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這身高,這腿長,得是多麽美妙的身材比例啊。
還有這讓人踏實的肩寬,這腰圍,這……這不妥妥的寬肩窄腰大長腿嗎?男模特也不過于此了。
當一個人身材好的時候,他通常不會太醜。如果一個男人身材好,臉稍微差一點其實也不會太糟。
好吧,他承認自己其實是個膚淺的、注重外表的顏控,可以不富但要高而帥,這樣完美的身材簡直就是女娲的精美畢業作品。
段江言嘿嘿嘿傻笑起來,已經腦補出男人完美的身材比例畫面,就好像他看的不是數字而是北山的裸照似的。
“嘻嘻嘿嘿嘿……”他抱着手機在床上打滾。
就在即将要笑出“桀桀桀”的色胚聲音時,北山适時咳嗽了一聲:“江江……你沒關麥。”
段江言:…………
尴尬寧靜了一會,最終還是北山紳士地假裝無事發生:“再開一局嗎。”
段江言火速重新開局。
暗夜模式只要在夜晚喪屍出現之前占據安全區域,幾槍一只怪的感覺相當爽,尤其是北山會幫他搜好物資,不讓某膽小鬼邊撿子彈邊被喪屍追的慘叫。
打着打着,段江言隐約聽到北山低不可聞嘆了一口氣。
“怎麽啦?不舒服還是不開心?”
北山停頓了幾秒,斟酌着道:“我有個室友最近遇到點麻煩……他戀愛之前對愛人說了謊,隐瞞了家庭背景……現在每天都很擔心被對方發現。”
“所以說,他倆談戀愛,是建立在他騙了人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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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
“那豈不是靠欺騙談來的對象嗎?”
當醫生那些年,段江言見到過各種令人拳頭都硬了的鬧劇——即将結婚,對另一半隐瞞重大疾病甚至傳染病性病的人渣,婚後傳染給另一半。
還有癌症晚期卻謊稱小病,騙好人家的姑娘結婚沖喜,省得之後配冥婚。
還有隐藏真實家境、謊稱是富二代的渣男,結果是一屁股賭債下跪扇自己耳光、道德綁架剛嫁來的新娘一起還。
段醫生充滿正義感,義憤填膺道:“說謊吞一千根針的死渣男,我要是你舍友的對象,絕對得狠狠給他幾個大逼鬥。要是謊話很大的話,立刻分手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北山默默問:“要是謊話不太大呢。”
“不太大也不能在一起了!”段江言一拍大腿,“撒謊的行為品質太惡劣,天底下男人死絕了嘛,這種有撒謊前科的直接扔進垃圾桶!”
段醫生說着磨磨牙,可惜醫生不能鬥毆,不然他得一拳給一個渣男鑲牆上。
北山心虛沉默了一會:“對,這種男人……不能要。”
北山很忙,上線後兩人一般只打打兩三局,今天這局打完了,段江言依舊依依不舍又快樂地和他互道晚安。
心想以後要是追到手了,長夜漫漫那還不是有的是時間嘛。沒有發覺對方努力藏起來的心虛恐慌和沉默。
段江言收起手機,找了外套披上,想着下樓去看看父親摔傷的腳好點了沒有。
恰好到了晚上查房的時間,護士長帶着一個實習小護士敲敲門進了隔壁秦朔川的病房。段江言剛轉身要按電梯下樓,就聽護士長驚呼:“怎麽回事!快去叫醫生!”
實習護士匆忙跑出來,差點撞在段江言身上,段江言連忙大步走進秦朔川病房。
秦朔川一手緊緊攥着病號服前襟,按住心髒的位置,臉色煞白扶着病床邊沿已經站不住了,緩緩滑坐下去。
“深呼吸,”段江言上前打開制氧機,小心扶起他躺在床上再連其他儀器,“心率怎麽突然這麽快,秦董您放輕松,先別想太多,慢慢呼吸。”
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心動過速,他那顆脆弱的心髒還沒養好,現在可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地。
段江言注意到他手中還拿着手機,聯想到前幾天霸總先生還擠兌單身狗、睡前要和男友聊天——突然錯覺似的發現秦朔川有點生無可戀的無奈表情。
懂了,小情侶吵架了。
“病人平時注意保持心态,”段江言推推眼鏡,“生活中有點言差語錯的相互包容一下嘛,畢竟感情總要磨合。”
秦朔川躺在床上戴着氧氣管,沉默看了段江言一眼沒搭理他,潛臺詞好像在說“你這個單身狗懂什麽。”
說謊竟然是江江深惡痛絕的雷區,更沒想到最初一個隐瞞身份無傷大雅的小謊言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最要命的是江江明顯對“資本家”的印象非常惡劣。
這是磨合的問題麽,這是馬上要挨一個耳光、然後還沒談上就被分手的問題。
夜深人靜一個人也格外容易多想,挂了電話,秦朔川耳邊還是江江義憤填膺的聲音,越想越就心裏越亂,心跳一不留神越來越快,原地就默默把自己吊在了路燈上。
段江言感覺到了某人心情不好就單身歧視,登時惱羞成怒哼了一聲,心想你等着吧,過不了多久我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倒是你,這麽爛的性格,沒被甩了真是你對象大度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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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包廂裏。
“什麽?”秦錦震驚問,“秦朔川沒死?”
朋友道:“我找人悄悄查過他病歷,雖然心肌炎的致命率高,但他發現的時間很及時,沒拖得太嚴重,養一段時間連後遺症都不會有,離死還遠着呢。”
秦錦頓時慌了:“不,這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活着?這不應該啊。”
朋友疑惑看着秦錦。雖然大家都知道他非常讨厭這兄長、時常會委屈訴苦秦朔川是如何打壓他、高高在上奚落他,但到底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也不用恨到巴不得秦朔川死的地步吧。
另一個朋友打趣到道:“害,他不就是命大搶救過來了嗎,小錦你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呗,怎麽慌成這樣,緊張的魂都丢了似的啊?”
秦錦搖搖頭,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來壓驚,憋着什麽話最終也沒說。
不對,秦朔川原本的命運不是這樣的。
他急病突發而死,秦家陡然失去了繼承人,家主之位空懸,利益紛争的亂鬥之中無人在意他這個人本身,甚至連屍體都橫陳冰凍而不得入土為安好多天——
因為混亂之中突然就有人發現,秦朔川根本不是秦家的血脈。
想到這裏,秦錦咬牙切齒,自己才是秦家真正的繼承人,現在難道不應該已經隔岸觀火最終在混亂後坐收漁翁之利嗎?
既然秦氏集團早晚是自己的,本來想着把混亂之中股價崩盤、接連損失無數大項目的傷害降到最低,在秦朔川活着的時候就先揭露他的血脈真相,他的能力足夠在混亂逆風中穩住産業,然後等着他的死訊即可。
揭露秦朔川身份這種事情,自己做會髒了手毀了形象,本來都選好了段家那個醫生當替罪羊,沒想到那個混蛋根本不上套,轉而居然讨好上秦朔川了。
朋友繼續道:“秦朔川的運氣真不錯啊,聽說他最近談了個男朋友,是醫生。他那天恰好帶小男友回家,人家立刻就發現他身體狀況不對了。要不然,這不得不聲不響就沒了嘛。”
秦錦聞言攥緊了酒杯:“段江言?”
“對對對!好像是這個名字!”朋友點頭,“小錦你認識他啊?”
秦錦冷冷笑了笑,沒說話,心底無聲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段,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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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前兩天,秦朔川一直在忙工作,手背上插着滞留針都不能阻止他一手翻看文件、一手打電話訓斥下屬重做。
結果是好幾次挂了電話就按着胸口沉默幾秒,默默打開制氧機了。
段江言抓狂:“不是說了要好好休息嗎?您這樣不行!”
別的病人還能從物理攻擊或法術攻擊上吓唬住了,這位身份又惹不起、脾氣又爛,要是一不小心沒看住就涼了,段江言找誰去賠自己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七級浮屠”去。
老天爺,就沒人能管管他了嗎?能被男朋友幾句話搞得心跳差點上二百,看樣子感情挺好,應該是個能管住秦朔川的人。
但這幾天被他藏得很好的男朋友并沒有出現過,或許還不知道生病這事。
段江言若有所思悄悄打量秦朔川,說起來,這人看着不像有男朋友啊,一點熱戀中情侶的氣質都沒有,反倒是有點單身狗的咕呱孤寡感。
該不會是還沒追上人家,又死要面子不好意思說吧?
翌日上午,把工作處理完的秦朔川終于清閑下來,林秘書來送了一趟什麽東西,段江言推開門查房時,見秦朔川終于不坐在病床上慘白着臉卻繼續工作狂似的看電腦了——
他在玩玩具。
準确來說,茶幾上散落着各種金屬零件,他坐在沙發上,正在輸液的手不太靈活地拿着圖紙,專注而認真地拼接着。
霸總先生顯然以前從沒接觸過,對着圖紙看了一陣,腦子是學會了但手沒學會。加上這是十幾年前的時代産物了,教程都沒有全靠艱難摸索。
段江言眨眨眼睛,這可就遇上明白人了——這不正是他小時候為了賺錢而組裝過無數個的金屬模型嗎?
當年夢想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模型,長大之後橫跨兩個世界到處搜尋也沒有,秦朔川這是從哪裏弄來的,看着很新不像是十幾年前的存貨,倒像是剛生産出來的。
越看越眼饞,好想玩。段江言湊過去:“秦董,要不我幫您拼呗,我小時候可是出了名的行家,特別擅長組這個模型。”
“不需要。”秦朔川一只手上有滞留針,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但拒絕時卻幹脆利落。
段江言恍然大悟,拉長音“哦”了一聲:“送給您愛人的?所以要親手組裝?”
秦朔川的臉上露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意,沒理段江言只是繼續去研究了。
“您哪買的,給我推個鏈接呗,我也想玩,它已經下市好多年了吧。”
本來就越看越心癢癢,狗都嫌先生半天組不起一點來,一着急就更想玩了。
到底是童年的白月光般的玩具,段江言看着看着眼睛都直了,湊近了蹲在茶幾旁邊仔細看,想摸一下但被某人小氣的禁止了。
秦朔川平靜淡然道:“我把公司和機器一起買回來,重新開機生産的。”
想到江江小時候只能看着別的孩子擁有這些模型,他心裏就不是滋味,幹脆買下玩具公司他當生日禮物了,以後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公司運營成本秦朔川出,利潤都給江江。
段江言聞言瞠目結舌,有錢人的世界真是不一樣:“所以,這就是您那天問我送什麽禮物之後的結論嗎?送一整個公司?”
他趴在桌邊看着心愛的玩具,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眼巴巴看着別的小孩擁有各種東西的時光中。
雖然早就習慣了空落落的差距,但時至今日仍舊會下意識感到滿心酸澀的羨慕,最終化作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