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給小貓揉肚子
給小貓揉肚子
說話之人是陸征，他是這裏的老大。
他們本就是一群行走江湖的浪客，平日接一些富貴人家的委托為生，偶爾會去洗劫山寨的劫匪，居無定所慣了，見識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人也多了。
但像少年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池小辭眼神帶着些祈盼，他小心翼翼又很有教養地對這群江湖客做自我介紹，謊稱自己是被家族趕出歷練，身上的錢財都被劫匪偷了，又迷路了。
偶然間看見山間有炊煙升起，還以為是有人家在此，因此想要借宿，沒想到只是一間山神廟。
半真半假的話，少年誠摯的眼神看着他們，單薄的身子在冷風中吹拂，陸征一下就心軟了。
這少年，很容易讓他想起他自己初出江湖的時候，那種迷惘的天真模樣。
“來來來，我們又不是什麽壞人！”
陸征朝少年招招手，“你可以叫我陸大哥。”
池小辭腼腆地走過去，和這群江湖浪客擠在一起，在篝火旁烤火吃野兔。
其中一位戴着鬥笠的看不清臉的人直接撕下一大塊野兔肉遞給池小辭，“喏，補補身子，你比我還瘦。”
這聲音，令池小辭意外，居然是一位女性。
或許是池小辭的眼神太過直白，陸征哈哈大笑，一把拍在少年肩頭，“怎麽，沒見過女人闖蕩江湖啊！這位是紅葉，殺起土匪來，可比大男人厲害多了。小弟弟，她可是名副其實的母老虎吶！”
“多嘴！”紅葉白了一眼陸征。
池小辭小聲地喏喏，“紅葉姑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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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世今生都沒見過這樣血腥氣重的女人。
紅娘嗤笑一聲，摘下腦袋上的鬥笠，她的眉眼過于鋒利，眼神殺氣太重，惹得池小辭不敢看她。
“小弟弟，你說你是被家族趕出來歷練的，怎麽身邊沒個随從，就一只貓啊？”
池小辭一直摟着他的小貓，聽聞，把小貓摟得更緊了。
“團子是我的夥伴，我歷練的時候遇到過一只想要我性命的狐貍，是團子救了我，它受傷了，我想給它找獸醫，可是荒郊野嶺的，我連一戶人家都找不到。”
“要你性命的狐貍？”
紅葉皺起眉頭來，她試探着問：“什麽狐貍，難道就像話本裏的那樣，有九條尾巴的狐貍？”
池小辭想着那條狐貍的模樣，搖搖頭，“它只有一條尾巴。”
“哦～那這更稀奇了。”
紅葉轉了轉手中的鬥笠，她的視線落在少年懷中的貓身上，雪白的團子，毛茸茸的，很是能引起女人的愛憐之心。
“它看起來很難受？”
“是的。”池小辭低頭看着一直病恹恹的團子，“它身上好燙，肚子鼓鼓的，我不知怎麽給它降溫。”
“喏，給它喂一些清水。”
紅葉把自己身邊的水囊扔給少年，池小辭道了一聲謝，然後小心翼翼地沾濕小貓的嘴唇。
邬景寒渾身都很熱、很難受，唯有少年靈魂的氣息能讓他好受些。
就在他艱難地消化着狐貍的魂體的時候，他的嘴上一陣清涼，然後少年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揉起了他的肚子。
少年指法輕柔，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的痛苦。
“你倒是，對這畜生挺有情意的。”
“它不是畜生，它是我的夥伴。”池小辭小聲地反駁，他說的話，全被邬景寒聽了去。
然後在他心間蕩起陣陣漣漪。
這人還真沒見過像池小辭這麽較真的人，他讪笑，轉而伸出手來烤火，抖落一下衣服，身下全是吃光的骨頭殘渣。
“老大，明天我們能找到那條巨蛇麽？”
“什麽巨蛇？”池小辭好奇地問。
陸征面上憂慮，一點點地道出他們目前的困境。
原來最近小鎮上有巨蛇傷人，張木工的小兒子就被巨蛇給活生生地吞了。
劉員外召集全鎮的人給各路江湖人士發了一封委托，只要能殺掉巨蛇者，可擁有黃金百兩。
“幹完這一票，我們可以休息整整一年呢！”
高額的報酬下，不少的江湖人士動心，但沒有一個能找到巨蛇，反倒被這巨蛇戲耍，又傷了小鎮上好幾個村民。
陸征帶領的隊伍，走得是最遠的一個。
可即便是這樣，路過的村鎮一直有巨蛇傷人的事情發生，而他們，連巨蛇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他奶奶的，要是我找到了這巨蛇，非得把它的蛇膽給刨出來做藥吃。”
這群江湖浪客看來也是忿忿不平，一時之間氣氛沉重了下來，只有篝火噼裏啪啦的聲音。
池小辭被這種沉悶的氣氛感染，不知不覺停止了對小貓肚子的按摩。
邬景寒，可是一千萬個不滿了。
怎麽還不繼續？
他喵一聲，動動爪子，要不是現在自己還很虛弱，非得揚起爪子給少年來一下，看他還敢不敢怠慢自己。
池小辭被貓叫吸引過去，他輕聲詢問，“團子，是哪裏不舒服？”
邬景寒努力地翻身，對少年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腹部，爪子摸摸鼓鼓的肚皮：繼續揉啊！
池小辭覺得，他跟自己的團子，越來越心意相通了。
就像現在，小貓的一番動作，池小辭一眼就明白了它的意思，這是要繼續揉肚皮呢！
團子這些人性化的動作，池小辭全盤接受了。
畢竟這是修真世界，畢竟他遇到了一只會說話的狐貍。
池小辭伸出一只指尖來，按壓在小貓鼓鼓的肚皮上，他有些不解，團子也沒吃什麽啊，怎麽肚皮這麽鼓？
他放輕了力道，問：“舒服嗎？”
紅葉噗呲笑出聲，“小池弟弟，你還真把這貓兒，當成你的夥伴啦？”
“團子不是一只普通的貓，它是打贏了狐貍的貓！”
“它很厲害的！”
池小辭言辭裏驕傲滿滿，這份天真讓所有人瞥目而視。
“可你這樣跟一只畜生說話，它聽得懂嗎？”
莫名覺得團子就是聽得懂的池小辭信心滿滿地回答：“它聽得懂，團子，揚起爪子跟他們打招呼！”
幼稚！
邬景寒翻了個身，把屁股對着衆人，莫名的透露出一股鄙視的味道。
紅葉哈哈大笑，“你有趣，你的貓兒更有趣。”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這群江湖客分配了每個人的守夜時間，池小辭也想加入，被陸征一把按住，“你，還是多睡一些，太瘦了！”
池小辭躺在一旁的幹草堆上，他把行囊壓在自己腦袋上，鐵劍取下放在身旁，然後取出一件衣裳蓋在身上。
小貓乖乖地，蜷縮在他的臂彎裏。
“晚安，小團子！”
“mua～”
他親一口在小貓毛茸茸的腦袋上，心滿意足地睡覺了。
邬景寒确實睡不着了，本來他就在艱難地消化那狐妖的魂體，少年還要親他！
因為一個吻，他心亂如麻，這是邬景寒上輩子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池小辭怎麽那麽喜歡親他，少年見了每一只貓，都是這般走不動路麽？
目前為之，池小辭身邊只有他一只貓，還不能判斷少年是不是朝三暮四，輕而易舉地就喜歡上別的貓。
不過，少年很喜歡他，這是毋庸置疑的。邬景寒想，這份喜歡，能有多真呢？
他只是喜歡我現在這副人畜無害的形态而已！
要是我顯露真身，少年會不會像當初他的母親那樣抛棄他？
肯定會的吧，畢竟他的親生母親都能将他抛棄，更何況這樣一個相處不過一個月的少年呢？
邬景寒越想越糾結，越想越陰郁，最後他心中的郁悶之氣發洩不出，揚起貓爪子就給熟睡的池小辭一巴掌！
睡，睡！
叫你睡！
以後膽敢抛棄本座，本座就算把這天給掀翻都要把你找出來砍成三段！
毛茸茸的爪子觸碰到池小辭光滑幹淨的臉，帶起一股難以忽視的癢意，他砸吧嘴，睡夢中扒開臉上作亂的爪子。
“別鬧，團子！”
池小辭的臂彎裏，邬景寒眼神冷得令人膽寒。他再次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按在少年的眉心。
本座都還沒睡，你就敢睡得這麽香，該打！
邬景寒微微一發力，一道神識入夢，魂歸七情。
然後他在少年的夢中，見識到了奇奇怪怪的風景。
地上跑的鐵盒子，高聳入雲的大樓，一面能演繹動人的愛恨情仇的白牆……
少年在夢中，是短到耳根後面的頭發。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幹淨，穿着奇怪的白色的短袖，露出兩節碧藕一般白色的手臂。
他手裏捧着半截大西瓜，一個勺子插進紅紅的西瓜瓤中，少年就這樣坐在鋪着舒服地毯的能倒映出人影的地上。
他對着一個鐵盒子咯咯地笑，邬景寒心中微微一動，走過去，不看還行，一看就氣得了不得！
池小辭正在觀看鐵盒子裏的貓咪！
很明顯鐵盒子裏的貓咪是一只小騷貓，對着鏡頭搔首弄姿，卡姿蘭一樣漂亮的大眼睛不斷地抛着媚眼，惹得坐在地上的池小辭哇哇大叫！
“團子好可愛啊，哇哇哇——撸禿它！”
這個鐵盒子上面還飄着各式各樣的文字，邬景寒微微一分辨，自己還是能勉強閱讀。
‘親它！’
‘撸禿它！’
‘啊啊啊啊團子媽媽愛你——’
什麽虎狼之詞，這個世界的人都這麽變态嗎？
少年捧着西瓜，雙眼盯着鐵盒子裏的貓一動不動的模樣，深深地刺痛了邬景寒的心！
好哇！
原來團子這個稱呼不是本座獨有的！
原來你看見別的貓也是這樣走不動路！
原來你也會對別的貓說愛你——
不可饒恕、不可原諒！
該殺！該殺！！該殺！！！
睡夢中，池小辭忽感一道冷意襲來，他不自覺摟緊了懷中唯一的溫暖源，即使是睡夢中，也是難以忽視的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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