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24
24
陸丞的家鄉距離A市比較遠,是一個司徒青聽都沒聽過的邊遠小鎮。司徒青考慮到陸丞是公衆人物,建議雇人開車回去。陸丞卻搖搖頭,說要帶司徒青體驗一下不一樣的回家旅程。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再轉汽車,最後嘗試了一回電動三輪,兩人的旅程可謂豐富至極。
拎着大包小包,捏着好不容易物色來的坐票,陸丞拉着司徒青的手擠進了塞滿了各色農民工的車廂。盯着已被占領的座位席,陸丞交涉了好一陣,才說服對方讓出位子來。
“這輩子沒幹過這麽蠢的事。”司徒青一邊抱怨着,一邊打開車窗透氣。
陸丞拿出水杯來喝水: “春運就是這樣,火車上的人尤多。過了幾站,人會一批一批地換,到時候就寬敞了。”
司徒青拿出餐巾紙來擦着桌面,對面的人瞅着他看了很久。
司徒青擡頭看他: “你看我作什麽”
那人是個穿着粗布衣衫的農民工,四十來歲的樣子,對于司徒青的問話不由笑起來: “大男人,計較這麽多幹什麽,這桌子哪裏髒了”
“我愛擦關你什麽事”司徒青本來心情不好,被這麽一說心情更加糟糕。
那農民工白了他一眼,小聲嗤道: “真是有錢人家的小白臉。”
這話司徒青可是聽到了,當即就怒了: “你說誰小白臉呢”
那農民工哼哼,把頭撇向一邊,不理他了。
陸丞拉住司徒青,示意他冷靜,有些農民工沒什麽文化,就是性子直,沒必要跟他們計較。
司徒青呼了口氣,聽了陸丞的話。
火車上雖然人多,但返鄉的農民工占了主流,他們不追星不關注娛樂,所以盡管陸丞什麽遮掩措施都沒做,依然沒人認得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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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過了幾站,人漸漸少了,周圍的位子有不少空了出來。這時候,上來了幾個學生,坐在了陸丞對面,一坐定就掏出觸屏手機浏覽網頁,時不時聊着自己喜歡的明星歌星,聊着聊着,就扯到當紅的熒屏小生陸哲函身上。陸丞與司徒青對看一眼,皆不作聲。
陸丞像沒事人一般低頭玩着手機,現在的他不是個明星,只是個普通人。
“嘿,帥哥,”忽然對面一個女孩朝陸丞喚了一聲, “你長得真像我認識的一個明星。”
陸丞擡起頭來,故作疑惑: “是嗎,像哪個明星”
司徒青撐着額頭看窗外,對于陸丞飛反應竊竊地笑,這個男人,真是随時随地都能演。
旁邊一個女孩也附和過來, “乍一看沒感覺出來,仔細一看還真像。陸哲函你認識嗎”
陸丞狀似驚訝: “原來你們說他,我的朋友也說我跟他長得像,我倒是沒見過他本人,到底哪裏像還真不清楚。”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比他長得帥。”這是第三個女孩。
陸丞表現得挺激動: “真的不過人家是明星,我怎麽能跟他比”
于是,四個人隔着一張小桌子坐着,開始談論到底誰比較帥,其中一個小女生還興致勃勃地拿手機拍了陸丞的照片。當被問起名字時,陸丞當然不會告訴她們實名,随便編了一個,糊弄過去了。
在出門之前,司徒青還擔心陸丞會被人認出來,引發不小的麻煩。現在看來,這個演戲癡漢很好地發揮了自己的特長,面對一群追星小女生,應付得游刃有餘。
四人談話之聲不小,現在估計整節車廂都知道了,陸丞不是陸哲函,只是一個和後者長得比較像的人而已。
車廂裏的人一批一批地換,陸丞總是用相同的手法為自己的身份打掩護。到後來,司徒青都快忍不住笑出來了,那些好奇過來詢問的人,怎麽就相信了他的話呢不得不說,陸丞真的很有能耐,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一絲馬腳。他好像很沉浸于這樣的演繹,甚至在與司徒青對話的時候,他都用着那個他胡亂編出來的名字。司徒青倒也配合,兩人一來二去,倒也覺得挺有意思。
火車抵達中轉站,兩人在當地的小旅館草草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早去了客運站,因為已經預定了車票,省卻了排隊買票的時間,所以倒不是很急。
坐汽車坐了五個小時,司徒青晚上沒睡好,車上兩人一排位子,隔得較嚴,他便毫無顧忌地靠在陸丞肩上睡,一覺睡醒,剛好到站。
司徒青一邊揉着眼睛一邊跟在陸丞後面走,支吾道: “我以後再也不跟你遭這種罪了,什麽體驗不一樣的旅程,我骨頭都快散架了,這也太折騰人了。”
陸丞揉着他的頭發,眼神裏閃着歉意: “這次為難你了,下次肯定包一輛車,讓你舒舒服服地一路享受。”
司徒青伸了個懶腰,外面風大,他便抽出包裏的圍巾,裹在了自己脖子上,順帶着手套也拿出來了,顏色特紅,襯得他的皮膚更加白。
“你竟然帶着”陸丞挺驚訝的。
司徒青擺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難道不應該帶着嗎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
陸丞沒有說話,拉着司徒青的手便走。
陸丞攔下了一輛車,便是上面說的電動小三輪。其實也說不上攔,戴着雷鋒帽的車主早就迎上來搶生意了,還幫忙提行李,熱乎得很。
“你以前沒坐過這種車吧”陸丞一面跟車主報地名,一面招呼司徒青坐上去。
司徒青何止沒坐過,連見都沒見過。
陸丞像個熟人一般介紹着: “十年前這裏還沒有普及電動車這玩意,那時都是腳踏車改裝的,後面整個大棚子,就像黃包車。那時候一到夏天,坐在後面吃冰棍感覺特惬意,但是一看到前面車主踩得汗流浃背又覺得特過意不去。不過這都是小時候的回憶了,現在可比以前好多了。”
“聽你這麽說,好像在這裏待過不少年,連十年前的事都知道。”司徒青很好奇。
陸丞淡淡回道: “确實待過不少年,這裏是個值得回憶的地方。”
陸丞沒有說很多,司徒青便不再問了。
兩人很快轉了話題,與車主閑話家常,扯了一通,扯着扯着,目的地也就到了。
陸丞沒有零錢,拿出一張一百的給了車主,說不要找了。那車主怎肯收下,車費總共10快,人家給自己十倍錢,良心上過不去。于是拽着陸丞死活不肯讓他走,硬是湊齊了零零碎碎一堆錢塞到陸丞手裏才罷休。
司徒青在一邊暗暗地笑,誰都不幫。最後實在無法,陸丞捏着一大堆零錢,跟車主揮手告別,那車主一激動,方言脫口而出,陸丞揮了兩下,手便垂了下來,久違的鄉音,他是多久沒有聽到了。
“他最後跟你說了什麽”司徒青問。
“沒什麽,叫我一路走好。”
司徒青見陸丞臉色的變化,估摸着他可能是有什麽感觸了,便不再多問什麽。
陸丞帶着司徒青沿着青石板路走,邊走邊說着那個已故的陸丞的家的位置。
他們走進了一條比較古老的弄堂,地面全是青石板路,周圍的房子都是堅硬的大黃石堆砌成的,外頭裹着水泥,看上去與大城市的高樓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産物。偶爾會有家養的小雞小狗從屋子裏跑出來,還有一些追逐打鬧的孩子,也有不少大叔大嬸在屋子門口端着小板凳唠嗑。往高了看,青磚瓦上有零零碎碎的青苔和雜草。
司徒青邊走邊瞧,覺得挺新奇,除了在電視上,他從沒見過這麽古老的房子和街道,像穿越似的。
“這裏是小鎮的老街,”陸丞邊走邊說着, “上世紀的産物,早些年被列入文化遺産了。政府也規定了,城市改建什麽的這裏都不準碰,所以很多老居民都住在這兒,即使兒子女兒搬出去了,他們也舍不得走。”
“你別看這房子長得醜,其實很結實,比外頭各種各樣的豆腐渣工程強上一百倍。”
陸丞正說着,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迎面撞了上來,小臉蛋不偏不倚砸在了司徒青腿上。司徒青停下來,彎下腰撫摸孩子的頭, “你沒事吧”
小娃娃瞪着一雙雪亮雪亮的大眼睛,對着司徒青眨巴眨巴地看。
司徒青正要問是誰家的孩子,對方大人就跑過來了,是個中年婦女,身材并不好,但笑容很親切。她過來抱起了孩子,跟司徒青點頭表示歉意,順便教自己孩子說對不起。
小娃娃抿着嘴巴,就盯着司徒青看,好半晌才冒出一句: “大姐姐長得真漂亮。”
陸丞頓時笑了出來,司徒青也沒太在意,孩子的母親倒是顯得十分尴尬,拍着孩子的小腦袋說,什麽大姐姐,是大哥哥。小娃娃眨了眨眼睛,還是不死心地大姐姐大姐姐地叫,弄得人哭笑不得。
陸丞拉着司徒青的手臂往前走: “你看,連三歲孩子都誇你漂亮呢,以後說不定可以男扮女裝,穿婚紗扮新娘肯定誰都認不出來。”
司徒青臉色一紅,推了一下陸丞: “你胡說什麽呢別取笑我。”
陸丞倒真不笑了,連路子都不走了。司徒青挺詫異的,也跟着停了下來。陸丞說了一聲等我一下,便朝拐角處的店鋪走去。
這店鋪的門面看上去很舊,門檻上的紅漆都有些剝落了。門外牆壁上豎着一塊牌子:正宗花生芝麻糖,五塊錢一斤。
“老板,給我稱兩斤。”陸丞付了錢,回來的時候似是很高興。
司徒青看着塑料袋裏長方體狀的糖塊,知道那是花生糖,不過他從來不吃,還有gg裏放的阿爾卑斯,他也從來不嘗,他天生不喜歡吃甜食,連喝咖啡也不愛放糖。
“買這些做什麽”他問。
“我的父……”陸丞頓了頓, “陸丞生前跟我說過,他的父親很喜歡吃街角的花生糖,每年都會買兩斤,藏在床頭櫃裏,沒事的時候拿出來一顆嚼嚼,一吃吃一年。我只是想替陸丞盡份孝心。”
司徒青沒太在意陸丞語氣的變化,只道: “說不定陸丞他爸已經買了,你這一份會不會多餘”
陸丞不以為意: “多了就多了,一份心意而已。”
司徒青望着手中大包小包,百分之九十是補品吧,這心意可真夠重的了,況且還不是自己的父母親。
兩人轉了幾個彎,總算是到了目的地。老式紅漆木門,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門是關着的,陸丞杵在門口站了很久,始終都沒敲響門。雖然來之前做好了不少心理準備,但當真正面對了,才知道內心是多麽掙紮和痛苦。
最後陸丞也不知道門到底是怎麽開的,是自己敲的,還是司徒青幫忙的,都不清楚了,只知道當自己見到出來開門的母親時,心中溢湧出一股想要跪在地上痛哭的感覺。他強忍着心裏的絞痛沒有做出這一癫狂的行動。
陸丞堅信自己是個好演員,他可以勝任一切角色,包括看見了親生父母卻不能相認,反而要假裝第一次見面,于是他客套地說了一切準備好的話,讓母親真正地以為,自己就是她兒子的朋友。
“還帶這麽多東西啊,多破費。”母親一向賢惠勤儉,對電視gg裏的東西從來不稀罕,這些高檔補品拿過來,估計也是放在角落積灰塵的。
“老頭子在院子裏聽廣播,你們跟我來。”見到兒子的朋友來做客,這個過了天命之年的婦女就如同見到自己孩子一般,自然是歡迎的。她帶着陸丞和司徒青來到後院,興沖沖地介紹給老伴認識。
陸丞的父親大他母親十歲,如今已過花甲,頭上的花白清晰可見。陸丞想起昔日種種便是一股心酸。他努力裝出另外一副模樣,任誰都看不出。
院子裏的錫劇放得很響,老爺子在搖頭晃腦地跟着哼,見到陸丞的時候,霎時就愣住了,這個男人即便已經經歷了大半輩子的風霜雨雪,眼神依舊銳利得像老鷹。
“陸丞那小子是沒臉回來見我吧,所以派你回來”老爺子冷哼幾聲, “他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罵了嗎”
母親趕忙站出來圓場,說各種好話。父親是怎樣的人陸丞是清楚的,刀子嘴豆腐心,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沒有變。終究,父親還是什麽都沒罵得出來,可能在心底,他還是心疼這個孩子的吧,盡管陸丞當初做錯了很多事。
母親見場面緩和了,也就放寬心了,忍不住在陸丞耳邊嘀咕: “別看老頭子這副德行,其實每天晚上都要把阿丞的照片拿出來看上一遍再睡覺,別人不知,我可是清楚得很。”
陸丞假裝臉上挂着笑意,其實心是很痛的。
四人坐在院子裏,唠嗑一下了午,陸丞把準備好的臺詞一股腦說了一邊,再加上司徒青的潤色,老人家倒也信了。陸丞有時候覺得,人生就是一出戲,演着演着,也就習慣了。
晚上四個人圍着一桌吃飯,因為還沒到除夕,菜色不是很豐富,有不少都是臨時買的熟食,但陸丞和司徒青都不介意。能圍在一起吃頓飯便是極好的事情了,計較那麽多幹嘛。
老爺子今天挺高興,把珍藏的好酒搬上了桌,還指着陸丞帶來的什麽椰島鹿龜酒說,根本比不上自己的珍藏。陸丞當然不知道gg裏的滋補酒是有多好,不過是買來充場面的,他料想父親也不會喝。
父親的珍藏品一端出來,司徒青就張口說出了它的主要成分。老爺子還想炫耀一番,卻不料遇到了個專家。老爺子和司徒青像是一見如故,立馬憑着各自對酒的解互侃起來,最後鬧到了拼酒的地步。
陸丞一看不得了,這藥酒的度數可不低,況且大晚上喝這麽多補腎的東西,指不定發生什麽奇怪的事呢。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跳出來給司徒青擋酒,司徒青卻不樂意了,非要和老人家一較高下。陸丞想想都覺得後怕,待會司徒青當着自己父母的面撒酒瘋,不知要怎麽收場。
拼酒的事情鬧到後來,陸丞也加入了,司徒青才幾杯下去,俨然要醉了,再不幫他擋,後果真不堪設想。
到最後,就只剩陸丞和老爺子在喝。父親的酒量很好陸丞是知道的,自己能喝酒似乎是來自父親的遺傳,當然了,這具身體的好酒量他就不知道是遺傳自誰的了。
拼酒拼到最後,陸丞也不知道是怎麽散夥的了,只知道他帶着司徒青睡回了自己的房間,多年前的擺設,一成未變。
父親的藥酒後勁很足,當時覺得沒什麽,幾小時後就撐不住了,熱氣直往身上冒,尤其是下腹那塊,特別燥熱。陸丞知道,藥酒喝過頭了,功效也要翻倍了。
不止陸丞這麽感覺,司徒青也開始迷迷糊糊地說熱,他半醉半醒地扯着自己的衣服,還伸手往自己下體摸,陸丞看着,一時間竟口幹舌燥。
陸丞鬼使神差地反鎖了房門,打開了電視機,裏面只有一個頻道,足夠了。他将音量稍微調大一點,父母親雖然睡在樓下,但防禦措施還是要做點的。
這時候的陸丞腦子裏一片空白,唯一想的事情就是與司徒青做愛,當然,也不能被父母發現。當他發覺有這個強烈的意識的時候,自己都很震驚,但他無法控制,下腹灼熱得要他發瘋。
司徒青躺在床上,衣服已經脫得差不多了,他似乎沒什麽意識,本能地撫摸着自己的身體,嘴裏的輕哼更是讓陸丞難以自持。
陸丞走過去,輕輕拍着司徒青,試圖換回他的一點意識,但後者俨然已經醉了,嘴裏嗫嚅着“哲函”這兩個字,對陸丞而言,如同一種致命的誘惑。
以前陸丞壓抑着性事上的沖動,是因為他與司徒青還只是工作關系,他不想去打破那種平衡,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是戀人,戀人上床,不過是再理所應當的事情。
一旦産生了這個觀念,陸丞便不再拘束了,他本就不是什麽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即便是在以前,在與席榕做愛的時候,他也是很主動的,只是,他不喜歡強迫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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