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秦朔川緊緊摟住他,仿佛稍微一松手就會被段江言扔掉一樣。
他的腦袋埋在段江言肩膀上,整個人幾乎完全把段江言給包裹住。
段江言頓時無奈,擡起手想推開他,但是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回去再說吧。”
秦朔川的聲音悶悶傳來:“你是想回去就和我分手,對麽。”
段江言:“我就沒和你談過!”
拜托不要再提之前的暧昧過程了,戀愛中的羞恥肉麻話和行為簡直讓他想一頭撞死,或者把地上撞一個坑然後腦袋鑽進去。
秦朔川摟得更緊了,像是預感到自己已經要失去他,所以恨不得死死的摟得更久更久一點,把他完全融進自己的靈魂。
但畢竟臺下還有賓客,為了不讓段江言為難,秦朔川最終還是艱難地十分紳士後退一步,松開了他。
秦朔川的眼尾有點不明顯的紅,段江言離得相當近,看的十分清楚,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眼睛明顯比平時濕潤一點點——
如果我不給他個機會、和他一刀兩斷,他不會真的哭出來吧?
段江言自己都被這個荒謬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忍不住笑起來,這可是出了名寡淡薄情的秦家家主,怎麽可能和失去心愛玩具的小孩似的說哭就哭?
結果就見秦朔川的眼尾更紅了,在病态蒼白的皮膚的映襯下,生出一種近乎妖冶的破碎感,垂着長睫一動不動看着地面,眼神完全沒有聚焦。
段江言:……
作為一個對頂級帥哥沒有抵抗力的無敵顏控,同時也作為一個心軟的醫生,他感覺自己被某人拿捏的死死的。
段江言嘴角抽了抽,只好道:“行行行,暫時不和你割席,你別哭……組織決定給你一個被考察的機會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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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朔川立即看向他:“真的麽?”
“對對對。”
得到肯定的答案,秦朔川略一閉眼,然後唇角緩緩的、緩緩的上揚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弧度。
段江言頓時覺得自己遭遇了美男計詐騙,靠,他是不是裝的?
“通過考察可不是那麽容易,親愛的狗都嫌先生,您最好能好好表現。”段江言立刻冷着臉補充。
商業上和感情上都講完了,兩人摟也摟了,發糖量超标差點把臺下的吃瓜小組和磕學家們給甜上了天。
段江言于是立刻轉頭往臺下走,想遠離這個茶香四溢的大茶壺,而且到底還是有點尴尬不知應該怎麽和秦朔川突然合二為一的兩個身份相處。
不必說秦朔川,他自己都要先分裂了。
段江言一邊想,一邊大步往臺下走去。
剛走到中心舞臺的邊上,擡起腳的瞬間忽然聽到秦朔川在身後道:“等等!”
段江言一愣,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上臺的時候已經被這鋪上地毯裝飾所以不太明顯的臺階絆了一下,此時完全忘了這件事也忘了秦朔川當時的叮囑——
“咚!”一聲巨響!
段江言一腳踏空,直接從兩個臺階上摔了下去!
臺階并不是很高,但伸腳踩空的姿勢顯然運氣極差,渾身的重量全都壓在了腳踝上。
在落地的瞬間,段江言甚至聽到自己的腳腕處傳來恐怖的“咯嘣”一聲!
最初整個人都是摔懵逼了沒感覺的,幾秒鐘後,扭傷的腳踝傳來劇痛,随即如強電流一樣直沖天靈蓋!
“……嘶!”段江言登時倒吸一口冷氣,痛的生理性的淚水都在眼眶打轉。
秦朔川連忙上前,蹙眉相當緊張的要去扶他,見他痛的表情都皺皺巴巴擠在一起,又不敢亂動亂扶他了,輕輕伸手去挽起他的褲腿去看腳踝。
段江言半天才緩過來:“嘶嘶嘶……沒事,我自己看看……”
他試着動了一下腳踝,還好仍舊是可以轉動的,雖然很痛使不上勁,但萬幸沒有傷到骨頭。
——去他大爺的,這到底是誰設計的樓梯,所謂更美觀的隐藏式樓梯不如叫崴腳斷腿樓梯算了,再不行就叫缺胳膊少腿樓梯。
他這重重一摔,臺下登時震驚一片,滿座嘩然都擡起頭伸長脖子去看怎麽回事。
段江言見狀連忙想起身,奈何實在是太疼了,幾次試圖掙紮着起身可是腿都是發軟的,完全站不起來。
秦朔川小心翼翼躲避開他受傷的腳踝,穩穩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衆目睽睽之下,他這麽大一個人不是小孩了,被這樣公主抱實在是太丢人了,段江言連忙道:“別這樣!你放我下來!扶一下我就行,太丢人了。”
秦朔川垂眸見他白而細瘦的腳踝肉眼可見的紫紅且腫了起來,立即心疼的恨不得替他摔這一下。
他的下巴輕輕抵在段江言腦袋上,低聲道:“別亂動,不丢人的。”
“我沒事!沒骨折!蹦跶一下真的能走,哪有男人是被這樣抱的!反正劉備不這樣抱張飛。”
秦朔川于是低頭輕輕吻了一下段江言柔軟而略有些長的頭發,發梢上有淡淡的香味。
“但是劉備也不能随便親張飛。”
“狗都嫌!”段江言小狗似的甩頭不許他親,怒道,“注意你的分寸感,不然我要一頭撞你胸口,讓你知道什麽叫共工怒觸不周山!”
秦朔川一路把他抱回了席位上,段江言的父母從他摔倒時就雙雙站起身,擔憂看了過來,此時已經上前,也緊張蹲下檢查段江言的腳踝。
同時被這麽多人圍着關心,段江言甚至都顧不上腳疼,瞬間臉紅起來了。
“沒事,真沒事,就扭了一下而已……”段江言有點局促往後躲。
以前被醫鬧砸的腦震蕩時都無人在意,上面只記得他有替罪羊作用,現在輕輕崴個腳都有這麽多人關心,頓時有點不适應。
母親道:“怎麽能沒事!這都腫得有兩倍寬了,趕緊去敷一下然後上藥,可不能耽誤了。”
父母的主場,來賓衆多他們走不開。秦朔川道:“我帶言言回去,您二位忙去吧。”
于是段江言又被用“劉備不這樣抱張飛”的姿勢被抱出了宴會廳。
段江言攥了攥秦朔川的衣領,感覺大腿後側被他的袖扣硌了一下:“你得把袖扣還給我。”
秦朔川自從掉了馬甲,已經徹底放飛自我了,垂眸委屈問:“這不是江江送我的麽?我每天都看着它,在盼着收到禮物。”
“秦董,您這樣有家有室的人要自重,”段江言微笑,“這是送我男友的,我男友是個溫柔的打工人外賣員,而您甚至不會騎電動車。”
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這樣說謊,哪怕他說自己是個廚子呢,至少他會煎完美的雞蛋。
秦朔川把段江言輕輕放在椅子上,取了冰袋輕輕給他敷上,無奈笑道:“段醫生,你的男朋友托我照顧好你,希望你能早日原諒他。”
段江言哼了一聲:“看他表現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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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結束,段江言首先是記性很好的收走了袖扣,并且果斷選擇以後住在醫院、堅決不想和秦朔川回家。
想到自己各種嬌滴滴撒嬌的矯揉造作樣子,又是讓親愛的北山哥哥給他擰瓶蓋、又是色眯眯摸手、甚至還枕着北山的大腿睡覺,現在恨不得一頭撞死。
既沒法和秦朔川的本體相處,也沒法和他的馬甲、原本的暧昧對象甜甜蜜蜜相處。
秦朔川自然不願和他分開,立即就開始了對小狗的各種誘捕:
“我讓管家又買了兩箱車厘子,剛從國外空運過來,味道比上次更好。”
段江言想到上次以為是運氣好、實則是故意哄他的車厘子自由,又想到車厘子放在嘴裏一口咬下去,香甜如蜜的汁水中帶着恰到好處的微微酸意調和,咽了咽口水,沒說話。
秦朔川又道:“家裏的影音室上了院線的最新片,他們剛派人送來了片源,你之前一直想看的那幾部都有。”
段江言已經不說話,但明顯開始思考。
秦朔川深吸一口氣,終于決定使出殺手锏,俯下身貼着江小狗的耳朵說:“我給自己買了和你一樣的恐龍睡衣。”
身為樂子人,段江言立即轉頭,睜大眼睛看了過來,挑眉的樣子顯然是不信又想看。
好家夥,完全不能想象秦朔川穿的毛絨絨的樣子,他長得這麽好看,氣質還這麽冷,穿上帶着尾巴的可愛睡衣,絕對太值得一看了。
而且還有電影看、有車厘子吃。
段江言決定暫時摒棄前嫌,清了清嗓子道:“畢竟收了您發的薪水,您別墅的确缺一個醫生。”
秦朔川淡淡笑起來,立刻把他從床上抱了起來,蓋上外套圍好了一路抱上車去。
段江言已經不試圖反抗、讓他自己走了。盡管他和秦朔川展示了自己的金雞獨立技巧和單腿跳能力,但秦朔川生怕他沒站穩再摔倒,造成二次傷害,完全不讓他走一步。
段江言趴在秦朔川的懷裏,仰頭看着他下巴完美漂亮的線條。
如果不算喝多了耍酒瘋那次,上次被他抱着應該是在鬼屋的時候,當時秦朔川戴着那個馴鹿頭套,段江言當時就在想,如果我偷偷隔着頭套親北山一下,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但到底是太羞澀了,到最後還是沒好意思。
段江言眨眨眼睛,盯着秦朔川的下颌骨看了幾秒。
秦朔川已經脫了西裝外套,白襯衫外簡單穿着一件極有質感的純黑色大衣,他身上有十分考究的淡淡香水味,段江言默默埋頭嗅了嗅,忽然能理解貓對貓薄荷的上頭了。
看來教科書上說的對,人類的愛情不僅被理智吸引,顯然更被荷爾蒙相互吸引,
即使現在兩人的關系都尴尬成這般田地,如果實話實說,其實他還是有那麽一點想親這個混蛋一口。
不過作為被網絡詐騙的倒黴蛋,這點氣節還是有的,段江言默默縮起腦袋最後也沒下嘴。
回了別墅,段江言立刻轉頭繞過秦朔川的肩膀,眺望是不是真的有車厘子——資本家老板是最擅長畫餅的了,好在巡視一圈的确是真有。
“你腳不方便了,要不今晚跟我睡——”
秦朔川把他放在沙發上,想幫他解扣子。
段江言立即拍開他的手,不可思議道:“秦董,我只是腳崴了一下,又不是四肢都崴了癱瘓了,您可別動手動腳的,您男朋友知道了影響不好。”
秦朔川無奈投降:“回來的時候我讓管家給你放溫水準備了浴缸,一只腳站不穩不要洗淋浴,容易摔。”
段江言是真的覺得自己被保護的太過頭了,作為一個從小野蠻生長的野孩子,區區崴一下腳而已,怎麽至于這麽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但浴缸已經準備好了,而且吳管家“不小心”就把水放在了秦董的主卧,總不能憑空挪到段江言住的客房。
段江言堅持扶着牆自己一蹦一跳往浴室走,證明自己絕對沒有問題、千萬別脫光了也繼續要抱他了,不然他會羞恥死的——
結果剛一踩到衛生間的地面,就差點被滑了個底朝天,幸虧秦朔川跟在他身後一把摟住他。
還好霸總先生還是很紳士的,并沒有趁人之危看人洗澡的歹毒癖好,在段江言脫掉最後一件衣服之前就轉過身去不看了:
“洗吧,洗完之後叫我。”
段江言腦補了一下自己光溜溜被秦朔川從水裏撈出來的畫面。
洗完之後果斷自己吹幹頭發、穿上浴袍,小心翼翼扶着牆、确保自己不被滑倒的蹦出了衛生間。
入夜。
兩人依舊一牆之隔睡在兩個房間,無論是在溫泉酒店還是在醫院病房,包括這段住在別墅的時間。
他倆就這樣每天一牆之隔打着游戲聊着天,愣是一直都沒發現對方就在隔壁,顯然是太有素質了說話音量都太小了,而且實在是無巧不成書。
正想着,段江言剛鑽進被窩拿起手機,就見北山發來消息:
【北山:江江最近在忙?幾天沒上線了,現在要不要打游戲?】
【江江江:唉,如果狗都嫌先生不氣我的話就不忙。打游戲的事情得考慮一下你的誠意】
【北山:吃車厘子麽?已經讓觀音菩薩給狗都嫌托夢,去買好了并且洗好了,放在你門口了。】
【北山:如果腳不方便的話,你就默念咒語隔空移物一下】
【江江江:什麽咒語這麽神奇?】
【北山:‘狗都嫌,趕緊給朕端進來!’念咒的時候需要大點聲音】
段江言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他一直都特別喜歡北山這種冷幽默夾雜着一點毒舌一點沉穩的性格,沒想到某人對自己也這麽毒舌。
片刻後,房間門被敲了一下然後打開,秦朔川真的如約穿上了毛絨絨睡衣,手裏端着一大碗車厘子進屋放在了床邊。
段江言正在抱着手機笑着看屏幕,仰頭對秦朔川道:“我還沒念咒語啊。”
秦朔川佯裝面無表情:“你的男朋友幫你念過了。”
“噢,”段江言歪頭道,“秦董,您覺得我男友和您誰更好一點?”
秦朔川認真思忖幾秒,唇角略帶笑意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段醫生成年了,可以都要。”
段江言沒忍住,差點當場笑出聲來。忍了又忍才嚴肅問:“買一贈一,是不是産品質量不好才搞的促銷手段啊?”
秦朔川回答:“可以買回來試試,段醫生不滿意的話還有七天無理由退款。”
段江言又哼了一聲:“我考慮一下吧。所以秦董您趕緊回去行不行,別打擾我和我男朋友玩游戲。”
房門關上,片刻後北山就上線了。
兩人依舊開了個打喪屍的暗夜模式。
自從段江言發現這個圖最适合躺贏、拿着霰.彈.槍站在安全位置掃射喪屍、被大佬帶飛最爽之後,只要這模式到了開放的時間他都必要玩。
段江言卡好了位置,在喪屍出現的前十秒,北山已經幹練從窗上翻出來,卡在樓體上回到他身邊,把他喜歡的槍放在他面前。
段江言道:“所以北山先生,你到底怎麽會想到玩游戲的?不許再說謊了,我要聽實話。”
北山只好如實回答:“那段時間狀态不太好,心理醫生建議我去試試。試了兩天覺得沒用,第三天想着再打一次,就遇到小江醫生了。”
段江言往喪屍堆裏扔了一枚手.雷:“然後發現打游戲果然有用,所以就繼續玩了?”
北山:“是發現小江醫生很有用。每次聽你說話之後都會覺得心理狀态好了很多,遇到你那天,其實我已經三天三夜沒怎麽睡過了,有你之後好轉了很多。”
“真的?我哪有這麽重要……我就是個哀怨的胡亂吐槽傻逼客戶們的打工人而已,你是不是在哄我?”
北山言簡意赅,卻很誠懇:“真的。”
從第一次接觸江江江,就能感覺到他直擊靈魂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勃勃生命力,即使吐槽也充滿了對于生活的萬物有趣感。
他甚至能觀察到樓下的三花小貓和黑貓警長的悲劇愛情八卦,一窩小貓崽被如何幾經波折,最終被他送到救助機構,他會因為挽救生命而喜滋滋驕傲挺起胸。
而且即使自己總是生病,理應被責怪被厭棄、做不到最好最優秀就不該被愛,江江也只是更細心看顧他,碎碎念囑咐着關心着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吃藥。
這些都是秦朔川二十幾年的黯淡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
兩人陷入安靜。
北山先生心想江小狗大概是不相信,仍舊以為自己是肉麻在哄他,于是心一橫決定坦白:“其實……我以前經常偷偷錄了小江醫生的聲音,戴耳機聽着睡覺。”
段江言聞言頓時震驚。
其實他沒有不相信,他只是覺得自己這樣一個永遠在生活中當炮灰的普通小人物,竟然在不經意間幫助過喜歡的人,有點受寵若驚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麽接話而已。
沒想到某人居然不打自招,乖乖就供出了自己這令人震驚的癡漢行為。
“北山,你……你該不會一直暗戀我吧……?”
段江言一直以為是自己在暗戀北山多一點,還擔心北山是直男怎麽辦——反正直男不這樣,劉備不會偷偷錄下張飛的聲音聽着入睡。
想到這裏,他突然想起當時秦朔川命懸一線搶救時,之所以全醫院所有人都認定兩人是比真金還真的神仙愛情,是因為即使是心髒驟停的生死攸關,殘存的一點意識還能讓秦朔川喃喃自語叫着“江江”。
段江言當時還以為是巧合,畢竟江啊姜啊之類的字音太多,既可以是姓又可以是名,他的心尖尖恰好名字裏有這個字也很正常。
何況大多數人都是叫“言言”,段江言根本沒往唯一叫他“江江”的素未謀面外賣員先生這裏想,沒意識到竟然有人都要死了卻還真心惦記着他。
——他竟然這麽喜歡我?
聽筒那邊的北山安靜幾秒,語氣非常認真道:“對,我一直暗戀江江,我愛他,我想追求他,我——”
段江言頓時臉紅:“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我考慮一下!畢竟某人就算買一贈一促銷力度很大,但是宣傳與實物不符……連電動車都不會騎還敢說送外買,欺騙消費者還虛假宣傳!”
聽筒那邊傳來低低的無奈笑聲:“那……要不你再念個咒語,把萬惡資本家傳送去你房間罵一頓?”
江小狗早就識破了他的詭計:“不,我為什麽要獎勵他。”
兩人邊說着邊打游戲,但并沒有影響北山大神的發揮,很快就吃到雞了。
又重新開了一局。
段江言忽然想起來那天在田瑩瑩她們學校時,兩人在咖啡店的對話。
本來以為北山的身份名字職業都全部都是假的,只有自己傻傻的說了一半穿書重生的事情十分坦誠,秦朔川那所謂的上一代的往事和他慘烈水深火熱的家庭背景不過是編造。
直到段江言那天随手上網一查——秦朔川的“母親”,邢芝當年竟然真的是紅極一時的影後。
他該不會沒說謊吧……
段江言于是清了清嗓子,還是決定問出心中的謎團:“你那天說你母親其實——”
“這件事是真的。”秦朔川知道他要問什麽。
身世的真相對于前有狼後有虎環境中的小孩太殘忍,讓他陡然發現自己如一座水深火熱中隔絕的孤島,沒有父母也沒有真正的家人,只是孤立無援,踽踽獨行。
這個秘密背負的太辛苦,他忍不住想向自己愛的人傾訴,想告訴自己唯一的精神救命稻草。
即使知道紙包不住火、馬甲一定會掉,秦朔川從一開始也沒說謊。
段江言默默揪起了心。
雖然秦朔川在咖啡店時只講了一半故事,但他已經從秦家的一家子超雄神經病那裏看到了剩下的一半。
難怪總覺得那一家三口才像是一家,秦朔川只是個外人似的根本無人關心他是不是病了會不會累,只會冷漠求全責備。
而且就憑秦老爺子那超雄的樣子,估計當年對繼承人的管束更狠毒更殘酷。
難以想象年幼的秦朔川經歷了怎樣歹毒的虐待,當他發現自己生來就是工具、尚且年幼在水深火熱中不得不默不作聲時,又會是什麽感覺。
段江言安靜了許久,輕聲問:“北山,你有沒有什麽咒語,能把你隔壁房間的醫生傳送到你那裏去?”
秦朔川其實并沒有想賣慘,萬萬沒想到無意中得到了心軟的小狗的同情,也算是天降驚喜。
他立即笑道:“好,我找找咒語——”
十幾秒之後,段江言房間的門被打開,秦朔川一板一眼嚴肅道:
“段醫生,你男友覺得腳受傷了不應該來回傳送——所以他決定把自己傳送過來給你暖床。”
段江言:……
他突然就後悔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剛剛秦朔川進房間的時候還穿着毛絨絨睡衣,像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可愛大恐龍,讓顏控倍感精神愉悅——
他現在為什麽把衣服脫了!
秦朔川身上純黑色的開衫睡袍明顯是随手披上的,衣帶松松垮垮沒系似的,深v一路開下去,甚至能若隐若現看到他流暢的肌肉線條和腹肌,兩側漂亮的人魚線一路往下延伸……
段江言頓時警惕瞪大眼睛,心想果然鬼迷心竅心疼男人就是倒黴的開始!
大晚上的穿成這樣,他真是一點男德都沒有!
段江言咽了一下口水,忽然有點害怕:“我、我想退貨了。請問秦董,什麽咒語能把您送回去?”
秦朔川溫和一笑:“晚了,快遞已經下班了,段醫生明早再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