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被擄
第96章 被擄
三皇子現在的心情, 有些難以言表。
說很爽也不算,心裏有些虛,有些陌生和不确定;說不爽也不是, 而今局面優勢都在他了, 他此前想象中的一切幾乎觸手可得, 連邾晏和溫阮都能想殺就殺, 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當然, 殺邾晏溫阮絕非那麽簡單,定要層層打算計劃, 但有人會幫他做到啊!
面前的兜帽黑衣人正是豐溢豐大人,談笑沉穩,舉重若輕,他說非常想動溫阮,豐溢就招招手叫心腹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個字,那心腹就去行動了,沒開玩笑,就這麽果斷, 就這麽迅速!
而那個心腹黑衣人……
三皇子很難不認識,就是救了他兩次的那個神秘人啊!一次是他遇刺, 現在看是着了什麽人的道,被坑了,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沒認出一家人;一次是二皇子起事,他被柔妃支出大殿後, 沒回柔妃的棠梨殿,而是去了珍妃的翠微殿看熱鬧, 結果幸運地聽到了自己的身世,恍惚之間遭遇危機。
可見這些東西,他自己不知道,但對豐溢和豐溢的心腹而言,明鏡似的。
怪不得黑衣人對自己那般尊敬,又有些欲言又止。
豐溢攬袖持壺,給三皇子倒了盞茶:“殿下開心了?”
三皇子看着端坐對面,言笑晏晏的人,心情有些複雜。
這人被邾晏揪出來,卻被皇上親自阻止沒繼續往下查,被皇上關了那麽久,幾乎讓所有人忘記了他的存在,他是怎麽活下來的,又是怎麽從大牢裏出來的,沒有人知道。
當然,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裏見面。
京城不為人知的私人園子,很大很寬的湖,建造在最中心的湖心亭,視野開闊,可以放心說話,前後左右都不可能有外人偷聽偷看而不被發現。
“只這個,不足以讓我開懷,”三皇子看向豐溢,“我更想知道接下來的安排,豐大人認為,我下一步怎麽做才好?”
豐溢指尖輕輕轉着茶盅:“鋒芒即出,不必隐藏,殿下天命所歸,神佛難擋,無人能止,只消與往常一樣上朝,辦事,按部就班,讓別人認識你,讓別人認可你,勢便可成,所有擔憂,都會迎刃而解,自行消彌。”
三皇子呼吸差點停住:“邾晏……也會自己消失麽!”
“為什麽不可以?”豐溢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如今就是殿下的場子,殿下擁有天地萬物的生殺大權,邾晏是什麽東西,能有例外?”
三皇子眼瞳顫動:“那如果父皇一直拖延,不下旨封儲——”
“他下旨封殿下為太子,是他識相,不下,”豐溢飲了口茶,眼睛深不見底,“也就不用再說話了。”
意思是弑君?他竟然這麽敢的麽!
也是,連溫阮都敢輕飄飄一句話就去動,邾晏也能給定個死期,再殺個皇上怎麽了?
三皇子本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手心沁了汗,湖風一卷,又寒又涼。
豐溢微笑看他:“殿下不必擔心,接下來的大事,我已全部為殿下下準備好了。”
湖風靜幽,白雲漫卷,莊園外有人影掠過。
邾晏到來,經過,似被人引走,水過無痕。
茶香袅袅下,三皇子緩過神,聽豐溢說話。
他似不經意間提起:“你的母妃……我說穆妃,你當在宮裏見過,可還記得她的樣子?”
“自是記得的。”
穆妃死時,三皇子已是半大少年,怎會不記得:“她很漂亮,喜歡穿湖色的裙子,湖綠,湖藍,只要是幽靜的顏色,穿在她身上都很好看,她不太愛笑,但對宮裏的孩子都很好,我幼時有幸被她護過,聞到過她衣裙上的味道,是一種很淡,但很雅的香,像是花香……”
豐溢:“是姜花。”
三皇子:“我當時并不知,她那麽烈性。”
“她是烈性,不然也不會在宮裏過那種日子,不肯離開,”豐溢垂眸,話音微輕,“你很像她。她該得的,就是你該得的。”
三皇子很難不感動,但他對穆妃,又确實沒什麽感情,沉默片刻,道:“若有機會,我想為她上炷香。”
當年穆妃和夏妃一起燒死在玉芙殿,殿內宮人很多,後來翻出的屍骨全是一片焦黑,無法辨認身份,總不能随便挑兩具葬入皇陵,這事便不了了之,三皇子至今不知道穆妃的骨怎麽處理,但他覺得,豐溢一定知道。
豐溢卻沒正面回答:“殿下如今還是莫分心,先着眼當下。”
……
這幾日,溫阮過得不是很舒心。
邾晏很忙,不是總能見到,這個他很理解,而今形勢緊張,每一個細節發生都很關鍵,朝堂看似平靜,沒什麽波瀾,實則所有人都在蓄力,暴雨欲來之前的平靜而已,不知何時就會爆發,這種時候掌握了信息量,就掌握了一切,邾晏怎麽可能閑着,日常不着家太正常了。
他只是不理解邾晏的一些行為。
簡王殿下是有點瘋在身上的,平日能粘着他,和他常在一處還好,接連幾天不見,比如他睡着時邾晏才回來,他清晨醒來邾晏已經離開這種,邾晏也認為是沒見面,情緒能控制時,不會吵醒他,忍不了了就會發瘋,會像想把他吃了似的吻他,很用力的弄他,床都差點給折騰塌,溫阮有些受不住,踹翻人好幾回後,練就了一種迅速把人踹出被窩的技能。
情況特殊,只要過了這段時間就好……
溫阮忍着沒吵架,跑去莊子上躲,還不耽誤正事,又是育種又是開發新點子,總算順心了些,偶爾邾晏半夜尋過來,他還能給個好臉。
可沒幾天,他又覺得不對勁了,這次不是邾晏,是十皇子,這孩子……怎麽不纏着他玩了?
自上次二皇子搞事後,十皇子就像放飛的小鳥,總是跑出宮來簡王府玩,隔三差五就會來一趟,讓他逛街,粘着他一起研究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可十皇子上一次過來,是什麽時候?
得有小二十天了,他沒見過十皇子的影子。
溫阮将下地沾了泥的布鞋換掉,叫來南星,讓他去問問是怎麽回事,悄悄的打聽,別問到十皇子跟前,萬一小孩是興頭過了,不愛跟他玩了呢?
十皇子哪裏是不想見溫阮,他想瘋了好麽!就六哥那出門頻率,那啃了毒似的破嘴,不會陪嫂子,不會說好聽的話,不會買禮物,也不會哄人,嫂子那麽好的人,遲早有一天受夠了六哥,他再不幫着點,這個家怕是得散!
而且嫂子人多好啊,又有才又有趣,腦子還靈光,随便說點話都能叫人心緒澎湃,他也樂意纏着人玩,順便幫六哥盯着場子,還得盯着 不能叫外頭那起子亂七八糟的人觊觎嫂子!
隔三五天他都覺得多,他恨不得天天往簡王府門口蹲着!
可最近,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宮裏氣氛越來越緊張……這正常,二皇子都反過了,宮裏有內應,皇上都殺幾輪人了,不緊張才不正常,可所有這些跟他沒關系啊,為什麽他會有被人跟蹤監視的感覺?
他沒有抓過現形,好像這個感覺是錯覺,但他從來不相信錯覺,六哥教過他,不要小看一切危險潛伏。
他便不再出宮,日常更為謹慎小心。
他在皇宮生活多年,對宮裏這些人的辦事邏輯,不能說了如指掌,也能猜個大概,可這股被盯着的感覺很陌生,像陰冷毒蛇的信子,讓人遍體生寒,他近來連武功都不敢顯露,牆也不怎麽翻了,怎麽可能會想去宮外找溫阮,讓溫阮也陷入危險境地麽?
就是要找,他也得拿到一二證據後,找六哥幫忙。
可那些人太謹慎,頭都沒露過,他有點煩,來者不善,既然是盯着他,就是想在他身上搞事,他不敢再拖,悄悄的,用秘密渠道打出信號,通知邾晏。
既然是秘密渠道的秘密信號,及時性就沒那麽好,十皇子想着,他也得努把力,好好利用下這個時間,看能不能幫上六哥什麽忙,當然,是在自己安全的情況下。
他被六哥拎着教訓了不知道多少次,不敢魯莽,萬事以自身安全為上,他安全了,才能不拖後腿,一旦發生意外,也才能争取到足夠的時間,等六哥來援。
十皇子不出宮,不作妖,老老實實在宮裏生活,跟這十來年沒任何區別,南星過來,當然也查不出什麽,只能将日常細節打聽過,回去禀告溫阮。
這些反饋裏,看不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溫阮反而更難放心,想進宮看看,又怕自己落入什麽陷阱,反生麻煩,畢竟宮裏還有想殺他的人呢,當天晚上邾晏回來,他便說了這件事,并且之後繼續讓南星盯着宮裏。
這一天,就出了事。
皇宮裏,有人拿着一塊玉佩,帶到了十皇子面前,說是溫阮要進宮看他,卻在路上突然失蹤,現在人在哪裏不知道。
十皇子認識這塊玉佩,他知道是溫阮近來常佩戴的,當下心急的不行,抓着玉佩就跑出了宮。
溫阮這邊呢,南星一直盯着宮裏動靜,發現十皇子突然出宮,自然立刻着人禀報,溫阮便也朝着大街上走,不想十皇子太擔心,然後就遇上了。
可惜遇到了也沒什麽好事,兩人同時聞到一股異香,一起被擄了,醒來後,大眼瞪小眼。
“你怎麽在這裏!”
“難道不該我問十殿下,為何出宮,還走那麽偏僻的路線?”
“因為你是在那裏失蹤的啊,玉佩都掉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