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暗公館(9)

暗公館(9)

時年沉默,“你故意的?”

他算是明白了,圖鶴說着會忠于他,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實際上是個心黑的,比他之前見過的幾個人都要壞心。

圖鶴笑而不語,時年略有些無語,只能問:“那接下來怎麽辦?”

圖鶴表示自己無能為力,看樣子是準備把這一堆爛攤子推給時年。

“不如,出去看?”圖鶴一本正經地出着壞主意。

時年心想,有病弱屬性的怎麽不是他,就按照他這種性格,沒被打死真是奇跡。

圖鶴以為時年會白他一眼,然後回房睡覺,可他沒想到的是,幾個副本下來,時年的能力沒長進多少,作死的心卻是愈發旺盛。

“好啊。”時年一口氣喝掉那半杯酒,在酒精的加持下,向外面走去。

圖鶴沒想到時年真的會出去,但他還是迅速拿起一旁的披風,緊随其後,為時年披上。

夜晚風涼,當大門敞開的那一刻,時年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懸崖邊緣上,狂風呼嘯,像是要将他逼退。

普通的風當然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威力,只可能是那位前任公爵大人搞事情。

時年本以為圖鶴所說的還魂歸來,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三四米高的半透明人像,像是史萊姆一樣的質感,完全沒有任何威嚴。

見慣恐怖東西的時年,甚至想點一根煙,好好觀賞眼前的這個“史萊姆”,就這?就這?

他還以為鬼魂有多恐怖呢,結果像是全年齡向鬼片裏的劣質反派,細看還有兩三分醜萌感,連旁邊森林裏的霧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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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霧可是真的會吞人,甚至還很惡心,光從這一方面來說,這個靈魂版的公爵大人就比不上。

“這就是那位死不去投胎的上一任公爵……大人?”估計是怕不尊重死者,時年還加上個大人,他自己都要為自己的貼心點贊了。

很明顯,這位死不去投胎的上一任公爵大人很不喜歡他的話,于是,周圍又刮起風,時年下意識閉上眼睛,害怕有風沙吹進眼睛。

然而,這次的風并未像之前那樣試圖将時年卷走,反倒是異常溫和。

時年正奇怪為什麽呢,睜開眼才發現,原來是圖鶴擋在他前面,幾乎把風都擋住了。

“你是擋風板轉世嗎?”

時年是真的沒想到圖鶴一個人,就可以把那麽大的風都擋不住,這要不是擋風板轉世,還能是什麽?

“還有,這個公爵就只會刮風嗎?”

『你什麽時候變吐槽役了?』

系統注意到,來到這個副本後,時年不但話變多,吐槽也變多了,雖然以前就愛對副本指指點點,但這個副本症狀又加重了。

不,與其說是時年變得愛吐槽,不如說是時年的心境發生了變化,可能是幾個副本他适應不少,因此才顯得活潑不少。

那位公爵大人在看見圖鶴擋在時年前後,居然立馬安靜下來,時年從他身後探出頭來,“你們認識嗎?”

“畢竟,我好歹也是惡魔。”圖鶴還有點委屈。

“哦,我差點忘了,你還是惡魔啊。”時年差點忘了圖鶴還有這個設定,但這肯定怪對方,畢竟圖鶴的外表完全沒有像惡魔的地方。

雖然傳說中的惡魔,貌美心黑,以誘惑人而生,和圖鶴完全符合,但是圖鶴并沒有時年記憶中的特點,比如角和翅膀,這種顯而易見的特點。

至于圖鶴委屈的點,大概就是時年沒有記住他的話。

時年拍拍圖鶴的肩膀,這就算是安慰,而圖鶴居然也就接受了他的這種安慰,不愧是和祁蘇溢一個品種的。

圖鶴後來又和公爵的靈魂說了一些話,是時年聽不懂的語言,不過說完後,那位靈魂版的公爵便立馬離開,像是後面有惡魔在追趕他。

靈魂版公爵離開後,時年也準備回去睡覺,躺在床上,圖鶴為他熄滅蠟燭,輕聲說道:“晚安,祝您有個好夢。”

他的聲音很溫柔,因此,時年的困意很快便湧上來,在昏沉中,陷入睡眠。

接着,出乎意料地,時年夢回了他在現實世界的事情,這是他長久以來首次夢到。

“年年。”

一個極其溫柔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雙溫暖的手輕撫着他的頭發,那是媽媽的手。

盡管時間不算太久,但他确實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媽媽了,畢竟在去世之前,就有幾個月沒見過父母了。

先回憶起家人時,時年總是先回憶起他們的聲音,尤其是他們呼喚他名字時的聲音。

“年年。”這是爸爸的聲音,盡管爸爸平時總是顯得很嚴肅,但在呼喚他的時候,聲音中充滿溫柔。

他們在溫柔地叫着他的小名,叫着從出生起,時年就能聽到的乳名。

在夢中,他只能聽見聲音,仿佛只有他獨自一人,在聽到父母的聲音後,他開始到處尋找父母。

時年只能不斷地向前跑,就像在那條無盡的賽道上,無法停下,他只能不停向前跑,好像他現在也只能憑着自己的腿跑。

但他在不知道奔跑多久後,腿開始發痛,仿佛關節處有無數的蟲子在撕咬着,就好像當初受傷後的日子,整夜整夜都在疼,疼到根本睡不着覺。

但他當時記得最清楚的不是有多疼,而是眼淚,枕頭上的眼淚,濕漉漉的,頭發也因為水漬黏在臉上,那是晚上最難熬的一段時間,連希望都看不到。

那段時間,因為是住在家裏,所以晚上哭的時候,基本上都咬緊着牙關,時年不想被父母聽見聲音,也不想讓他們擔心。

但即便是疼成這樣,後半夜的時候,也能進入睡眠一兩個小時。

雖說是進入睡眠,但有人進來時,他也通常能感受到,總能感覺在自己睡着後,媽媽會悄悄進來,替他壓好被子,用手輕輕地摸他的頭。

回憶到這裏,時年不禁上揚,露出了微笑,但突然,腿開始嘎吱嘎地作響,像是生鏽的儀器,即将要散架。

于是,他摔倒了第一次,下半身像是失去知覺,明明現在腿是完好的,可他卻還是從那個疼痛的回憶中走不出來。

“年年,你可以的,站起來。”

不是父母任何一方的聲音,也不是任何朋友的聲音,聲音很熟悉,可無論怎樣就是回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時年艱難地支撐起身體,腿依舊在疼,可他再一次邁出那一步,而在邁出那一步後,他踏空了,周圍的場景也随之改變。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場景發生什麽變化,時年就因剛才的踏空而驚醒。

醒來後,下半身幾乎沒有任何知覺,就和以前受傷後做的夢一樣,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腿,從而噩夢永遠纏繞着他。

不過這一次,時年并沒有害怕,在幾個呼吸後,找回平時的狀态,恢複鎮定,他苦中作樂地想,也總算有了些進步,不再和以前一樣被那段過去困住。

『還好嗎?』系統關心地問。

時年笑着點頭,再次進入睡眠,夢境仿佛接上了,之前未能看清的場景終于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是他家周圍,是他從出生起就看着的景色,沿着石路走到家門口,推開門後,是爸爸媽媽,仿佛他們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樣。

那一刻,時年忘記這是只夢,飛奔上去,抱住他們,抱得緊緊的,生怕他們下一秒就消失,再也見不到他們。

結束擁抱後,傳來門鈴聲,在打開門後,時年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年年,要一起去跑步嗎?”

是沈鶴年,那個名字裏和他一樣有年的人,他的鄰居,他……許久不見的朋友。

時年最喜歡戈爾登和祁蘇溢的長相,也是因為那是最接近沈鶴年長相的。

“好。”時年不自覺地點頭,他還沒想起關于沈鶴年的一切,就已經答應了。

走出家門後,周圍的環境變成操場,場景是不連貫的,也是根據話語變換的,夢境大多如此。

在開始跑步後,時年驚奇地發現,無論他的速度有多快,沈鶴年都能一直跟在他身旁,這他能忍?

唯獨在跑步這件事上,時年不想輸給任何人,他僅有的好勝心也全用在這個地方,即便那個人他的愛人,這是底線的問題。

因為是夢境,所以感覺不到累,在時年感覺快要跑完一場半馬時,沈鶴年終于認輸,停下腳步,拿着一瓶電解質水想要讨好他。

時年當然沒有被他賄賂,只是他也覺得剛好有些累,并且有些口渴,于是決定放棄這場無謂的争鬥。

“年年,要去約會嗎?”沈鶴年又語出驚人。

“好。”時年點點頭,他還想再和沈鶴年接觸接觸,因為還有些記憶沒想起來。

場景再度轉換,變成時年家附近的公園,時年經常在這個公園裏散步,小學時也經常在這裏與朋友玩鬧或者比賽。

直到升入初中的那年,朋友們陸續離去,或是離開學校,或是離開城市,每天放學後,公園裏只剩下他獨自坐在秋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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