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顧绮坐在床沿,她向前弓着身子、雙手十指交叉、手肘撐在膝蓋上、下巴擱在手背上,目光非常深沉。她從醒來到現在,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事情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早上起床的時候明明還是很陽間的劇情怎麽會在起床之後,劇情一下子就變得陰間了起來?她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雖然是陌生的天花板,但是陌生中還帶着點熟悉,仔細一想,這不就是紙紮店二樓的天花板嗎?
顧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只覺得有些懵圈,她從床上起身,靠着床背發呆,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但是下一刻,這種喜悅就被現實敲得一點點都不帶剩下的。
她一扭頭,就看到了姜素言那張花容月貌的臉。
好看是好看,但是這張臉容易把顧绮給吓得花容失色。
因為是大白天的,顧绮沒這麽怕。畢竟大家有一個共識:白天的時候鬼怪是沒辦法到處活動的,因為鬼都是怕陽光的!
屋外的陽光落到顧绮的身上,讓她不至于手腳冰冰涼,但是也落到了姜素言身上,讓她看起來還是臉色慘白沒一點活人感覺的模樣。
顧绮醒來之後沒多久,姜素言也醒了,她睫毛微微顫抖,然後驀地睜了開來。
姜素言的眼睛特別黑,黑到仿佛沒有一點光落進去。
光是看她這樣,顧绮就不由心間發顫。
她倆對視了一會兒,還是顧绮接受不了沉默的氛圍,先開了口:“你、你醒了啊?”顧绮膽子有點小,又不算太小,這會兒說話,一開始還有點結巴,但是到了後面就好了起來。
随着顧绮說話越來越順利,她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現在是白天了,你不應該找地方躲起來嗎?”
姜素言眨了眨眼睛,一副無辜的模樣,而後指了指顧绮手腕上系着的荷包:“夫君在哪裏,我自然在哪裏。我能來到現世,還是托夫君的福。只要有這個放了我們發絲的荷包在,我便可以以此為依憑,出現在人間。”
顧绮聽完她說的話就想把荷包給扔掉,但是下一秒看到姜素言把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她的手指冰涼,零下十八度那種涼、涼到顧绮心裏面打了個咯噔的那種涼:“夫君,你可要保管好荷包,若是它不慎丢失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來呢。”
威脅!這是威脅!
顧绮明白姜素言這是在做什麽,但是她有膽子反抗嗎?她沒有啊,不僅沒有,她還得笑着說:“我怎麽會把它弄丢呢。”
顧绮皮笑肉不笑,姜素言卻非常滿意,她甚至往顧绮這邊靠了一下:“夫君,你我二人婚約雖然并不是自己的意願,都是被迫在一塊的,但既然你已經與我有了夫妻之實,就要對我負責。”
姜素言說完這話,顧绮傻了。
上天作證,她真的把昨天晚上當成一場夢境,畢竟昨晚發生的事情未免太離譜了。但是姜素言這話一出口,昨晚上的紅鸾疊被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在顧绮腦海中一一浮現。
姜素言雖然是個女鬼,但是昨晚上在床上真的是千依百順,不管顧绮做什麽,她都非常配合。顧绮也仿佛忘記了姜素言是個女鬼,和她行魚水之歡、見周公之禮,把她翻來覆去,從性關系上面把對方吃幹抹淨。
昨天晚上,不僅是姜素言沒有把她吃了,反倒是顧绮把姜素言給“吃”了。
這個認知讓顧绮陷入了死機狀态中。
在昨天之前,她還是雙十年華清清白白一個大閨女。當然她不是覺得做那檔子事有什麽不好,而是純粹覺得沒有哪個臭男人配得上自己。
畢竟她這麽好看,能配得上她這張臉的真不多。
再看看姜素言的臉,好像自己折在她手裏也沒什麽心不甘情不願的,畢竟顧绮承認,姜素言的美貌不在自己之下。
讓一個自戀的美女說出這種話,可見姜素言确實長得漂亮。
但長得漂亮歸長得漂亮,顧绮保證自己前二十年都不是一個同性戀,對于同為女孩子的人從沒有過那方面的意思。雖然對男生也沒有那種想法,但是真的,她真不喜歡女的。
卻沒有想到,保存了二十年的清白,最後折在了一個女鬼手裏。
顧绮捂着臉,因為她的臉很紅、很燙,突出一個不好意思。主要她真沒想到會有這一茬,而且這個女鬼還要讓自己對她負責……怎麽負責?她總不能把一個女鬼娶回家吧?
很快顧绮就知道要怎麽負責了,因為女鬼餓了。
她跟顧绮解釋,在陽間太陽這麽大,她要保持人形是很費勁的,如果顧绮不想看到她一臉猙獰的鬼身模樣,最好去給她找上好的香燭來,規規矩矩給她上香。
顧绮其實很想趁此機會逃掉,但是女鬼露出了笑容,張着自己一口大白牙的嘴告訴顧绮:“你肯定不會想逃的,不然到了晚上,你就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麽寫了。夫君也一定,不會從我身邊逃開的對吧?”
顧绮特別認真地答應了她:“我當然不會逃跑!”
實際上如果不是姜素言說話的那一口白牙實在看着太可怕,顧绮一定跑、麻溜地跑!但是她根本逃不了,只能老老實實去老街上面找了家賣香燭的店。
老街之所以是老街,就是因為這條街道特別老,上面的店家都是已經逐漸被現代化淘汰的店面。例如顧绮繼承的紙紮店、還有購買香燭的香燭店都是如此。
顧绮在香燭店花了30元大洋買了一把香和兩根蠟燭,老板娘還說這是他們家賣的最好的東西。
提溜着東西回去的路上,顧绮心靜下來了,才有心思去想剛剛姜素言說的話。
她說……
“你我二人婚約雖然并不是自己的意願,都是被迫在一塊的”,剛才姜素言說話的時候她怕得要死,沒怎麽留心到這句話,但是現在仔細想了想,發現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什麽叫不是自己的意願?什麽叫都是被迫在一塊的?
顧绮是完全被迫的,壓根就不想和姜素言在一起。甚至進入那個詭異的世界,她都是一片懵圈的。
但是她姜素言憑什麽說這句話?她可是個女鬼!總不能是顧绮強迫她的吧?
顧绮越想越不對勁,眼看着就快走到紙紮店了,她忍不住蹲在店門口,手提袋放到了地上,開始做頭腦風暴。
但越想越是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顧绮煩躁地用手指拽着自己的頭發揉了揉,眼看都快把頭發揉成鳥窩頭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恰逢這時候,隔壁的租戶阿姨走了出來,把一盆水倒在外面的道路上,正準備開店。她瞅到蹲在一旁的顧绮,樂了:“怎麽了?你沒帶鑰匙嗎?趕緊喊你家顧爺爺開門啊!”
顧绮幹笑了兩聲,她當然帶了鑰匙,現在鑰匙就在她口袋裏安安靜靜躺着呢,但是她現在也不想回去啊。
只是這不是她想不回去就能不回去的事情,店門一角向裏打開,租戶阿姨朝裏面望了望,也沒見到人:“哎喲,這年頭的門都高科技,你是不是裝了什麽遠程遙控啊?真好用。”
她沒裝,這全靠鬼力驅動。
顧绮看着門裏面那一片黑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也是這麽黑、這麽暗,只有她的臉白的反光。
真反光,她雖然平時也白,但是沒這麽白,這完全就是吓得。
顧绮也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在外面跟隔壁阿姨聊天了,得趕緊回去伺候自己的鬼媳婦兒。
臨走前,顧绮還跟隔壁阿姨打趣:“回頭我去你家也裝個一樣的。”
阿姨還樂呵呵的答應了:“那感情好,這玩意兒應該挺貴吧?”
“不貴,不貴。”
顧绮沒寒暄幾句,就進了門,那阿姨還想再問問清楚,卻看到大門在她跟前猛地碰上了。
紙紮店許久沒住人,那風沖到面上都帶着一股味,阿姨咳嗽了兩聲,還感慨了一句:“哎喲這門還能自己關,真行啊。”
顧绮提溜着手中的塑料袋進了門,那老板娘還給她一個紅色的塑料袋,當她從裏面拿出蠟燭,還在樓下紙紮店櫃臺裏面找到燭臺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愧是紙紮店,這玩意兒都能有啊。
那個老板娘特別好心,還問顧绮有沒有打火機,得知她沒有,當場五塊錢賣了她一個。顧绮現在越想越覺得,自己被老板娘坑了:什麽垃圾打火機,還要五塊錢一個!
顧绮找了個小板凳,真的很小那種,只到自己腳踝處;她把小板凳放到了二樓床前,姜素言現在規規矩矩坐在床沿上,等着顧绮上香。
顧绮把燭臺放到了小板凳上,然後特別認真地點燃,插在了燭臺上;然後按照姜素言吩咐的,拿過那把香,架在蠟燭上點燃。
點燃之後,顧绮就有點傻眼:這香怎麽煙這麽大?這麽熏人!
“哎喲!”下一刻,顧绮叫了起來,這香燒得太快了、香灰直接落在了顧绮的手背上,把她給燙得直接叫了出來。
好不容易把香插進了香爐裏,顧绮忍不住嗦了嗦自己的手背,還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姜素言,那眼神似乎在抱怨:你吃香也太快了!
姜素言沒忍住:“你看我幹什麽?你自己買的香這麽劣質我都沒說你!”
“這香哪劣質了!我花了三十塊呢!”
但是又一看那香煙那麽大,顧绮的底氣也變得沒那麽足了。
好像……是有點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