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意

第20章 在意

◎下車,上我的車◎

蘇行止是真不知道, 為什麽岑茉會給他做這種卡通造型的便當,是男人一般都不會喜歡吧?

他上幼兒園的時候,都沒吃過這麽可愛的飯…

每次打開盒子, 看着裏頭造型各異,長着眼睛鼻子紅臉蛋兒的各種食材, 他都覺得, 這和自己身上的男子氣概嚴重不符。

但不得不說, 味道真的很好。

他是一個吃飯很挑的人, 一般的飯店都很難合胃口,油鹽太重,味精太多, 做菜手法也不對,所以即便他出去吃飯, 也只去固定的私房菜館。

但岑茉做的飯菜, 卻完全符合他的條件,雖然比不上專業廚師, 只是家常的味道,吃了卻很舒服,這就完全夠了。

再美味的佳肴都會有吃膩的一天,但家常便飯不會, 人在饑餓時,往往懷念的只是最簡單的飯菜。

就這麽一口一口把便當都吃完, 看見小秘書來收盒子時臉上高興的表情,他還真沒辦法開口吐槽,關于便當太過于卡通的問題, 只好就這麽暫時擱置着。

今天在臺上, 蘇行止也只是忽然有了要叫她上來的想法。

對于別人的目光, 他一向是不怎麽在乎的,想到什麽就會去做,眼見小秘書細白的掌心裏捏着他的領帶,他就想起之前在電梯裏,女人踮着腳替他系領帶的場景來。

自然而然地低下頭來,任由着她為自己再系一遍。

估計是因為剛剛跑過來的原因,她的臉頰有了些紅暈,喘氣有些許的急促,看着蠻可愛的。

他自然就想多貼近一些,然後說一說,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小秘書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看起來又和往常不同了。

開完會回來,蘇行止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随手把文件放下,把人叫了進來,稍微問了幾句。

岑茉的樣子照例是十分禮貌,身姿筆直地站在那兒,只是說話的語氣有些淡。

這是再生氣地表現了。

蘇行止挑挑眉,試探道:“給你漲工資?”

“蘇總,真不用了。”岑茉婉言謝絕了:“我怕就這麽漲下去,最後我工資比你的都高。”

看來這個方法是不管用了,蘇行止也沒再說什麽,讓她出去了。

岑茉生氣了嗎?估計是有一點兒吧,畢竟她之前為了做那些好看的便當,還是蠻辛苦的,挺早就起來準備食材,晨跑的時間都耽誤了。

雖然已經成年,但她現在也仍舊喜歡看動畫片,那些卡通形象憨态可掬,讓人看了心情變得愉快很多,內心充滿溫暖。

動畫的世界并沒有兒童和大人之分,只要喜歡就可以了,哪有那麽多講究,哆啦A夢的漫畫她床頭一直放着一套,睡覺前都要翻一翻,那她也幼稚嗎?

早知道當初就不白費功夫了,她也只是覺得,比起一個平平無奇沒有裝飾的便當,還是擺放精致漂亮一些的那個更顯誠意。

但這種情緒她當然是不會帶到工作之中的,那是很不專業的一種行為,所以她該做什麽還照常去做,甚至比平時更加賣力。

一直到下午下班,她都處于忙碌的狀态之中,終于到時間了,才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總裁辦公室的門這時忽然打開了,看到蘇行止拿着車鑰匙走出來,岑茉就向着他打了招呼,兩人一前一後過去等電梯。

裏頭照例只有他們兩個,誰都不說話的時候,氣氛就有些過于安靜了。

靠在電梯壁上擡頭看着一層一層變化的樓層數字,岑茉過了一會兒,才察覺身邊的男人忽然動了動,向着她轉過頭來。

細微的布料摩擦聲,在這安靜的空間裏也顯得格外明顯,岑茉也就轉過身去,想看看男人要幹什麽。

兩個人身高差距還挺大的,距離又近,她只能稍微仰頭,這才能看見蘇行止的臉頰。

結果腦袋剛一擡起來,才發現這人居然一直在專心致志地盯着她,好像在研究一件物品似的,長長的睫毛向下垂着,偶爾才緩緩眨動一下。

男人漆黑的眸子裏,似乎還倒映着她的影子,只不過成像有些失真,顯得她身材小小的。

岑茉看了眼那影子,卻險些被那深邃的雙眼給勾去了神,便急忙移開視線,抿了下嘴唇,幹巴巴地問:“怎麽了嗎?”

“你不喜歡我叫你上臺。”蘇行止仍舊盯着她,薄唇張了張。

“沒有啊。”岑茉搖搖頭,這有什麽啊,她又不是見不得人。

“不喜歡替我系領帶。”

岑茉就想了一下:“還行吧,這也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

“哦。”聽了她的回答之後,蘇行止點點頭,神情已經了然。

岑茉看着他這副樣子,卻更加奇怪起來,這人問她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聽男人頓了頓,似乎是在謹慎思考之後,才又開口講話:“你的便當很富有童趣,很可愛,并不幼稚,只是我不懂欣賞。”

這是在道歉嗎?岑茉緩緩眨了下眼睛,前後的事情一串聯起來,她也就明白了,這男人剛剛問她的那些問題,只不過是在試探她生氣的點在哪裏罷了。

唇角不自覺就有了些笑意,她仰頭,認真說道:“就像我欣賞不出鎮紙上銅獅子的威猛雄壯,對吧?”

心裏那點兒不高興的勁兒早就煙消雲散,全都被感動所代替,在道歉啊,蘇大總裁居然在跟她道歉!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如此高冷之人的認錯,雖然只是短短幾句話,但也非常珍貴了好嗎。

這麽一感動,岑茉禁不住就又有點兒心癢癢,很想給蘇總裁做便當,做那種漂亮的卡通造型便當。

她昨天明明已經看好了教程的。

輕輕嘆了口氣,岑茉忽然間就頗有種英雄沒有用武之地的惆悵感覺。

一周過後,就是亞創總部團建的日子了,本來這個活動是應該在八月進行的,但是因為新總裁上任的原因,就擱置了一段時間。

現在各種項目都告一段落,也到了應該休息一下的時候了,而且再往後推的話,天氣就越來越冷,不适合出游了。

由于員工的數量衆多,團建的地點分了兩個,岑茉是總裁秘書,屬于行政部門,是跟着市場部和人事部一起出發的,去的是亞創自家的一個度假村,地址就在Z市附近的一個山區裏。

岑茉對于這次出行,倒還蠻期待的。

她上學的時候一直忙着打工,基本就沒怎麽旅游過,每天都忙忙碌碌,連片刻的休息時間都很難得,工作之後,生活這才穩定了些。

團建的住宿費用又全是公司承擔,想必環境也很不錯。

至于人際相處問題,岑茉更是無所謂,經過茶水間那一戰之後,現在基本沒人敢惹她,更別提在臺上給蘇行止系領帶那次了,兩個人的關系更是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知道她不好惹。

她現在走到哪兒,腦袋上都好像自帶着兩個巨型彈幕似的,一條上面寫着‘打架超兇’,一條寫着‘總裁女人’,跟兩個護身符似的,所到之處,人人避讓。

雖然這麽一來,團建都時候就沒人跟她玩兒了,但她可以自己跟自己玩兒呀。

這麽想着,岑茉回家之後,就開始很有興致地收拾起行李。

再怎麽成熟,她畢竟也只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二十歲正出頭的年齡,放在別人家裏,還是父母口中的寶貝。

只過去住兩天兩夜,酒店被褥也都齊全,岑茉也就不準備帶着行李箱了,搬上搬下也不太方便,而且還占地方。

收拾出來一個挺結實的大包,她往裏頭裝了一個幹淨的床單,裝了幾件備用的衣物,然後又帶了手機充電線和充電寶,護膚品和洗漱用的毛巾什麽的,東西就大概全了,正正好好能把拉鏈拉好。

到了出發的當天,她按照時間早早到了集合的地點,兩輛大巴車已經停在了那裏。

岑茉掃了一眼站在那裏聊天的員工們,看着都是些熟面孔,好像裏面并沒有那種太難搞的類型,她對這次團建就更有信心了。

至于蘇行止呢,她壓根就沒有想過這人會來,那麽高冷的性格,又讨厭和人接觸,所以他一定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活動。

這麽想着,各部門的負責人已經在前頭核對人數了,叫到岑茉的時候,大多數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但卻沒人敢出聲說話。

岑茉把短發掖在耳後,對這種效果還算滿意,鎮定自若地上了大巴,坐在後排的座位。

車上陸陸續續就坐滿了人,岑茉身邊的位子則是被陳揚青坐了。

搭着椅背和前座聊了會兒天,他才轉身和岑茉搭話:“岑秘書,東西這麽少啊。”

“哦,方便。”岑茉跟他聊了幾句,知道陳揚青因為有別的同事在,不太方便和她多說話,她也就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面養神。

車子裏面叽叽喳喳的,衆人都在聊天,過一會兒才稍微安靜了一些,大巴發動起來,開始平穩地朝前行駛。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岑茉聽見自己包裏的手機響了幾聲,便拿起來接通,剛剛被車子搖晃了一會兒,她剛有了些睡意,揉了下眼睛也沒看來電號碼。

那頭卻傳來男人清冷又霸道的聲音:“下車。”

“啊?”岑茉都沒反應過來。

蘇行止才又重複一遍:“下車,上我的車。”

上他的車?岑茉側了側頭,直到餘光瞧見大巴車旁邊跟着的那輛黑色路虎時,這才猛地直起身子來。

蘇行止怎麽來了?

都沒用岑茉自己開口,大巴車的司機就主動把車子停了下來,而且嘩啦一聲車門大敞。

在全車人的注目禮中,岑茉只好背着自己的包走了下去,正好這路段是一個車輛休息的地方,她很順利地上了蘇行止的車子。

這輛路虎是蘇行止平時出行的車輛,岑茉曾經見過一次,所以能認得出來。

車身全黑,看着有種低調的奢華,就是底盤有些太高,她上着有點兒費勁,抓着把手才跨進去。

駕駛座上,蘇行止戴着頂黑色的帽子,一手扶着方向盤,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別的女子出來游玩的時候,會穿什麽衣服呢?剛剛他跟車的時候,倒是打量了幾眼,大多數都是各種的裙裝,臉上化着精致的妝,長發披下來蓋着半個臉頰,看着漂漂亮亮的,講究極了。

一車女的裏面,也唯獨他這個小秘書最與衆不同了。

瞧瞧她穿的是什麽?長袖的防曬外套,裏面是運動短袖,下面配着黑色長褲,腳下踩着雙結實的運動鞋,背上還背着個大書包,手裏丁零咣當拎着大號水壺。

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實實在在奔着旅游來的。

車子裏的空間很大,岑茉側頭把背包卸下了,倒是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她現在就是覺得奇怪,十分奇怪,蘇總裁為什麽要來參加團建呢?

怎麽想,他都不是那種愛湊熱鬧性格的人。

男人已經将車子開了起來,很快就将大巴車超了過去,平穩地行駛在路上。

岑茉側頭打量了他一眼,發現他今天的裝扮也是偏向于休閑風格的,不再是公司時那種西裝革履的嚴肅樣子,身上的氣質就顯得有些許的慵懶。

“蘇總,你是要去團建嗎?”她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嗯。”蘇行止專心開車,只低低地應了一聲。

“為什麽啊?”岑茉忍不住又問。

男人才抽空轉頭看了她一眼,挑挑眉,嘴裏吐出四個字來:“因為親民。”

話聊到這個份兒上,是不必再進行下去的了,反正公司都是人家的,願意來什麽地方,就來什麽地方,她也管不着。

岑茉看了眼車窗外面,離目的地還很遠呢,她就把身子往後靠了靠,從包裏掏出袋小零食吃。

是一袋子紅色的草莓幹,味道酸甜,還挺開胃的。

她閉着嘴咀嚼兩下,覺察出身邊男人轉頭看她,就說道:“蘇總,你吃這個嗎?我可以喂你。”

也不等他回答,又自顧自低頭翻看了一下包裝袋,有些遺憾地搖搖頭:“不行的,這袋子的外包裝有卡通圖案,你不喜歡吃,太幼稚。”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了往自己嘴巴裏放上一顆草莓幹,酸甜的水果味道就在車裏彌漫開來。

蘇行止單手把着方向盤,唇角動了動。

還挺記仇的,這小秘書。

不在公司後,她的性子明顯放開了許多,不那麽拘謹了,這一點倒是很好的。

因為出發的時間是在下午,所以到達度假村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了,正好趕上了吃晚飯的時間。

這個度假村是亞創早年修建的,一開始只用于員工度假,後來才慢慢對游客開放,背後依靠群山,風景秀麗,還有獨特的天然溫泉,所以晚上是有很多娛樂項目的。

分房間的時候,岑茉自己單獨得了一間,倒不是她自己要求這樣,而是沒人敢跟她住在一起,這樣倒方便了很多,反正她也不喜歡房間裏有別的人在。

當晚在各處逛了逛,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子,她也挺累的,就沒有去泡溫泉什麽的,早早地回房間睡了。

早上的時候,卻是被嘹亮的雞鳴聲吵起來的,這地方靠近山裏,野雞應該是挺多,只是不知道鳴叫的這個是不是,或許也有可能是在度假村養着的。

岑茉習慣早起,聽那公雞叫了幾聲後,她就座起了身子,圍着被子坐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去衛生間洗漱了。

穿好衣服出了房間,她就沿着樓梯下樓,度假的房子并不怎麽高,大多數都是這種五層的小樓房,也沒有電梯什麽的,過道修得十分雅致。

外頭的空氣清新極了,隐隐約約能聞到青草的氣息,岑茉看了眼手機,才早上七點多鐘,大多數人應該還睡着。

沿着石頭的小道四處走了走,四周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建築都是仿照古代的庭院,各處都是古香古色,十分富有韻味。

岑茉覺得有趣,本來都打算回去了,她又有些不舍得,就伸了個懶腰,繼續往前走,好久都沒這麽悠閑過了,感覺由內至外都得到了放松,

月亮門洞裏,這會兒卻悠悠閑閑出來只通體雪白的大鵝,橘黃色的尖嘴,走起來搖來晃去,腦袋還高高揚着,看着就十分的不好惹,一副十足的社會做派。

度假村居然還養大鵝啊?岑茉站住腳步,有點兒奇怪。

這東西在農村常有,做派十分嚣張,基本上逮着誰叨誰,村裏的小孩子基本都被追過,哭爹喊娘地跑回家去。

不過兇是兇了點兒,看家護院比狗還強呢。

皺了下眉,岑茉就打算原路返回,社會大鵝太厲害,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處理起來賊麻煩。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呢,就看見那鵝黑豆似的眼睛朝着她看了過來,緊接着張開翅膀,搖搖晃晃地就往過沖。

呦嘿?這是想幹仗啊。

岑茉挑挑眉,站在那兒不動了,正好手腕上有根皮筋,她摘下來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挽着短發,在腦後紮成辮子,剃成青色發茬的頭皮就露了出來,又變成一個酷帥的小姐姐。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正好那大鵝也沖了過來,長長的脖子伸着,眼看就要叨在她手臂上了,岑茉身子一矮,瞬間就躲了過去,雙手背在身後,左右移動腳步,跟着鵝兜起了圈子。

就跟打籃球做假動作似的,左右閃避兩下,把這鵝弄昏了頭之後,她背在身後的右手才猛地伸了出來,快速抓着那大鵝的脖子把它拎起來悠了兩圈,遠遠地扔在了草叢裏。

那東西也是頑強,搖搖晃晃又站起來往過沖,如此反複幾次,弄得岑茉更加煩躁了起來,她這是出來晨練了嗎?

在抓住大鵝脖子的時候,她索性也沒急着甩出去,一只胳膊抻直了,遠遠地把大鵝提溜着,單手叉腰道:“別追我了啊,小心把你做成鐵鍋炖大鵝!”

這麽說着,女人的語氣就有些不耐煩,眉毛皺着,配着那酷帥的頭型,看起來十分的社會…比社會大鵝還社會的那種。

不遠處的大樹下,蘇行止穿着一身黑色運動衣,與背景完美地融為一體,他就那麽站在那兒看着,眉毛不自覺跳了跳。

剛剛他出來跑步,正好看見自家小秘書的身影,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呢,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的…人鵝大戰。

小秘書一身的休閑打扮,短發又紮了起來,露出她那個十分惹眼的發型來,兩邊兒的發茬上還各刮了個Z字形出來,看着嚣張得厲害。

而提在她手裏的那只大鵝呢,此時卻顯得柔弱了許多,再次被放在地上之後,就夾着翅膀飛速地逃跑了,連頭都沒回過一次。

此情此景之下,蘇行止的眉頭禁不住又跳了兩下。

作者有話說:

大鵝: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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