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一小時後,兩人共同上了一輛車。時微悅眼尖,認出了這是那天溫如星在餐廳讓人來接她的那輛Porsche。

時微悅一個剛剛實習的女大學生,又不是豪門出身,當然不懂豪車,只能從流線型的外觀與精美刷漆看得出來車輛價值不菲。那天在夜色下,她又緊張,沒仔細看這座車輛,現在才注意到,Porsche的logo底下有一張很小的迷你貼紙。

好像是一只粉色的長耳兔。

但不等她仔細看清楚,胳膊就被溫如星一把拽住。

“上車。”

車輛是六座商務車,這次溫如星沒和她并排,就坐在了中間的獨立單座。剛一上車,便攜桌攤在面前,補光燈也調好角度,溫如星沒和司機打招呼,打開了的手提包露出紙張的雪白一角,整個文件袋被取了出來,找到要用的那張,攤開,鋪平。

時微悅甚至都沒察覺到她什麽時候帶的文件。

文件上的字跡密密麻麻如螞蟻,溫如星卻并不嫌煩,逐字逐句地閱讀過去,手中多了支簽字筆,在上面圈圈畫畫做标記。

她看的應該不是合同,但極為認真。從側面時微悅的角度看過去,女人流暢的側顏被濃密長發遮擋大半,垂在耳邊的發絲燙出精致的蜷曲弧度,一點不顯得淩亂。

身為原著裏叱咤風雲的反派Alpha,溫如星的氣場很強,尤其是認真工作的時候,更有種生人勿近的淡淡疏離感。雖然是白天,為了防止近視,她也開了燈來調節光線。

溫如星鼻梁上架起一副金邊眼鏡,襯得那張臉清冷禁欲。她的膚色本來就白,距離拉近,清晰到甚至能看得清細小如水蜜桃表面的絨毛,在陽光下泛着淺淺淡淡的金,皮膚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後天保養,總之看不出什麽毛孔或是痘印,薄薄妝容覆蓋下更是完美無瑕,挑不出任何毛病。

閑得無聊,時微悅仔細端詳半晌旁邊人,最後得出結論,不管她人怎麽樣,這張臉的确是沒得說的。甚至在車開啓以後,溫如星也坐得筆直,修長脖頸上那條choker已經摘下,白如凝脂的頸項像是只天鵝。

天鵝頸、直角肩這種從視覺效果來說堪稱是完美的體态鮮少有天生,基本都是後天下苦功練出來的,溫如星氣質優雅,行動利落,一看就是常常練習普拉提之類的塑形運動。

時微悅稍微有那麽點暈車,不過溫如星的司機駕駛技術平穩妥當,再加上她沒有在車上看手機的習慣,一路坐着就覺得還好。

車輛從繁華的城市上了繞城高速一路走向郊區,周圍景色變幻,時微悅撐着下巴往外好奇打量,享受難得一刻的清淨放空。車內很安靜,只有導航的電子女聲有時會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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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到達測速路段,即将進入維港區,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公裏。”

溫如星已經看了一路的文件了,差不多有一小時,路途不算短,怪不得要提前出發。時微悅在自己的位置上舒展懶腰,見溫如星還沒有要把文件袋收起來的意思,忍不住問:

“你不讓眼睛休息休息?看了一路不累嗎?”

窸窣聲響傳來,溫如星翻過一頁,沒擡眼看她,回答語氣冷淡:

“時二小姐,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麽閑的。”

時微悅:“……”

溫如星作為全書最大的反派,除了在遇上男主的時候一頭栽進了戀愛腦的情網裏,其餘時候确實是個事業心很強的卷王。

溫家做的主要大頭是房地産,是老一代開辟出來的路,到了孫輩就沒再繼承下去,這兩年房地産不夠景氣,副業跟日漸發達的文娛相關,但房地産也沒放棄,之前是在主産業上談崩了一筆生意出了事,求着有點交情的時家出手撈,溫如星才會跟原主走到一起。

不過後來溫如星會走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她的劇本很有靈氣,才思敏捷,編劇、導演在演藝圈內屬于是相對自由的身份,好本子很難被埋沒,因此也不懼任何人。

看着溫如星連路程上這點碎片時間都不放過,時微悅深感自己相比之下就是個鹹魚,熊熊鬥志剛燃燒起來,就看見車輛拐進一條彎道,一座裝修華麗的別墅公館清晰映入眼簾。

**

原書的劇情中,為了襯托女主招人喜愛的性格,作為兩位對照組,時微悅和溫如星兩人都是人嫌狗憎的單薄人設。溫家人對溫如星态度冷淡,今天回來聚會只是例行公事,在門口把車停下來時,溫如星下車,遇見一位打扮靓麗的年輕女人,對方只是沖她點了下頭。

時微悅比她要提前下來,搶在司機之前幫忙開了車門,似乎并不計較溫如星在車上對自己冷嘲熱諷的态度,還伸手禮貌性扶了她一把。

女人今天穿了一身米色長紗裙,上面是淡白針織衫,家常風但不失優雅,兩朵掐花在腰兩側,是薄紗做的,軟軟地垂下來,與時微悅領口的小梨花有異曲同工之妙,兩人站在一起光從外表看來就像一對璧人。

溫如星今天的鞋跟也高,站起來和穿着小高跟的她差不多,時微悅估摸着能有七八厘米,細跟上鑲着水鑽,珠光鞋面如銀河點點,在陽光下流淌着清透色澤。

“謝謝。”

溫如星大概是很少穿這樣的鞋跟,剛走出幾步險些摔跤,好在時微悅眼疾手快把她給拽住了。Alpha即使是女性力氣也不會小,溫如星身體清瘦,被她往後一拽,竟是毫無防備地險些跌進時微悅懷裏。

也就是在這時,時微悅聞到了一股清冷的味道。

那股味道挺淡,可能是Alpha的信息素,時微悅聽說過,溫如星的信息素好像是木棉花香味。木棉花香味是淡淡的,有種天然的清淡冷感,又有點像是雨後青草的清新,攻擊性不強,屬于是比較平和的那款,與她本人的性格完全不搭。

不知為什麽,時微悅好像還能在那股清冷的木棉香裏,捕捉到零星的小蒼蘭香氣。那股香味就是與木棉完全相反的清甜誘人,但幾乎微不可查,相比之下木棉就要濃郁一點,小蒼蘭的香隐藏在木棉的氣息裏,時隐時現。

時微悅不好長時間抱着溫如星,很快就把她放開了,因此剛才的接觸只是一瞬,後來更多的是回味。

木棉花夾雜着小蒼蘭?兩種花香結合在一起的信息素她是聞所未聞,就算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時微悅也知道,信息素沒有這樣的搭配。

唯有腺體裏本身就有信息素的貯存,再加上有外界因素的覆蓋融入,才會導致有兩種信息素的混雜。

捕捉到這個可能性,一時間,時微悅腦海裏掠過千頭萬緒。

難道,溫如星背着自己找Omega了?

溫如星是不折不扣的反派,劇情裏對她的描寫除了後面會愛上男主以外,還有葷素不忌、AO通吃的毛病,時微悅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并非空穴來風,心中隐隐開始激動。

如果這事是真的,她能拿到證據,也就相當于能拿到大反派的一個把柄了。

胡思亂想間已經走到別墅門口,有女傭引了她們往餐廳裏走,她們到的時間正好,裏面的人已經不少,七大姑八大姨聚了一堂,各個幾乎都是攜妻帶女。

叽叽喳喳的小孩被傭人帶到另一間去專門安排,中央一座大圓桌已經擺好飯菜,正等着人上桌。

時微悅其實不太習慣這樣的氛圍。

雖然是家庭聚會,但喝酒的也不少,一桌子成年人幾乎都舉起酒杯來,高度數的白酒酒瓶在每個人手中輪流轉。聲浪越來越吵嚷,各種讓人不感興趣的話題飄飛,時微悅幾乎都不插話,就靜靜聽着那些人說。

大家族的人多,光是一個聚餐,餐桌上明槍暗箭也不少,并沒有尋常小家庭的和諧溫馨。時微悅沉默着吃菜,坐在她身邊的溫如星往她臉上不鹹不淡瞥了眼,也沒在意。

兩人結婚半年,原主以前和她來過兩次,雖然是同意過來,但并沒和她這裏人有什麽交集,就連結婚那天都擺一張冰山臉,給溫家人敬酒極其敷衍。

溫家人都不太喜歡她,且一大家子多少都遺傳了點見風使舵的毛病。以前時微悅在家裏還算有勢頭,溫家人對她就算再不滿也表現尊重,現在都傳家産大多估計都會落入她姐姐手裏,再加上時微悅本身不上進,就靠混,這家人幹脆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沒人給時微悅敬酒,倒是有人喊了溫如星的名字,聽剛剛介紹,似乎是個什麽沾親帶故的表哥。溫如星搖頭拒絕,那人再勸,溫如星無奈回了句:

“我不能喝度數那麽高的酒。”

“怎麽不能?”

話音剛落,另一邊的一位稍微上年紀的男人當即搖頭,他相貌儒雅,嗓音平和,說出來的話卻沒那麽溫厚,帶着年長者的諄諄勸慰:

“如星你這就不對了,你一個Alpha,怎麽可能連點酒都不能喝?這麽多長輩今天都在,好不容易才聚會一次,你這不是不給人面子呢?”

溫如星愣了下沒動彈,眼神從無奈漸漸轉變為隐忍的不滿,其他人卻是渾然不覺般,男人妻子也催促:

“跟你說話呢。”

那杯酒水被人手舉着,懸停在半空中,就等待着溫如星起身去接下。女人漂亮的眉眼間漸漸蓋上寒霜,但礙于什麽,又不好徹底發作。

她酒精不耐受體質,确實不能喝高度數白酒的,剛成年時一桌子的人來勸她,溫如星喝到住了院,迷迷糊糊躺了一整天才好。

從那之後大家都知道她不能喝,但想方設法就是要逼迫她喝點,有時候喝不夠多,她倒也不至于住院,就是身上可能會起紅疹子,癢得難受。

溫如星壓着火氣,想到她奶奶還在這群人的掌控下,老人家無權無勢的,在法律層面又得讓這些子孫來養活,只能按捺脾氣。

但思索只是那幾秒的事,很快,她感覺到身邊人站起,女人白皙纖長的手臂越過她的頭頂去接了那杯酒水。

她又想搞什麽?

時微悅不止一次當衆給她難堪過,都不算什麽大事,但就是讓人想生悶氣。随着上次下藥事件,溫如星對她信任度更是直線下滑,見她接過酒,本能就想躲。

誰知,女人将她從凳子上拽起的同時,手腕輕輕一揚,價值上萬的金貴酒水就精準被她潑到了叫嚣最厲害的那人腳上。空氣中泛起一股屬于白酒的辛辣醇香,剩下小半杯映出女人笑得如彎彎月牙的眼。

時微悅攜着她,往前兩步,象征性抿了一小口,繼而手臂舉起,“恭恭敬敬”地把酒往男人腳底一倒。

那是祭奠死人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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