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可我不是一般的有錢(十九)
第65章 可我不是一般的有錢(十九)
池餘站在楚淵家門前的時候,剛好到23點。
第三聲敲門聲還沒落下,門就被從裏面打開,楚淵側着頭,對門外的人笑了笑,“你回來啦。”
池餘:“……嗯。”
……太平靜了吧。
他有些忐忑的跟在楚淵門口進了門,客廳燈被打開,突然亮起來的燈光有些刺眼。
池餘看到餐桌上放了一碗面,放了太久,已經坨了,面條之間粘在一起。
楚淵注意到池餘的視線,眼神從那碗面上掃過,“哦,長壽面,已經不能吃了吧。”說着就要去倒掉。
池餘連忙上前兩步,他抓住楚淵的手腕,可等對上他平靜的視線時卻又有些心虛,“我還沒吃飯…聞着挺香的,要不給我吃吧?”
楚淵歪了歪頭:“你想吃嗎?”
“想,我現在特別想吃面。”池餘肯定道。
楚淵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和他一起坐到餐桌邊,然後托着下巴看池餘。
他的眼神毫無波瀾,似乎這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晚上,沒有“跨年”,沒有“生日”,也沒有什麽“頂級浪漫”。
面是蔥油面,很明顯是楚淵做的,味道意外的不錯,還有些餘溫,很用心。
……讓池餘越吃越愧疚。
見他連湯都喝完後,楚淵內心一直在掙紮嘶吼的野獸才平複一些。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家了。”聲音有些漫不經心。
池餘放下碗:“回來啊,當然要回來,哪能不回家呀。”
楚淵似乎是笑了笑,又好像沒有,他站起身,走到客廳拿了一個大盒子,放到池餘面前。
池餘:“?”
楚淵:“你家門口的,我看上面寫了你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就幫你帶回來了……池少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池餘:“……當然不會,偶像辛苦了。”
盒子很大,外包裝是藍色的卡紙,上面龍飛鳳舞了幾個大字:贈小餘,新歲安康,所願皆償。
池餘看着那幾個字,突然就想起了和李秘書電話挂斷前他說的話。
他臉上的愣怔有些明顯,楚淵垂下眼,說:“不打開看看嗎?都能送到家門口了,應該也是熟人。”
池餘回過神,手上動作極快的拆開包裝,“應該是我大哥送的,剛才打電話的時候聽他秘書提起過。”
楚淵頓了頓,哦了一聲,視線依舊盯在池餘手下的禮物上。
卡紙拆開之後,原包裝的盒子就暴露在兩人眼前,池餘看着包裝盒上的圖案,池餘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指尖和包裝盒發出了簡短的摩擦聲。
是某個典藏版的樂高,市面上早已停售,他手中的這個卻是原盒未拆封。
池餘下意識的想讓007檢索一遍池非往年送給原主的生日禮物都有什麽,腦中輕喚之後才想起來007現在仍舊是休眠狀态,被阮燭帶回了星際。
楚淵笑了一聲:“這麽巧,看來我誤打誤撞了。”
池餘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到楚淵轉身一旁的櫃子裏也拿出了一個盒子,不同款的、典藏款樂高。
楚淵:“當時看到覺得你可能會喜歡,還想着晚飯的時候送給你呢。”
楚淵瞥了一眼桌上孤零零的那個小碗,笑了笑:“也差不多吧,看看喜歡嗎?”
池餘:“喜歡,特別喜歡,這款我早就想要了。”這确實是實話,打從小時候故淵為了哄孩子,從系統商城裏兌了樂高給他玩的時候,這就成了他的某種愛好。
只是楚淵送這個可以說是本能殘存,可池非……“池餘”有過喜歡這種東西的表現嗎?
池餘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現在卻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
他看着眼前淡淡的說了依舊“喜歡就好”的楚淵,感覺壓力更大了。
從他進門開始,楚淵就沒有什麽太過于情緒化的表現,連偶爾刺他兩下都是軟軟的……但卻讓他更不踏實。
還不如直接質問他呢,池餘有些苦悶的想。
也許是巧合,他的生日也剛巧是這一天,可自從和哥哥分開之後,他再也沒有過過什麽生日,導致他對這個日子一點敏感性都沒有,但就算抛開這個不講,今天發生的這一通事情都讓人沒法說清,更何況——池餘看着眼前“燙手”的生日禮物,更何況這也抛不開。
池餘嘆了口氣,試探性的拉了拉楚淵的手腕——沒被擋開。
楚淵毫不反抗的任由他拉着去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表情甚至稱得上溫和。
池餘看着他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熱搜…你看到了吧?”
楚淵調整了一下坐姿,有些不經意的靠上了池餘,懶散的把大半邊的力氣都倚在了他身上。
“看見了,你進組這件事雖然有很多不好的聲音,但是金特助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現在輿論控制的還不錯。”
金哲雷厲風行,關于池餘拍攝《殊途》的相關問題幾乎是在半小時內就已經發布了一篇官方聲明,挑了幾個趁機散布謠言的立刻提告,遏制住了那些想要攪混水的,然後發出了池餘拍攝的花絮和幾個小片段,以及“路人”偶遇的高糊照片視頻都有序的放了出來。
不過兩個小時,關于池餘的讨論就從“帶資進組禍害觀衆的資本家”到“這個姿色也不是不能原諒一下”,最後發出的拍攝片段又引發了一些“為什麽我覺得少爺還是有幾分演技在身上的”,對輿論的操控性不可謂不強悍。
池餘現在卻沒法想這些,他盡量放松被楚淵靠着的半邊胳膊,只能從剛才的對話中提取到一條信息,那就是楚淵一直都在關注網上的內容,而且是動态的,十分詳細的,關注着。
“嗯…也不只是這個,也還有一些別的……”
像是被他難得吞吞吐吐的樣子逗樂了,楚淵悶悶的笑聲從池餘耳邊傳來,讓他耳朵一麻。
楚淵直起身子,聲音裏都是調侃的笑意:“你是想說,‘池二少頂級浪漫’?”
行吧,現在不止是耳朵麻,頭皮也麻了。
池餘有些艱難道:“我……”
“也不知道你緊張個什麽勁兒。”楚淵說,“好朋友之間一起逛逛街聊聊天,被拍到解釋一下不就好了……怎麽和偷腥被抓包了一樣。”
最後一句話話音很輕,像是好友間開玩笑一般的調侃,卻讓池餘瞬間警惕的否認:“沒有,絕對沒有的事,我和阮燭絕對是清清白白,一點亂七八糟的苗頭都沒有。”
相對于他的緊張,楚淵卻有些慵懶的繼續靠了過來,聲音不急不慢:“我知道,發小竹馬,要有什麽也等不到現在呀。”
池餘張了張嘴,只覺得這句話認同也不對,否認也不對,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是有些笨嘴拙舌的。
而楚淵也沒有想讓他回答些什麽,繼續說:“芸姐今天還說有個國民級戀愛觀察類綜藝的資源,檔期正好在電影拍攝完之後,可以用來做宣傳。”
“讓我和你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必要接下來。”
池餘現在完全是一頭霧水,下意識順着他的話:“那你覺得是有還是……特別有必要,接,我現在就給芸姐發消息,這樣有利于電影宣傳的事是得多多益善。”
楚淵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發完消息後瞥了一眼時間,起身關掉了客廳的燈。
客廳暗了下來,池餘剛站起身,就聽到楚淵說了一句“別動”。
于是又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憑借窗外照進來的一點燈光來判斷出楚淵大概在做什麽。
抽屜拉動的聲音,塑料包裝開啓的聲音,“咔嚓”一聲,打火機點亮了一跟細小的蠟燭,豆點昏黃的燭光慢慢移動過來,繞開地毯上的小茶幾,蹲在他面前。
池餘低下頭,垂眼看被燭光映亮的楚淵,心裏豁然明白了“燈下看美人”的韻味。
楚淵對上他幽深的眼眸,不閃不避,眼中都是柔軟:“生日快樂少爺,許個願吧。”
沙發上的人抿了抿唇,乖乖閉上眼,楚淵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中情緒交織,複雜莫名。
在沒有讓這個人屬于他之前,質問只會讓還沒有被栓牢的人越走越遠,所以就算嫉妒吞噬心肺,他也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
耐心的獵人才能得到渴求的獵物,池餘又不是什麽笨兔子,會自己向他撞過來。
對于池餘,他向來是貪得無厭的,只是心裏有他還不夠,身體也要是他的,名分也要是他的。
他們要牢牢綁在一起,讓誰也分不開。
……
深夜,池餘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楚淵,輾轉難眠。
他現在在做什麽,到底有沒有生氣……他究竟做些什麽,才能讓他真正心安。
池餘嘆了口氣,之前的小世界裏無論是顧淵還是澤淵,其實心思想法都很清晰,總是能讓池餘一眼看透,但在這個小世界……他卻有些看不清了。
楚淵心思太深,表面什麽都不在乎,但其實最容易沒有安全感,更何況他的精神健康狀況…也還是有些糟糕,讓他諸多顧忌,不敢強硬。
能夠察覺到的,池餘都盡全力去給,但只靠一個人去猜去觀察是無法面面俱到的,偏偏楚淵這個人越是真正想要的越不開口,釣的池餘不敢分散一點精力不說,一個不注意……還會像今天一樣。
兩聲敲門聲響起,池餘坐起身,打開床頭燈。
“楚淵?”
門被從外打開,楚淵探頭進來,語氣有些可憐,“池餘…我做噩夢了,睡不着。”
他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抱着自己的枕頭蹲到池餘床邊,鎖骨的輪廓在床頭燈的照射下朦胧可見。
小狗一樣蹲在池餘面前,擡着眼看他:“……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池餘深吸口氣,把被子掀開,“…這樣的距離,可以嗎?”
和池家的大床不一樣,楚淵家的客房床有些小,兩個成年人躺在一起,透過薄薄的夏季睡衣,身體的直接接觸是不可避免的。
楚淵爬上床,順手關上燈後,游魚一樣鑽進了被子裏。
兩個人半邊身體幾乎是緊密貼合在一起的,楚淵感受着身旁傳來的體溫,在黑暗裏勾了勾嘴角,“可以的…我已經好多了。”
強行壓下因為皮膚的貼近而産生的生理性顫抖,近乎嚴苛的暴露療法讓他臉色更加蒼白,楚淵側過頭,嗅着身邊屬于池餘的味道,将自己藏匿起來。
…很快,很快,他很快就能适應,然後,就能再做一些更多的。
身旁的呼吸聲慢慢規律起來,又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輕的嘆息響起,帶了些無可奈何卻又無法割舍,很快消散在夜色中。
……
天色微亮,在強壓之下跪了一整晚的人終于忍不住吐了口血,整個人伏在地上,五髒六腑傳來的疼痛感讓他忍不住劇烈的顫抖。
“你把我的辦公室弄髒了。”
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聲音不大,卻讓本就在顫抖的人抖得更加劇烈,有些慌亂的用衣袖擦拭着大理石的地面。
“……對不起……池總。”
腳步聲從遠到近慢慢響起,處在暗處的人走到窗邊,晨光熹微,依稀能分辨出他的五官,在模糊的燈光下和池餘更加相似。
是池非。
他依舊是平日裏冷淡自持的樣子,眼神淡漠的看了一眼已經無力支撐的人,在他常用的辦公桌上半坐下來。
“我讓你回秦家,不是讓你找他麻煩的。”
"主人……"淩冽的視線掃過來,秦可匆忙改口:“池總,可他體內的靈魂并不是原本的二少爺……啊!”
驟然加重的威壓讓秦可痛呼出聲,內髒被擠壓破裂的聲音隐約在耳邊響起,秦可痛的腦中空茫一片,甚至都發不出聲音。
池非看着這個自作主張讓自家弟弟煩心的東西,眼中閃過一絲思索,和思考某些不太重要的小合同一樣,想着是不是該把他毀掉。
“……池總,秦可已經引起了那些人的關注,如果現在殺了他,難免會引起懷疑,他生死是小,但如果給您和二少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是他的罪過了。”眼看秦可就要魂魄湮滅,一旁的金哲硬着頭皮道。
池非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仿佛能夠将他洞穿的視線讓金哲忍不住跪在地上,心底的恐懼瘋狂蔓延。
秦可惹出的麻煩深究下去他也逃脫不了幹系,為他求情,也是為自己球生。
好在池非在臨界點時還是停了手,他看着跪在眼前的兩個人,眼中有些厭倦。
“我不在意你們有自己的小心思。”池非說,“但不要再做一些惹小餘不開心的事。”
“下去吧。”
“是,池總。”金哲攙扶着已經失去意識的秦可瞬間消失在屋內。
晨霧彌漫,太陽從混沌中發出光。池非在原地欣賞了一會日出,伸手拿起辦公桌上的相框。
原本的合照已經被替換下來,照片裏是池餘拍攝時的一張抓拍,面容姣好的青年吹着睫毛上落上的雪花,難得的孩子氣。
池非修長的手指從雪花上拂過,臉上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溫情。
“小餘,生辰快樂。”
“新歲安康,所願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