲從醫院出來，他開車帶她直接回到小區家裏，到家的時候，沈沉洲還簽收了一個快遞。
江清黎把今天檢查的所有結果都收起來，還有買的妊娠油也放在床頭櫃上。
沈沉洲一到家直奔廚房，做了幾道家常菜。
江清黎坐在餐桌前，剛吃了幾口，沈沉洲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戒指盒，遞到她面前。
“訂婚戒指。”
江清黎愣了一下，“你這是…求婚？”
哪有人吃着吃着飯，突然把戒指遞過來，輕飄飄說句“訂婚戒指”的？
但很快她又想到他們本來就是協議結婚關系，他這個表現也算正常吧。
她沒說話，放下筷子打開戒指盒，拿出戒指。
是一枚刻着他們名字，鑲嵌鑽石和黑色尖晶石組合的私人定制鑽戒。
再仔細一看，隽刻的字體有一半明明是她的筆跡。
可她壓根沒有和他去定制戒指。
“沈沉洲三個字，好像是我的字跡啊。”
沈沉洲大方承認：“你之前不是在我手上寫了‘天才少年沈沉洲’嗎？”
“現在還可以把手上的字跡轉移嗎？”她有些驚訝，現在科技如此發達了？
“手上的字跡很容易轉移，只是轉移後隽刻在戒指上廢了點勁。加上我的要求比較高，所以上周品牌方才制作好寄過來。”
“剛剛你簽收的快遞是這個戒指？”
沈沉洲颔首。
他其實對戒指制作只有兩個要求，一，字跡清晰工整，二，戒指确保獨一無二。
“那你這是不生氣啦？”
“生什麽氣？”
“昨天我提到…”江清黎觀察他的表情：“那個誰之後，你不是在生氣嗎？”
沈沉洲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昨天她突然提到宋晚東那件事。他沒說話，安靜吃飯。
“我昨天不是故意提到他的。”
“嗯。”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顯然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江清黎就此打住，将戒指戴上，伸手仔細看了看。
“确實挺好看的。”
沈沉洲擡眼望着她打量欣賞戒指的表情，眉目不自覺柔下來，在他未曾注意的地方，他的眼角餘光已經充滿她的身影。
“好看就好。”他的聲音柔和許多。
“那你還接受我的采訪嗎？”
江清黎看他現在态度緩和，心情似乎不錯，乘勝追擊問他。
“不接受。”他收回視線開始吃飯，拒絕得很徹底。
他果然還在為昨天她不過腦子，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置氣。
還天才呢，小氣還差不多。
後續兩個人異常沉默。
晚飯吃完，本來她想說，他做飯那她就洗碗，分攤家務，比較公平。
沈沉洲沒給她收拾的機會：“我來收拾就好。”
江清黎也懶得和他客套，先回房間洗漱去了。
主卧裏，江清黎打開衣櫃翻找睡衣時，看到一條蕾絲睡衣。
這條還是大學畢業時，同寝室友送的。
室友個性潑辣又非常開放，畢業就結婚，給她們其他三個人的伴手禮之一，就是這件蕾絲睡衣。
她直言不諱告訴她們，今後總歸有用到的一天。
江清黎當時還覺得有些害羞，但畢竟是同寝四年，關系不錯的室友送的，她也不可能扔掉或者送人。
于是就這麽一直放着放着，放到了現在。
江清黎猛然想起昨晚上手機搜索的那個方法，眼角餘光瞥見手上的戒指。
葉茴說的也對，她現在和沈沉洲同住屋檐下，明面上又是恩愛夫妻關系，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應該在他面前提及宋晚東那個渣男。
更別說，她還有采訪他的任務在身。
于公于私，她确實需要解釋道歉。
剛剛在飯桌上那句解釋，明顯對他來說并不夠，他依舊冷冰冰。
那看起來，只有用這個方法最後試一試了？
江清黎伸手準備拿睡衣的手頓了一下，最後鬼使神差地，她拿了蕾絲睡衣走到淋浴間。
江清黎洗完澡後，拿蕾絲睡衣穿上。
雖說她三個月不顯懷，但再不顯懷，肚子裏始終有個孩子，總體體重上相較于從前還是胖了一些，只是她比較幸運，胖的地方分布在熊，屁股和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偏偏這件蕾絲睡衣尺碼好像還小了一碼，長度類比于安全褲長短，寬度也小了一些，莫名襯得她的胸大了一圈。
于是乎就顯得她穿着十分暴露。
這衣服穿出去，都不用讓沈沉洲猜，只要不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她準備誘惑他。
江清黎左思右想，她就算萌生了制服誘惑，借此道歉的想法，可這麽暴露的衣服，會不會太過了點？
她打開浴室門，探頭探腦，确定沈沉洲不在主卧裏後，她連忙蹑手蹑腳從房間裏走出來，一路小跑到衣櫃前，她現在衣櫃中央，推開衣櫃門準備從裏面拿出睡衣換上。
“清黎。”
沈沉洲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回頭看到高大的沈沉洲，穿着睡衣站在她身後，和她在半空中對視。
“沈沉洲，你…你怎麽過來了？”
這裏是他房間，他過來實屬正常，倒是她最近在主卧方便慣了，今天也下意識來主卧洗漱準備睡覺。
沈沉洲注意到她眸底慌亂的神色，和緊張的語氣。
“我洗完澡就過來了。”他目光順勢往下一掃，看到她身上的白色蕾絲睡衣，“你怎麽突然這副打扮？”
江清黎本來想說這是個意外，她不是喜歡這種打扮，可她一緊張，嘴一禿嚕，話到嘴邊變成了：“我這身打扮你喜歡嗎？”
江清黎說完想抽自己一巴掌，她有病吧，怎麽會說這種話？
她正準備解釋，沈沉洲定定看她：“你特意穿給我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