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桃源記
桃源記
成親之日定在了兩日後。桃村內的十三娘一人出嫁,全村出動,布置的別有一番景色,姜塵清一度擔心沈長錦中途會反悔,可這人表現的不卑不亢,毫無拒絕之意,唯獨太過冷淡。
忙碌到夜,姜塵清獨自回到家,卻在途中的院中看到了沈長錦,他坐在旁一人對着月,這樣看來顯得寂寞不已,姜塵清心底也就油然而生去陪陪他的想法。
桃村不管白晚,景都是可觀的,一抹皎潔的月色倒影在溪水之上,四周還有會發光的蟲子起舞。
姜塵清故意放緩了腳步走到他身邊,沒料到這人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他了,只是沒看過去。
沈長錦道:“師尊怎舍得舍身陪我了?”
姜塵清道:“你也算是我的牽挂之人,陪你一會兒。”
沈長錦冷笑一聲,道:“在師尊心中,弟子配得上這牽挂之人麽?”
以往種種怎麽可能徹底忘懷,興許是剛剛的氛圍不錯,讓他有了別心,姜塵清道:“明日是你的大婚之日,有什麽不好的先暫時忘掉吧。”
沈長錦不說話了,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須臾端起石桌上的茶遞給姜塵清,“也是,這杯茶代酒,師尊是不是要陪弟子喝一杯?。
看着他遞來的茶,心想也是,便也接了過來。
正當姜塵清要一飲而下時,沈長錦又發話了,“且慢。師尊就不怕我下了毒麽?”
此話一講,姜塵清的手還真頓了下來,料想會是這樣,沈長錦斜着頭看他,眼底盡是譏諷和冷笑。
仙界那次,他也是這樣對沈長錦說的,可那時的弟子十分信任他,沒一絲一毫的懷疑,就算是真的毒藥,只要是他姜塵清親手遞給,也會義不容辭拿過。
就當回個信任,姜塵清也是一飲而盡。
身子過了一會兒并無大礙,看來是沈長錦說的笑,可再擡頭看月時,頭昏眼花,渾身用不上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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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倒前,姜塵清這才大悟,确實該還一次信任,還需還一次栽。
月色愈發皎潔,忽的起了陣陣冷風,将溪面上的水波吹動,模糊了倒影的月色。當然,月色模糊了,人也模糊了。
姜塵清這一覺睡到天荒地老,絲毫沒有一點身體上的知覺,反倒掉進了一層又一層的夢中,夢境來回轉換,如倒轉過來的時鐘。
最初是夢到的少年時期的沈長錦,若是沒有無下淵那次,少年會對他忠誠一輩子,後一轉到了魔界,魔神宿翎一手執劍,屠殺全部,最終将他折磨至死。
兩種選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
姜塵清緩緩有了知覺,他感覺整個人十分不好,身處在一個狹小的地方,還有些颠簸,雙手被捆綁住,不能自主。
耳邊的聲音着實有些嘈雜,他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紅色。
什麽情況?這是哪?他的雙手為什麽會被捆着?大腦飛速急轉,姜塵清想掙又掙不開,身上的仙法不知被誰定住了,使不上一點。
一路颠簸,不知走了多久才落地穩住,姜塵清只聽外面有道聲:“請新娘下轎!”
他是新娘!?這一刻覺得天都快崩塌了,他一介男兒先不說是不是仙界仙師,就算是凡人被傳出今後哪有顏面!
姜塵清想逃卻逃不掉。
被人半拉半推到喜堂,就算不揭掉蓋頭都能感受數多眼光,須臾有人給他一花球,花球有兩邊,他這頭一邊,另外一頭一邊
想都不用想那頭牽着花球的人是誰。
真是大逆不道!
兩人走近,他是看不到對方的臉,沈長錦卻能看到他此刻的樣子,一身錦繡,甚是适合。
司儀開始走流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最後送入洞房。
沈長錦抱他輕而易舉,姜塵清動不得掙不得,硬是隐忍着讓沈長錦把他抱入了洞房。
洞房內的花燭燈是那樣明亮,那樣溫馨,屋內紅色占大多數,雙手被捆的很緊,姜塵清真是急了:“沈長錦!”
沈長錦回他一聲:“師尊,我在。”說罷,上前挑撥下蓋着的紅蓋頭,他的臉上有了些胭脂粉,不過并不濃,淡淡的一層将模樣變得更精致,唇上紅豔,看着想咬一下。
二人對視了片刻,面前的沈長錦一身紅喜服,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異常俊美,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眸,顯得邪魅性感。
姜塵清語氣僵硬:“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師尊會不知麽?”沈長錦輕笑了聲,今夜他自然喜悅,“只要成親,那個人不管是誰都行,師尊從一開始不就是這個意思麽嗎?”
姜塵清無語至極,究竟是他的會錯了意,還是某人故意而為!
“你這是在鬧什麽?前幾日定親之時你不拒絕,現在又鬧出如此大的簍子!”
沈長錦雙手抱胸,微微擡首,笑道:“在我看來,娶她和娶師尊是一樣的。”
“胡鬧!”若不是雙手被捆住,姜塵清真想說完他一頓離走,“我是男的,她是女的,怎會一樣!”
沈長錦一雙幽眸看着他不自覺躲閃,實在是過于露骨,只聽他道:“若是真心相愛的,是男是女又何必糾結。捧在心上的人,當然不是說着玩玩的。”
姜塵清身子骨一顫,并吞了吞口水,背後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就連心情也怪怪的。
洞房中沉寂了下來,只有些輕微的呼吸聲,沈長錦轉身,手剛碰上門又回了下頭,道:“我會給師尊适應的時間,不過,我等不了太久。”
“既然是我們的大喜之日,還是出去敬酒畢竟好。不然....太急了也不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向姜塵清挑了眉,意味深長。
姜塵清一開口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屋門再次被關上,只剩他一人,若是再坐以待斃那後果就是他想的那樣了。
奈何捆住他的繩不是一般的繩,根本沒法脫掉,姜塵清四周環顧了下,最終将目光落在了那扇窗,不管怎樣先逃走再說。
沈長錦能将他一人放在洞房內,那必定早已想到了他會逃走。出去沒多久也就回來了,一推門冷風拂過,蠟燭早已被吹滅,窗棂被吹得前後擺動。
倚靠門邊的他只是短促的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在這一望無垠的大地上,只有一輪月似燈照亮,姜塵清跑進桃園中,回頭看了眼足夠遠了,這才停下緩氣。
他喜服都未換,頭上帶着的金銀珠寶也沒取下,若是別人看到了,會認為是哪家的新娘子夜半出逃了。
他是出逃了,但他不是那個新娘子。
緩勁的這會兒,姜塵清聽到了別樣的聲音,他立即警惕起來,蹲下身并回頭看來的人是誰。
果不其然,是沈長錦。
姜塵清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這人還真是不“娶”到他絕不罷休!
他往裏步步走來,姜塵清彎着腰繞過他回走。
桃花開的旺盛,有的花瓣已經落下,在白天這将是一副絕美的景,可現在沒人會閑心觀賞,姜塵清恨不得變成一顆桃樹或者一朵花。
他走的異常小心,完全是與沈長錦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擦肩而過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愣是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眼瞅着沈長錦從身邊而過,他這才敢繼續動身。
頃刻間,風從地下出,萬千花瓣受影響而飛起,姜塵清也站了起來。
二人目光相對,沈長錦說“找到了”的同時,桃花也瞬間傾下,只是姜塵清看不清這副景。
喜堂裏裏外外還有人喝着喜酒,不亦樂乎,一看外頭,新郎官扛着新娘子從外面回來了。
衆人疑惑,方才不是如洞房去了嗎?怎麽這會兒又從外面回來了?
沈長錦笑着解釋:“夫人想賞月,只能寵着。”
衆人雖然怪,哪家好人做到一半跑出去賞月的!為了不破壞氣氛還是迎笑點了點頭,道:“沒事沒事!夜還長着呢!想賞幾次就賞幾次!”
沈長錦道:“各位繼續,我就先去辦‘正事了’。”
姜塵清在他肩上十分羞恥,不敢掙紮又不順從,過了這裏,踢起了腿,“沈長錦,放我下來!”
沈長錦一腳踢開洞房門,大步走到床前,二話不說将姜塵清摔在上面。
姜塵清屈身要起,卻又被壓了回去,平躺與他對視,雙手抵在胸前。
“別胡來。”
沈長錦看着他,道:“辦‘正事’應不算胡來。”
說着,他一手控制姜塵清,一手拉開他的喜服,頓時一片白皙肌膚暴露在空中,裏頭還真沒穿其他!
姜塵清如瀑布般的黑發散開,衣物被下拉,肩處一覽無餘,幹瞪着眼不行,再不說些什麽真會失身。
“就算我如今不再是你的師尊,可曾經也是,你做此事可想過後果。”
此言一出,沈長錦的手頓住了,須臾他一字一句道:“我的好師尊,是不是從來都沒想過,那個腼腆乖巧的弟子會有這樣龌龊的想法。”
他再次湊近姜塵清耳邊,“妖城那次,他便一直想搞師尊了。”
姜塵清啞了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是沈長錦早就對他萌發了這種心悸?
沈長錦埋進他的頸肩,輕咬了下,後又用牙齒磨着那片肉。
姜塵清不自覺的悶哼一聲,表情逐漸隐忍起來。
原來是他,一直未有察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