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家暴

第11章 家暴

窗外，一只麻雀從孟允柯家的落地窗飛過，停在隔壁的窗戶上。

男人躬身窩在電競椅裏，屏幕上光芒閃爍，誇張的音效在房間裏環繞。

“李凡，你別再打游戲了，”女人站在房間門口，“晚飯做好了，先來吃飯吧。”

男人的眼珠随着游戲戰況上下轉動，手指暴躁地敲着鍵盤。

“知道了老婆，”他親密地哄着女人，卻始終盯着屏幕，“等我十分鐘。”

“我已經等了二十分鐘了。”女人失落道。

游戲正進行到關鍵，男人對未婚妻的抱怨不聞不問，一個勁追着屏幕裏的紅名小人。

就在對方被擊殺的前一秒，電腦屏幕倏然變化，所有畫面全部消失，巨大的曲面屏上出現了一張恐怖的臉。

那張鬼臉面具由小變大，幾乎要迎面沖出來！

“鬼啊！”

男人吓得連連後退，他下意識将耳機一扔，從電競椅上彈起來，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麽了？”

女人關切地躬身來扶，見到屏幕上那張臉，也被吓了一跳。

“別怕別怕，”她很快鎮靜下來，“只是個木馬病毒而已，我幫你看看。”

男人瞪大了眼睛，胸膛劇烈起伏着。他喘了許久，屏幕上的鬼臉終于消失，游戲結算界面出現在畫面上。

兩個大大的紅字——失敗。

男人喘息着，心中的恐懼逐漸化為憤怒，立刻就要爆發。

“咱別玩了，”女人并未察覺他的情緒變化，“你除了工作就是打游戲，就不能抽時間陪陪我嗎？”

話音落，她只覺左臉頰一陣疼痛，耳朵裏響起可怖的尖銳耳鳴。

——男人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我忍你很久了！”

他朝女人大吼道：“自從你辭了工作，每天除了管我，就是去勾引隔壁那個同性戀，你到底有完沒完？”

女人捂着臉，震驚地看着自己的男友。

“……是你要我辭職的，我也沒有勾引任何人，”她幾乎要哭出來，“你怎麽能打我……”

她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幾步，“你說過，要一直保護我的。”

男人怒不可遏，一腳踹在女人肚子上。

“滾！”黑夜降臨。

馮遙洗完碗出來，就見孟允柯站在落地窗前看月季花，梁思眠則坐在沙發上，不急不緩地扣着襯衣的扣子。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藥味。

“……呃，店長，”馮遙莫名覺得有些奇怪，“碗洗完了，我送小梁回家？”

梁思眠立刻收回目光，趕緊答道：“我自己就可以回去。”

孟允柯轉過身，也是一副剛回過神的樣子。

“一起下去走走，”孟允柯取下衣帽架上的外套，“我送你們去公交站。”

他走到玄關處穿鞋，一眼便看見梁思眠放在門口的電腦包。

“小梁，下次不用放地上，”他用濕紙巾把電腦包底部擦了一遍，“來我家就像自己家一樣，不要拘謹。”

梁思眠尴尬地紅了臉，接過沉甸甸的電腦包，抱在懷裏。

“咦，”馮遙換鞋到一半，忽然停下來，“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話音落，玻璃破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昏暗的樓道裏，聲控燈随着男人的怒吼聲亮起。

“滾出去！滾！”

那聲音隔着厚厚一扇門，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十分恐怖。

孟允柯推門出去，隔壁的房門緊閉着，裏面傳來混亂不堪的聲響，男人的謾罵聲中，夾雜着女人凄厲的哭喊。

“喂！開門！”

馮遙聯想孟允柯說過的事情，第一個意識到不對勁，沖上去使勁拍門，“裏面在幹什麽？！”

劇烈的敲門聲蓋過了門後的響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房門被猛地推開。馮遙對上男人憤怒的面孔，孟允柯眼疾手快，将他拉到身邊。

隔壁的房門是裏外兩扇，外面是裝着紗窗的老式門，裏面是實心木門。

男人只打開裏面的門，隔着欄杆，兇狠地瞪着三人。

他打着赤膊，一張臉漲得通紅，身體随着呼吸劇烈起伏，滿臉怒意。

“又是你們，”他正在氣頭上，一雙眼睛裏布滿血絲，“我教訓我老婆，關你什麽事？！”

孟允柯上前一步，将馮遙和梁思眠護在身後。

他瞥了一眼男人身後，看到女人無力地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臉，已經哭成了淚人。

“家暴是違法的，”他厲聲道，“你先出來。”

男人一拳砸在門上，“滾！”

鐵門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梁思眠吓了一跳，緊緊抱住懷裏的包。

“小梁，”孟允柯伸手拍一下梁思眠的背，低聲說，“你先回房去報警，關上門，不要再出來了。”

梁思眠看了一眼二人，點點頭，立刻回到孟允柯家裏，掏出手機報警。

男人沒有理會他們，轉身再次朝未婚妻走去。

女人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不斷發出嗚咽聲，眼中滿是委屈與害怕，往角落裏挪動着。

“站住！”

馮遙着急地破口大罵：“你就是個窩囊廢！只會欺負老婆，算什麽本事！”

男人回頭瞪着馮遙，啐了一口，轉身抄起家裏的掃帚，往女人身上招呼。

女人無助地抱着頭企圖躲避着，将自己縮成一團，嘴裏發出無力地哭喊。

那聲音絕望到了極點。

幾天前，她還笑着維護自己的未婚夫，卻沒想幾天後，卻被對方拳腳相向。

孟允柯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向後退了幾步，倏然上前，擡腿，單腳着地，一腳踹在那張老式門的門鎖旁邊。

老式門晃了晃，沒有開。

男人拎着掃帚的手停在空中，驚愕地回頭看着孟允柯。

“你要幹什麽！”

他舉着掃帚，怒氣沖天地罵道：“你敢闖進我家來？”

孟允柯置若罔聞，後撤，屈膝擡腿，又是一腳猛踹。

門板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鎖舌被踹得變形，從凹槽裏滑出來。

第三次，門被踹開了。

男人舉着掃帚，孟允柯與馮遙直接沖入，快步将女人從地上扶起，帶出客廳，将她安置在走廊上。

孟允柯脫下外套給她披上，馮遙從包裏掏出水瓶遞給她。

“沒事了，”馮遙輕聲安慰道，“我朋友已經幫你報警了……”

男人站在家門口，手中雖然還拿着武器，卻已經被當成了空氣。他胸中憤怒更甚，理智已經無法再起到任何作用。

“你們這些多管閑事的……”

他怒不可遏，将掃把的木棍拔出來，朝着棍子就沖上前。

男人揮臂，木棍在空氣中發出呼嘯的風聲。孟允柯攔在兩人面前，擡手去擋，木棍重重敲在他左手的腕骨上，發出恐怖的聲響。

“店長！”

馮遙吓了一大跳，孟允柯咬牙忍受，握住木棍尾端猛地一拽，躬身，肩膀直接撞向男人。

一聲悶響，男人背後撞在牆上，孟允柯握着木棍橫在他下颚處，抵着他的喉嚨，将他反制住。

一牆之隔，孟允柯的家裏。

梁思眠坐在玄關處的地上，掏出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隔着門，樓道裏地所有動靜都清晰可聞。

警察需要五分鐘才能趕過來，只聽聽到打鬥聲越來越激烈，他忍不住用貓眼觀察外面的情況，正巧看見孟允柯擋在最前面，被那男人狠狠敲了一棍子。

梁思眠的怒火瞬間湧了上來。

他緩慢地退了一步，咬牙瞪着門外的男人，眼中滿是怒意。

他憤怒地握着拳，若有所思地站了會兒，而後低下頭，看着放在腳邊的電腦包。

鏡片後，那雙陰郁的眼睛裏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他換了個地方，拖着包走到陽臺的地上坐下，掏出電腦，開機，簡單操作幾下，就連上了孟允柯家裏的局域網。

筆記本電腦亮起，一個黑色的消息框彈了出來。

像素風的粉色愛心不斷旋轉，顯得荒誕而怪異。

是黑霧發來的消息。

【你在找什麽？終于還是用上了嗎？】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

【你不是說傷害他的人都該受到懲罰嗎？既然都已經準備好了，你還猶豫什麽？】

梁思眠盯着聊天框，沉默了許久後，他什麽也沒有回複。

他關掉了消息框，打開桌面上一段好的視頻。他飛快地敲擊着鍵盤，将無數釣魚信息群發出去，很快，他成功地進入了一個公司部門的工作群。

鼠标懸停在一個視頻文件上，梁思眠沉吟半晌，設置了一個定時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