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瞳給祁安照了張照片。

照片中,顧衍和孟雅手拉着手,手腕上是那對兒翡翠平安扣。

-兄嫂很喜歡,說會一直帶着。

顧瞳躺在床上給祁安發信息。

祁安很快回了過來。

-很好看。

吃飯的時候顧瞳一直猶豫要不要開口,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顧衍很快察覺。

他大概說了一下自己想做的事,顧衍笑着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幫忙。

這才讓顧瞳松了口氣。

寒假在顧瞳每天忙忙碌碌整合自己的資料中結束,新的學期讓他充滿期待。

他漸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在學校裏吃住上課全和祁安在一起,就差睡了。他倒是很容易滿足,過年抱在一起睡了三個晚上,現在每天睡前往下鋪探頭,看到祁安的笑容後總能很快就睡着。

夢裏都是讓人發笑的畫面。

美滋滋的。

這個城市的春天總是很短暫,顧瞳沒穿幾天校服外套就換上了短袖,前幾天還是冷的搓胳膊的氣溫,現在跑兩步熱的直冒汗。

祁安正在籃球場打球,顧瞳坐在看臺上抱着“字典”下冊看書,就快要看完了。

他對這本書的熱忱要勝過美國歷史,看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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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翻一頁,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

接通後,顧瞳開始往外蹦英文。

祁安注意到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沖旁邊的隊友揮手示意,站在籃筐下彎腰調息,扭頭盯着顧瞳的身影。

這幾天顧瞳總在打電話,而且用的都是英文。

祁安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雖然顧瞳是用英語在跟對方交流,但他好歹只算半個學渣,一些簡單耳熟的英文單詞他能聽得懂。

doctor,sister,leg。

聽到這三個詞祁安就能猜到大概意思,只是不敢确定。

沒錯,是不敢。

他沒辦法接受顧瞳為他家人付出這麽多,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婉拒。

任誰都想治好祁馨的腿。

可國內的醫生已經束手無策。

花錢也好,其他人幫忙也好,祁安都能心安理得。

唯獨顧瞳不行。

顧瞳回宿舍洗澡的時候,手機放在了祁安床上。

祁安摁開屏幕,鎖屏是他們兩個人的花臉,劃開後顯示輸入密碼。

想都沒想,祁安輸入了自己生日。

打開後,他點開微信看了一眼,仰了下頭嘆着氣,把手機重新摁滅。

對面上鋪的呂純澤扭過頭來看着他。

五一放假前一周是期中考試。

顧瞳總會抱着書坐在呂純澤的位子上和祁安一起複習。

祁安的成績有了些起色,一直處在中等位置上下浮動。

顧瞳最喜歡給他講英語,但祁安總是心不在焉,講着講着就把自己給講困了,最後永遠是和祁安臉對臉,鼻尖碰鼻尖,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然後被呂純澤拎起來放回座位。

考完試還有兩天時間講評試卷,班裏氛圍雖然也沒比考試前輕松,但都對小長假充滿了期待,沒有幾個人認真聽講。

齊老師講到一半實在難以維繼,索性叫楊沖鋒上臺接替自己講知識點,他在一邊維持秩序。

楊沖鋒的成績永遠是年級第一,高居不下,獨孤求敗。

跟祁安下象棋有的一拼。

晚上祁安和呂純澤坐在看臺上,顧瞳和潘陽正在打球。

祁安無所顧忌的點煙叼着,路過的老師也沒上前勸阻,呂純澤也不攔着,陪他抽完一根煙才開了口。

“有心事兒?”呂純澤問。

祁安沒說話,呂純澤給了他一會兒組織語言的時間。

把煙碾在腳邊,祁安雙手往頭後一背,靠着上一層的臺階眯起眼:“你想治好祁馨的腿嗎?”

“這話問的。”呂純澤想都沒想立刻回答:“我比誰都想。”

祁安看了他一眼,沖顧瞳揚了揚下巴:“如果這個人是顧瞳呢?”

呂純澤瞬間明白了祁安的意思。

半晌,他才沉重的嘆了口氣。

“我們欠顧瞳的實在太多了。”呂純澤說,他擡手揉了揉眉心。

祁安笑着說:“你都這麽想,你覺得我應該怎麽想?”

“不讓他做,他會不理解你為什麽要阻止他,他覺得這是他分內的事,而且你剛才也問我了,我們誰都想治好祁馨的腿,哪怕有一丁點可能。讓他做,錢他不會讓咱們出,還得陪着一起去美國,我……”呂純澤擰着眉沒說完話。

“他沒這個義務。”祁安說:“我也從來沒活的這麽憋屈過。”

呂純澤本來覺得談話氣氛挺沉重的,一聽這話卻笑了:“安爺,人生頭一遭啊。”

祁安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顧瞳繞過潘陽,三步上籃,得分。

“卧槽可以可以。”潘陽沖他比了個大拇指,站在籃筐下喘勻氣:“不打了,我感覺我他媽老了,居然打不動了。”

“祁安。”顧瞳一點不帶猶豫的轉過頭叫了一聲,那表情輕松的,看上去好像并不是他叫潘陽打球,而是他一直在陪潘陽打。

祁安拍了拍褲子,應聲走過去。

不過他并沒有接球,而是一把摟過顧瞳的肩,将他往宿舍方向帶。

“哎,等我一起回宿舍啊我也要洗澡。”潘陽跑了兩步,就被呂純澤攔了下來。

呂純澤撿起地上的籃球:“再陪我打會兒呗。”

“卧槽累懵逼了都。”潘陽往看臺上一躺,仰天長嘯。

祁安進了宿舍後沒有開燈,顧瞳一路上都沒想到自己又做什麽事兒讓祁安一臉嚴肅,看得他心驚膽戰,回到宿舍後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原地發愣。

祁安反手關門,走進屋裏靠着牆,整片黑暗裏唯有門上玻璃透進來一點光亮。

“我是不是……”顧瞳不安的握着自己的手:“又做錯什麽讓你不高興了?”

黑暗裏顧瞳看不見祁安的表情,他稍稍往前走了走,都能聞到祁安衣服上淡淡的煙草味兒。

“祁安,別不說話。”顧瞳輕聲說:“你一不說話我就緊張。”

“你背着我在做什麽事?”祁安看着他。

顧瞳一聽這話,沒了聲音,順便連呼吸聲都一并隐去了。

一時間,房間裏丁點聲響都沒有,靜的連樓道裏的腳步聲都吵的過分。

“你生氣了嗎?”過了很久,顧瞳才又開口道,拽了一下他的衣服。

“我為什麽會生氣?”祁安無奈的笑了笑:“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接受。”

“祁馨現在也是我姐姐。”顧瞳把手腕上的紅繩翻出來給他看:“帶了她的手鏈就是她的人了。”

祁安心裏癢的不行,使出渾身解數才勉強将自己的悸動壓下去。

“我只想減輕一些你的負擔。”顧瞳想了想又說:“我哥哥認識很多有名的醫生,這點事對我來說……”

他看了祁安一眼。

“對你來說……”顧瞳沒能說下去。

他現在已經完全能夠站在祁安的角度考慮問題,并且能理解他的心情,之所以沒告訴他也是因為怕他有壓力難以接受,而讓顧瞳繼續做下去的動力,是他們都有着共同的願望。

祁安不會拒絕。

“如果覺得……”顧瞳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最不擅長兩件事,一是解釋,二是安慰人,尤其面對祁安的時候,所有言語都顯得過于蒼白。

“要是覺得……”顧瞳咬了咬牙:“你就再對我好點。”

祁安看他憋紅了臉半天沒說出來話,還以為他會跟自己長篇大論一番,怎麽也沒想到會來這麽一句,弄的祁安都愣住了,反應好半天才笑了出來。

“你還想讓我怎麽對你好?”祁安湊到他耳邊悄聲說。

和喜歡的人單獨相處同一空間,還是待在黑暗裏本身就是一種折磨,再加上耳邊炙熱的呼吸,顧瞳微微縮了縮脖子,躲開了。

他拉着祁安的手,短暫的把理智扯了回來:“你讓我為姐姐做點事,行、行嗎?”

祁安把他攬在懷裏,擡了擡下巴,在他頭頂輕輕磕了兩下。

顧瞳舒服的眯起眼睛。

“困不困?”祁安問。

“你在給我按摩嗎?”顧瞳的聲音越來越小,意識也越來越薄:“困……”

“睡吧。”祁安笑了笑:“我守着你。”

顧瞳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很快沒了聲音,身體往下出溜的時候,祁安把他抱到了自己床上,拉過被子蓋好,坐在床邊借着月光打量着顧瞳。

一晃,已經半年多了。

和顧瞳第一次見面祁安已經有些記不清,滿腦子都是他天真快樂的笑臉,和面對自己時那種慌張和不安。

顧瞳卻又對他說,跟他在一起才最踏實。

祁安靠在床楞上側着身子看向窗外,天霧蒙蒙的,無聲的校園裏只有幾盞路燈依稀亮着,眼睛适應了黑暗,就不願意再往亮處看。

他把目光放回顧瞳身上,盯着他有規律起伏的胸口,鬼斧神差的擡手,手背觸到了他的側臉。

“祁安。”顧瞳輕聲叫着他,翻了個身,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懷裏拽了一下。

顧瞳回家的時候,差點沒被顧衍吓個半死。

今天是阿姨開車接他放學,這件事一向是顧衍親力親為,顧瞳實在是好奇能有什麽事比這件事還讓他在意。

當他看到顧衍叼着個奶嘴,在客廳和孟雅放着優雅的圓舞曲悠哉的跳着雙人舞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有點多餘。

“寶貝兒!”顧衍松開放在孟雅腰間的那雙手:“surprise!”

顧瞳看着他:“是什麽?”

“你要有弟弟了!”顧衍把他直接從地上抱了起來,跟拎菜一樣輕松。

“差輩分了。”孟雅笑着走過來:“是侄子。”

顧瞳還在縷弟弟和侄子到底和自己有什麽關系,縷清之後朝孟雅直瞪眼:“You got pregnant?”

“yes!”孟雅在顧瞳問出口後,一把摟住他和顧衍,三個人一起搖晃着身子。

阿姨在一旁激動的抹淚,孟雅朝她伸了伸手。

四個人哦不,五個人一起,像是被點了笑穴似的,全都笑得合不攏嘴。

作者有話要說:

抱拳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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