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褲子飛飛

褲子飛飛

你想不想給岑影帝生孩子,假設這個問題放在微博,定然是場腥風血雨的混戰。

抛開引經據典悲花秋月的八千字夢女作文,泥塑粉陰暗扭曲的為什麽不讓他生的反問,剩下血洗廣場的,必然是衆人振臂高呼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的感嘆號下,将是一片褲子亂飛的美麗景象。

而賀知安定會身披馬甲藏匿其中,發出一嗓子此處應當屏蔽處理的嚎叫。

生啊為什麽不生,我連滾帶爬給岑雲回生八個!

但如今,這位娛樂圈百年難逢的頂級Alpha,用一種真的能讓他馬上生八個的姿勢把他壓在床上,該碰的不該碰的緊貼一處,往下看少兒不宜,往上看——賀知安吞了口口水——感覺更加少兒不宜。

岑雲回眉眼垂順,剛才哭,現在咬嘴唇。

他嘴唇生得飽滿,下唇有顆小痣,被粉絲專門截圖放大,調色配文,在評論區裏把褲子甩得滿天飛——但是很不巧的是,賀知安現在真沒穿褲子。

不但他沒穿,岑雲回也沒穿。

實踐出真知,但有些時候,沒必要實踐。

昔日的瘋癫歷歷在目,無形的褲子卻默默提上,一時嘴嗨和牢獄之災,這之間差的可不止一張九塊九包郵的厚臉皮,還有賀知安多年堅守的道德底線:

私聯愛豆從你我做起——呃不——是遠離愛豆私生活關注作品共創法治娛樂圈啊諸君!

但是……可是……況且……

這Alpha身上好他媽的香啊。

幹燥的木質調香随着時間的推移,顯露出微甜的尾調,無孔不入。

賀知安目光閃爍,無從落腳,鼻尖上在那股子暖烘烘的甜香飄來蕩去,燒得他臉頰潮熱,恨不得下現在就掀開被窩在操場上大跑八圈六百米,高聲怒喊禁止Alpha進化出甜話梅味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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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放開我。”

落到實處,聲如細蚊,毫無氣勢。

但岑雲回還是順從地松開手,換了個姿勢把他抱緊,毛茸茸的腦袋埋在賀知安肩膀上,嗡聲瓦氣:

“你不看我。”

看看看,看什麽看,這就是我天天把你照片看爛的下場,賀知安胸口像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兔子,心率一路攀升,幾乎要把耳膜都給震聾。

太近了。

岑雲回貼得太近了。

他覺得自己幾乎無法正常地呼吸,熱氣從嘴唇蔓延到喉嚨,吞咽時帶着龜裂的痛意。

吃得真好啊,這個世界的自己。

這可是和他連點頭之交都沒有的岑雲回。

崩人設崩得親媽都不認識的岑雲回。

對哦,人設!

賀知安福至心靈,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三千字咯噔小論文也不寫了,岑雲回分明是經典款高冷影帝,怎麽變成海棠款小嬌妻了!

這不科學,封建迷信要不得,替身文學之回國的白月光更要不得。

他頓時底氣十足,自己果然是遭了雷劈,被劈到了什麽八竿子打不着的平行宇宙。

先別管什麽褲子不褲子,安安不安安的了,照這個邏輯推理下去,岑雲回都這麽不正常,這個世界裏的賀知安估計也人設大崩,萬一他倆真的來了個對調——

賀知安心裏咯噔一下:壞了,那不真成追車發瘋叫老公的私生了!

娘的,得想辦法趕緊脫身才行。

可岑雲回推不開攆不動,兩個大男人死死摟着,即便在秋夜裏也出了層薄汗。賀知安哄貓似的拍拍他的背,想來點軟乎的,卻換來一口鈍痛。

岑雲回毫無預兆地啃了口他的脖子,齒間叼着軟肉磨蹭着,像是沒過口欲期,要找些什麽來止癢。手也不老實地鑽進睡衣下擺,肆意亂摸,引得人弓起背,不由有些戰栗。

“嗯……不要摸了。”

賀知安長了張圓臉,身上卻瘦,肋骨裹在一層軟皮下硬邦邦地咯手,比原先着實清減不少。岑雲回心疼地攬着腰又往自己懷裏送了送,在耳畔落下細密的吻,耐心地哄:

“給你揉一揉腰,都是我不好,就算問了醫生也不該今天就纏着你做這麽狠。過些天我空出來檔期,咱們出去玩兩天怎麽樣。”

三言兩語,信息量卻出奇地大,身下人久不出聲,岑雲回擡起頭,卻見賀知安一副吃了蒼蠅沒咽下去的模樣。

神情詭異,帶着一絲驚恐。

被他折騰出來的潮紅在臉頰褪去,露出蒼白底色,賀知安張了張嘴,沒說出來話。

做了什麽玩意?

“安安?”

賀知安被他叫得一愣,魂魄歸位,本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像一尾金魚,撲通跳進腦海之中。

呻吟聲,雨聲,晃動的燈光與急促地喘息,鉗在腰上的掌心燙極了,他觸電般後縮,又被狠狠拽回來。

倏忽間,賀知安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趁岑雲回纏着要親他,用力将人往後一推,自己則迅速地從床上跳下去,也顧不得滿地狼藉,奪門而出。

用過了頭的套子半挂在垃圾桶壁上,随着地板一震,“啪嗒”,跌了進去。

卧室外漆黑,賀知安無頭蒼蠅似的在牆上亂摸,找不到開關,只能憑直覺辨別方向,他邊跑邊崩潰地想:老子會懷孕啊啊啊啊!

對于一個發情期規律,只能常年依靠抑制劑生活的omega來說,中标就像喝水般簡單。

他要拍戲,還有幾檔正在接洽的綜藝,但凡此時除了半點差錯,就不單單是口誅筆伐這麽簡單了。

暗适應能力在賀知安幾乎抓狂的碎碎念裏發揮着作用,眼前的物品漸漸清晰,他繞開橫在中間的茶幾,淩亂的思緒策馬奔騰。

他回想着小說裏的情節,主人公穿越都是受了強刺激,諸如電擊,落馬,車禍此類,可這深更半夜難不成要他去馬路上找輛車撞一撞?

忽然,室內由暗轉亮,賀知安不适應得眯眼閃躲,緩過神來,岑雲回拎着拖鞋站在他面前,手中還捏着中控開關。

“安安,暖氣沒開,把鞋穿上。”

他好像不想問賀知安為什麽突然跑出來,也不打算知道妻子忽如其來的警惕從何而來,只是慢慢俯下身,把鞋放在了地上。

鞋尖朝向自己,賀知安只需要伸腳,就能輕松穿上。

如此娴熟,看來已經做過很多遍。

可賀知安不領情,他光着腳往後退,踩在了沒關好的露臺門檻條上。

“岑老師。”

岑雲回沒露出不高興的神情,句句有回應:

“怎麽了。”

“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岑雲回點頭,柔聲道:“我知道了,你先過來,那邊風大,小心感冒了。”

秋夜的風順着露臺吹進來,鑽進賀知安單薄的睡衣,他摩挲着小臂,回頭看了一眼——

露臺沒有封窗。

雖然現在沒有車能把他撞得靈魂出竅,但墜樓的效果,也是一樣。

賀知安喉頭滾動,瞧了一眼乖乖待着原地的岑雲回,毛絨睡衣不倫不類地挂在他身上,胸口趴着只小熊頭,有幾分拙劣的可愛。

“對不起。”

話音未落,賀知安的身影已經閃進露臺,低矮的圍欄外寂靜漆黑,他翻身一躍,閉上了眼——

“賀知安!”

風聲在耳畔呼嘯而過,恍惚間他好像被什麽東西扥住了衣領,緊接着“滋啦”一聲過後,再次跌進了深夜裏。

淩晨時分,救護車的聲音響徹別墅區。

*

季岚接到電話殺進醫院時,二樓住院區被安保包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一路上她把賀知安這個逼跳樓的可能性輪番想了一通,連岑雲回家暴的可能都預估進去,也沒得出個理所然。

她做賀知安的經紀人小十年,心知肚明自家藝人這輩子幹過最驚天動地的大事,就是和事業上升期的岑雲回火速閃婚,快刀斬亂麻,根本不留給她一絲痛心疾首的機會。

跳樓這種過激事件發生的可能性——除非岑雲回要和他離婚。

抱着這段婚姻終于走到盡頭的想法,她氣喘籲籲地跑上二樓,推開病房門,岑雲回神經過敏般渾身一顫,警惕回頭,見是她,才松了口氣。

“小賀怎麽回事?”

病床上,賀知安臉色慘白地躺在同樣暗淡的被褥裏,眉頭緊蹙,睡得很不安生。

“醫生說是之前那次腦震蕩的後遺症,失憶了。”

許是緊繃了太久,岑雲回嗓音沙啞,整個人陷在一團灰白的單人沙發裏,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賀知安。

季岚有些困惑,距離賀知安拍戲從馬上摔下來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當時也确實診斷出來輕微腦震蕩,需要休養幾天。也是因為這件事,接檔綜藝的拍攝時間不可避免地向後拖延,最後只能讓其他嘉賓先拍第一期,等第二期再讓賀知安露面。

“失憶和他跳樓有什麽關系,你倆鬧別扭了?”

問題一針見血,岑雲回略過大段他倆得到醫生準許後的翻雲覆雨,被迫承認了這個自己不太願意相信的事實:

“他現在覺得我們沒結婚,還覺得自己是穿越了,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跳樓是想——”

“穿回去。”

岑雲回面如死灰,點了點頭。

賀知安跳下去的瞬間,他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全身血液霎時凝固”,當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時,身體已經跑了出去。

二樓露臺不算大,但他沒有抓住賀知安。

不過好在,賀知安摔下去的地方是片花圃,枝葉繁茂,做了很好的緩沖,醫生說萬幸只是有些擦傷,沒有骨折,具體的情況還要等明天腦部CT出了結果才能定奪。

*

可賀知安昏迷的時間比所有人預計的都要長,直到第二天晌午,也沒有清醒的跡象。

岑雲回推了工作,挺高的大個子縮在沙發裏湊活了一晚,卻也不敢睡死,生怕賀知安醒來偷偷溜走,半夢半醒的,做了很多奇怪的夢。

夢裏發生了什麽記不太清,但惶恐卻還殘留在猛然驚醒時的記憶裏,另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賀知安,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起先覺得有些燙,但很快岑雲回意識到,是自己手太涼了。

正此時,門外傳來窸窣的聲音,沒過一會,病房的門便被推開,進來的先是賀知安的主治醫生,然後季岚拎着早餐跟了進來,順帶手關上了門。

醫生姓齊,人到中年,留着锃光瓦亮的地中海,上次賀知安被摔成腦震蕩也是他負責治療,誰曾想兩星期不到,又給送了回來。

齊醫生檢查完各項指标,将手中的CT遞給一旁待命的岑雲回,道:

“這次的情況,恐怕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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