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吻
第22章 吻
到達“Horizon”時, 顧言川已經等在了餐廳的門口。
“念念。”
男人走到蘇念身邊,目光忍不住打量起了她的裙子,是一種不同于以往的樣子, 顧言川笑容紳士, 滿眼溫柔。
“位置在哪裏?”
蘇念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邊。”顧言川指着窗邊絕佳的觀景位說道。
“言川哥, 這個位置很難訂的!”
蘇念十分驚喜, 雖然她人不在上海, 但“Horizon”出圈後她也看過許多和它相關的帖子, 顧言川訂的位置是酒店的最佳觀景位,從窗戶上看去便可以将東方明珠和浦江夜景盡收眼底。
落座後,蘇念怔怔地望着窗外許久,上海和她的青石山不同, 這裏的夜景猶如一幅精心繪制的油畫,光斑燦爛, 五彩斑斓, 繁華的城市建築和老上海的古樸韻味交相輝映,融彙交融, 讓上海的美層次豐富,且魅力無窮。
顧言川也一樣看的入了神, 只不過他的眼中滿滿當當都是對面女孩的樣子。
兩人自小相視, 雖然近兩年見面次數不多,但也并不陌生, 只是這一刻還是讓他很感慨,印象中還是那個無懼無畏,爬到梧桐樹上揚言要給自己挑到最大的梧桐葉的女孩, 一轉眼,已然眉目如畫, 亭亭玉立,美到讓人移不開眼。
“吃點什麽?”顧言川把菜單遞到了蘇念面前。
蘇念接了過來,但下一秒便又遞了回去。
“我覺得,我好像不配參與點菜這項工作。”
“Horizon”是一家五星級的法餐,菜單也是毫不接地氣地寫滿了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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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川笑了下:“那我來點,來之前做過功課。”
“好!”蘇念莞爾。
目光打量起了這間豪華的頂層餐廳,店內到處都是水晶裝飾的元素,使得燈光一照,便折射出不同層次的光點,只是為了渲染浪漫的氣氛,這裏的燈光略顯昏暗,以至于許多輪廓奇特的裝飾在蘇念眼中都不算具象。
她環顧着四周,忽然,目光被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去。但僅僅幾秒鐘,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昏暗的轉角處。
葉斯辰?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這個名字,又被蘇念很快甩掉。
開什麽玩笑,這裏是上海又不是青石山,怎麽可能随便遇到!
蘇念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了窗外的城市夜景上,只是笑意卻多了些苦澀的味道。
等菜期間,服務員率先為兩人擺上了精美的餐具,并且在水晶的高腳杯中倒入了橙紅色的酒水。
“Orange Liqueur,這裏的招牌,入口會有橙子味的清甜,度數不高,很适合你。”顧言川道。
蘇念湊近杯口稍微聞了下,的确有一絲橙子味的清香,她擡手抿了一口,味甘微甜。
“很好喝。”蘇念說。
顧言川見她喜歡,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
“這次回來多久?”顧言川問。
“沒想好。”蘇念答。
“沒想好的意思是......可能會很久?”顧言川捕捉着她的用詞。
“也許吧。”蘇念說的坦然:“暫時不打算回溪源了,所以應該會在上海待一段時間,也有可能會待很久,或者......”
腦海中葉斯辰的話突然跳了出來,他說,跟他回上海吧,他說,這裏還有他這個朋友。
“或者什麽?”顧言川追問。
“或者不走了,也說不定。”蘇念輕描淡寫道。
聽到這裏,顧言川幾乎是瞬間攥緊了拳又瞬間松開,他努力克制着心底喜悅的外露,舉起了酒杯。
“我就當你不走了。”他說。
蘇念淺笑,也端起了杯。
服務員在這時推上了餐車,将兩人的菜擺上了桌。
“嘗嘗。”顧言川把自己的那份推到了蘇念面前:“試試看你喜歡哪個。”
“不好吧。”蘇念覺得這樣有些不禮貌。
“你初二那年暑假把我偷藏起來的薯片換成一堆廢紙的時候,也沒見你覺得哪裏不好。”顧言川逗她。
蘇念撲哧一笑:“不會吧言川哥,這麽記仇啊!”
“記性好,沒辦法。”顧言川把自己的那份牛排切出了小塊,放入了蘇念的餐盤中:“試試看。”
蘇念見狀,也不好再拒絕,嘗了口,又試了自己的。
只能說“Horizon”的菜品沒有雷款,兩個都很美味。
“都很好吃,我就不搶你的了,以免你幾年後再找我翻舊賬,說我今天搶了你的牛排。”蘇念笑。
顧言川低頭笑了下,好看的側臉和眉眼在稍顯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立體。
兩人就這樣随意地聊着天,聊着兒時每一年寒暑假蘇念回到上海時發生的趣事。
要說南竹公館的主人們各個都是非富即貴的家庭,孩子們也都卓爾不凡、溫文爾雅,鮮少有調皮搗蛋的孩子。可蘇念卻是個例外,每當她從溪源市回到上海就開始在左鄰右舍家呼朋引伴,把各家同齡的孩子們招呼到一起,做一些上樹爬牆的娛樂活動。
開始時鄰居們礙于面子,也都不好多說,但久而久之,那些被蘇念帶出去的孩子總是灰頭土臉地回到家,大人們便開始不動聲色地謝絕了蘇念的到訪。
可唯獨顧言川的父母卻不以為然,他們總覺得自己的兒子過于古板,缺少點靈氣,所以每次蘇念來兩人都十分歡迎,并且樂得見到一本正經的顧言川被蘇念教唆地無奈地爬上房頂,然後又因為下不來開始嚎啕大哭的囧樣。
......
Orange Liqueur的酒精度數不算高,加上甜甜的柑橘清香讓蘇念忍不住喝了又喝,不免有些貪杯了起來。
又過了許久,蘇念擡手抹了抹有些發熱的臉頰。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說。
“好。”
蘇念緩緩站起身,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只是奈何這高檔餐廳的燈光實在不夠亮堂,以至于蘇念走了幾步便有點分不清方向了。
然後,下一秒......
一個溫熱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腕,瞬間用力把她拽進了一個昏暗的密閉包間中。
“啊!”
蘇念下意識一聲低呼,後背已然抵上了冰涼的牆面。
她擡眼,看向了那個近在咫尺的男人,即便只是一個晦明不清的輪廓,即便對方的臉并不清晰,但蘇念就是一秒便認出了他。
“葉斯辰......”
她輕聲試探地念着他的名字。
昏暗的光影下,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是說不認識我嗎?”
他聲音暗啞,沉的發悶。
葉斯辰擡着手臂抵在了蘇念身側的牆上,把她圈在了自己的身前,壓縮着兩人之間本就狹小的空間。
蘇念吸了下鼻子,聞到了葉斯辰身上有些濃郁的酒氣,難免蹙了眉。
“你喝酒了?”
蘇念有些不悅,她明明記得他因為身體原因,從不喝酒的。
“你才剛好點,不應該喝酒。”
她語氣中有些擔憂和關切。
“呵......”
葉斯辰垂頭低笑,另一只手臂也壓在了牆面上,将蘇念完全困在了自己眼前。
他執着地,重複着同樣的話:“不是說,不認識我嗎?”
包廂中燈光昏暗,男人弓着身子,平視着蘇念的眼睛,他的臉背着光,看向蘇念的眼眸半眯着,有些迷離。
葉斯辰身子晃了下,擡手碰上了蘇念泛紅的臉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臉紅了?”
蘇念眼神閃躲,話卻說的理直氣壯:“我喝酒了!”
葉斯辰一聲悶哼,眼中有些愠怒,又藏着柔情:“是,酒喝的很開心啊。”
今天的飯局是葉斯辰無法推脫的投資方牽頭的酒局,所以在這裏遇到蘇念确實是意料之外。可沒想到他不但見到了蘇念,還看到了她盛裝打扮和機場的那個男人在吃飯。中途,葉斯辰幾次從包廂中出來,卻總會看到兩人有說有笑的熟稔模樣,心底似乎澎湃着一股無名的怒氣,無限翻湧着,讓他燥熱難安。
蘇念對于葉斯辰的語氣有些不滿,賭氣地回了嘴:“是啊,很開心,我和我朋友一起,當然很開心。”
“朋友?”
葉斯辰冷笑:“所以他是朋友,我就是陌生人。”
蘇念咬着下唇,也不甘示弱:“你自己不是也發聲明了嗎!你也說了,我們是陌生人!”
葉斯辰愣了下,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麽關注我啊?不愧是死忠粉!”
蘇念有些愠怒,她甚至覺得葉斯辰的話十分的諷刺:“我要走了,我朋友還在等我。”
又是朋友!
葉斯辰不滿地重重地喘着氣,擡起的手開始胡亂扯着自己襯衫的領口和領帶,可他亂來的動作卻讓領帶越扯越緊,幾乎攥成了一個死結,而這也讓他開始愈漸煩躁了起來。
蘇念看着他因酒氣脹紅的臉和此時難受煩躁的模樣,不由心底一軟,鬼使神差地竟然擡手按住了男人的手背,女孩的指尖有些涼,碰到葉斯辰時,他明顯頓住了,眸色有些猩紅地半眯着看向了她。
蘇念的指尖輕緩地劃過他的脖頸,将扭曲的領帶調轉朝向了自己,她湊近了些,緊抿着唇有些專注地幫他解着已經亂作一團成了死結的領帶。
蘇念費力地扣着,冰涼的指尖一下下劃過男人炙熱而滾燙的肌膚,她蹙着眉,為了更好的看清死結的構造,不斷湊近、再湊近......
葉斯辰微側着臉,揚着頭,喉結不安分地上下滾着,呼吸也有些亂。
時間仿佛被人調慢了速度,葉斯辰只感覺自己的手越攥越緊,越攥越熱。
可下一秒,當蘇念終于解開了領帶結時,擡臉的瞬間唇卻不小心劃過了男人的脖頸,一個蜻蜓點水的,不算吻的動作剛巧落在了葉斯辰的喉結上。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天哪!她做了什麽!
蘇念大腦瞬間宕機,連呼吸都被她摒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擡眼瞄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不動聲色地開始縮起了脖子,試圖用最原始的遁地術逃走。
然而,下一秒,葉斯辰便瞬間攥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後一抵,瞬間傾身,吻住了她的唇。
這下蘇念徹底懵了!她瞠圓了眼,甚至不敢閉上,緊繃的神經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男人的吻帶着些凜冽的酒氣,灼熱的呼吸噴在蘇念的臉上,讓她甚至燒紅了耳朵。
葉斯辰吻着她,隐忍而放縱,缱绻也溫柔。他吻着她,吻技甚至略帶着生澀。
蘇念呆呆地嗚咽了下,唇瓣輕啓,男人的舌尖趁機貪戀地劃過了女孩的唇瓣,可輕柔輾轉下,卻又停了下來,沒有加深。
葉斯辰微喘着,不舍地離開了女孩嬌嫩的唇瓣。接着包間內昏暗的燈光,女孩通紅的臉頰和略顯呆滞的目光盡收眼底。
“陌生人?”
葉斯辰啞着聲,在昏暗的環境下滿是蠱惑。
蘇念終于回了神,擡起的眼眸看向了那個漆黑的眸子,又落在了他吻過了自己的薄唇上,臉頰一熱,蘇念下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而這一舉動,卻讓葉斯辰心癢酥麻。
他快速俯身,再次貪戀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不認識?是嗎?”
此刻,蘇念腦海中終于警鈴大作,她用力眨了下眼,然後火速下蹲,以沖刺的速度從他的懷中鑽了出去,開門跑走了。
空蕩的包廂內,葉斯辰垂着頭,唇角勾起,指尖劃過自己的唇,指腹上沾染了女孩口紅的顏色。
他都想好了,要是蘇念聲讨自己,就裝醉裝失憶。如果她不聲讨自己,就可以拿初吻來要挾她,讓她對自己負責。
男人眼眸中的笑意難散,他擡手摩挲着自己的唇,腦海中卻都是和她的吻......
這一晚,也許會很難熬......
......
蘇念一路踏着小碎步,快步走到了餐桌旁,她低着頭,側過臉,壓根不敢去看顧言川的臉,生怕被對方看出什麽問題。
蘇念拎起了自己的包,語氣有些焦急的微喘。
“言川哥,我不舒服,先走了。”
說完就要離開,顧言川趕忙站起身喊住了她。
“念念,哪裏不舒服嗎?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蘇念背着身,胡亂擺手:“不方便,我先走了。”
說罷,蘇念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顧言川愣了半刻,腦海中劃過一個敏感的詞彙——生理期。
他猶豫再三,這才沒有再追上去。他不想讓蘇念難堪。
而此時,不遠處的一個昏暗角落裏,葉斯辰半倚着牆,看着窗邊的一幕,唇角勾起的弧度染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
酒,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