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念，讓他走！
第06章 蘇念，讓他走！
“又剩這麽多？”
蘇念看着陳肖送回來的餐盒，啧啧道：“告訴你們老板，浪費食物遭天譴的！天譴！”
陳肖習以為常地笑笑：“蘇小姐，其實餐盒我可以洗淨再送來，但是作為一個專業的助理，我有義務讓您知道您服務對象的喜好，以便對您日後的工作提供參考依據。”
蘇念扯扯唇角。
她并不覺得這是什麽所謂的參考依據，而更像是對她工作不合格的有力證據。
“呈堂證供？”蘇念忍不住嘟囔着。
“什麽？”陳肖沒聽清楚。
“沒什麽，沒什麽。”
“那辛苦蘇小姐了，晚點我再來。”陳肖說完，離開了糕點齋。
“1.2.3.......10！居然只過了10天！”
蘇念數着日歷表上被自己标識出的紅點，第一萬次後悔起了自己一時頭腦發熱的決定。
基于這段時間的工作心得，蘇念終于參透了葉斯辰當時說的這每日500元餐标的用途了。原來是用來浪費的，用來扔廢料的！
不過也托了男人的福，這條街巷流浪的小貓小狗，算是每日有了豐盛的加餐。
蘇念拿出手機，憤憤地給葉斯辰改了備注：“挑食怪！”
挑食怪：【蘇小姐，今天餐盒裏那個粉色的葉子是什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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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還沒放下手機，便收到了葉斯辰的信息。
她眉眼一挑，狡黠的光在眼眸中一閃而過。
【商業機密，恕不奉告。】
是啊，要說蘇念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主，面對那整整20多頁的挑食清單，蘇念僅僅用了一個瞬間就悉數化解。
不喜歡吃芹菜？那就給它染個色，粉色的總不能叫芹菜了吧。
不喜歡吃雞蛋黃？那就把它碾碎成渣渣，混入其他的配菜中，這都是碎末了，金主爸爸挑也挑不出來吧。
不能吃黃瓜？居然還有人不能吃黃瓜？那就只好委屈黃瓜皮肉分離，各自為菜，誰來問都是自立門戶，哪來的黃瓜。
還有什麽香菜、洋蔥、墨魚、青蝦等等等等，只要文件上有明确學名标注的，蘇念一律來個基因重組，打碎再建，絕不給對方拎出來驗明組織細胞的機會。
因為在蘇念看來，挑食就是病！得治！而不是慣着！
當然蘇念也是小心試探着的，每日拿出一個違禁菜品實驗。
而這十天的實踐也确實證明，雖然這個男人的飯量不大，但完全不吃的菜色卻很少。而她也摸索出了葉斯辰的飲食習慣，喜清淡，不喜重油重鹽，重複疊加的調味料更是他的禁忌。
不過，這樣的口味喜好卻剛巧對了蘇念的路子，作為一名糕點師，追求食物的原汁原味也是她的習慣，所以做起餐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挑食怪：【晚餐加一個糕點。】
蘇念轉頭看了一眼展示櫃中所剩無幾的糕點，剛好昨晚設計了一款新的糕點樣式，今天可以拿來試一試。
......
午後，暖陽肆意。
青蔥般的指尖輕柔地撫過嬌嫩的花瓣，蘇念從花果園中摘取了一些開的正好的梨花，白色的花瓣透着淡淡的素粉，清雅之餘又平添嬌豔。
4點，蘇念準備好食材，打開了直播。
而幾乎是瞬間，來自榜一大哥SC的法拉利轎跑便呼嘯着劃破了屏幕。
蘇念習以為常。
這個叫SC的網友應該是成年了，畢竟她每次直播的時間都正值工作日，也是學生上課的時間，所以既然沒有未成年的擔憂，蘇念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針對打賞問題在直播時辯論，只是依舊會在每天的下播後，退回所有的打賞。
當然，陰差陽錯，榜一大哥的打賞也為她帶來了新的機遇，之前拍攝紀錄片的攝制組在關注到她直播間人氣數據飙升後，主動聯絡了蘇念，甚至以贊許欣賞為由，為日後的合作埋下了良性的伏筆。
【主播姐姐今天的衣服好仙啊！】
【這一襲素衣白裙的，有種古風美女的氣質啊！】
【小姐姐就應該挂點鏈接，糕點不能郵寄，可以挂衣服啊！我第一個種草下單！】
彈幕開始刷了起來。
蘇念取出洗淨的梨花，鋪散開擺在了桌面。
“今天做的糕點，叫做——落花白。”
【好美的名字啊！】
【詩情畫意的，和主播好配！】
“今天的主角是這個季節開的正旺的梨花，不同于桃花的粉嫩香甜，新鮮的梨花有一些澀味，所以首先我們需要用鹽水浸泡15分鐘。去除澀味的同時，可以保留梨花的清香。”
接着，蘇念拿出一側的玻璃容器。
“倒入500g糯米粉和300g粘米粉混合攪拌，把清洗幹淨的梨花花瓣倒入混合，然後加入兩勺梨花膏增加一些甜度，混合完成的面粉按壓揉勻。”
女生素白纖細的手在面團上來回反複輕揉。
糕點鋪中放着舒緩的鋼琴曲，門檐處的風鈴偶爾會發出清脆的微響。
【看小姐姐做糕點，真的是一種享受啊！】
【新晉解壓視頻！值得平臺推廣啊！】
“梨花在古代有許多素雅的名字，明清人叫它玉雨花，唐代人稱它為淡客，梨花色淡，不明豔，但卻依舊十分惹人憐愛。”
蘇念說着，手中的面團也變成了表面光滑的圓團子，鼓鼓的模樣十分可人。
女生拿出模具按壓，随後用銀質刀具沿着邊緣切下了花瓣的開口，又用指尖收緊出花瓣的模樣，一朵潔白嬌豔的梨花便綻放在了蘇念的掌心。
【我到底錯過了什麽，那個面團怎麽變成花的？】
【為什麽我覺得很簡單，但又學不會呢！】
彈幕依舊熱鬧，而榜一大佬也在梨花成形的那一刻再次刷屏了3輛跑車，呼嘯而出。
蘇念将制作好的糕點依次放入了蒸盤中，調整時間後重新回到了操作臺，開始清理起了桌面。
【小姐姐的桃花酥還返場嗎？上次沒學會，還想再來一次！】
【可以點單返場嗎？那我選‘知秋’！那個楓葉真是長在我心巴上了，好想學會啊！】
【沒有人喜歡‘墨’嗎？這個可以投票嗎？】
【是啊是啊！小姐姐返場再教教我們吧！】
蘇念看着屏幕上網友們接二連三、準确無誤地說出了自己糕點的名字，心裏暖意升騰。
【我選蜂窩煤】
這個評論來自榜一大佬SC。
蘇念忍不住揚唇一笑。
要說這位榜一大佬，可真的是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在自己的直播間，互動留言很少，既不私信打擾她，也不互動提要求，只是專注于刷各種大額禮物。
拖他的福，蘇念算是見識了直播平臺上每一個高額打賞的炫彩特效了。
“叮~”
設備聲響起，蘇念轉身去取，端回了熱氣出爐的糕點。
不同于平日裏的酥點，今天的“落花白”竟然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糯米糕的模樣。
蘇念取來一個磨具，在糕點中央按壓了一個小孔，随後指尖輕拿起一朵完整的梨花，把它點綴了上去。
一瞬，嬌嫩的梨花和晶瑩剔透的糕點交相輝映，一朵完美的梨花綻放，“落花白”制作完成。
【天哪！這麽好看！誰舍得吃啊！】
【我終于知道古代皇妃為什麽喜歡吃糕點了！光看着也心情舒暢啊！】
.....
門檐處的風鈴聲響起，蘇念循聲望去。
是他。
蔣毅推門走進，輕緩的步伐，張望尋找着蘇念的身影。
蘇念眉心蹙起，埋頭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念念...”
男人的聲音響起，有些低啞。
蘇念身子一震，指尖也頓了下。
“念念，我們可以聊聊嗎？”
蔣毅湊近了些，語氣中似乎滿是懇切。
【哇塞！是男人的聲音哦！小姐姐有情況哦！】
【小姐姐，是你的追求者嗎？讓我們把把關啊！】
【就是就是！這話一聽就有故事好吧！】
彈幕在捕捉到男性的聲音後，敏感的粉絲們開始嗅到了八卦的氣味。
“今天的直播就先結束了，謝謝大家的喜歡，改天見。”
蘇念對着鏡頭輕輕揮手，關閉了直播。
“念念...”
蔣毅走進，擡手想要去牽蘇念的手。
“蔣毅，我很驚訝你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我以為我們之間沒什麽誤會，自然也就沒有需要善後的問題。”蘇念明顯的躲避，離開了操作間。
男人語噎，遲疑半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念念，上次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在蘇念聽來，蔣毅的開場白真的毫無新意。
“解釋什麽呢？解釋你們不是男女關系，解釋你不過是和她逢場作戲，解釋你驀然回首，改過自新，發現對我才是真愛不渝？”
蔣毅腳步頓住，停了下來。
“蔣毅，我寧願你直白一點告訴我，你的心不想背叛我，但□□做不到，我寧願你說我不解風情，不懂情趣，也好過聽你在這裏說這些毫無新意的渣男語錄。”
蘇念的語調有些急促，甚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表面看似鎮定的模樣，內心卻早已狂亂不已。
蔣毅垂頭苦笑，他确實被她看透了。
“念念，你讓我無話可說。”
蘇念心間一滞，不争氣的悶痛感還是讓她攥緊了指尖。
“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正蹲在地上狼狽地撿着被人碰壞的模型碎片，周圍來往的想要幫忙的同學很多，但都被你一一拒絕了，南方的夏天很熱，不停有汗珠順着你的臉頰滴落，但你就蹲在那裏，固執地把每一個碎片，歸回到了原位，甚至......”
“蔣毅！你想說什麽呢？”
“念念，我了解你！甚至在追求你的這些年裏，我除了喜歡你，更多的是欣賞你，你對于建築的喜愛和癡迷，就像是另一個我！我們就像鏡子中互為彼此的兩個人，是知音，抑是影子！沒有人比我更懂你！”
蔣毅有些激動，腳步開始寸寸靠近。
“我承認，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我一時鬼迷心竅被□□迷惑！但我真的不舍得失去你！我真的很愛你！”
男人的手握住了蘇念的手臂，力道讓她有些吃痛。
“蔣毅，我這個人情感遲鈍、思想守舊，我可以理解你年輕氣盛受不了我的寡淡無趣，但人不可以貪心到什麽都想要。”
蘇念沒有掙紮，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時有些陌生，她甚至開始自省，她是否真的知道什麽是愛，是否真的付出過與愛有關的情緒。
“在一起的一年裏，你對我很好，包容、體貼，你都做到了，所以即使我們分開的原因不夠體面，也希望就此結束，不要再糾纏的更難堪了。”
蔣毅心中不舍，眼裏不甘，他大步向前，把蘇念擁進了懷中。
“念念，每個人都會犯錯！求你...能不能就當我是犯了一個很嚴重錯！你打我！罵我都好！但別不要我！念念！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好不好！”
男人的手臂越收越緊，蘇念幾乎難以動彈。
“蔣毅！你放開我行嗎！”蘇念不悅地努力掙脫着。
“念念，你答應我好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就這一次，我保證！真的！這一定是最後一次！”
男人依舊沒有放松力道。
“蔣毅...!”蘇念有些愠怒。
......
“蘇小姐...這麽閑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音量不高，但卻似乎寒意十足。
推搡間的兩人同時怔住，蘇念趕忙趁機推開了蔣毅。
轉頭間，目光剛巧撞上了那個熟悉的墨色瞳仁，依舊是藏在帽檐陰影下的眼眸，卻似乎比往常更加的沉郁。
瞬間，蘇念好似有些心虛一般，指尖蜷縮。
“念念，他...是誰？”
蔣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運動裝的打扮，深藍色的鴨舌帽，黑色的口罩，身材高挑修長，但整張臉卻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念念，他......”
“蘇念！讓他走！”
蔣毅的話被葉斯辰生硬地打斷，梗在了喉間，他愣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看向蘇念，言語不善。
“念念？所以，你不原諒我，不和我複合，是因為已經有新歡了是嗎？”
蔣毅嗤笑道：“可以啊蘇念！是我小瞧你了！在我這裝的清純無害，背地裏也玩備胎這套啊！”
蘇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荒唐無比地笑了。
“他是我老板。”
蘇念冷聲道：“我要工作了，請你離開。”
老板？
葉斯辰眼底情緒更濃，寡淡至極。很顯然，他不喜歡這個界定。
“老板？什麽老板？你哪裏來的老板？”
蔣毅不依不饒，欲要擡手去抓蘇念。
葉斯辰大步向前，一把握住了女生纖細的手腕，用力，把人拽到了身邊。
“蘇小姐，工資不想要了嗎？”
葉斯辰冷聲道：“讓他走！”
蔣毅看着撲了空的手，試要再次上前。
蘇念快步擋在葉斯辰面前，搶先開了口：“蔣毅！适可而止！請你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曾經愛錯了人。”
男人的動作瞬間停滞，他看着蘇念的眼睛，清澈、明亮、堅毅、勇敢，和自己在那個盛夏初遇時便一眼愛上的眼睛如出一轍。
請你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曾經愛錯了人......
擡起的手垂在了身側，蔣毅眼底情緒翻湧，終于沒再糾纏。
“不打擾了。”
側身走過，蔣毅推門離開。
風鈴聲再次響起，輕盈依舊，依舊動聽，蘇念沒有回頭。
......
“葉先生有什麽指示？”蘇念揚起臉，看向了那雙漆黑的眸子。
葉斯辰眼神有細微的閃躲，轉過身，走向了櫥窗區。
“餓了。”
餓了？
蘇念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不到5點而已。
“最好是。”
她小聲呢喃着，沒再追問，走進了操作間。
口罩下的葉斯辰悄悄舒了口氣。
他應該沒暴露什麽吧？
......
“你是蘇念的男友吧？”
街巷口，蔣毅警覺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似乎沒什麽印象。
“請問哪位？”
男人伸出手，開口道：“我是蘇念的哥哥，蘇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