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酒
酒
缪池只是簡簡單單兩個字, 想給這位四殿下一個在衆人面前表現的機會罷了。
淩野卻因為他終于肯看向自己而露出了一個堪稱欣喜的神情。
如果這位四王子殿下不是人類,缪池幾乎要看見他頭上長出兩只毛茸茸的耳朵高高豎起,身後的尾巴瘋狂搖擺了。
……要是被人知道他把四王子幻視成了大型犬, 他會不會因為藐視王族而被趕出帝國。
缪池幹咳一聲,實在受不了淩野這般不加遮掩的表達對自己的特殊,轉頭看向了別處。
傅川臣覺察出了兩人之間粘糊到快要拉絲的氛圍, 可礙于衆人都在場他不好發作, 只能出聲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拉回自己身上:
“極夜即将來臨,聯盟冒險趕在這個時間點也要突襲E-29,絕不會只是攻擊幾個要塞這麽簡單。那麽他們這次的主要目标肯定是……”
“供電。”
“供電。”
缪池和淩野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傅川臣一聽,瞳孔微縮, 手指在三維星際地圖上來回滑動,最終停留在離莫甘星不遠的一顆小行星上。
“不錯,照着目前聯盟軍的攻勢,很顯然他們就是朝着那個方向去的……”他目光緊盯屏幕上那個小點,的聲音很沉,“一旦進入極夜, 我們只能待在基地內, 哪也去不了。若是供電站被摧毀, 後果不堪設想……”
衆人神色皆是一凝, 随即冷汗直接下來了。
他們所有的用電來源全都仰仗這顆小行星上建設的供電站,要是這個時候供電站被摧毀, 就算只是其中一兩座,都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要是聯盟軍的計劃成功, 他們不是被關死在供電不足的基地內, 就是死在維修供電站的途中。
其心可誅!
傅川臣幾乎是立刻便下達了指令:“缪池,你即刻率領二十架戰機, 務必把那群聯盟養的狗崽子打得親娘都不認識!”
“是!”
缪池一刻也不耽擱,直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淩野默不作聲跟在他身後一道出了去。
傅川臣眼尖,剛要攔住淩野,一旁的指揮官卻面色難堪地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道:
“總将,聯盟軍為何會知道我們的供電站建在哪裏?這都是絕對機密的啊……”
傅川臣聞言,神色一凜,一把拽住對方:“這件事,你先不要透露出半點風聲……任何人都不要說,明白了嗎?”
指揮官臉色蒼白,抿唇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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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池直到登上戰機前一刻,才發現自己屁股後面多了個大型跟屁蟲。
“你來做什麽?快回去!”
一架架戰機魚貫而出,年輕的上校一身作戰服站在機翼上,獵風陣陣,碎光落在他的背後。
像是一只恣意的豹子,随時準備出擊捕狩獵物。
淩野仰頭看着這樣的缪池,胸口滿溢的感情幾乎要把自己吞沒。
他知道,他的教習官從來都不會甘于被困在任何一顆星球上。
像一顆璀璨的彗星,穿梭于浩瀚宇宙,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他貪戀這樣恣意妄為的缪池。
可他同樣想要貪婪地抓住那顆彗星的尾巴。
就算被灼傷,也要緊緊抱在懷裏,據為己有。
他登上機翼,站在缪池面前,與他平視,在缪池覺得距離太近下意識要退開之前拽住了他,将他用力拉近,胸膛狠狠撞在一起。
在教習官反應過來之前,在他手腕上落下一吻。
“讓我跟你一起去。”
缪池一把抽開自己的手,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四周,所幸其他人早已駕駛戰機遠去,沒有人看到他們的上校和四王子這般親密無間的畫面。。
“你個小瘋子!”缪池幾乎是咬牙切齒低聲道。
淩野露出了一個不為所動的笑容。
自從淩野得了那個不為人知的怪病後,似乎他就卸下了一直以來的僞裝,偶爾也會在缪池面前展現得無賴且強勢。
可缪池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淩野才讓他有了真實感——自己面前的,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再是那個無求無欲,禮貌克制的四王子。
對講機裏傳來下屬帶着調侃的催促聲:“上校,您磨磨唧唧的幹嘛呢!等你出發我們都已經把聯盟軍打得落花流水了!哈哈!”
缪池扭頭沖對講機裏喊了聲“你給我等着”,就轉身鑽進了駕駛艙裏。
淩野正要跟進來,被他一腳踹了出去。
前不久才不管不顧對他耍流氓的小狗就又露出了棄犬般的神情。
“戰場刀劍無眼,我這戰機太小,可保不了殿下的小命。”
年輕的上校無情地關上艙門,聲音從裏面悶悶傳出:
“殿下的蝕日機甲塵封三年,不如今天試試生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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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池率領的隊伍在聯盟軍即将抵達供電小行星之前成功将對方攔截,直接毫不客氣地擊落了近大半的敵機。
剩下的小半見大勢已去,不敢再戀戰,當機立斷轉身逃跑,卻不想一架蝕日機甲從天而降,直接将他們全部繳獲。
這次反擊大獲全勝。
若是再晚個幾分鐘,恐怕聯盟軍就要得逞了,要是真被他們摧毀了發電站,後果不堪設想。
而幸運的是,在他們回到基地之後,極夜便降臨了。
傅川臣一高興,直接大手一揮,說晚上慶功宴,都給我往死裏喝,今晚誰也別想豎着回去。
缪池還想翹了慶功宴,去審訊那幾個被抓回來的聯盟軍,就被傅川臣攔下了,罵他是不解風情的工作狂,這時候還想着工作。
“關他們幾天,也好讓他們失了心裏防線不是?着啥急啊我的缪池上校,今晚好好享受不行嗎?”
缪池挨不住他的盛情,只得答應參加。
說是慶功宴,也不算逢年過節,更不是大獲全勝,又被宇宙風暴困在基地裏出不去,不可能大操大辦,就是單純大家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缪池作為這次的主角,被衆人催促着喝了幾瓶酒。
一開始還知道分寸,後來酒氣上來了,再有人要勸,缪池便惱了。
“哎呀上校,你就跟兄弟幾個再喝點嘛!”
勸酒的中校顯然已經喝高了,扯着嗓子,一杯酒舉着能灑出小半來,胳膊一伸就要去勾缪池的肩。
半路被攔了下來。
中校睜着眼去看是誰看着他勸酒,就見四王子正一臉寒意地盯着自己。
瞬間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
“老師已經喝得夠多了。”
“四殿下……我們只是想讓上校高興高興,喝點酒助助興……”
中校總有種和好兄弟在外面鬼混,結果被對方家裏的母老虎抓到現行的既視感,連忙賠笑打哈哈。
淩野露出了一個涼涼的笑:“那我替老師陪你們喝幾杯,給你們助興,可好?”
衆人哪裏敢讓王子給大家助興,連忙默不作聲地散開了。
缪池喝了酒,像是收起尖刺的刺猬,坐在那邊,顯得很安靜。
這是淩野從來不曾見過的教習官。
“老師,我們回去休息吧?”
他想伸手去扶,被缪池拍開。
喝醉的教習官還是嘴硬:“我沒醉,可以自己走。”
他站起來走了幾步,看上去還算穩,但沒一會腳底就有些浮。
于是他有些生氣地轉頭,沒好氣地對身後的淩野道:“還不快來扶我一把。”
淩野哪裏見過他用這種态度對待過自己,心裏熱熱的,三步并兩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教習官臉有點紅,但不是很明顯,皺着眉似乎在努力維持清醒。
他的嘴唇很紅,還帶着點濕潤,是沒來得及擦幹的酒液……
淩野呼吸微滞,牙尖有點癢。
他便直接拉着教習官躲在了走廊一側的厚重窗簾後,扯過絲絨布料将兩人裹在其中,低頭吻了下去。
注射過抑制劑後,他的煩躁已經有所緩解,所以這次,他吻得格外輕柔,格外缱绻,也格外虔誠。
窗外陷入黑夜的莫甘星掃去了令人不安的猩紅色調,靜谧而溫婉地将漫天星光灑在兩人緊貼在一起的軀殼上。
缪池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他耳垂上的耳釘閃爍着剔透的光。
睫毛在淩野臉頰上掃過,輕輕的,小貓抓過似的。
“小流氓……”
淩野便又低頭含住他的嘴唇輕輕吸吮,要嘗一嘗他口中的酒到底有多香甜一般。
缪池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你會不會親啊……”
随即把人推到窗上,捏着淩野的脖子用力吻了上去。
他下手沒個輕重,把淩野的頭和肩都重重磕在了窗上,發出一記悶響。
淩野愣了片刻,直到教習官浸滿酒香的舌頭探進來時,他呼吸猛地粗重起來,頸側青筋凸起,按着缪池的後腦勺側頭深深回應,恨不得将他的教習官整個身體都嵌入懷中。
缪池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裏的。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懶懶的想,反正所有人都在慶功宴上,也不怕被別人看見了。
腰很快被人從後面箍緊,淩野的聲音沙啞,帶着懇求:“老師……”
缪池心底嘆了口氣,反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手心立刻被更用力地蹭了蹭。
“你想嗎?”缪池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黑洞洞的房間裏響起。
随即他喉嚨有些發緊,吃力地咽了咽。
身後人沉默了一會,語氣和呼吸騙不了人,可他還是克制着:“我不想在你不清醒的情況下。”
“我怕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