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沈沉洲從來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或想法。
對他來說, 自己能夠自恰才是最重要的。
可這兩天看到江清黎對所謂的“神秘boss”态度十分熱切，和他發消息秒回，和自己卻好像成了輪回。
即使“神秘boss”就是他自己, 自己吃自己醋的行為太過幼稚。可一想到她并不知道“神秘boss”就是他, 她一直把他們當成兩個人對待。
江清黎的差別對待, 讓他忍不住醋意橫生。也就不自覺滋生了這種不戳破身份, 故意試探她真實想法的幼稚行為。
沈沉洲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他從來沒有任何一次, 這麽緊張又害怕等待對方的回答。
江清黎不知道許堔為什麽在意她和沈沉洲的關系, 她明明這次過來是和他談采訪的事情, 可現在從工事歪到了私事上。
她皺眉：“其實我跟沈沉洲不只是戀愛關系，我們已經領證結婚，是夫妻關系。說起來今天本來是來商讨工作相關的事情，但許董您好像更在意我和他之間的關系？”
沈沉洲沒有得到她的正面回答, 卻得到她已經有些不悅的情緒。
他的理智在這剎那恢複，壓制住一時的情緒，終止了這個話題：“好，我知道了。”
江清黎聽見他冷聲說了四個字後，從座位上起身往外走：“我現在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莫名扔下這段話後，走出了包間。
江清黎全程注視他的背影。知道采訪的事情, 是徹底泡湯了。
但同時他陰晴不定的性格，和冷漠的語氣，讓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Advertisement
程語墨是有公開信息的，今天看到的确實是如假包換的程語墨, 她作為許來科技的總裁，不至于也沒必要騙她。
只是這位“神秘boss”許堔, 讓她感覺怪怪的。
江清黎正準備起身離開包間，程語墨進來了。
“看起來，你們聊的還不錯。”
她沒想到程語墨一進來第一句是這個，有些許震驚。
“聊的還不錯？”
剛剛她覺得許堔一直在聊個人私生活，覺得如坐針氈，再加上懷孕荷爾蒙作用下，不免有些情緒失控。一時沒忍住，回怼了一句。
沒找到他為人這麽大方，非但沒往心裏去，似乎是答應了她的采訪要求。
江清黎喜出望外。
程語墨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上：“董事長沒給你說嗎？”
“說什麽？他同意接受采訪了嗎？”
程語墨失笑一聲：“看來是真沒跟你說。确實是接受你的采訪了。”在江清黎喜笑顏開時，她又補了一句：“不過不是他出境接受采訪，是我出境接受采訪。”
雖說不是“神秘boss”許堔同意接受采訪，但他讓程語墨接受采訪，對她來說這份工作也算是順利完成。
“真的嗎？程總。”江清黎難掩激動，她忍不住握住程語墨的手：“我還以為許董不會同意采訪。”
“許董？”程語墨明顯愣了一下。
江清黎當下被喜悅包圍，沒注意到她的愣神：“是啊，董事長不是姓許嗎？說起來他說他有個名字叫許堔，難道董事長還有其他名字？”
程語墨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是，确實是有幾個名字。不過一般對外都是叫許堔。你叫許董也沒叫錯。”
“總之，多謝程總能夠給我們這次采訪的機會。”
程語墨聞言笑了笑：“江小姐，你不用這麽客氣，一口一個程總的叫我，我應該比你大一點，以後你可以叫我語墨姐，我叫你清黎，這樣更親切一些。”
“您能夠同意接受采訪，我已經感激不盡了。這麽叫你可以嗎？”
“神秘boss”露臉難度是地獄級別的話，程語墨接受采訪的難度也不相上下。
江清黎今天在公司有查過很多資料，程語墨已經有一年時間沒有接受過個人采訪，無論來訪人公司大小，她都禮貌回絕。
現在能同意接受她的采訪，是意外更是驚喜。
江清黎是個見好就收的人，雖說采訪到“神秘boss”許堔，可以直接讓她升職調到總公司，但能采訪到程語墨，她的考核也能順利結束，成為主任。
這樣也不錯。
“當然可以。為什麽不可以？”程語墨失笑一聲。“不過我最近行程比較多。這樣吧，一會兒我把我秘書的微信推給你，你跟她對接一下時間。看看最近什麽時候有空閑的時間，你随時過來許來科技采訪就好。”
“好的，語墨姐，謝謝你。”
“不用謝我，要謝謝你自己，剛剛說服了許董。”
聽見程語墨這麽說，江清黎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過于沖動。
看來一會兒還是發個消息給他道歉比較好。
——
江清黎從包間出來，左拐右繞回到了餐廳大廳，她一眼鎖定了坐在坐在原本位置上等她的沈沉洲。
他也很快發現了她，他慢條斯理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她面前：“談完了？回家嗎？”
她點頭肯定了前半句：“談完了，你吃飯了嗎？”
“剛剛廚房上菜，吃了點。你呢？”
兩個人說話間同時往外走。
“吃了。那就回家吧。”
江清黎和沈沉洲回到家中，已經快十點。
在玄關換鞋時，她後知後覺想起來編輯消息發給許堔的事情，她掏出手機編輯信息。
江清黎一邊編輯消息，一邊随口一問：“沈沉洲，你跟許來科技那個神秘boss許堔的關系不好嗎？”
她本來從包間出來就想問他這個問題。但大約是孕期的緣故，出來看到他之後，又給忘了。
現在編輯消息時才想起來問。
沈沉洲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問，頓了一下：“怎麽突然問這個？”
“就是問問。”
他給了一個中性的回答：“不好不壞。”旋即他又反問：“他問你關于我的事了？”
兩個人已經換好了鞋子，她從玄關走到客廳：“他一直問我跟你的關系。也不知道問這個問題幹嘛。”
江清黎說到這裏，聳了聳肩，表情柔和。
沈沉洲：“聽他說，他問你，我在你心理是怎麽位置，問完你就生氣了？”
“你們關系不好不壞，他卻連這個都跟你說。你們…”
沈沉洲聽到她到這裏，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緊張的的神色。
“你們關系其實沒那麽差吧？”她自顧自說着：“不過我跟他，怎麽也算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陌生人一上來就問這種問題，感覺很沒有邊界感。”
她說着突然停下腳步：“等等，正常來說哪有陌生人一上來，就問別人私生活的？他這種級別的人物，應該更懂得人情往來才對。會突然這麽唐突冒昧問私生活有關的問題。”
江清黎凝神望着她：“沈沉洲，該不會是你們私下通過氣，你讓他問的是嗎？你幹嘛讓他問這種問題？”
矛頭猶如雪山崩塌，一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有幾分生氣：“雖然我是通過你的關系，才有機會得到他的聯系方式，也才有機會見面和他洽談商讨。但如果你是為了拐一百八十個彎，讓他跟我見面之後，試探我對你真實的想法的話，你有病真的。”
她說話間已經有些生氣：“沈沉洲，對你來說可能只是介紹一個朋友和我見面而已，對我來說，你這個朋友有關于我未來的職業發展。意義非常重要你懂嗎？不是可以打探對方的私生活的朋友聚會！”
沈沉洲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麽會做這種幼稚的行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脫口而出那些幼稚的話語，惹得她不開心：“我錯了。”
“你錯了？”江清黎抓住他的話頭：“所以你承認，你其實就是故意讓許堔去試探我的口風。浪費我一次寶貴的洽談機會。”她說着橫他一眼，“沈沉洲，你有病！今晚你自己睡你的房間，我去睡次卧。”
江清黎根本聽不進去他的道歉。
“你讓許堔打聽一個陌生人的私生活狀态，看到我不開心了，又立馬讓程語墨同意接受采訪。怎麽？玩給一巴掌再給顆糖吃的游戲呢？”
她邊說邊往次卧走：“沈沉洲，你無不無聊？還是說對你而言，你覺得聯系好朋友給我一次采訪的機會了，就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了是嗎？”
“沈沉洲你……唔………”
她的指責剛說了一半，沈沉洲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拉一拽，将她拉進自己懷裏，俯身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江清黎下意識掙紮。
這個狗男人在這種時候，怎麽突然強吻她！他要幹嘛？
可他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他的束縛。
沈沉洲得寸進尺，舌尖與她糾纏在一處。
無論她怎麽掙紮，他都不肯松開。甚至還一把将她抱起，一路強勢吻着她回到了主卧，将她放在了床上。
直到被她咬破了唇，血腥味充滿口腔，他才不得以松開她。
江清黎喘着氣，杏眼圓睜：“沈沉洲！我在跟你說話，你幹嘛突然強吻我？你真的有病就去醫院治療！不要在這裏發瘋！”
“江清黎，我想我确實是有病。”沈沉洲嗤笑一聲：“你永遠都在排斥和我接觸，對你來說，我甚至還不如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只是你禮貌握手時，握住手的瞬間是真誠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昨天不是說了從結婚開始戀愛了，我哪有排斥你的肢體接觸？昨天我明明還主動讓你抱我了不是嗎？”
“是。昨天說了提議之後，你确實沒那麽排斥了。可是，昨天明明我就在你身邊，你滿腦子都是另一個人。你期待他發給你的消息，他的消息你秒回，我發給你，你幾個小時才回。如果不是有協議擺在這裏，你是不是覺得跟我有肢體接觸很惡心？”
他永遠面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強勢又霸道的表情，他欺身而下，“如果無論我做什麽，都無法改變你對我的刻板讨厭想法，那不如讓你更讨厭我。”
話音剛落，沈沉洲兩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再次落下一個她無法拒絕的吻。
江清黎掙紮不了，忍不住留下兩滴淚來。
冰涼的淚水滑落到唇角，沈沉洲感覺到了她的淚水。
他幾乎是立馬松開了手，起身坐在床邊。
他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緒，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混蛋。
“沈沉洲你王八蛋！”江清黎深呼一口氣，臭罵他一頓：“你今天瘋了是不是？”
沈沉洲擡頭望着明亮的吊燈，許久聲音帶着幾分顫抖：“清黎，我想我對你的占有欲或許是有點誇張了。你可以和異性接觸，工作上的正常往來我也可以接受。可我接受不了，你對別人比對我更上心，更在乎。”
“占有欲強不是一個優點，甚至可以算是一個缺點。我不知道你從小為什麽讨厭我，你不願意說，我也沒寫追問到底。因為我覺得，時間會證明一切。可現在好像只是讓你更讨厭我了。”
江清黎還沒意識到他語氣裏的情緒起伏，也或許是他控制的太好，以至于她壓根聽不出來。
“是，你現在這樣只會讓我更讨厭你！”
沈沉洲從床上站起身，背對着她，背影落寂：“好，我知道了。我答應你的淨身出戶，我會做到。明天我會讓律師……”
江清黎聽到淨身出戶和律師的字眼，後知後覺才發現他好像真的陷入了情緒低落點，她一把拉住他的手：“沈沉洲，你在說什麽鬼話？什麽淨身出戶？什麽律師？你怎麽了？”
她從床上下來，解釋：“我不知道你怎麽得出，我對別人比對你更上心的結論，但關于秒回的問題。我用的工作號加的許堔，私人手機加的你。我一向公私分明，工作中一般我幾乎不看私人手機的。更別說看消息回消息了。”
她說話間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和微信分身：“那你自己看！兩個號，只是我比較懶兩個號的頭像都用的一樣。我中午回你，也只是單純因為中午休息，可以摸魚看私人手機上面的消息而已。”
沈沉洲低頭看了一眼，朋友圈都是三天可見，沒更新狀态，兩個號頭像一樣，微信名也幾乎一樣。
“至于期待許堔的消息，拜托，他是我的工作诶。如果敲定了采訪，我就可以調到總部，工資是現在三倍！這換做誰都幹勁滿滿吧？”
沈沉洲像是一根電線杆子，杵在原地不說話。
江清黎突然幻視從前江父和江母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江父吃江母的醋，一個人生悶氣，最後吵架之後，江母哄江父的畫面。
所以他現在是在吃醋？吃那個許堔的醋？
江清黎看他眉目緩和，拉着他坐回床上。
她雙腿一跨，直接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捧着他的臉，恍然大悟：“沈沉洲，你噼裏啪啦說了這麽一堆，原來是在吃醋！”
沈沉洲任由她揉自己的臉，只是摘下眼鏡，更方便一些。
他不說話，她知道是默認的意思。
江清黎忍不住失笑一聲：“某人昨天和我說要實行結婚後戀愛的條款，今天就因為吃醋準備淨身出戶。你這個前後變化得是不是大了點？”
沈沉洲寬大的手掌攬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面前帶近了一些。
“可能在愛裏，我會有些患得患失。”
曾經他是有愛人的能力的，愛父母愛自己，也學着愛那些愛自己的人。但後來父母離世，他開始質疑自己愛人的能力。
她工作上勤奮卓越，生活中又天真無畏。整個人閃發着耀眼迷人的光。如果她愛他，他會為她的優秀感到自豪和驕傲，可現在她不愛他，他對她便只剩下害怕，害怕她的離開。
因為害怕她離去，所以患得又患失。
這不是從前對成績，分數，排名都自信的他，他先愛上的她，就注定在她愛上自己前，他先輸了。
沈沉洲眸光一沉，摟着她抱進自己懷裏，像是要将她蹂進自己骨血裏，瘋狂嗅覺她身上的香味。
有時候他也在想，她為什麽讨厭自己已經變得不再重要。只要她不離開他，只要他們協議婚姻的存續期還在，他總有辦法讓她愛上自己。
可今天看來，好像不是這樣的。
江清黎是一個活生生，熱烈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他如果真的愛她，應該尊重她。
可他又想用盡一切手段她留下。
理智告訴他，強硬的手段是沒有用的，也是違背他一直以來的原則的。
種種緣由之下，這段時間他開始變得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江清黎重複了一邊：“從前在學校次次第一的學神，畢業後知名青年醫生，這樣的高嶺之花，竟然也會因為吃醋患得患失？”
沈沉洲沒想到私下這麽愛吃醋，醋到原則都差點不要了。這還真是她從來未見過的，他的另一面。
她一把推他在床上，蔥白的指尖在觸摸在他的喉結上，“沈沉洲，你吃起醋來的樣子，真可愛。”
沈沉洲因為她的觸碰，喉結上下滾動，她的手摸在他喉結上也跟着一起動。
他眸中似有欲/望要噴薄而出，喉間聲音越發嘶啞：“清黎，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喉結，不能随便摸？”
“為什麽不可以？”
下一秒，沈沉洲抱着她翻身而下，将她壓在身下，聲音啞得不像話：“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為什麽不可以。”
話音剛落，他的吻已經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