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聽到這裏, 之前還算是平靜的溫如星眼神立馬變了,藏不住的犀利憤怒開始迸發, 然後就是時微悅再看見的場景。

即使知道男主大概率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在對方低劣的品行直白展現在自己面前時,時微悅拳頭又癢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剛剛打那一下好像有點輕。

傅霆深……居然用溫如星的奶奶來要挾她。

在無視法律、無視規則、一切都只為了所謂的感情線服務的古早文裏,地位高高在上的男主有各種迷惑操作屬實正常。只是時微悅沒想到,“她逃他追他插翅難飛”這樣的狗血爛俗戲碼,傅霆深用在葉嘉蘭一個人的身上還不夠,還讓溫如星也嘗嘗被威脅的滋味。

用別的也就算了,他說的是溫如星的奶奶, 這可是原書中大反派最大的雷點。

即使現在無論是人設還是劇情都與之前發生了偏差,在這方面,溫如星應該并不會有什麽改變。

溫老奶奶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唯一給溫如星提供過屬于“家庭溫暖”的人,比她的父母還要親近, 這一點毋庸置疑。原書劇情裏之所以會描寫溫如星愛上了傅霆深, 也就是在他的這裏得到了類似的“溫暖”。

可随着現在發展, 傅霆深給予葉嘉蘭的安全感都已經支離破碎, 更別提是在一個惡毒女配的面前能有什麽光環了。

看完系統給自己放送的那一幕,時微悅并沒有生出幸災樂禍一類的情緒,反倒是很難得地對大反派生出了一點心疼。

這點情緒就像是生長在腐爛污泥裏的一根青翠綠意, 不知道以後是否會蓬勃生長,但起碼在這一刻,它是清楚地存在于她的意識裏的。

對于溫如星, 她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 只是出自對于任務對象和“妻妻”名義的基本關懷而已。

如果有個人告訴她,現在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她可能猶豫一會也就不想管這些破事。

時微悅從來都不是個同情心會泛濫的好人,也不是被對方一點好就能輕易打動的性格。只是在感覺到溫如星身上那點人情味以後,對她的看法開始發生了變化,尤其是從今天早晨以後,印象又在發生悄無聲息的轉變了。

過了一會,溫如星散了會,回來打算收拾自己的那份行李,就見梳妝臺上自己的化妝品已經被分門別類擺在化妝旅行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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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的被子已經疊好,吃剩下來的食物也被整理過,垃圾全部收納進塑料袋裏,除了一點微小的變動和一只還沒封口的行李箱,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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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準備更換的衣服早上拿出來了,但沒換,去開會總要穿的更得體一點,這套衣服是休閑風,是用作日常通勤的。

之前衣服被随意丢在床上,溫如星回來拿到它們的時候,布料還有餘熱,觸感舒适,一看就是在暖風機上烘烤過。冬天怕冷的人很多都會這樣做,被加熱了的衣服上身不會冷,出門的時候都是暖洋洋的。

這樣的妥帖必定不是出自打掃阿姨的手筆,溫如星拿起衣服的時候愣了下,半晌後才有些不自然地回頭,對時微悅道了謝。

時微悅把自己的行李箱又檢查一遍,确定沒有錯漏以後才穿好鞋:

“那,我們走吧?”

畢竟名義上還是妻妻關系,她看見溫如星沉默點頭,在出門時挽上了自己的胳膊。昨天時微悅過來親自接溫如星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看見,對兩人的關系豔羨無比。

現在又看見她們一起出門,整個劇組都處在吃狗糧吃麻了的狀态,尤其是導演,笑眯眯地跟溫如星說再見,順便又和時微悅握了手,禮貌地道了句平安。

劇組收拾完也打算走了,一些人聚在一起聊天,葉嘉蘭作為女主角本該也在前面的,但時微悅一眼掃去沒看見她,也沒看見傅霆深。

不過男女主怎麽樣和她也沒多大關系,時微悅和溫如星一起上了私家車,打算直接開車回V城。司機是時微悅喊來的,那麽長的路途自己開車,好像不太符合她霸總的身份。

溫如星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沒像往常一樣看文件,就閉目養神靠在座位上,也沒有跟昨天晚上似的屢次越界作亂。任誰看來,兩人都像是規規矩矩的關系,而不像是在昨天晚上才深切感受過對方的體溫。

時微悅在她不時擰緊的眉心讀到了疲憊,很快也就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到達V城以後,剛回到家裏,溫如星簡單洗了把臉把行李箱一放,衣服都沒換就打算直接拿車鑰匙走人。看見時微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頓了下,還是解釋一句:

“我家裏可能有點事。”

溫如星所說的“家裏有事”說的就是她奶奶了。時微悅記得之前沒人說老人家住了院,現在不僅生病嚴重到需要住院的程度,還是在與傅氏集團有關系的醫院,溫如星自然着急。

只是她的急切一向很少會寫在臉上,不習慣說出來讓人分攤,也找不到那個能與她共擔的人。時微悅盯着她看了兩秒,思忖片刻後才搶在她離去之前開口:

“需要幫忙嗎?”

溫如星回過頭來。

她似乎是單純因為這句話而有點迷茫,可能是因為沒料到這樣的溫柔會從時微悅口中吐出,又或是覺得有點奇怪,表情有一瞬間的懵。

溫如星眼睛大,只是平時冷淡的表情銳化了攻擊性,但在這一刻卻有種異樣的懵懂可愛。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能無意間成功取悅到人。

時微悅從沙發上站起來,撣撣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別一聲不吭的呀,你是我老婆,不用太當外人,我不是說了嗎?”

那句話是在什麽時候說的,時微悅已經記不得了,當她一點點地拉近了與大反派的距離,溫如星并沒有往後退,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盯着她看。

兩人都沒有穿高跟鞋,時微悅身高優勢在此時就格外明顯,微微垂着眼簾與她對視。

沉默更像是無聲的交戰,不知過了幾分鐘,溫如星情緒滾動又收斂了好幾輪,像是最終下定了決心,深呼吸,又吐出一口氣來: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我奶奶嗎?”

這句話不知是怎樣左右思量、權衡利弊才說出來的。但在溫如星看似雲淡風輕的語氣中,時微悅能感覺到,大反派是在試探中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軟肋透了一點給她。

或許是源自她最近一段時間來的表現,兩人現在似乎并不是站在完全相反的對立面上,讓溫如星開始思考起那天她言之鑿鑿的保證。

她不久前才對溫如星說過:

“只要你不背叛我,答應了你的事情,我肯定說到做到的。”

**

溫如星當初願意和原主結婚的原因很簡單,為了溫家,但并不完全是。

當時是溫家內部管理混亂、用人不當,導致有人欺上瞞下才發生的財産崩裂,當這個窟窿越來越大,再加上得罪了上面的人面臨危機,已經很難填上的時候,他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時家。

具體的事件溫如星沒和她提起過,從原主的記憶裏,時微悅也只能大概知道是從某個任人唯親的領導人手底下貪污工程項目彙款引起的。

原主對這種事情一向都不太關心細節,就是在溫家求上門的時候開口同意了這樁婚事,時微悅思來想去覺得不合邏輯,最終只能歸結于古早文為了設定而違背客觀的劇情,不講道理。

“現在奶奶的監護人是我三叔,就是她的三兒子。如果想從他的手中拿到監護權,只有他主動轉讓、監護人虐待老人這兩條路。”

時微悅修法學,對這種條律法規很清楚,每個世界反正大差不差。

監護權并不是動嘴皮子,而是要看血親關系。一般來說,除非下一代不具有贍養能力、或是虐待老人,法律并不會把老人判給隔代子孫,溫家老奶奶的兒女就有好幾個。

而虐待老人也不是空口無憑,必須要拿出合理的證據才能在法庭上贏得權力。即使溫家人對老奶奶确實不上心,但明面上也沒有克扣夥食、毆打老人等情況,而且溫家怎麽說也能算是中上流家族,有法院裏的人脈,總之,贍養權要強行轉移到溫如星手裏,本來就很難。

溫如星選的是第一條路,讓他們主動交出贍養權。

當初提出的條件就是讓溫如星去補這個窟窿。

時家給予溫家的幫助是擺平了他們得罪的那位高官,可還有一些債務沒有徹底填補,時家也不可能幫忙盡心盡力到這種程度。

溫如星與他們白紙黑字定下來的協議,就是在她幫忙把明确數字的債務還清以後,把老奶奶接到自己身邊贍養。而她也不打算繼續留着這層晦氣關系,想等到事情結束以後就與那邊徹底斷絕關系往來,帶着奶奶頤養天年。

這是時微悅第一次聽她說起自己的家裏,也是第一次見到溫如星的奶奶。

那是一座窗明幾淨的大醫院,設施很新,綠化很好,即使是冬天也随處可見翠色植被,營造出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來往的護工推着傷患,每個人都是輕聲細語,态度溫和。

今天天氣也很好,溫熱的陽光從頭頂上落下來,灑在整片區域,曬得人身上暖融融的,心情也忍不住開朗起來。

兩人先到護士處登記,在填報了Alpha的性別以後需要服用口服抑制劑,等待幾分鐘才被允許噴灑阻隔劑以後進入Omega的區域。

推門而入時,時微悅感覺到溫如星好像有點緊張,于是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在這樣溫暖的冬日天氣裏,溫如星手卻有點涼,時微悅幹脆就握住了她的手沒有松開,她的手要比溫如星大一點,恰好與其十指相扣時能從容扣握。

和時微悅想象中不一樣,溫如星的奶奶身體和精神情況看起來好像都還行,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嚴重。

奶奶住在一座雙人病房裏,雙人間是她自己要求的,病友也是一位頭發已經花白了的老奶奶。那位奶奶坐在病床上,正在戴着老花鏡翻看一本書,時微悅剛進門還險些認錯,直至看見小陽臺那邊有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拄着拐棍走出來。

時微悅抖擻精神,竟是比溫如星還熱情地開口:

“奶奶!”

溫如星:“……”

她看了時微悅一眼。

時微悅穿越之前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長大,爺爺奶奶更是老古板,上一輩的思想就是這樣根深蒂固傳給下一代的。對于女孩子,祖父母稍微上心點的也就是她,原因少不得是因為會說話會來事。

溫如星奶奶姓江,似乎全名是叫江鶴,從五官就能看得出年輕時應該是個大美人Omega。溫如星和她長相上有六成相似,尤其是那雙貓兒眼,只是奶奶年紀大了,皮膚已經開始長皺褶,原本上挑的眼型沒什麽銳氣,反倒是在魚尾紋的襯托下多了些屬于老年人的和藹。

江奶奶眯起眼來打量有點陌生的年輕女人,又見她和溫如星兩人手挽着手,一時間有點愣怔。

江奶奶年輕時在商圈也沒有涉及,到了中年其實就已經與老頭子分居,和丈夫感情并不算好。去年生了一場大病後身體就不太利落,大半的時間都在休養,時微悅和溫如星結婚的這事,老人家似乎不知道。

溫如星之前沒帶時微悅來看過老人家,是因為怕她神經病一樣發瘋,對老太太造成什麽影響。老人家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什麽折騰了,年輕時也患過病,落了見風流淚的病根。

時微悅自然不會蠢到在老人家面前闡述自己與溫如星的那些事,她微微傾身,方便讓老人家聽的更清楚些,聲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讓房間裏的人都聽見。

“我是您孫女星星的老婆,您叫我微微就好啦。”

江鶴果不其然有些訝異,顫巍巍扭過頭來看溫如星:

“星星結婚啦?”

“……嗯。”

溫如星本就不擅長表達,此時時微悅繞到老人家身邊,噓寒問暖的,很快竟是就與江奶奶熟了起來。

她沒聊任何奇怪的、會引起老人家有太大情緒波動的話題,就像是一個正常的孝順小輩,與老人家談天說地,還聊她與溫如星相處的日常。

溫如星自認為她和時微悅的日常相處沒多久,本該是很枯燥,并沒什麽可聊的地方。可偏偏時微悅竟是能把它講的繪聲繪色,讓人眼前忍不住就浮現了一對妻妻恩愛甜蜜的景象。

時微悅給老人家剝石榴,紅盈盈的小果子在她白皙掌心掂了掂,一半給了江鶴,另一半則是送到隔壁床奶奶的碗裏。

她對江鶴說:“我和星星是一見鐘情,我追的她,但她主動請我吃飯,還請我吃糖。”

溫如星在心裏說:說謊。

她和時微悅第一次見面其實是在某次聚會上偶遇,那人就長了張能看的臉,但一臉喪氣樣,不知道擺譜給誰看。兩人擦肩而過,女人對她愛理不理的,她也沒給她好臉色。

時微悅給老人家遞紙巾:“星星對旁人脾氣不大好,但對我好,我倆很快就熟了,旁人欺負她的時候我就護着。”

“星星特地去訂了一件衣服給我,作為回報,我給她買首飾了。我做飯給她吃,請她看電影。結婚以後蜜月旅行剛回來,她打算籌劃新劇本,我公司也在V城,之後天天還是能在一起。”

這更是無稽之談,她和時微悅之後見面的時候還是在家裏她只不過是迫于壓力,外加上自己的考量才答應和她結婚的。

而且兩個人婚前就已經約法三章約定好了互相不幹涉,什麽叫很快就熟了?

但她漸漸聽着,又覺得時微悅似乎不是在扯謊,而是把之前她們的點滴給誇大了,掰碎再糅合成好聽的來講給她奶奶聽。

她說的“一見鐘情”是那一夜的晚上,她主動請時微悅吃飯,請她吃了“糖”,是在飯裏面下了藥。

說的旁人欺負她,是她那位不長眼的二叔,時微悅當時就幫她怼了回去。

做飯是真的,請她看電影實際上是聽着公司裏發生的那場“戲”。所謂的結婚以後蜜月旅行或許也就是昨天晚上,她也不知道時微悅為什麽突然就來了自己的殺青宴,兩人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起,莫名其妙的滾了床單。

那人還莫名其妙地說,之後要天天和她在一起。

可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漂亮的眉眼間盛滿幸福的喜悅,只有認真,沒有敷衍。

溫如星自然不會幼稚到當了真,很快就把異樣的一絲情緒驅逐出腦海。看着時微悅和她奶奶的相處,心情卻自然地開始平複下來。

老人家需要休息,探望的時間不能太久,溫如星不是個話很多的人,活躍氣氛的活被時微悅攬去了,她以前每次去看奶奶,祖孫倆都是一問一答,氣氛安寧,但并不如現在這樣活躍。

上了年紀的老人也喜歡偶爾有這樣熱鬧的一回,但經受不起太久,很快精神就有點倦怠了,想來是到了睡午覺的時間。

臨走之前,時微悅大大方方地擁抱了江鶴,也給了臨床奶奶一個擁抱。那是一位兒女都在國外工作的空巢老人,能住在這種高檔私人醫院的患者不缺錢,但敬業的護工也不一定能給出她們想要的那份關愛。

時微悅最後在溫如星肩上輕輕一拍,溫如星得到示意,也慢慢把坐在床上的老人家擁入懷中,良久才分開。

她看見了溫如星眼眶微微泛了紅,但很快就被眨眼眨了回去,再起身,就已經恢複了平時清冷的模樣。

時微悅挽住了她的手臂,像來時候那樣肩并肩走了出去。兩人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在尋常人裏都算得上出衆,就這樣走在醫院的長廊上,都能看見路過的小護士不斷注目。

一直到了樓底下,溫如星才把她的手松開。不遠處就是住院科的挂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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