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暴雨之後又是連續幾天的暴曬,被大水傷了根苗的稻谷又被太陽曬傷,最近兩天趙家村的村民們就連聞到趙安家傳來的肉香味都不會分神了,他們全都愁眉苦臉,希望天空能快點陰下來,氣溫能夠趕快降下來,讓自家的秧苗能緩一口氣。
此時的趙安跟村民們還沒有太多的交集,也并不知道他們的痛苦。他只因為氣溫飛快的蹿升到了三十度以上,自己卻還要穿着長袖衣褲感到難受,趙安當然也希望氣溫能夠趕快降下來,可他還有一個更迫切的希望,就是能夠穿上像琴童身上那樣的短褂坎肩。
可是海伯堅決不肯讓趙安穿這樣的衣服出門,他那樣的眼神,就仿佛趙安要是敢穿着短褂子出門,他就要當場氣死。還拿出全部的積蓄對趙安說,“這些粗棉布的衣服穿着的确氣悶,少爺不如拿錢去買一卷輕紗回來,我讓人給你裁成衣服穿上,就不熱了。”
海伯拿出來的錢,正是胡笙留下來的那五十兩,趙安想了那人兩秒,便嚴肅的對海伯說,“棉布衣裳吸汗,我穿着也挺好,這些銀子你還是收起來吧。”
趙安轉念又想,現在的天氣不正好可以上山去,這時候山上肯定很清涼,而在山道上行走的确不宜穿得太少,臨出發前還讓琴童也換了一身長袖衣褲,便讓他背着背簍裝了食物和水壺,還有一個用木屑草絨自制的的火折子,打算找機會在山上燒點熱水來喝,自己則用背簍背了兩把鐮刀和一把小花鋤。
做了這麽多的準備工作,就是因為他這一次想要去更遠的地方。為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走遠一點,這次他看到一些常見的藥材,甚至都沒有去挖。何況他上山的次數多了以後,腳程也快了很多,所以他們只花了半個時辰多一點的時間,就到了那條曾經發現過草莓苗的小溪邊上。
然後又沿着那條溪水向着上流走去,河邊的道路雖然相對好走,但是也比較危險。趙安唯恐遇見了來喝水的獵食動物,手裏一直捏着一根荊棘條,打算在遇到獵食動物的一瞬間催發荊棘纏住對方逃生。
幸運的是他們沿着溪水邊走了一個時辰,也沒有遇見獵食動物,不幸的是河邊上除了魚腥草,就是一種喜水的苔藓地衣。
地衣除了藥用價值之外也是一種味道不錯的野菜,所以趙安還是花時間收集了一些,打算回去焯水之後用香醋涼拌來吃。
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收獲了,趙安又帶着琴童繼續上路,然後終于遇見了兩只漂亮的動物,雌雄兩只雉雞,雄雞的尾羽在陽光中發出七彩的光芒,仿佛傳說中的鳳凰一樣。
這種品種的尾羽,似乎比那種被當做京劇花翎的尾羽更加的鮮豔。趙安還能欣賞一下,琴童看到這兩只稚雞,第一反應卻是,“不知道這種野雞好不好吃。”
“這個不能吃。”趙安連忙打斷了琴童的遐想。
琴童依舊看着那兩只悠閑的在林中漫步的野雞,躍躍欲試的想要撲上去捉,口中不解的問道,“為什麽不能吃。”
“因為我們抓不到啊。”趙安其實更想說,這種毛色特別的稀有動物還是留下來,給以後做保護動物用吧。
雖然靈氣複蘇過後已經沒有了保護動植物的概念,可是那些已經滅絕了的生物卻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琴童很快接受了趙安給出的理由,因為抓不到的确不能吃。所以只能回味前兩天吃掉的那只肥母雞炖的湯和小公雞燒的肉,母雞炖的軟爛鮮美,公雞燒的有嚼勁又入味。
趙安也不得不再一次感嘆,海伯雖然當了幾十年的管家,可是做幾道家常菜的手藝卻一點也沒有生疏。
趙安看到琴童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十三歲的少年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也特別能吃,臉上的表情更加不會遮掩。所以趙安對琴童說,“平常我也教過你一些辨認草藥的方法,你也幫我多看着一點,今天如果能找到珍貴草藥的話,我回去就讓海伯再去買一只小公雞燒來吃。”
對紮紮實實紅燒小公雞的熱情,讓琴童抛棄了在山道上看見的那兩只毛色鮮豔的野山雞的幻想,專心致志的開始幫趙安尋找起藥材來。
按理說在蜀州與膠州交界的這一片山林裏,其實很容易找到到珍貴藥材才對,因為這一點,就連常溪縣城裏都有一個專門收藥材的生藥鋪子,府城的大藥商甚至會自己組織人進十萬裏大山,尋找好藥材。
即便趙家村背後的這座大青山,已經是十萬裏大山中最外圍的一部分了,但也是從未經過開墾的森林,自然環境定位遭到嚴重破壞的情況下,生長出來的藥材應該也就差不多。
趙安懷疑還是由于經驗的原因,因為即便他擁有木系異能,在一望無際的野草叢中,也很難發現那獨一無二的有價值的草藥。
可是在人跡罕至的山林中,除了樹木就只剩下野草了,趙安也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點一點的去辨認那些野草的種類。
終于又讓他發現了一些藥草,比如鐵線蓮,比如藿香,還有一株特別細弱的金銀花。
這些雖然都不算珍貴藥材,然而藿香可以用來做調料,金銀花栽種在房前屋後能夠避蚊蟲,所以他都采摘了一部分放在自己的背簍裏。
琴童這一路上卻還一無所獲,看到趙安接連挖出草藥的舉動,心裏多少有點沮喪,生怕趙安承諾的紅燒小公雞會飛走。即便沒有飛走,吃紅燒小公雞的時候也會因為沒有功勞感到羞愧吧。
因為心裏憋着一口氣,琴童尋找草藥的時候,便更加的認真起來,終于他看見了一顆趙安曾經着重為他描述過的草藥,就是生長在膠州附近的天麻。
這是一種蘭花的根莖,春末過後已經不能再食用了,可是這一點對于趙安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當他聽到琴童大喊着說,“少爺快來看一看,這是不是天麻。”的時候,他直接激動的開始在一堆河灘邊上的亂石中跑起來。
于是他看見了那一束開花的美麗植物,沒錯,就是他印象中的天麻。在這個沒有人工種植的時代,天麻的價格雖然不能和三七人參相提并論,但也足夠獲取利益了。
今天只要有了這一種收獲就已經值得了,趙安拿出小花鋤,沿着那一株天麻旁邊的根系連着泥土将它整個刨了起來,鄭重的用泥土捏緊根須,這才放進了自己的背簍裏。
他又讓琴童在周圍找了找,一共找到了六顆天麻。就在趙安快要樂的找不到北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有一道惡意的視線盯住了他。
他只來得及擡頭,看見琴童臉上驚恐的表情,就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鋒利的風聲呼嘯而過。至于為什麽躲過了,當然是因為他及時趴在了地上。
當他再一次擡頭去看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惡狼的眼睛。這不是形容詞,而是他們在山上真的遇到了一頭狼。
雖然沒有倒黴到底的遇到狼群,可是這頭獨狼個頭卻并不小,堪比的上一條小牛犢了,再加上它後背上豎起的棕毛,臉頰和耳朵上還有些傷口,趙安可以斷言,它是因為競選狼王失敗才獨自流浪的孤狼。
趙安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裏懷疑,這家夥應該已經跟蹤了他們倆一段時間,只是一直沒有動手,直到他們找到天麻,心情放松的時候,才對他展開了攻擊。
顯然這只狼的智力并不簡單,還會運用一些粗淺的策略。就在趙安思考這匹狼是否已經跟蹤了他們很久的時候,這條狼猛然間再一次發起了攻擊。
它仿佛一只離弦的箭一樣,張大了滿嘴利刃的嘴,噴着腥風向着趙安的方向撲來。琴童雖然剛才吓傻了一次,這次惡狼再一次對趙安發起攻擊的時候,琴童卻已經反應過來,抓起地上的石頭就朝着那匹狼的方向打去,可是那家夥早已經跳開了原地讓琴童好不容易利用起來的反擊落了空。
趙安卻依舊保持了鄭靜,即便他的手指已經被荊棘刺傷,流出了絲絲鮮血,但他的目光依舊緊鎖着那匹狼,一點兒都沒有眨眼。
終于那匹狼撲到了距離他半米遠的地方,他離開催動異能,将手中的藤蔓催生到最大的程度,然後控制異能用藤蔓卷住那匹惡狼的身體和四肢。
但它向前沖的姿式依舊沒有減緩,如果不是趙安在地上滾了一圈,躲得快的話,他就要被裹着荊棘的餓狼砸傷了。
但所有的意外情況都沒有發生,趙安很順利的制服了那匹狼。他的手中依舊死死的握住荊棘的一頭,然後緩慢的輸入異能,拉動那條荊棘,那條狼原本還不想要行動,可是脖頸處傳來越發迫切的刺痛,迫使它不得不跟随着趙安的腳步離開。
沒錯,在找到了天麻之後,趙安也并不貪心,就打算要往回走了。現在碰上了這匹狼,他的計劃依舊沒有改變,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然後他就在下午太陽最酷熱的時候回到了趙家村,他站在屋外的臺階下,看着種田的人們全都愁眉不展的看着那些已經被太陽曬蔫的秧苗。
面對這樣的情況只能補種了,可是對于古代的勞動人民來說,想要籌集足夠的秧苗就已經是一件難事了,何況還要補種。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安看見的每一個人都擺出一份愁眉不展的表情,而且他們對于趙安用一根藤蔓拴住一匹狼的行為,直接視而不見,這使得原本還想要在村裏炫耀一遍,順便震懾宵小的趙安感覺到了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畢竟他想要把這一匹狼牽到村民身邊走一圈,炫耀一下的原因,還是前天他想要讓海伯在村裏買兩只小狗來養,結果問遍了村裏所有養狗的人家,都沒有一個想要賣給他們。所以趙安在得到了這條尚未被馴服的狼之後,就迫不及待的牽着它出門來炫耀了。
然而以目前的結果來看,這就是抛媚眼給瞎子看了。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趙安不關心農事,也發掘了周圍村民們的困苦。
他們有些仿佛已經認命,開始重新育種秧苗,希望能夠在天氣徹底晴朗起來之前補種上一些稻谷。
還有些村民的家中資産不豐,經歷了這一場災害之後,便沒有能力在補救了。就打算去挖些山地,多種上一些玉米和紅薯,希望年底的時候不用挨餓。
即便是在這樣一個看起來比較和平的時代,古代的平民實在經受不了一星半點兒的災害。即便這一次所謂的水災對于趙安這種不種地的人來說,只是留下胡笙在家裏住了一晚而已,但對于其他的村民們來說,卻要考慮接下來一年日子艱苦的事情了。
事實上這些稻谷能夠落入他們口裏的本就不多,對于他們來說大部分的口糧其實是,玉米,紅薯,土豆之類,可是稻米的産出卻是他們最大的經濟來源,用于交稅,買鹽,買布,買棉等等生存必需品。
沒有稻米可以出賣的話,他們就只能賣玉米紅薯之類的,這些雜糧也賣不上價格。
總之所有的人都在盡可能的勞作,以增強自身對抗天災風險的能力,除了趙通明家。
在損失了五十兩銀子又被人打上門兩次之後,他們家依舊盤算着,趁着這一次老天爺幫忙的機會,在冬天的時候多收買一些小孩子,到時候稍微捯饬一下,轉手賣出去又是一筆大錢,再到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甚至有可能收買到一些土地。
然而他們家這一次的如意算盤只能注定落空了,因為趙安牽着那匹狼回家後,在海伯注視着他吃驚不已的目光中,他怡然自若的拿出一把草莓苗種子,撒在一個竹編的小筐裏,然後催動身上全部的異能,注入到這些尚未長發芽的種子裏,這些草莓種子就仿佛破開了天地一般迅速的生長起來,直到長到了一根手指的高矮。
趙安馬不停蹄,直接端着這一籃子草莓苗跑到了劉浣家,找他商量,讓他在劉家的祭田裏分出一塊地來種草莓的合作方案,到時候賣了錢,趙安只需要分到一成,剩下的九成全部留給村民們平分。
劉煥聽到這樣的消息當然很高興,尤其是聽說趙安把草莓賣給如意樓價格竟然能賣到三文錢一個的時候。
可趙安卻說,“但是我看常溪縣的市場并不大,有我一家賣草莓還能維持住三文錢一顆草莓的價格,如果咱們村全部的人都來種草莓的話,我覺得市場應該肯定會被擊潰。到時候三文錢一斤也許都不一定能賣出去。
所以我的建議是,等草莓苗長起來之後,我們就用一些竹編的框子将它們裝起來,然後運到更遠的地方去賣。”
“這樣的話,我們村受到水災的影響應該就能降到最低了。”趙安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