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可我不是一般的有錢(十七)

第63章 可我不是一般的有錢(十七)

一場戲兩個的實力都發揮得淋漓盡致,主演被毫無疑問的敲定了下來。

十二月三十一日,《殊途》正式開機的那天,S市下了一場大雪。

許是為了不辜負這一場大雪,第一場戲拍了宋大帥和林清安在商會上的初見,也就是他把人“搶”會元帥府的那一場。

“《殊途》一鏡一次!”

清脆的打板聲後,人聲漸起,長鏡頭代表着宋修遠的視角,有些微微的晃動,從門前落雪開始,不經意般在不遠處幾個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孩子身上一閃而過,門口是殷切等着他的商會會長,幾句簡單的寒暄過後,進到門內,是和門外截然不同的一番熱鬧奢華。

一路不斷有人上來與他攀談,嘈嘈雜雜的,聽不真切,燒的通紅的炭火從院子裏一直擺到廳裏,被簇擁着的人視線看過一屋子有中有洋的各樣服制,在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後,有個清亮的嗓子在他側後方的位置喊了一聲——“林清安”!

而後他轉過頭,那裏站着很多人,烏泱泱的,但沒由來的,宋修遠幾乎立刻就認出了哪個是“林清安”。

白底繡着青竹的長衫,身量纖長的青年人眼角有一滴淚痣,眉眼間透着股疏離。

宋大帥文化水平有限,總之就是,好看。

恰好有風吹過庭院,卷進一陣雪花。

林清安好像也注意到了這個視線直白的男人,在微微的愣怔之後向他點了點頭,語氣平淡的打了個招呼:

“宋大帥。”

聲音也好聽。

周圍吵嚷的交談聲倏地隐沒,只餘下了淺淺淡淡的呼吸聲,和一聲帶着玩味的呢喃聲。

“林清安。”

“卡——”

“诶呦不錯不錯不錯。”姜白樂呵呵的看着回放裏池餘的表現一連說了三個不錯,瞧着他眼裏的流露出的情緒,點點頭,“池、額,池餘先去休息一下吧,來道具組收拾一下,我們補拍幾個空鏡。”

池餘一喊咔之後就瞬間出了戲,他走到穿着軍綠色大氅的楚淵面前,把随意耷拉在前面的帶子系成了一個蝴蝶結。

為了更好的打到初見的效果,他們妝造都是分開做的,剛剛在戲裏就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彼此這身打扮,楚淵從在長衫的包裹下顯得有些削瘦的腰間略過,沒有說話,眼底卻有着深深的驚豔,和藏起來的占有欲。

池餘問:“怎麽樣?還能适應嗎?”

知道他指的是鏡頭的事,楚淵點點頭,他勾了勾唇,替他拂落了肩頭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聲音有些輕佻,“少爺,擔心我啊?”

池餘忍不住笑了一聲,和他不一樣,楚淵拍戲是體驗派,一旦沉浸在角色裏就有些難出戲,剛才的鏡頭其實不用他搭戲,但這人堅持要跟着走一遍,姜白也樂見其成,事實證明效果确實很不錯,池餘看到他之後的眼神很活,和單看着鏡頭演的就是不一樣。

看着他這一副攻氣十足的樣子,池餘動了動手指,有些發癢。

拍攝其實沒有想象中輕松,尤其是楚淵,他的戲份最重,比池餘多了好些鏡頭,等順利拍完了宋大帥把人扛在肩上大搖大擺的走出正門後,池餘今天就算是閑下來了。

池餘從人家肩膀上下來的時候還忍不住笑了聲,有些張揚的笑容和林清安不同,能讓人一眼區分出來,只是“楚大帥”看他的眼神倒是一直沒有變。

仍舊是獵了戰利品的狼王,盤算着把人叼回窩裏的樣兒,帶了些狠勁兒。

阮燭走上前不動聲色的隔開兩人,轉頭對楚淵笑的真切:“楚老師今天還有兩場戲吧,那我們就先不打擾……”

“啧,你個臨時助理麻煩能不能認清點自己的身份,有擅自給老板決定行程的?”

池餘從方連芸手機接過冒着熱氣的驅寒湯,趕蒼蠅似的把阮燭從兩個人中間推開,遞給楚淵一杯,“喝點,你這衣服風度有餘溫度不足,別再感冒了。”

楚淵剛搶完人,下戲之後要把人放開本來就有些不樂意,還不等說兩句話就有礙眼的插在中間,接過保溫杯時還若有似無的在阮燭臉上掃了過去。

阮燭剛要說什麽就被自家大人刮了一眼,等到楚淵繼續拍戲了才緩過神來,轉過頭一臉天塌了的表情。

池餘有些嘲笑意味的哼了一聲,半真半假地安慰了一句:“入着戲呢,都讓你別作妖了。”

阮燭勉強用這個理由來安撫了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有些艱難道:“……還是趕緊完成任務,讓大人趕緊恢複原來的樣子…”

池餘喝了口驅寒湯,沒有接話。

三魂七魄,各有思緒,相合即為一。

所以哪樣的都是他,都是他原來的樣子。

“007還沒回來?”

昨天他們測試數據,就算阮燭來這裏是走了流程,通過的正規渠道,也給這個本就不穩定的小世界造成了一定的沖擊,現在真是一點外力都經受不住了,因此他們能用的人手和方式都大大受限,只能讓007去找秦可的下落。

阮燭皺了皺眉:“沒有,我剛才就是想和你一起去找找看來着……我不該讓小七去的。”

池餘:“察覺到不對勁跑就是了,秦可又看…不見他…吧?”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同樣都升起了某種不詳的猜測。

玄學的盡頭是科學,反過來也一樣。所以如果秦可真有什麽問題,007也不防備着……草率了。

池餘嘆了口氣,起身走到方連芸身旁,放低聲音:“芸姐,我臨時有點事要處理,等楚淵下戲了麻煩你告訴他一聲。”

方連芸笑着答應:“沒問題。”

兩人先是去了秦可租的房子,不出意外的沒找到人,阮燭皺着眉打開磁場掃描裝置,在門口和窗邊都清晰的監測到了007留下的痕跡。

他們沿着痕跡一直找,離開住宅區後,商廈、公園、湖邊,軌跡兜兜轉轉繞來繞去,從下午兩三點鐘找到将近九點,雪都已經下了厚厚的一層。

池餘中途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樣的路線太奇怪了,而阮燭将這歸結為007遇到了某些危險,行動和語氣裏都帶上了明顯的焦慮和自責,甚至在尋找仍舊無果後直接讓池餘用氣息搜尋。

只是池餘剛擡起手就被他壓了下去,阮燭深吸口氣:“不,不行……我沖動了。”

池餘歪了歪頭,也沒再多說什麽,比起阮燭,他一直是這幅不怎麽着急的樣子,正常來說就算真的只是同事關系,一起經歷了幾個小世界,也多少應該有些感情在,可池餘卻絲毫沒有多餘的表現。

阮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之前見你,還以為你現在有些人味了,沒想到…”

他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沒想到都是演出來的?”池餘有些無所謂的接下去,“我要人味做什麽……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難道忘了?”

這句話他說的平靜,配合着這樣的一個雪夜裏,卻好像在瞬間把他們都拉回了那一天。

是“牠”,和故淵的初見。

煉丹爐裏的火燒的很旺,這種火帶了些邪氣一樣,能鑽進人的骨縫裏,然後從裏向外燒,最後把人燒成一副空殼,軟塌塌的。

但這火燒不死“牠”,等在外面的人都知道——能燒死早就燒死了,早在買到“牠”的第一天,這只小崽子就該成為一枚珍貴的、絕無僅有的丹藥,被獻到哪個大人物的肚子裏。

只是沒用,快一年時間,“牠”都是火燒不死,水淹不死,骨頭抽出來還能再長,血也好像抽不幹一樣,連開膛破肚掏了心髒都還能活。

所以現在燒“牠”,只是為了取樂,為了洩憤。誰讓費了這麽大勁弄回來的東西竟然真的一點用都沒有,不過想想也是,本來就是作為廢料被倒賣出來的,真要有點用,也輪不到他們手裏。

可惜抱着僥幸心理想撿個漏,沒成,那用來讓下面人練練手也行,反正折騰不死,沒日沒夜的用,總有一天能回本。

一片火焰的銅爐之中,“牠”胸口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有些發青的火焰卯着勁的從傷口向裏鑽,發出“滋滋”的聲音,聽着就疼。

外面的笑聲更大了,但又偶爾夾雜了些不滿的聲音,因為“牠”從不喊痛,也不打着滾掙紮,只是眼睜睜的看着,這讓他們多少少了些觀賞的樂趣。

“诶,小怪物,你叫兩聲,今天就不整你了,怎麽樣?”

裏面仍舊沒有聲音,外面的人像是有些無趣的罵了幾句,調高了些火溫。

“牠”仍舊是垂着眼不說話,沒人聽“牠”說過話。

“真是個怪物,不知道疼的嗎?真無趣,怪不得被賣出來了。”

“诶,我前兩天新買了個人牲,有點意思,要不去我那……玩玩?”

“喲,怎麽個有意思?”

外面的人發出“牠”經常聽到的,又不太理解的笑容,漸漸走遠了。

“牠”面無表情的放下堵着耳朵的手,說是手,其實也焦炭一樣只剩下碎裂的骨茬,“牠”看了看,然後任由火焰鑽進去。

這就是那些人說的疼嗎,“牠”想,還行吧,都差不多。

血肉在完全化為灰燼之前,又開始了生長,新的骨架在長好之前燒不着,“牠”始終保持着清醒,看着熟悉的黑色霧氣慢慢彌漫到空蕩蕩的皮膚上,逐漸充盈,過不了多久就會恢複成一個“人樣”,然後繼續,再繼續。

都差不多。

煉丹爐整個碎裂的時候,新的血肉剛長到一半,房間裏又有了陌生的氣味,但“牠”卻懶得轉頭去看。

“卧槽,我剛才差點忍不住,他們還是人嗎?怎麽能對個孩子下這麽狠的手!?”

“噓。”

一道有些憤怒的聲音響起,而後被另一道溫潤的聲音阻止。

“牠”剛長好的耳朵無意識地動了動,“孩子”這樣的叫法之前牠也聽過幾次,那些聲音裏也偶爾會有那種名為“不忍”的情緒,只是無論怎樣,牠最後要經歷的,也都差不多。

只是這個人的聲音讓牠耳朵有點奇怪的感覺,但又不是疼。

“別吓着他。”那道聲音繼續說。

眼前的任務對象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坐在銅爐的碎片裏,身邊還有沒來得及完全熄滅的、躍躍欲試想要鑽進骨頭裏的火焰,牠的血肉都沒來的及長全,除了包裹着他的黑氣稍微顯得有些不尋常外,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被标記為S級的危險因素。

“這…這可怎麽整?老天鵝,這是什麽致命的危險份子啊,這難道不是個小可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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