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遇
第3章 再遇
◎終于看到了真容◎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是我冒昧了,抱歉。”聽見手機那頭遲遲沒動靜,徐旭東又覺得自己唐突,出言挽回。
“沒有不願意,我剛剛在想別的事情。”岑茉回神,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便也不再廢話:“把地址告訴我一下吧。”
“好,我一會兒給你發。”徐旭東聽着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又想起什麽:“對了,煮粥的食材需要你買過去。”
“行,還有呢?”
徐旭東的語氣略顯尴尬:“還有的話,嗯,鍋和碗可能也需要你去買…随便找個超市就可以,你附近有嗎?”
岑茉沒接他話茬:“直接去飯店買了粥帶過去,可以嗎?”
“他對飯菜很挑剔,估計不行。”徐旭東說到最後,自己都覺得理虧,連連道歉:“對不起啊,小岑,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事,我去找個超市吧。”岑茉深吸了一口氣,思考了一下:“買齊所有東西,然後打車過去,這樣可以嗎?”
“好的好的,辛苦了。”徐旭東連連答應。
挂斷電話後,沒過一分鐘,他就已經把地址和錢打了過來,備注寫得很清楚:采購費+勞務費。
一共是六百塊錢,除去買東西所花的錢,算得上是很豐厚的報酬了。
地址則是離徐旭東小區不遠的富人區,後頭是一個男人的名字。
蘇行止。
…
既然鍋碗這類基本的東西都沒有,那就不要說是其他的東西了,為了防止遺漏,岑茉在手機上先列了個清單,這才推着車子開始采購。
她這人做事一向認真,挑選食材的時候也沒有絲毫馬虎,等到全部買齊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結完賬,推着推車坐電梯下去,提前叫好的車已經等在外頭,司機人不錯,下來幫着她把三個大號的購物袋都提到後備箱裏。
依山傍水的別墅區風景秀美。
不知道是不是徐旭東提前打了招呼的原因,只是登記了一下,安保就允許岑茉進去了,車子卻是無法入內的,東西只能她自己提。
岑茉在保安室裏借出一輛推車,把購物袋挪進去之後,全都放在門口的石階上面,這才擡手按了門鈴。
大約過了一分鐘,大門才咔嗒一聲打開了,裏頭卻一個人都沒有。
岑茉伸手按住門邊,暫時先沒進去:“你好,有人嗎?”
眼見無人應答,她也就不再問了,低頭把購物袋挪進來,關門之後,換上玄關的一次性拖鞋。
很幹淨的一個房子,幹淨到好像無人居住,四處一塵不染,家具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亮閃閃的光。
正好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落日的餘晖從大大的落地窗裏照進來,木質的地板像是鋪了金色的地毯,有種奢靡而又潔淨的矛盾感。
除了外頭沙沙抖動的樹葉聲之外,別墅裏似乎再沒有別的聲音了,掉一根針都能聽到似的。
岑茉看了一眼通往二樓的樓梯,直接把食材拎到裏頭的料理臺上,打開水龍頭洗手。
開放式的廚房,連個油煙機都沒裝,看來主人從沒打算過在這裏做飯,因此就像徐旭東說的一樣,廚具也一概沒有。
牆邊倒是放了一排酒櫃,裏頭琳琅滿目,各種酒類排排站,櫥櫃裏淨是亮晶晶的酒杯,展品似的讓人眼花缭亂。
先前的時候,岑茉還在想着,這人吃飯這麽挑,莫不是以露水為生吧?現在一看倒不是,人家有酒呢。
試着開了下火,索性天然氣還通着。
新的廚具總是要先洗一下的,好在她連洗潔精也一起買了,高高地卷起袖子,幹淨利索地一通洗洗涮涮。
淘米下鍋,小火咕嘟了一會兒,米香味一會兒就從鍋蓋兒的邊沿竄了出來,清清冷冷的大房子裏,終于有了點兒人間的煙火味道。
等到一切都弄完了,岑茉才把料理臺收拾了收拾,一切都恢複原來的樣子,水漬也仔仔細細擦幹。
看了眼手機,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天色都暗了下來。
不知什麽時候,別墅裏的燈光都亮了起來,岑茉再次走到樓梯前看了一眼,二樓的燈也是亮着的。
既然完成了她的工作,按理說她現在就可以離開了,但這樣一聲不吭地走掉,她總覺得有些不禮貌,應該跟房主打個招呼才行。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房主到底在哪兒?
“你好,有人嗎?粥已經熬好,可以下來吃了。”手指握在樓梯的實木扶手上,她又喊了一聲。
上頭這時卻傳來了幾聲響動,似乎有人在那裏。
岑茉皺眉聽了一會兒,又想到徐醫生的話,擔心是突發狀況,有人暈倒或發病什麽的,只得順着樓梯快速往上走。
二樓找遍了沒人,她又緊接着上三樓,這才發現,這裏原來是一個室內的泳池。
藍幽幽的池水在燈光下波光粼粼,四面則是透明的玻璃圍繞,一擡眼便是深藍的夜空。
之前進門的時候,岑茉曾在外頭仰頭打量過這間別墅,只能看到最上層是藍色的玻璃牆壁,卻想不到在裏面觀看時,卻是這樣的一幅場景,看來是用了特殊的鍍膜玻璃材料。
泳池裏并沒有人,再一轉頭,她才看見邊兒的淋浴頭底下有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了條黑色的泳褲,雙眼閉着,嘩啦啦的水流沖下來,澆淋在他的身上,又順着緊實的肌肉線條向下,逐漸彙聚在腳底。
明明是很平常的游泳後沖水,到了他這裏,卻又有一番不同的感覺。
岑茉眯了眯眼,心裏輕‘啧’了一聲,有些理解影視劇裏,為什麽那麽熱衷于拍攝男主洗澡的畫面了。
因為是仰頭的姿勢,男人從下臉龐到下颚的輪廓就更加分明了起來,再往下便是修長的脖子和喉結,形狀很是漂亮。
她的目光在上面掃了一圈,便看到了他那被冷白膚色襯得更加墨綠的玉戒圈。
之前的記憶紛沓而來,原來,在他破門而入救下她和小孩之前,就已經和她見過一面了。
清幽茶樓之下,朦胧月色中,就是這戴着玉扳指的高大男人,買下花束,邀她一起欣賞。
泳池內的水波粼粼,光影反射在她的面頰上,也似乎在她的內心泛起了波瀾。
但很快,她便調整回正常的情緒狀态。
像這樣的貴人,想必不會記得一個月之前的微小事情吧?
這麽想着,她側開目光,開口說道:“你好,是蘇先生嗎?”
水聲停止,緊接着就是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岑茉擡頭看去,才看見這人已經從淋浴頭底下出來了,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之後,他并沒有說話,而是徑直向着她這邊走來,兩條長腿邁步很大。
原本想着在這種情況下盯人很不禮貌,但看這人大大方方的樣子,她也就不再避諱,不動聲色地與他對視,想看看他到底要幹嗎。
不得不說,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标準的桃花眼型,眼頭尖而深邃,眼尾微微上翹,黑白并不甚分明,莫名有種似醉非醉的慵懶,只是目光太冷了些,仿佛是不含任何感情,淡漠而平靜。
這就是他會戴帽子的原因吧?不想被過多地注意。
岑茉側了側頭,眼睜睜看着男人走到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身子忽然往一探,低下頭來,輪廓分明的臉頰似乎下一秒就會怼在她腦袋頂上。
以兩個人的身高差來說,也只有這一種可能。
冰涼的水汽似乎沾染在了皮膚上,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餘光裏看見一條手臂伸過來,從她身邊的泳池欄杆上取了一條浴巾下來。
腳邊毛茸茸的,似乎一直有東西蹭來蹭去,她只回頭看了一眼,卻忽然猛地後退,內心深埋的恐懼升上來,寒冰似的蔓延全身。
明明只是一只通體漆黑,毛團團似的可愛小貓,卻讓她整個人微微有些發抖,禁不住雙手緊緊抱肩,做出一個防禦性的動作來。
“煤球兒,下樓去。”隐約中,她似乎撞在了後頭男人的身上,耳邊是他低沉的聲音。
卻不想那小貓調皮得很,小耳朵動了動,身子低伏,嗓子裏發出低低的‘哈’聲,逮捕獵物似的往前一撲。
很熟悉的一個動作,熟悉到她的前臂和小腿都開始隐隐作痛,岑茉再也抑制不住,張開嘴就要尖叫。
回憶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反倒是身子忽然騰空,頭重腳輕地被扛在男人堅硬的肩膀上,他的步子很大,已經開始帶着她下樓。
腦袋暈暈乎乎地朝下看了一眼,小黑團子也跟在左右,寶石似的眼睛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岑茉心頭一緊,立刻又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是別墅外的景色,青灰色的石階就在眼前,就像是放個包袱似的,她被人端端正正放在了別墅門前的空地上,大門早就重新關閉。
肚子那裏被硌得生疼,有種想吐的沖動,岑茉閉着眼揉了揉,找了棵樹靠着休息了一會兒。
等到精神好一些了,她這才走出來,去公交站等車。
坐在搖搖晃晃的末班車上,腦袋抵着玻璃看了會兒外頭的街景,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剛剛,是不是被人家扔出門來了?像是扛了個包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