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點也不偶像劇
第25章 一點也不偶像劇
華燈初上時, 蘇念被顧言川帶着打卡了一家新的餐廳。
餐廳不大，但店面的裝修卻十分可愛，華麗的色彩堆砌下, 中古風的娃娃和古着的配飾成了裝飾店面的軟裝, 随處可見的黃銅元素融彙期間, 讓這個空間豐富而又跳脫, 十分的獨具一格。
店老板是一位90後女生, 私廚開了幾年, 但卻從未給自己的餐廳劃定固定的風格和菜系，她總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喜好甚至是窗外的景色和季節來更換菜單，菜品精美且個性十足。
在店內的一角，一盞略顯昏暗的中古風吊燈低低地垂着, 昏黃的光暈照亮了牆面上複古的花朵壁布，隐隐綽綽, 美感十足。吊燈垂落的光源中心處, 是一方圓桌，桌上鋪着純白的蕾絲桌布, 擺設不多，沒什麽裝飾, 而當蘇念走進後才辨出了上面的東西。
竟然是甜品。
心底一根不願觸及的、緊繃的弦忽然動了下。
桌面上的甜品, 每一個都造型獨特，和這家店一樣, 個性十足，風格明顯。它們有的富麗堂皇，有的又凋落頹敗, 還有的是二次元的漫畫模樣，也有一朵是純白無暇、不沾纖塵的蓮......
蘇念不免有些入神, 腦海中那些在百味齋忙碌的日子和畫面忽然變得鮮活了起來，它們如碎片般闖入了她的眼前，讓她恍然想起，自己也曾忙忙碌碌，為了每一個糕點，每一種味道。
蘇念垂下了眼，一陣鼻酸。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離開溪源，離開青石山，離開百味齋，每一步她都閉上了眼睛，不敢回想，不敢回頭。
來到上海的這段時間，她是飄泊而虛妄的，每天對家人笑着，心底卻滿是苦澀，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留在上海。
她想過，要不走吧，去到一個更遠的、更陌生的地方。
可是去了之後呢？
做什麽呢？
做一只新的縮頭烏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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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想，不敢再問......
“念念，喜歡哪個？”顧言川走到了蘇念的身邊，問道。
“太甜了，不用了。”蘇念扯了下唇角，離開了甜品臺。
......
從餐廳出來後，或者可以說從粉絲見面會的現場出來後，蘇念就一直魂不守舍，每一個笑意都不達眼底，心事重重的模樣。
顧言川早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但卻沒有多問。
他知道蘇念不僅僅是小時候那個帶着他爬梧桐樹的小孩，也是很多個他不知道的時刻組成的她，她的過往和心事，不屬于他，他也無法完全明白她的情緒和心結，但那些在顧言川看來都不重要，他不需要蘇念把情緒剖開，攤在自己眼前。
他相信，他可以陪着她，直到她願意開口袒露的那天。
“言川哥，謝謝你送我回來。”
跑車停在了家門口，蘇念禮貌微笑，準備下車。
“念念。”
顧言川叫住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蘇念問。
“沒什麽，下次說吧。”顧言川笑了下，沒有繼續說。
“嗯，那我先回家了。”
“好。晚安。”
蘇念擺擺手，然後引擎聲起，跑車駛出了視線。
腳下未動，蘇念轉頭看去，身後的家中依舊亮着許多燈火。可這一刻，她卻不想回家。
蘇念心底很悶，抿着唇，走向了一側的小路。
南竹公館是私人路段，這裏根本沒有陌生的行人，也沒有穿梭的車流，而這片別墅區也不過50棟建築，所以無論是黃昏還是夜晚，這裏都十分的靜谧和惬意，而空無一人的街巷內，時常安靜的只有風聲。
蘇念一步步走着，踩着腳下百年的青石磚，高跟鞋在磚石的路面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碰擊聲。此刻，周遭寂靜，萬物無聲，女孩的腳步聲變成了這個空間裏唯一的聲響。
路邊的法桐并不算太高，剛巧葉脈舒展，遮住了頭頂的夜空，也遮擋了白日裏的熱浪。
蘇念就這樣走着，思緒放空，竟什麽都沒有想。
不知走了多遠，不知走了多久，頭頂的葉片開始響起了淅淅瀝瀝的聲音，在一些沒有完全遮蔽的道路上，雨點透過葉脈的縫隙落了下來，滴在了蘇念的身上。
女孩停住了腳步，伸出的手，接住了新的雨滴。
溪源也是這樣，多雨，并且毫無征兆。
蘇念嘆了口氣，她似乎總想起那個地方，那個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的地方......
繼續走着，蘇念并沒有因為下雨而停下腳步，葉片接住了大部分的雨滴，頭頂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響，空氣中久違的潮濕味道讓她十分的放松。
再走幾步就要離開法桐的街道了，前面的小路是南竹公館的花園造景區，路邊是近兩年新栽的花池，各色的鮮花交相争豔，屬于上海的五月，總是多彩又多姿的。
蘇念看着眼前路燈照射下清晰的雨絲，腳步遲疑了半刻，便再次邁了出去。
細細密密的小雨絲絲滴落，滴在女孩發絲處變成了晶瑩的水珠，她走着，感受着小雨淋在肌膚上的冰涼，感受着潮濕的空間裏，似乎有着和溪源一般的味道。
忽然......
頭頂遮下一片的陰影，也遮去了方寸的雨。
蘇念擡頭，看着那深色的傘面，心裏有了人選。
“言川哥...我...”
話音未落，女孩轉頭，只是對上的卻不是顧言川溫柔的眼睛，而是那雙熟悉的、幽深如墨的瞳仁。
蘇念腳下一崴，又趕忙穩住了身子，轉回了身。
她背對着葉斯辰，自然也看不到他的情緒和表情。
心底一絲別扭的情緒湧了上來，蘇念有些不悅。她是看不懂他的，明明那晚吻了自己，今天卻又邀請她去見證和別人的雙向奔赴，然後現在，又跑到了自己面前。
來幹嘛？
來問她下午看清楚了沒有嗎？
蘇念越想越氣，越想越不開心，腳步也越來越快。
身後撐傘的人倒是氣定神閑，他不急不惱，跟在蘇念的身後，為她撐着傘，擋着雨也擋着光。
蘇念始終走着，心裏卻越來越不服氣。
他跟着自己就算了，還不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蘇念腳下頓住，瞬間轉身，擡頭間剛巧對上了葉斯辰的眼睛，可再一看，此時的他竟然帶着兩把傘，一把撐着自己，一把打在了她的頭頂。
蘇念忍不住冷哼一聲，轉過身，話語間陰陽怪氣的。
“不是只帶了一把傘，讓給我，然後自己去淋雨。也不是就一把傘但卻兩個人打，傘面偏向我，自己被淋濕。居然出門帶兩把傘？真是一點不吃虧！誰家好人出門帶這麽多傘啊！顯擺什麽顯擺！什麽當紅頂流？狼系小生！一點都不偶像劇！真是什麽都不會！哼！”
葉斯辰跟在她的身後，聽得真切。或者說，她就是要讓自己聽到，所以根本沒控制音量。
男人舔了下唇，彎起眼，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一揮手，把撐在蘇念頭頂上那把傘直接扔向了一邊。
“啊！”
蘇念下意識縮了下脖子，擡頭竟然看到了清晰的雨絲。
好嘛...
這下好了...
連傘都不給她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