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第24章 024

【第二十四章:深夜前來】

聽着那陌生男子的聲音,葉青梧和春栀都是一愣,二人對視一眼,又悄無聲息往前挪了幾步,離窗子更近些,葉青梧才低聲問:“窗外何人?”

男子低聲答:“在下受人之托,前來探望,不知葉大姑娘可安好?”

葉青梧攥緊手中匕首,神情戒備:“既是探望,又何故鬼鬼祟祟,深夜前來?”

即白答:“事出有因,不便白日登門。”

葉青梧追問:“何人讓你來的?”

即白按周淮霖事先叮囑的說辭答道:“在下主家與葉二姑娘有舊,見葉二姑娘實在挂念于你,便遣在下前來。”

這人是因茉兒而來?

葉青梧又驚又喜,想問問茉兒如今如何,但不知來人底細,未免被套了話去,決定先打探清楚:“不知閣下主家是誰?”

即白答:“抱歉,我家主人身份不便透露,還請見諒。若是葉大姑娘這邊有什麽需要幫忙,可與在下直說,在下定會傾力相助。”

雖不明白這人既然上門探望,卻又為何将身份捂得死死的,但葉青梧察覺他并無惡意,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與初次相見之人訴說自己的困境。

更何況,他是茉兒朋友派來的,那她更不能說,免得回頭茉兒知道,徒增擔憂。

“我這邊一切都好。”葉青梧敷衍答,緊接着又問:“只是不知我妹妹如今如何,在家中,還是在何處?”

即白答:“葉二姑娘在來徽州的路上。”

葉青梧震驚不已,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窗前,再也顧不得客套,語氣焦急問道:“茉兒來了徽州?她一個人來的?如今到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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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白答:“葉二姑娘和宸王殿下一起,想來不日就會到達。”

不是一個人那就好。葉青梧點頭,懸着的心落地,但又覺得詫異:“我妹妹怎會和宸王在一起?”

年初茉兒給她那封信中,還抱怨宸王來着,說她和周淮霖在上元節燈會上逛,無意遇到宸王,她和他打招呼,還把周淮霖介紹給他,結果宸王連個眼神都沒給周淮霖,只冷着臉朝她點了下頭,轉身就走了。

茉兒還說,她這回已經下定決心和宸王絕交了,打定主意和他老死不相往來,說下回再碰到他,她就當沒看見,要是再和他打招呼,她就是小狗。

雖不知原本好好的兩人為何鬧到那個地步,可這上元節才過去多久,兩人就和好了?

葉青梧滿心疑惑,靜靜等着外頭的回答。

宸王去成安侯府提親時,帶着禮部,敲鑼打鼓,排場很大,二人訂婚一事,在即白離京之時,就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即白覺得也沒什麽可隐瞞的,便如實告知:“陛下給宸王和葉二姑娘賜了婚,賜婚當日,二人便一同來了徽州。”

葉青梧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

一個粉粉嫩嫩的小胖團子趴在少年背上咯咯笑,窩在少年懷裏哇哇哭,坐在少年肩上吭哧吭哧啃糖葫蘆,掉他一腦袋糖渣不說,為了拿掉糖渣,還薅掉他好幾根頭發……

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除了偶爾老氣橫秋嘆口氣外,沒有任何不耐,任由那小混蛋在他身上胡作非為。

這原先比親兄妹還親的兩人,後來又鬧絕交要老死不相往來的兩人,怎麽就,怎麽就突然定了親?

見屋內半晌沒有聲音,即白低聲詢問:“葉大姑娘?”

葉青梧回神,有心問問外面那人可知陛下為何要給兩人賜婚,轉念一想,還不如等過兩日茉兒到了問他們自己,遂作罷,只問:“既然我妹妹親自來了徽州,那閣下又為何專程跑這一趟?”

即白沉默。

他家郎君明知宸王來了徽州,明知讓他過來也用不上,但仍舊遣他跑這一趟,那是因為他家郎君對葉二姑娘心生愧疚,想做些什麽,彌補一二。

但這些話,他不能說。

他甚至都不敢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怕葉大姑娘一怒之下,沖出來将他和他家郎君臭罵一頓。

即白琢磨片刻,撒了個慌:“在下出發之時,尚不知葉二姑娘也會來。”

這就說得通了,葉青梧又問:“不知我妹妹是怎麽和你家主人說的,竟勞煩閣下不遠千裏專程跑這一趟?”

即白如實答:“葉二姑娘同我家主子說,您這邊恐有麻煩。”

“我有麻煩?”葉青梧蹙眉。

夏櫻沉穩妥帖,出門之前,她又一再叮囑,不要将她在嚴家的事告知茉兒,按理說,茉兒應該不知道她有麻煩才對。

可如今茉兒不光托了朋友過來看她,自己也跑了過來。

如此看來,只有一個可能,夏櫻說漏了嘴。

不過也無所謂了,如今她已決定和離,說不定等茉兒到徽州之時,她就已經離開嚴家了,到時一身輕松,剛好多陪陪茉兒。

葉青梧又問:“我有一個丫鬟,名喚夏櫻,前陣子去了京城探望我妹妹,不知閣下可知道她?”

即白那幾日一直奉命盯着成安侯府,聞言答:“在葉二姑娘啓程前一日,有兩輛馬車從成安侯府出來,出城朝南走了,有一個管事丫鬟模樣的,二十歲上下年紀,身段高挑,想來是她?”

“那就是了。”葉青梧松了一口氣。既然茉兒他們快到了,那想必夏櫻也快到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和唱和聲。

算算時間,嚴府巡夜的家丁也該往這邊來了。

葉青梧怕他被人發現,低聲說:“我這邊一切安好,多謝閣下跑這一趟,也替我謝謝你主家,夜深露重,閣下請回吧。”

此行結果早在即白意料之中,但一想到今日他隐在嚴家聽到的那些話,又說:“葉大姑娘,在宸王和葉二姑娘到來之前,若有什麽事需要在下搭把手,差人到城東順來客棧,尋一位白郎君即可。我家主子欠了葉二姑娘人情,您不必同我客氣。”

聽出他語氣裏的真誠,葉青梧誠懇道:“好,多謝。”

“保重,告辭。”即白再不多言,幾個起落,轉瞬消失在夜色中。

等聽不到聲音,葉青梧這才小心翼翼推開窗戶,探頭出去,四下看了看,院中一片寂靜。

關好窗子,主仆二人走回床邊,各自放好手中兵器,齊齊坐在腳榻上,小聲說着話。

春栀抓着葉青梧的手,兩眼冒光,語氣興奮:“姑娘,這下好了,咱們二姑娘往後就是宸王妃,再也無人敢随意将二姑娘丢到莊子上去了。”

“是啊,從今往後,侯府再也沒人敢随意給茉兒臉色看了。”葉青梧點頭,可面上卻不似春栀這般激動,反倒有些憂心忡忡。

春栀不解:“姑娘,您怎麽瞧着不高興?”

葉青梧嘆了口氣:“皇家兒媳豈是那般好當的,茉兒性子單純,日後嫁入皇家要處處謹慎,怕是再沒法像以前那般随意自在了。”

春栀勸道:“姑娘別擔心,宸王殿下自小就寵着咱們二姑娘,有他護着,誰敢為難二姑娘。”

想到那個在茉兒面前幾乎毫無原則的少年,葉青梧點頭:“說的也是,如今婚都賜下了,我又何必在這杞人憂天。”

春栀笑:“是啊姑娘,二姑娘定了門更好的親事,又馬上到徽州,夏櫻姐姐也快回來了,您也要擺脫這糟心的日子了,這麽一想,全是好事,奴婢今晚怕是要樂醒了。”

主仆二人對視片刻,齊齊笑出了聲。

笑了一會兒,葉青梧只覺今日的晦氣一掃而空。

她拍拍春栀肩膀,起身回了床上:“早些睡,明兒去庫房找塊好料子,我得抓緊給茉兒做件徽州這邊時興的裙子,不然那丫頭來了,見我什麽都沒給她做,定然要鬧得人不得安生。”

想到自家二姑娘抱着大姑娘耍賴的嬌俏模樣,春栀撲哧一聲笑了:“那您可得快着些做,二姑娘要鬧起來可真夠人受的。”

随即想到外間地上被踩了腳印又沾了血跡的幾件新衣,春栀又氣又心疼,朝窗口方向啐了一口,惡狠狠道:“一幫踩高捧低的勢利眼,等我們二姑娘帶着宸王殿下到了,看她們還怎麽嚣張。”

葉青梧笑:“好了,別氣了,這破家我都不要了,幾件衣裳而已,犯不着生這麽大氣。”

春栀一想也是,主仆二人又說了幾句,都帶着笑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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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徽州城門一打開,一人騎着快馬就飛奔入城,直奔知府衙門而去。

嚴景知看了一夜的文書,到寅時末才和衣倒在榻上歇息。

正迷迷糊糊間,就聽屋門被敲響,緊接着是墨文略顯急促的聲音:“大人,京城來人了。”

嚴景知睜眼,看一眼窗戶,仍舊灰蒙蒙一片,他蹙眉,扯了個迎枕靠在身後,聲音疲憊:“讓他進來。”

“是。”墨文應聲,推門而入。

一位風塵仆仆,随從打扮的人緊随其後,那人進門便跪:“屬下給大人請安。”

嚴景知昨日動了怒,又徹夜未眠,太陽穴隐隐作痛,他伸手按了按,“起來說話。”

那人起身,拱手:“禀大人,葉二姑娘退婚次日,宸王帶着賜婚聖旨親自上門提親,留下禮部官員商議訂婚事宜後,宸王陪着葉二姑娘當日便出了京城,直奔徽州而來。”

嚴景知猛地坐起:“眼下到了何處?”

來人搖頭:“屬下不知。”

嚴景知又問:“你是何時啓程?”

那人答:“屬下一聽到消息,片刻不敢耽誤,即刻啓程來報,但還是比宸王一行人晚了一日。生怕消息送遲了,屬下日夜兼程,只是路上不太平,耽擱了幾日,今日方到。”

嚴景知看向墨文:“着人去探,看宸王一行到了何處。”

墨文應是,轉身出門去安排。

嚴景知又問了幾句,等再問不出什麽,便讓那人下去歇息,他單手撐頭,沉思片刻,旋即起身,出門,匆匆往外走。

墨文聞信追到馬廄:“大人,您這是去哪?”

嚴景知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沖了出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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