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由于心情過于激動，沈随一晚上沒怎麽睡着，第二天早上鬧鐘一響，立馬翻身起床去洗漱。
所謂人逢好事精神爽，離婚和結婚同樣是人生大事，沈随在洗手間特意捯饬了自己一番，吹好頭發弄好造型，出來又在衣櫃裏挑挑選選了好半天衣服，等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個圈，确保對自己今天的造型滿意後，時間也已經差不多，這才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喂，厲總，我收拾好了，我們是直接在民政局門口見面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來車庫。”
沈随：“啊？”
電話已經挂斷。
沈随乘坐電梯直接到地下停車場。
厲然明的車就停在VIP區，最新款黑色加長版邁巴赫，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沈随拉開副駕駛座車門上去，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謝謝厲總，還麻煩你親自來接我。”
厲然明打量了他一眼：“不客氣。”
從沈随一上車，厲然明就發現了他今天的不同——和平時拍戲出席活動時候不同，今天的造型看上去要自然随意很多，但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好看，微分碎蓋發型，幹淨清爽，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奶白色針織毛衣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膚襯得更加透亮，柔軟紅潤的嘴唇随着說話的動作微微上揚，讓人移不開眼，從他一上來，車廂內就充斥着一股好聞的香味，像是某個牌子的香水，又或者是沐浴露的味道。
“安全帶。”厲然明出聲提醒。
“哦，好的。”沈随摸到安全帶，乖乖系上，“系好了，厲總我們出發吧。”去晚了怕民政局排隊的人太多。
厲然明輕輕挑了一下眉，發動了車子。
正趕上班時間，路上車流量比較大，車子彙入主路之後就一直走走停停，一個小時過去也不過才走出去五公裏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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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随看着時間，有些焦急，眼看着馬上九點民政局要上班了，照這個堵法等他們到了，工作人員早該中午下班了。
比起愁眉不展的沈随，駕駛位上正在開車的厲然明看上去要耐心許多，甚至在等紅燈的間隙擰開了車載音樂，一首舒緩的古典音樂。
外面是嘈雜喧鬧的車流，車廂內是宛轉悠揚的曲調，沈随聽着聽着內心漸漸被撫平。
反正今天這個婚肯定是要離的，早幾分鐘晚幾分鐘都不差，沈随忽然就想通了，安安分分靠回車椅裏，閉上眼睛欣賞音樂。
高壓端莊的古典音樂，倒是挺符合像厲然明這樣的行業頂尖人士氣質，啧啧。
半個小時候後，車終于從主幹道路出來駛入高速路口，一路暢通無堵，連跟着沈随心情都舒暢了不少，他擡起臉看了眼遠處的路牌，忽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眼睜睜看着厲然明開車駛入另一條和去民政局方向完全相反的岔路口，沈随忙開口問道：“厲總，咱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說完他又下意識地去看車內導航，屏幕顯示一個小時後到達目的地——淮平怡園，位置顯示是在郊外。
出了高速，車流越來越少，位置也越來越偏，沈随看着道路兩旁茂密的叢林，開始有些慌張，霎那間，一個可怕的念頭浮入腦海——厲然明不會是要将他拉到荒山野嶺埋了吧？
不至于啊，他都答應要離婚了。
沈随咽了咽口水，手摸下去悄悄握住門把手，做好随時準備跳車的打算。
厲然明像是洞察了他的一切，在車子拐過下一道彎的時候，幽幽開口道：“放心，又不是把你拉出去賣了，用不着那麽緊張。”
被戳穿心思的沈随一時間有些尴尬，他不着痕跡地縮回手：“那我們這是去哪啊，厲總？”
“爺爺今天過生日。”厲然明說。
沈随愣住。
“今天是爺爺生日啊？”意識到什麽，沈随又說，“可是我都沒有準備禮物。”
厲然明一只手打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搭在車窗上：“用不着。”
“那怎麽能行呢。”沈随坐直了身體，側過臉看 他，“我第一次來給爺爺過生日，連個禮物都沒準備也太沒有禮貌了，爺爺生日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說到最後語氣裏帶了點埋怨的意思。
厲然明氣笑了，他昨晚上原本是要說的，是誰非得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離婚的？
“後備箱有很多禮物，到時候你随便挑一件喜歡的送給他。”
“這怎麽能行。”沈随有點較真，“禮物就是要自己買得才有意義。”
厲然明視線原本一直看着正前方的柏油路，聞言，側頭看了沈随一眼。
“再說了，你買的禮物是你自己作為孫子對爺爺的一片孝心，我自己買的禮物，是我作為......”沈随說着頓了頓。
厲然明挑眉：“作為什麽？”
沈随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作為朋友的一點心意。”
厲然明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頓，幾乎是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他：“朋友？”
那不然還能是孫媳婦？沈随同樣看着他，眨了眨雙眼。
厲然明嗤笑一聲，收回視線繼續看路。
前方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原本直行的車子忽然打了半圈方向盤後拐入左側。
車內語音提示路線偏離導航，是否重新規劃路線，厲然明伸手直接關了導航。
沈随擡起頭：“要去哪？”
“不是要給你的朋友買禮物？”
沈随怔了怔，等反應過來後，笑道：“謝謝厲總。”
淮平怡園是一座郊外的莊園，被大量綠植包圍在大自然裏，一戶一戶的獨立別墅，依山傍水，鳥語花香，有牧場也有農場，像一片世外桃源，能住進這裏的人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經濟實力不言而喻。
離這裏最近的商場也要開車十幾公裏，沈随挑來挑去，最後看中了一套品質上乘的手工銀壺。
厲老爺子過生，雖然早就對外宣稱今年謝絕一切邀請，要在家裏舉辦私宴，但從天微微亮起時分，陸陸續續就有人往家裏送來禮物，珠寶古玩、名貴藥材應有盡有，在客廳堆成了一座小山。
厲老爺子早上起床下樓，繞過那座小山徑直去了花園裏澆花喂魚，看也沒看一眼那堆禮物，直到這會，看着眼前放在桌上的那套銀壺，終于來了興致。
古人有“煮水銀壺為貴，泡茶以銀壺為尊”，茶道名家，偏愛銀壺，上面有獸文設計更是寓意健康吉祥，平時見多了送來的珠寶黃金，只覺俗氣，突然收到一件這樣清新脫俗的禮物，只看了一眼老爺子立馬就喜歡上了。
“你小子買的？”老爺子問的雖然是厲然明，但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不信。
厲然明摘下手上的腕表，挑眉一笑：“自然是你的好朋友買的。”他特意在朋友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厲老爺子一愣：“朋友？”
正握着水杯喝水的沈随聞言猛地一嗆，老爺子登時反應過來，瞪自己孫子一眼：“你這臭小子。”
他扭過頭看着沈随，止也止不住的笑意：“還是我這孫媳婦有心，小随啊，讓你破費了。”
沈随聽見那聲孫媳婦，心虛得不得了，忙放下水杯，握住爺爺的手笑眯眯道：“爺爺你喜歡就好，生日快樂！”
“喜歡喜歡。”
沈随見爺爺是真心喜歡自己送的禮物，心裏面也高興，腼腆一笑。
管家端着果盤過來，老爺子立馬拉住他：“老吳，過來看看這東西怎麽樣。”
吳管家放下手裏的果盤，俯身端詳看了好半天那銀壺，贊道：“好工藝！”
厲老爺子這下更開心了，故弄玄虛道：“你猜誰買的？”
客廳裏除了他們兩個老人，就剩下厲然明和沈随二人，吳管家視線在這兩人之間來回流轉片刻，還沒等開口，厲老爺子仰面哈哈一聲笑，滿臉驕傲地誇道：“我這孫媳婦買噠！”
吳管家同樣笑道：“老爺好福氣，少爺和沈少爺都很孝順您。”
“他？”提到厲然明，老爺子一臉嫌棄：“他別給我惹禍就已經很不錯了，沒指望能像我們小随一樣孝順我。”
這捧一踩一的偏心态度，厲然明是越聽越不舒服，他捏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裏，涼涼道：“一口一個叫的倒是熱情，人家願不願意給你當孫媳婦還不一定呢。”這不，昨晚上還商量着要離婚呢。
厲海成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瞎說什麽呢？”
沈随眼見着苗頭不對勁，忙起身拉着爺爺往陽臺走：“爺爺，花園裏的花開得真好看，我陪你出去看看吧。”
厲然明慵懶地坐在沙發裏一顆一顆吃着葡萄，目光追随着院子裏賞花的倆人。
一院子的月季，粉的紅的藍的開得正豔，沈随拿着手機給爺爺拍照，一會蹲下一會兒踮起腳尖，瘋狂找角度的動作有些滑稽，厲然明看着看着沒忍住笑了一聲。
吳管家聽見這聲笑，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院子裏，半晌之後他忽然開口道：“沈少爺是真的變了很多呢。”
厲然明收回視線，略一挑眉。
吳管家看了眼放桌上被用心收起來的那盞銀壺：“他以前最不愛喝的就是茶，不知怎的，現在倒是對茶有了興趣，家裏那罐廬山雲霧他最喜歡喝。”
經吳管家這麽一提醒，厲然明才想起來茶櫃裏那罐空了一半的茶葉，是他去年出差的時候遇見一位開茶園的朋友特意讨來的好茶，自己還沒喝幾次前幾天去看的時候竟已經空下去大半，倒是便宜了他。
厲然明放下果盤起身上樓。
“吳叔，六點鐘來叫我。”
吳管家連忙應下：“好的，少爺。”
昨晚上回酒店後開了半晚上的越洋視頻會議，厲然明幾乎是沒怎麽睡覺，今天好不容易趁着老爺子生日休息一天，這會兒老爺子有人陪着，離吃飯時間也還早，他幹脆回房間補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