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車
火車
因為火車需要花費時間最長,竹螢遙和盛麒要早起趕上午九點的火車,但因堵車原本充足的時間也變得緊張起來,好在最後十分鐘內成功檢票進站了。
車廂裏人都坐滿了,進入的人排成一隊擠在過道尋找着,空間裏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還有不同人說着各種方言。
待竹螢遙找到兩人的座位時,座位下放着滿滿的行李箱,就連上方架子上也被各種大包小包占據着。
盛麒瀾拉過背後的吉他包,讓後側的人過去,“遙遙,怎麽了?”
她環看四周,哪裏都沒有空的位置,“沒有地方放行李。”
盛麒瀾看看車廂前面,随即放下吉他包遞給她,留下一句“你先坐”就推着兩人的箱子超前走去。
從乘客擁擠的雙腳間可憐的縫隙走進裏面的座位,竹螢遙把吉他放下,用腿抵住包,不讓它掉下,但她手裏提着的紙袋不知道該放哪裏去。
“小姑娘,東西放桌子上吧,我給你騰點位置。”對面的大姐說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然後将桌上的茶杯食物等東西往裏擠了擠。
“謝謝姐。”說完将兩瓶水拿出來,然後拆開裝着糕點的盒子,遞到大姐的面前,“姐,這是這兒的特産,還挺好吃的。”
不知是“姐”的稱呼還是盒裏精致的糕點愉悅到她,大姐嘗了一塊兒,脖頸上特意纏的絲巾搖動得歡快,從此話匣子也打開了。
一會兒問竹螢遙是哪裏人,一會兒問之前小夥子是什麽關系,熱情得讓竹螢遙招架不住,心裏祈禱盛麒瀾快回來。
下一秒,盛麒瀾好似聽到她的心聲回來了。
他把行李放在了車廂接連的通道處,确定不會倒下後回來就看到竹螢遙眼裏的崩潰,他笑了笑,在她旁邊位置坐下。
在他坐下後,大姐的注意力果然轉移到他身上。
“小夥子呀,姓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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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
“沈?申?”
“茂盛的盛。”
“哦~那個盛啊!”
......
大姐的眼尾紋了時髦眼線,雖眼角有些細紋,但一雙眼睛還是保持着活力。
“小兩口出來旅游麽?剛剛那個可好吃了,你老婆真有心啊。”
竹螢遙最不擅長應付熱情的大姐了,被她說的這話不經有點羞澀,躲着大姐揶揄的目光。
“不不...”她剛要開口解釋。
“是,姐,我們來這旅游的。”盛麒瀾攔住她的手,又對大姐說:“姐,好吃就多吃一點。”
大姐覺着這盛小夥真不錯,長得又高又帥,笑得合不攏嘴:“小兩口稱呼人還一模一樣哈哈,唉我老了不能多吃甜的東西。”
她身前挂着的手機響起鈴聲,大姐接起手機,手機殼背面畫有大片豔麗的牡丹。
竹螢遙見大姐注意力在電話裏,于是拉拉盛麒瀾的袖子,低聲問:“你為什麽不讓我解釋一下?”
盛麒瀾微微起身,從桌上盒子裏拿了一塊藍色的餅幹,“我只是覺得不要破壞當時的氣氛。”
因桌下大部分空間都被吉他包占據,竹螢遙的雙腿只好靠近他,兩人的腿緊緊靠在一起,即使隔着兩層褲子,也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熱度。
“來看看我火車遇到的靓姑娘和帥小夥!”大姐大笑着把手機屏幕舉向對面的人,熱情和她的閨蜜介紹。
“帥小夥是歌手咧!厲害着呢~欸這小姑娘和你楠楠一樣搞那個直播嘞。”
屏幕裏的一群人和大姐差不多的打扮,背景也在火車上,笑容滿面,也在熱情地打招呼。
竹螢遙一瞬間懵了,看着屏幕不由尴尬起來,僵硬地舉手,機械式地微笑點點頭。
反而身旁的盛麒瀾已經開始自然招手。
“姐姐們好!”
屏幕對面的姐姐們快意的聲音響起。
“男帥女靓,小兩口真有禮貌啊!”
“你們好你們好!”
“聲音也好聽!難怪能做歌手哩。”
“能唱一下不?讓我們聽聽呀?”
大姐也沒想到她的閨蜜團那麽直接,忙忙道歉:“盛小夥,不好意思啊,我姐妹她們平常喜歡唱歌,一聽到有歌手就激動了些,你不用理她們。”
盛麒瀾不太在意這些,老輩的喜歡是很真誠的,想聽你唱歌就是喜歡,他肯定不能拒絕她們的熱情。
“沒事的,姐。姐姐們想聽是我的榮幸。”
“嗯...唱春江水吧,很老的民歌。”
“春江水好啊,我和我姐妹們都會唱!”大姐激動地拍手。
“春江水哎~”盛麒瀾的聲音富有磁性,刻意放低,如同夜裏灑下的月光,靜谧又柔和,即使女聲音調也不會突兀。
竹螢遙突然想起以前社團時,他會靜靜地坐在那兒唱歌,沒有華麗的轉音,沒有技巧,只有最樸實的情感。
她想了想,拉開包的拉鏈拿出吉他,握吉他的姿勢都有點生疏,但只要左手按住琴弦,練琴的記憶又翻湧回來。
音孔旁的劃痕還是她練習時不小心留下的,話說,她會彈吉他,還是盛麒瀾教的呢。
她先是用拇指指腹輕輕劃過弦,溫暖深沉的弦音随指尖動作傾瀉而出,然後按着記憶中左手的位置伴奏起來。
身旁的盛麒瀾轉過頭來,與她相視一笑,都知道對方所想。
“不怕灘險”大姐和視頻裏的姐妹們跟着唱起來。
一陣悠揚的笛子和鼓聲加入,使得曲子伴奏豐富起來。車廂後面一群身穿金色隊服的老年人站起來,其中一位大爺吹起笛子,大媽們更是充當中低高三個音部加入和聲。
“彎又多”群衆被熟悉的民歌感染,越來越多人加入這個合唱。
“綠水青山哎~”不唱的人紛紛拿起手機拍攝,記錄此刻美好又和諧的場景。
“映笑顏~”
“春江水哎~”
車廂裏環繞着令人動容的歌聲,因為一首家喻戶曉的民歌,此刻大家不約而同忽略了陌生感,像處在好友聚會般共同演繹着同一首歌。
氣氛逐漸火熱起來,老年藝術團的人各個身手不凡,在車廂裏表演歌舞,一時間,漫長的車程也不再無聊,大家随即開始整活,使出十八般武藝,觀衆熱烈的掌聲不絕于耳。
臨近下車時,那位大姐拉着竹螢遙的手說了一大堆話,恨不得當場認個幹女兒,更是掏出很多旅游買的特産要她收下,盛情難卻下,盛麒瀾只好接過裝着特産的紅袋。
列車員大喊:“光海市到站了!”
竹螢遙撫摸着大姐握着她的手,溫柔地說:“姐,我們到了。”
大姐眼裏泛着一點點淚光,她是個感性的人,就讓緣分停留在旅途上吧,嘴裏說着祝福的話,“你們小兩口啊,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重要。”
竹螢遙重重地點頭,接受大姐的善意,“姐,你也是,健康幸福。”
說完,伸出被包裹得暖呼地手,站在背着吉他包的盛麒瀾身邊,對着大姐揮手再見。
這次車程他們坐了八個小時,到站時天暗沉沉的,鹹濕感的海風徐徐吹來。
盛麒瀾背着大大的黑色吉他包,兩只手推着兩人的行李,神色輕松朝樓梯處走去。
竹螢遙提着袋子跟上前去,聲音透露出關心:“盛麒瀾!你累不累?我的箱子我自己推吧。”
“不累,再來一個你也沒問題。”
“遙遙,光海市離竹寧縣很近,想回家麽?”
“你怎麽知道?!我記得我從來沒和你說過!”
“因為我是瀾·福爾摩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