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阿阮,當真狠心
第41章 好阿阮,當真狠心
皇城, 翠微宮。
窗邊粉彩花觚插着幾朵牡丹,屋角三足獸鼎燃着龍腦香,微風拂過織錦淡香水紅紗, 泛起層層漣漪。
塗着蔻丹的手輕輕拂過腕間點翠金镯, 珍妃話音淡淡:“我兒可還記得, 二十多年前, 這翠微殿是個什麽模樣?”
二皇子邾賓當然知道。
牡丹國色, 貴少難養,不可能由着後宮女人亂掐插瓶, 宮中龍腦香都是特制,因料足,價格十分高昂,需得皇上恩寵才能得賜,更莫說這紅,宮中女人不可随意穿紅,因那是正室,皇後的象征,但凡沾一點, 就是僭越。
可他的母妃喜歡紅色。
母妃相貌明豔,極配金紅之色, 偏偏這兩種,都不能随意享受,早年得的份例無法呈現她的優勢,從穿衣打扮,到飲食住行, 沒一處合意,她脾氣又烈性, 時常郁結于心,好幾次生病都是憋出來的。
“兒子記得,都極樸素。”
“可皇後娘娘那裏,什麽都有。”
珍妃看着窗邊花觚裏的牡丹:“和本宮同一時間進宮的姐妹,有的家世很好,有的相貌很好,有的手裏從不短銀子,可如今站在本宮身邊的,一個都沒有,不是填了井,就是死在了冷宮。”
邾賓掀袍跪下:“兒子有今日,全靠母妃,母妃生我養我護我助我,恩重于天,兒子永不敢忘——”
珍妃并沒叫起,而是盯着自己兒子:“在這皇城,權,即一切,我以為你記住了,不想你記住的只有心慈手軟,嗯?”
邾賓這下不僅是跪着,額頭都磕到了地面。
珍妃:“本宮只生了你一個兒子,你不争氣,是想讓本宮跟着你一起死麽!”
邾賓:“兒子不敢!”
他知道母妃在敲打他什麽。
都說皇權富貴,可皇宮裏争鬥的殘酷,是它處想象不到的,這裏宛如一個鬥獸場,對後妃是,對皇子是,甚至對宮女太監都是,成者王,敗者寇,你能掙紮着走出來,爬到最高位置,便掌握生殺大權,想讓誰死誰就得死,可如果你敗了,沒有任何婉轉的餘地,只有死路一條。
權力,那個最高的位置,于他而言除了是嘗到過點滴滋味的野心,午夜夢回纏繞在心頭的欲望,還是不想死的恐懼,不甘心的掙紮。
腳下往前的每一步路,都要走的紮實,銳利,威懾,絕不可有游戲之心,可這段時間,他着實放松了太多,想辦的事一件沒成,連蒙韋儀都妄想以懷柔之策收入囊中……
現在回頭想,他後背冷汗涔涔,怎會如此掉以輕心,是覺得老三的手段太低級,不配起戒心,還是認為外部環境沒有威脅,可以享受一二了?
珍妃:“正如本宮永遠不會忘了十三年前,皇後和太子是怎麽沒的,你也不該忘了——皇上的兒子不只你和三皇子兩個。”
邾賓閉了閉眼睛:“……是。”
“你早已長大,有自己的想法主意,本宮從未想左右,只是提醒,行了,你起來,去前面同你父皇請個安,回府去吧。”
邾賓拍衣躬身:“兒子告退。”
他身影消失在翠微殿門口,摒退的宮人還沒回來,只心腹老嬷嬷輕手輕腳上前,替珍妃換了盞熱茶。
“一點都不像我,也不像皇上。”
珍妃鳳眼淩厲,長眉挑起:“不殺伐果斷,鋒芒淩厲,怎麽叫別人怕你?好的不學,偏要去學棠梨宮假惺惺,滿口仁義道德的樣子,她自己兒子都嫌棄不要的東西!”
棠梨宮。
水晶簾搖曳,珍珠生輝,香爐裏燃着溫柔的零陵香,甜白瓷圓瓶插着從禦湖新鮮折來的菡萏,氛圍溫暖而放松。
柔妃眉目溫柔,皮膚極白,穿着淺藕粉的紗袍,更顯氣質柔軟堪憐,皓腕羊脂玉手镯一襯,讓你看到,都舍不得對她說句重話。
“我兒這般辛苦綢缪,殚精竭慮,都是為了大歷朝的百姓,天下的安平,可笑那些外人不懂,亂參亂上折……唉,天下愚民多矣,甫兒莫要置氣,就是因為有這些愚民,才更需要如我甫兒這般的睿智掌權人。”
邾甫坐在左側下首圈椅,握緊的拳頭仍未松開,銳利眼角戾氣不減,鷹鈎鼻更顯強勢:“可父皇不信我。”
柔妃:“慣子如殺子,抱以厚望才會苛責要求許多,市井小販都對挑剔貨品毛病的人最熱情最話多,講價撕扯幾番都拉着不肯讓人走,因他知道,嫌貨,才是買貨人。”
邾甫眉頭漸漸松開:“母妃說的也是。”
柔妃微笑:“月有陰晴,潮有起落,若是一直完美才吓人,沒個戒心,未來怎麽沒的都不知道。”
“就像十三年前的夏妃……”
邾甫薄唇輕掀,微笑出聲:“再怎麽張狂,嘴架不輸,都是表面,皇寵才是基礎,皇權才是一切,就如同現在的翠微宮,眼睛長在頭頂上,再能争寵又如何,父皇最鐘意的,永遠是讓他舒服的地方。”
比如母妃的棠梨殿。
柔妃淺笑柔婉:“我兒慧敏,大善。”
一時輸贏不必計較,走到最後的,才是走的最好的。
邾甫站起,展袖提袍,深揖跪拜:“以後的路,亦要母妃多助我。”
“起來吧,”柔妃眸底滑過微芒,“好孩子,我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不為你想,為誰?”
走出殿門,邾甫反思過往,覺得自己着相了,為什麽非要同二哥争雞毛蒜皮的事,二哥要争甲,他便也去追,二哥不喜乙,他更棄如敝履,何必要被人牽着鼻子走?他的好二哥格局也就那樣了,站不到更高處,想不到更遠處,而今形勢更是,好二哥非要争取蒙韋儀,他搞什麽對等約定,非要去護差不多水平的邬複,他該争的,難道不是更往上走,參知政事的經吉,計相公羊博,谏議大夫豐溢,中書令袁魏昂?
谌永安是個好人才,奈何他沒得到,反倒因為這件事,失了關系還行的潘家,潘千天在家族只能算嫡系,更大的權力還沒有從長輩那裏撤下,但此次受牽連不少,潘千天一脈連根拔起,潘家長輩,朝中最高官職的人不得已請辭,朝堂上也只空出了一個位置而已。
他想保住邬複這樣的小蝦米,不過是為了頂上這個位置,讓朝堂站的自己人更多一個,若他能得到更高位者……
中書令和谏議大夫不大可能會表露傾向,除非到了父皇身體出問題,最驚險的時候,現在肯定是打動不了的,可經吉和公孫羊,只要能得到一個,便是如虎添翼!
清華殿側,被罰面壁思過的六殿下還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跑了,百無聊賴的和師牧雲下棋。
師牧雲一邊摸棋子,一邊憋不住,噗噗直笑。
邾晏擡眼:“就這點出息,這就滿意了?”
“哪裏是‘就這’,殿下這般厲害,我等佩服的五體投地,可憐外頭那群傻子,到現在只怕還以為是巧合呢!”
師牧雲是真服氣,就這些天,六皇子可是幹足了大事。
首先是禦史中丞蒙韋儀那裏,小老頭都參人了,參的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六皇子再瘋再颠,也是個龍子,能不要臉面麽?稍微來點行動,溫國公府就得上折子請罪,順便把溫阮的‘嫁妝單子’重新整理,放出來給大家看……增加的不是一兩倍。
可再有彌補,彌補的再多,總歸是丢了回面子,大家夥不能裝看不見,就真沒看到過吧?
于是六皇子再次發瘋,要丢人大家一起丢,反正我一個人丢不行,他明目張膽的去揭了二皇子三皇子兩家的短。
從娶的媳婦到嫁出去的女兒,從聯姻的世家,到宮裏生母的娘家……他是一個不漏,所有馬蜂窩全捅了一遍。
這事二皇子三皇子雖然恨,但也知道老六瘋起來向來不分敵我,而且這些年過來,二皇子三皇子互相攻讦早習慣了,對方身上的短不知道揭過多少回,小辮子捏了一大把,危機應對套路都練熟了,總之先把焦點轉移到別處,再淡化存在感,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可這回不一樣,風越吹越大,火越燒越旺,連後宮妃嫔都卷進去了,有和前朝勾連跡象……皇上最讨厭這個點,十三年前就吃過教訓,會造成危機的,幹脆不分青紅皂白,把所有人都給罰了。
于是就有了翠微宮珍妃禁足一個月,棠梨宮柔妃扣半年月例,二皇子被嚴苛要求處理好家事,被天子警告手不要伸的太長,三皇子被勒令抄書十卷靜心,被天子罵怎麽就不能學學你母妃溫順聽話……
一時間整個皇宮烏煙瘴氣,所有人都吃了癟,連六皇子都被叫進來面壁思過兩日,讓他好好理解兄友弟恭四個字。
可能皇上覺得事态發展到這種地步,于他前期的放縱有很大關系,他怎會不知二皇子三皇子的争鋒較量,只是兒子們争的兇,才更需要他這個老子鎮場子,他的存在才是至高無上,最有威懾,但現在看,撕的都太低級,一點皇室風度都沒有,他決定填把炸藥進去,催發一下兒子們的心氣。
他封了六皇子為簡王。
是的,以前一直憋着不給,誰都不封的王爵,現在輕而易舉,在對方寸功未立的情況下,給邾晏了。
你說二皇子三皇子心情能好得了?
師牧雲也是借着這股賀喜東風,才能順利請見簡王殿下,來這清華殿同六殿下下棋的。
“我得到的消息裏,二皇子和三皇子對殿下封王一事雖然酸的很,私底下眼神很可怕,但并沒有把殿下視為競争對手,心裏最記挂的還是彼此,最想踩下去的仍然是彼此……簡王殿下手段高竿啊。”
簡王殿下沒說話,只随意拈起一枚棋子,落到了棋盤。
師牧雲:“這次二皇子損失尤為慘烈,我說……你該不會是記恨二皇子的謀士欺負過小少爺,故意下手整治這麽狠的吧?”
邾晏還是沒說話,只是落子後,連吃六顆師牧雲的子。
“诶诶別這麽兇嘛,小心眼!”師牧雲搶不回來,氣的磨牙,“我就說了一句,還沒說你家小可愛壞話,怎麽就忍心吃我這麽多子!這步不算!”
邾晏:“我家小可愛?”
師牧雲:“不可愛麽?”
邾晏面無表情:“可愛,但你不能說。”
說話間又下一子,又連吃了對方六子。
師牧雲:……
這破棋,不下了行麽!
“厲害啊簡王殿下,”師牧雲陰陽怪氣,“本朝現在唯一的王爺,可那又怎麽樣,還不是得禁足到今天下鑰前結束,想見見你家小可……小少爺,都得等到天黑!”
邾晏眉目淡淡,優雅極了:“嗯,晚上就能見到。”
師牧雲:……
“你就憋着吧,我就不信看到小少爺,還能憋着!”
“那是我的事。”
“可小少爺肯定會很高興,到時——”
“必然,他會笑。”
新出爐的簡王殿下已經預料到了那一幕,為了忙這些破事,他已經好幾日沒見到阿阮,今晚回去大約是個驚喜,阿阮會不會高興的撲過來……
邾晏長眉斜飛,警告師牧雲:“你不準胡說八道。”
師牧雲:……
行行,你的驚喜你親口告訴你的小可愛行了吧!
他氣的棋都下下不去了,反正事也已經說完,幹脆告辭,不再理這個內心過于悶騷蕩漾的男人。
夕陽照晚,餘晖朦胧時,邾晏離開了皇城,翻身上馬,問藍田:“人在何處?”
他沒細說,但藍田知道說的是誰:“小少爺今日似有閑暇,進城來了,同霍二少吃了頓飯,午後閑坐沒多久離開,并未回溫國公府,而是又出了城。”
那就是回莊子了。
邾晏長腿一夾馬腹,轉了方向,直沖城外,莊子方向。
黃昏的時光很短暫,往莊子走的路又略長,跑馬沒多久,天色便漸漸黑下去,周遭風勁馬蹄疾,應着過于明顯的心跳,許是夏日過于火熱,馬背上人的心也激烈跳動,難以平息。
終于到了莊子。
邾晏直接縱馬跨過矮欄,一路奔向溫阮的院子……卻見燈黑着,睡了?
再一聽,內裏沒有人的呼吸聲。
人不在?
“殿下——六殿下——”莊頭劉大海一路追着狂奔過來,奈何兩條腿幹不過四條腿,六殿下太快了,直到追到少爺院子,他才跟狗似的,雙手搭在膝蓋喘氣,顫顫巍巍擡手,遞出一個信封,“少,少爺說,給,給殿下。”
他感覺氣氛很有些不對,送了信就貼到一邊廊柱下,大氣不敢出,喘氣也盡量憋着。
六殿下太可怕了,尤其看到信之後的臉色,簡直要殺人!娘喂,還是離遠點好……可這是少爺交代下來的任務,沒法子,他得幹,要不說他劉大海地位高呢,終于闖到少爺心裏了吧,不然為什麽重要信件讓他轉交,沒交待給國公府呢?還是他最親!
“好阿阮,當真狠心。”
六殿下的聲音融在夜風裏,尾音綿長,似嘆息。
藍田:“……王爺,要追麽?”
劉大海眼睛瞪圓,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什麽王爺,誰是王爺?六殿下封王了?那自家少爺豈不是要當王妃了?那他劉大海豈不就是王妃心腹,未來王府一把手,外務話事人?
他腳底都飄了,下意識要往外走,道聲恭喜讨個口彩,也混幾個賞錢,可看到六殿下的臉……他往前邁的腳生生止住,一動不敢動。
“為什麽要追?”邾晏話音冰冷,眼神也冰冷,“自然是冷一冷,教他個乖,告訴他有些事不能做。”
今日學會不辭而別,改日會不會離家出走?再過些日子,恐怕連他這個夫君都敢忘!
娘喂,這眼神,這語态,哪裏是要冷淡警告,看起來像要殺人了!
少爺……我的好少爺,您惹到的到底是怎樣一尊佛!可千萬要保重啊!
……
午夜,溫阮突然夢中驚醒,心跳半天平息不下來,幹脆披衣坐起,拉開艙門。
外面水波搖曳,映着星月之輝,可縱目遠望,四周全是一樣的水面,沒有河岸,沒有樹木,再好看的浩淼水面,在暗夜裏都會顯得有些陰森。
他現在是在一艘船上,霍家自己的快船,造的足夠大,也足夠穩,哪怕這兩日風向不佳,不利前路,三日之內,也能到達泗州。
“阿阮?可是睡不着?”
旁邊艙房壁輕輕敲了下,是霍煦寧,他也睡得不安穩,聽到動靜,便問了。
溫阮:“沒事,就是心裏裝着事,睡不踏實。”
“我也有點……好像黃昏前睡的久了點,走了困,夜裏總覺得睡不着。”
霍二少幹脆抱着薄被過來找溫阮,也不點亮燈燭,就這麽就着外面輕搖波浪,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怎麽了,突然驚醒,夢到什麽了,這麽害怕?”
“夢見被怪物抓了,說要生啃着吃,都不打算弄熟,實在太不講究了。”
霍二少:……
還得是好兄弟,點評噩夢都這麽清奇。
“想好先到哪兒了麽?咱們的信息量實在不夠,雖然出發前放了飛鴿出去,可如今咱們在船上,回音收不到,只能到了再歸攏總結,這沒頭沒緒的,船在哪停?”
溫阮已有打算:“不若,去會會老朋友?”
去哪對霍二少來說不方便,手裏有船嘛,不過:“那裏是泗州邊緣,不是熱鬧地方,還很窮,吃住大約都沒那麽方便。”
他說的不方便,不是沒地方,搞不到飯,而是條件有限,享受不了。
溫阮思忖:“先看看,浪費不了多少時間,沒用就立刻走。”
霍二少觑了眼他:“六殿下那邊……真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溫阮不在意的搖搖頭,“你餓不餓,要不要聽點宵夜?”
霍二少搖頭:“別了,再積了食不舒服,不過……酒倒是可以來點,好睡。”
……
兩人下船時,是個安靜的早晨。
泗州邊緣小縣,邊緣村莊的小碼頭,停船倒是很方便,反正周圍沒有船,也沒有人,随便停。
走進村子,非常安靜,過于安靜了。
燦爛陽光灑在地上,村子裏卻家家閉戶,空房子尤其多,路上沒有人,也沒有聲音,很少看到挑販做生意的人,也沒有小孩子頑皮哭鬧,走的久了,才能看到一二村民,但這些村民似乎很專注自己的世界,要忙自己的事,不怎麽理會別人的招呼。
“你有沒有覺得……這裏過于安靜了?”
安靜到有點奇怪。
霍二少碎碎念:“我三四年前來過這裏,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啊……阿阮,你注意到沒有,我們走了這麽久,遇到幾個男人,老人,小孩也碰到一個,可一個年輕姑娘都沒有!”
“嗯。”
溫阮還注意到,這裏家家戶戶門口,都用石頭搭了一個很小的供奉臺,有的更簡略,挂了一小方布,或畫了一個圖像,蓮座,紗簪帽,柳枝玉瓶,很像佛教裏的淨瓶觀音。
霍二少慢慢的,也看到了:“這這這……這什麽意思,這裏所有人都信佛?”
并不是。
二人逛了一圈,發現附近不是沒有佛塔寺廟,但那裏并沒有香火,且已破敗,一個和尚都沒有。
真的信奉佛教,怎會對佛寺的不管不顧?
溫阮沉吟:“菩薩和佛,也可以是兩碼事。”
霍二少想仔細看看那些供奉的畫像,認一認是哪位菩薩,佛教裏菩薩很多的,可村子裏村民畫風獨特粗犷,他愣是認不出來是哪位,想臨摹自己畫都很難,實在是看不清線條。
溫阮:“總歸是個女人。”
坐蓮姿勢,頭發樣式,裙子和手,再粗糙,性別也能看出來。
“就說啊,”霍二少十分不理解,“他們拜菩薩,應該對女人尤其有好感啊,為什麽村子裏一個姑娘都看不見?”
溫阮抿唇:“走吧,先去赤江龍的盤子。”
霍二少憑着不怎麽清晰的記憶,以及随手地圖的幫忙,帶着溫阮找到了大門——
“去傳話,說有人找你們老大。”
“知道我們老大是誰麽就信口胡說?”看門的明顯不願意配合,手裏比劃了個姿勢,“哪來的阿貓阿狗,我們老大什麽人物,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溫阮:……
他有點不太懂這個手勢,一般讨好處賞錢,就是拇指食指輕輕搓一搓,可這人不但搓,還捏了個蘭花指。
霍二少也不懂,他才離開泗州幾天,這是又有新鮮東西玩了?
“看個屁!規矩懂麽規矩!娘娘米都沒有,還妄想讓老子傳話,老子看你們就是過來騙錢的!”
娘娘米?什麽玩意兒?
霍二少和溫阮對視一眼,還真不懂。
“沒錯,你爹就是過來騙錢的!”
不懂也不耽誤事,霍二少腳一擡,把這攔門的狗踹開,順便把門也拆了,氣沉丹田:“赤江龍!你找死是吧,誰都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