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兵臨城下

第64章 兵臨城下

梁徽本未痊愈的傷口越發嚴重,但他沒給自己留養傷的時間又直接揮師西進。

岷山關一仗後,梁徽俨然徹底取代了姬法父子在姬家軍中的主帥地位,他原本親自南下只是想趁機收編西南大軍,但很快成了軍心所向,并且日漸鞏固。

将士的愛戴和信賴都是靠真刀實槍打出來的,梁徽帶他們絕地逢生,領他們高歌猛進。

君後又平易近人,處事公允,二人合力重創敵軍主帥鐘延,梁軍士氣大漲,接連扭轉前日頹勢。

邏些、塘措、巴布、阿康道班……梁軍勢如破竹,銳不可擋,夷軍見狀不妙,率先退出沅水觀望。

隋寅來報,似是郎夷與蕃軍內部有了分歧,梁徽當即派祝知宜去接觸對方使者,攘外必先安內,這天下再沒有比祝知宜更會講道理的人了,誰也逃不過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祝知宜不負所望,他的外交能力早就在萬國來朝的國宴上被證明過,郎夷迫于形勢與他們簽了一份邊關暫時友好協議。

沒了盟軍,蕃軍捉襟見肘,梁軍趁熱打鐵,連攻六城,将蕃軍堵在錦渡城關。

城門緊閉,但過了這門之後還要過瑪索山、九江才能攻城,梁徽看到城牆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敵軍,還有銅石、鐵锵、鉗箭、火筒,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也許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硬仗。

半月未見,鐘延早已沒有那日的游刃有餘,暴風雪那日他也被梁徽與祝知宜傷得不輕,後來每一次狹路相逢,梁徽硬是沒讓他近過一次祝知宜的身,回回在數裏之外就把他打退了。

即便他的蓮仙劍道已練至九重,梁徽竟還是以卵擊石,後果便是玉石俱焚,兩敗俱傷。

鐘延這些天又經歷福王質疑、盟軍倒戈、連敗六城,他疲色畢顯,甚至有種……燈枯油盡的病态和詭異的瘋狂。

他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看着梁徽祝知宜和他們身後的精銳之師,姬法将軍高聲喊:“叛賊鐘延!郎夷三軍和蜀西将守已經投誠,你等速速束手就擒!交出福王!”

鐘延知道敗勢已定,轉了轉手腕,滿不在乎一笑:“福王?福王已經被我殺了,本王就是新的福王。”福王本來就是異性王,誰當不是當,他鐘延就不行麽。

姬法被他的膽大妄為驚到:“你、你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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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徽祝知宜并肩而立的身影在鐘延眼中刺眼得很,他饒有意味地盯着兩人,笑得邪性:“我把城門開了,你們真的敢進麽?”

城門後并非主城,還要隔山蹚水要能到集鎮,所以古兵書上說蜀中有天然屏障易守難攻。

梁徽沉住氣,不與他廢話半句,今天就是這城關後有刀山箭海他也要攻下,手剛舉到一半,前方一騎人馬飛奔疾馳而來高呼:“報——”

“君上、君後,探軍測到前方一路雪下疑似埋了火筒,所有火線是聯結的,李副将懷疑……他們在城中每一戶人家底下都埋了火筒,糧倉、田地、鹽井、礦窯,只消一星燃火,一燒俱焚。”

祝知宜梁徽皆是一怔,四目相對,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悚和無策。

鐘延瘋了!!

他根本不是要什麽絕地反擊,而是要玉石俱焚,怪不得引他們入城。

他是什麽時候布下這個死局的?明明就在昨夜探軍還半點風聲都沒有探出來。梁徽憤怒地咬緊牙關——極有可能是是鐘延為了防他們的探軍,臨近了才命人徹夜悄悄置下這些威脅要他們猝不及防毫無準備。

錦渡城占據西南遼域,沃土豐饒,人口稠密,絕經不起這樣徹底性的毀城。

“啧,姓梁的,你的探兵就這點本事?不如本王直接告訴你,不單城關後邊埋了火筒,就連你們現在腳下踩的每土地,也都埋了,還有更多的地方——就不能告訴你們了,”鐘延遺憾地笑笑,“不過許多地方,連本王自己都不記得了。”

将士大驚,祝知宜靜靜盯着他,辨不出所言真假,也許是鐘延吓唬他們,也許是真的,這是心理戰術。

火筒究竟有多少,埋了多大範圍,未知才是最恐懼的,也最引人猜疑不安。

當密探來報他還把所有婦孺抓起來虐待拷打,威脅她們家中的男丁守城時,祝知宜厲聲叱責:“鐘延,戰有戰法,不殺來使、不傷婦孺,你若還有一絲人性就快将人放了。”

“人性?”鐘延哈哈大笑,“本王在清規眼中不早就是頭人性泯滅的牲畜麽?何必假惺惺地來騙我回頭是岸,僞善至極,我不想聽!”

看他癫狂的模樣仿佛就要像只鷹一般俯沖下來活厮了祝知宜,梁徽稍前步,半擋在他前頭,平靜下來沉聲問:“那你想幹什麽?”

鐘延卻被他這個下意識回護的動作刺激到了,紅着眼仰天大笑:“我想幹什麽?哈哈哈哈哈哈,我想活着,我想取了你的狗命,我想不再受人冷眼,我想做人上人,你能給我?”

梁徽好似有一瞬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但絲毫未生出憐憫,想要這些沒錯,但這些東西不是別人能給的,只能自己給自己。

他擡起下巴問:“說具體的,你的條件?”

鐘延不笑了,正色道:“放我出大梁,永不派兵。”

梁徽說:“可以。”

鐘延面露嘲色:“我信不過你。”

梁徽心底隐隐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下一秒便聽到對方用狎呢的語氣對着城下萬千大梁将士高喊:“不如皇上将清規送來,陪本王一程。”

話音一落,舉軍嘩然!

一個敵軍将領在這如此劍拔弩張的場合這般旖旎親密地喊他們君後的字這事本就惹人遐思玩味,如今直接将人要去當人質更是直接将祝知宜架在江山大義的刑架上。

梁徽面色瞬時沉得極難看,一股驚天動地的暴怒和恐慌狠狠扼住心髒。

鐘延是故意當着萬千将士的面這麽說的,逼祝知宜,也是逼他。

如果他不将祝知宜送走,便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不顧大局不顧将士百姓安危,失了軍心民心,其心何歹。

“怎麽?”鐘延挑起勢在必得的笑容,輕佻的目光自祝知宜臉上流過,“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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