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方宇

此時費力爬山的方宇可不知兩人的談話, 他埋頭正仔細的看着地上的石頭。

他今天已經被石頭絆倒了十次了,臉上被劃傷了好幾道口子。方宇苦笑,他這倒黴的體質簡直讓他防不勝防。

原本鄭州距離椿山也不算很遠, 火車的話大概兩三天就能到,經歷了一系列坐錯車、火車停運等等事情後, 他終于艱難地來到了椿山腳下。

方宇看着面前美輪美奂的大山之巅,他咬牙攥緊肩旁上的黑色肩帶, 下定決心一定要走上去。

虞夕看着堅持不懈的男人, 點了點頭,她果然沒看錯,這人能成大事, 雖被命格所累,其人性格堅毅, 可堪大任。

溫椿見她對面前的人如此滿意,向着幻境搖扇, 下一秒方宇便出現在山神廟前。

方宇看着面前略有些樸素的寺廟, 心裏一陣茫然,顯然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見門匾上清秀灑脫的山神廟三個字, 他明白過來, 自己現在是到了地方。

可是,怎麽會呢?方宇還是不敢相信,他推開紅杉木門, 走進了寺中,這院子是兩進院, 他沒多久便來到了主院。

舉頭便是一位道袍悠悠、仙風道骨的老者, 方宇見着他慈愛和善的笑容, 書包哐當落地直接跪了下去。

虞夕一愣, 她們不是還沒有開始嗎?這男人怎麽這麽快就進入了角色。

溫椿倒是見怪不見,他熟稔的附身在石像上,用莊嚴沉穩的聲音說道:“吾喚汝來是有一事相求。”

方宇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虔誠地說道:“仙人請講,我定肝腦塗地。”

溫椿沒有直接給他說問題,而是問了方宇一個問題:“不知汝可知人間将會有一場浩劫?”

方宇不知為什麽仙人會問他,但還是老老實實搖頭答道:“不知。”

溫椿見他上道,繼續說道:“近百年來,人類開始工業文明。機械不斷更新,造出了飛機、輪船、火車,世界盡百分之六十的土地都變成了高樓大廈,鋼筋水泥。樹木被肆意地砍伐,動物們流離失所,空氣日漸的渾濁。埋藏在地底上億年的石油、礦石、煤塊被開采,地早已經空了,現在的地面已是搖搖欲墜。”

方宇知道仙人說的是現在人們老生常談的環境問題,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我知道環境問題很嚴峻,但是我聽專家預言說這離我們起碼還有一百年啊!”

人都是自私的。溫椿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未成察覺的冷笑。他從未對人類抱有幻想,只要事情與自己無關,便高高挂起。

虞夕敏銳察覺到身旁男人的變化,她輕輕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溫椿感受到肩旁上輕微觸感,他閉眼凝神,調整自己的情緒。

是他情緒失控了。再次睜眼,如湖水般碧綠的眼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虞夕有些擔憂地問:“你方才怎麽呢?”

溫椿回道:“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虞夕也明白他意指何事,斟酌了語句說道:“人類不都是這樣,有人不在乎身後事,是因為他們不确定輪回是否真的存在。”

“若是知曉了有能怎樣?”溫椿冷冷地說道,這場對話讓他想起了那一心救人的友人,最後滿腔熱血解救蒼生,最後灰飛煙滅無人知曉,這事做了又有何用,這樣的蒼生又為何要救。

溫椿繼續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人便是被利益趨勢的奴隸。無利不起早,只要不是他的利益被觸碰,他便毫不在乎。”

虞夕知道溫椿說的是事實,她氣惱的緊咬下唇,她氣作為神明的溫椿認為人類是如此涼薄的生物,又惱他所言為實。

虞夕還是擡頭說道:“我知道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會在意這些。但是總得有人在意,總得有人站出來。你或許會覺得我傻,我蠢笨如豬,我一廂情願,但是既然上天讓我擁有了常人不能擁有的力量,常人不知道的、不确定的東西,那我便有了責任站出來。”

面前的少女與昔日的好友音容重合,溫椿睫毛微微顫栗,眼裏依舊是不能理解的神情。

虞夕見他疑惑不解的模樣,手不自覺地撫上了他一臉冷漠的俊臉。

少女的溫熱的手指搭在他的臉上也融化了他的心。

溫椿緊繃的臉開始舒展,他回握住了少女白皙纖細的手,和他想的不一樣,這手小小的,軟軟的,一下便消散了他壓抑許久的氣憤。

看着面前眼神明亮、堅毅的少女,他長嘆一口氣:“你不必做這些。”

虞夕将另一手食指放在他薄唇邊,“噓。別說了,這是我的理想。”

溫椿輕柔地撫摸少女的頭頂齊肩的長發:“我會幫你的,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溫椿收拾好情緒轉頭再次面向跪在廟中的方宇。

方宇此時膽戰心驚,見仙人許久不說話,他知道定是自己惹仙人生氣了,在原地哆哆嗦嗦許久。

溫椿思索了片刻道:“你錯了。災難近在咫尺。不出五年,這人間便會變成地獄。到時候人類也将不複存在。”

方宇呼吸一滞,錯愕地開口:“這怎麽可能?”

“吾為何要欺騙汝。”溫椿見他不信,擡手便在方宇面前幻化出五年後的場景,山崩地裂、電閃雷鳴、洪水淹沒了城市,摧垮了一切。人類引以為豪的闳宇崇樓全都變成了廢物,無數屍體漂浮在水面上,海浪帶走了一切。天氣極端的變化,氧氣氧量驟降,人類缺氧而死,冰河時代到來,最後的人類凍死在地窖中,成為了化石。

方宇震驚地跪在蒲團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想到老家年邁的父母也會遭此一難,他便心如刀絞。

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為什麽?”

溫椿答道:“摧毀森林,大肆獵殺動物,萬物皆有靈,人間罪惡太深,上天降下懲罰。”

方宇苦笑道:“這懲罰便是人類滅絕,新智人出現。”

溫椿知道他想的是什麽,他淡淡地開口:“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不覺得天道的懲罰過重,即使是他也會消散。做錯了什麽事情就要受到懲罰,即使是一個種族消亡,世界重啓。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找我?”方宇看着令人絕望的未來不解地問道。

“因為你是天命之人。”溫椿語氣平靜地答道。

“天命之人就是我那衰星命!”方宇自嘲道,他從小便被這命格影響,事事不順。

“此言差矣。”溫椿斂眸開啓了自己的忽悠大業。

“世界上有數萬萬人,唯獨你命格奇特。這怎麽不算是天命之人?”溫椿寬慰方宇道。

方宇喃喃自語:“我竟也是天命之人嗎?”

溫椿見他态度逐漸緩和,繼續乘勝追擊道:“怎麽不算呢?你性格堅毅,做事踏實肯幹。雖然命裏帶衰,但是也并沒有放棄生活。”

方宇聽見自己被仙人稱贊心裏有說不出滋味,他眼眶微微泛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他,過往的人得知他衰星命後,排擠冷眼嘲諷,甚至不懂事的孩子還會拿石頭扔他。

方宇眼神從不信任迷茫變得堅定。

溫椿将他的變化收入眼中,“好了,起來吧。你現在廟中修行,吾有事再喚你。”

說完,他離開了石像。

虞夕看着鏡中不知所措的方宇,有些放心不下道:“就留他一人在廟中嗎?”

溫椿溫和笑道:“放心,有人會教他。”

虞夕見狀也不在多說。

溫椿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握着虞夕的小手,他臉瞬間紅了,立即松開,他側着身子輕咳兩聲。

虞夕還沒明白他怎麽了,看着自己的手搭在他結實的肩膀上,瞬間悟了,将手收回來,她紅着臉磕磕巴巴地說道:“那我回去。”

“嗯,好。”溫椿聲如蚊吶,耳根紅得通紅,垂着眉,不敢看虞夕的眼睛。

虞夕臉紅彤彤的從空間出來,天氣漸晚,黑夜降臨,隐藏在暗處的詭異湧現。

虞夕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周圍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重複的笑着,面目可憎,她們帶着笑一直盯着虞夕。

虞夕莫名的有些煩躁,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比她這十幾天發生的事情還要多,她精神有些疲憊。

她揉了揉眉心,嗓音清冷地說道:“現在滾,還能活。”

一直笑着同學一下子僵硬住了,她們似乎在思考該不該惹這尊煞神。

周圍的景象恢複正常,月明星稀,涼風習習,幾顆閃耀的星星點綴在深藍的蒼穹上,已是亥時,距離宿舍關門還有一個半小時。

虞夕早早的回去了,待在寝室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人是一直抱着手機的冷冰,一人則是熱心腸的張萍萍。

張萍萍站在廁所門抱着裝着睡衣和浴巾香皂的洗臉盆準備進去,看見虞夕回來了,她一臉詫異地問道:“你回來得挺早的啊!”

她觀察虞夕挺久了的,無他,虞夕長得實在太美了。

這新同學冷若冰霜,也不愛說話,上課也不聽老師講,專心致志地看書,那看書一目十行,身上那胸有成竹的學霸。氣質撲面而來,一看就是學習超好的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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