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麽緋聞
什麽緋聞
賀知安這時到底睡着了嗎,這其實很難說。
岑雲回希望他睡了,他自己也希望自己睡了,所以這是薛定谔的睡眠,需要開盒。
但是大家都知道,盒只能開一次,要麽社死,要麽去死,無論是哪一種,對賀知安本就每況愈下的精神狀态都不是很友好。
所以在岑雲回離開去洗澡時,賀知安就已經分辨利害,做出最佳判斷。
比起繼續掙紮着連滾帶爬于深夜中高歌,他現在還是更适合當塊沸水裏翻騰的滾刀肉。
簡而言之,想死,但是算了再活活。
他并不敢睜眼,佯裝着翻身背對光亮。
賀知安很真切地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燒,那種在篝火旁,被烤焦得滾燙,從眉間,到眼睫,燎原般落在唇上。
他習慣性想要舔舔嘴唇,現在卻躊躇難以決斷,僵持着姿勢半晌,最後伸手摸了摸。
又摸了摸。
直到這個撫摸的動作逐漸變味兒,他的食指壓在唇上,像在接一個無人知曉地吻。
浴室中淅瀝瀝的水聲接連不停,時間也似乎被這潺潺流水拉長了步子,賀知安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是在一次次模仿中意識昏沉,直到整個人火爐似的被岑雲回翻了個面兒。
然後他終于舔了一下泛紅的嘴唇,緊緊閉着眼睛,在岑雲回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岑雲回的動作很輕,指尖慢吞吞地從他發梢上擦過去,低聲問:
“安安,你難受嗎,感覺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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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安的确是熱,熱得血液幾乎要蒸發掉,只剩下一張輕飄飄的皮,生怕岑雲回再靠近些,他就連人帶魂全部化成了一團蒸汽。
他內心連腹诽都艱難,腦子裏白茫茫。
岑雲回雖然問的關切,聲音卻沒帶多少擔憂,他伸手摸着賀知安燒得通紅地臉頰,指腹上還帶着剛洗完澡的濕意,冰涼涼,倒是讓人舒服了一些。
他心知肚明賀知安在裝睡,就像他心知肚明賀知安為什麽在害羞。
岑雲回必須承認,這其中總歸是有些故意的成分——即便最開始那個吻是确實是習慣性的晚安,但接下來每一個舉動都原沒有看上去純真。
他計劃的很好,當賀知安嗷一嗓子起來反抗的時候就作罷,眨眼賣乖裝無辜,可憐巴巴演點易感期剛過需要信息素的劇情,然後在賀知安別扭的表情中,心滿意足地去卷鋪蓋去睡沙發。
人生在世,富貴險中求。
但是賀知安卻出乎意料的的沒有任何舉措,任由着被親了兩口,然後把自己卷吧卷吧塞進了被子裏。
還悶出一頭熱汗。
接下來的套路無處可演,反倒讓岑雲回有些許挫敗感,纏人般靠在耳邊疊聲叫了好幾遍安安,仗着他老婆裝睡不敢出聲,順勢就躺在了枕頭邊。
賀知安內心的空白終于在此刻徹底坍縮,變成張牙舞爪的黑洞,把他慌亂無比的尖叫一口吞吃。
要死要死,這回,可能真的要死。
心髒要驟停了啊。
*
經此一役,賀知安有如驚弓之鳥,恨不得一步彈開五十米之外,将全場姓岑的都斬下馬來,為他日後不久的心髒搭橋手術出一口氣——不是,出一份力。
好在,岑雲回倒也不是每天都有時間趕回酒店,更多還是在劇組當牛做馬,和賀知安維持着一個穩定的時間差。
直到幾天後,岑雲回的劇組殺青,賀知安也終于将小鎮逛遍,兩人再回到B市時,正好趕上一場初雪。
今年氣候奇怪,北方十一月出頭樹葉還沒掉完,全被白皚皚地雪壓在枝頭,風吹過去,便随機砸中一位幸運觀衆。
雖說兩人坐的是一班飛機,但賀知安借着岑雲回被粉絲圍堵的功夫,馱着行李箱迅速溜之大吉,其間還不忘在回頭中品鑒了一把同擔手中拉起的巨型橫幅:
“雲回獨美”
一針見血,直戳心窩,接機就行了怎麽還人身攻擊呢。
這些天關于他的輿論也在岑雲回超話裏發酵的愈演愈烈,連他那條只有“……”的博文下都塞滿了激情發言,一波又一波水漲船高,俨然有了些失控的局面。
但這其中包含着的事情卻也不光是賀知安一人,還有和岑雲回多年“積怨”的星河傳媒。
外加之不久之前,被營銷號八卦網站輪番刊登地疑似影帝女友事件。
新仇舊恨被賀知安這個導火索一觸即發,到了一個無法忽視的程度。
星河傳媒可謂是岑雲回的老東家,從出道簽到現在也算得上是非常持久的合作夥伴,賀知安雖然也在星河旗下,但只有個挂名工作室,對內部紛争了解不多。
而比起這些職場紛争,他其實更好奇的是那個莫須有的“緋聞女友”。
他還記得剛穿越過來那天,岑雲回也說過一些關于事情沒有處理好雲雲的話,當時他腦子裏漿糊一片,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還有空管這些。
只是現在想起來,還有些淡淡的宿命感。
賀知安情不自禁腦了一大出你愛我我愛他他愛他的苦命鴛鴦恨海情天,再代入一下緋聞沒處理幹淨老婆就先換人的苦楚與痛心——
那這麽細細品來,岑雲回還真是在把自己當代餐。
這就合理多了嗎。
合理也不能亂親人啊!
他悲憤地嚼着小面包,在季岚幽怨哀切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中,做出了缺德判斷。
季岚咬牙切齒地從他手裏搶過包裝袋,狠狠丢進垃圾桶,道:
“誰跟你說岑雲回和人傳緋聞了?”
賀知安繼續嚼:“道聽途說算不算。”
好一個道聽途說!
季岚恨不得給他倆腦瓜崩。
姓岑的就睡你旁邊,日不離夜不棄的,您倒是張開嘴問啊!
不信謠不傳謠拒絕黃拒絕賭我們拒絕黃賭毒啊!
“那個女明星跟岑雲回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你就別瞎猜胡猜的了,腦子不好,想得怪多。”
賀知安咽下最後一口小面包,想了半天,最終排除艱難險阻,得出答案:
“哦!我明白了!”
季岚心生寬慰。
“難不成他們是雙A?就是沖破世俗悲情虐戀的那種?”
季岚用一種略帶憂傷眼神,看看賀知安,又看了一眼微信對話框裏的岑雲回,痛心疾首地把這段語音點了發送。
“安安,就是說,你聽一聽,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你老公?”
“啊……是吧。”
賀知安又拆了袋小面包繼續嚼。
雖然雙A的結論有失偏頗,但AO的組合還得繼續結果,賀知安在季岚忍無可忍的目光中勉強安靜如雞地乖了一路,将問檸檬味空氣阻隔劑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他到家時岑雲回還沒回來,賀七七也被阿姨帶出去做洗護,別墅裏靜悄悄,小一個星期沒住過人,倒是突然變得冷清下來。
一時間,這地方也顯得格外大了起來。
賀知安之前住的地方是個臨商圈很近的小區,地段不錯,房價也貴得滴血。。
雖然一年到頭在家的時間遠沒有在酒店的時候長,但當時也不知道聽了什麽“家就是港灣”的蠱惑,狠心咬牙,勉強拿下。
港灣不港灣的不一定,反正他這條船已經遠航大西洋,跨過北極圈,一頭撞上了大冰山。
他慢慢将行李搬上二樓,還沒來得及收拾,電話鈴聲便已經響起來。
賀知安看了一眼,是岑雲回。
這些□□夕相處以來,他總覺得自己要對岑雲回進行脫敏訓練,但這忽如其來的鈴聲卻仍然把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接起來,只聽那邊傳來一聲熟悉的:
“安安呀。”
岑雲回把着兩個字幾乎當了口頭禪,左一聲,右一遍,聽得多了,也難再去深究這是本身應該是個親密稱呼。
賀知安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周圍,就近找個換衣凳坐下。
岑雲回那邊聲音有些雜亂,信號也斷斷續續的,應該是剛出地下停車場,粉絲的尖叫和呼喊聲都隐隐能夠聽得清楚:
“你到家了嗎?岚姐跟我發信息說你先走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賀知安心說機場被接機的粉絲堵的水洩不通,我要是敢回頭跟你說話。
保不齊第二天就被挂在超話尋人啓事,全網獵捕那個和岑影帝在一塊人是男是女,是O是B,再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他尋思了片刻,道:
“機場人太多啦,我被擠出來也不好回頭,結果上了車我也忘了說,不過現在不是沒事嗎,我我已經到家了。”
岑雲回那邊接過了幾張粉絲從窗戶縫裏遞過來是信封,揮手示意大家應該散了。
他靠在窗邊,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沒事就好,其實我也沒有別得什麽事情,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問你,晚上我訂了位置,你想不想一起去吃點東西?”
賀知安愣了一下,進展太快沒太反應過來,這話題怎麽就從噓寒問暖到共進晚餐了?
岑雲回倒是也沒強求,退而求其次道:
“安安,你不要太擔心,只是吃個飯而已,本來就打算拍攝結束之後想和在臨城訂位置,但是時間有些緊張,就改到現在了。”
他頓了頓,想要聽一聽賀知安的答複,可等了一會對面始終沒有說話,于是繼續道:
“如果你不願意出去的話,我們在家裏吃也可以的。”
“因為比起吃飯,我有些重要的話想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