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茍命中(30)
茍命中(30)
中午在食堂吃好飯,兩人打算去圖書館,在路過C區教學樓時,他們看到了大群聚在入口處圍觀的學生們。
這看熱鬧的好事怎麽會缺了林酒,他立馬拉着鹿鳴星擠進人群,并且奮力蹿到了最前面。
“是悅濃娛樂的校園招聘!”林酒興奮道。
畢業季的招聘狂歡,每年這個月份,各大公司人力資源部都會派人來校園裏招聘。而這裏特意豎了塊公告牌,可見悅濃娛樂在如今娛樂圈的顯赫地位。
“今天是周二,周四下午一點半開始校內面試,啊~想想就好緊張啊!”林酒掰着手指頭,随後倒吸一口涼氣。
“嗳?小鹿,你說悅濃總裁會屈尊前來嘛?!”
聞言,原本古井無波的鹿鳴星眼神一亮,又迅速黯淡下來。“我不知道。”
“哼哼,我才不管呢,在裴總沒明确宣布有伴侶之前,他都是我的夢中情人!”林酒哼唧一聲,決定暫時單方面忽略裴項硯此次的“緋聞”事件。
鹿鳴星扯扯嘴角,無奈嘆氣:“好了,明天還要作業展示,我們快去圖書館查資料吧。”
林酒瞬間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噠噠的:“好吧好吧。”
兩人費勁擠出擁擠人群,打算騎單車去節省時間。
這時,鹿鳴星的手機震動起來。
“鄭姐,怎麽了?”
“小鹿啊,下個月學習忙不?”
“還好,鄭姐,怎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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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我相中了一部懸疑短劇,想問問你要不要去試試鏡啊?”
“呃...”鹿鳴星思索幾秒後,還是搖了頭:“算了吧鄭姐,我還是想沉澱些時日學習。《海葬》火了,多半是因為我的外表,但我不希望以後被稱為花瓶。”
“嗯,是該珍惜自己的羽毛。小鹿,好樣的!”電話那頭的鄭佳欽甚是欣慰。
聽到她始終如一的鼓勵,鹿鳴星露出笑容,真誠感謝道:“謝謝鄭姐,您一直念着我,為我操勞。”
“哎呦,這話說的太客氣了,我相信,小鹿未來一定會成為大明星的。姐姐我啊,與有榮焉!”鄭佳欽說完,笑得開懷。
鹿鳴星也不禁随之雀躍。
閑聊幾句,電話結束。
“又是那位鄭姐姐啊?”林酒好奇地湊過腦袋。
“嗯,對。”鹿鳴星臉上仍有幾分笑意。
“真好啊,像親姐姐一樣!”林酒頗有些羨慕。
“是啊。”鹿鳴星點頭,久久凝望湛藍色的天空。
‘因為她給我的關懷,從來都是兩人份的。’
徐佩苒,我們一定會成為大明星的,一定。
————
鄭佳欽挂斷電話,透過落地窗俯視這個高樓林立的世界,心下感慨衆多。
“鄭組長,裴總會開完了,在辦公室了。”
一名同事匆忙與她打聲招呼。
“好的,謝啦。”
敲門入座,鄭佳欽如常向裴項硯彙報起工作。當然,會夾帶私貨。
“小鹿這邊仍以學習為主,近期沒有拍戲的打算。他目前手中只有一部音樂MV,因受多方影響,《迷霧之城》邱辛一角的飾演不了了之,還挺可惜的。”
“嗯。”裴項硯一向聽是聽,從不發表言論。這次,同樣如此。
鄭佳欽也習以為常,繼續道:“為了他的安全,我會讓他頻繁搬家,不住學校宿舍,新地址已經發送給您了。”
“嗯。”裴項硯應聲,視線仍停留在電腦上。
“另外,一個重要情況,我必須向裴總禀報。”鄭佳欽語氣猝然變化,極為嚴肅。
“說。”裴項硯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擡眼看她。
“我發覺C組組長趙蘇明有受賄行為,份額巨大。”
此話一出,裴項硯面色沉了下來,緩緩開口:“趙蘇明,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鄭佳欽登時感受到一股巨大壓力襲來,一時頭皮發麻,擡不起頭來!
自韓少平事件後,裴項硯對公司內部做了詳盡調查。背後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波及社會各業,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妄動。再者,水至清則無魚,裴項硯也沒有徹底根除的想法,只是拟定了份撤職名單殺雞儆猴。
事實上,在他的雷霆手段下,各方各界也見好就收,保持了平衡。只是,裴項硯不當衆露面後,某些犄角旮旯的髒東西又開始蠢蠢欲動。
文誼的逐步垮臺,讓悅濃成功吞占大半個市場,成為行業中一等一的巨頭。而這過程中所産生的巨大利益,可想而知。
因此裴項硯三令五申,明令不可貪功冒進,切勿把手伸得太長。
他裴項硯不缺這點利益,也願意為底下人謀福利,但絕不容忍有人将髒手伸進他碗裏,給他惹麻煩。
......
見裴總神色陰沉,久久不語,鄭佳欽只能頂着壓力,低聲道:“這事證據确鑿,趙蘇明手下的助理可以當人證,證據也主要由他搜集整理。他一向看不慣趙組長以權謀私的行事作風,被排擠後,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裴項硯一聽,頓覺省心,語氣有所緩和:“你做事倒是周全,趙蘇明察覺了麽?”
鄭佳欽早已在裴項硯的強勢威壓下冷汗涔涔,這會兒才敢喘口氣,忙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沒有,趙組長這會兒可能還在數錢呢。”
裴項硯冷笑一聲。
“那...裴總,我先走了。”吓死老娘了!
鄭佳欽可一點不想再跟這位恐怖老總共處一室了!
“你做得很好,待風波平定,C組也由你負責,好好幹。”
“...好,好的!謝謝裴總栽培!”鄭佳欽一愣,随即難掩欣喜之色。
“去忙吧。”
“嗯,好。”
待人離開,裴項硯靠在椅背,雙眸微眯。
不過兩個月,鄭佳欽能周密布局,适時收網,可見其頭腦和能力。
‘重情重義,也有謀劃手段,倒真是個可用之才。’
他正想着,敲門聲響起。
“進。”
“裴總,這是各大高校提交的保送名單以及優秀畢業生名單,請您過目。”
裴項硯接過文件袋,放在一側,開口道:“有件事你先去處理一下。”
“好的,請您吩咐。”
将C組組長貪功受賄的事簡單說了下,方晉當即明白裴項硯的深意。
這個趙蘇明敢不顧裴總的再三告誡,狗膽包天,營私舞弊,其背後肯定有所依仗。
然而,再如何盤根錯節,裴總既然提及此事,便有意立威,再敲打敲打各業。
“好,我這就去辦。”
“嗯。還有,這個月寧家的禮單備好了嗎?”
“好了,馬上發給您過目,都是最高标準。”
“嗯,忙去吧。”
“好的。”
心中揣摩着上門拜訪寧秉禮的事宜,一面習慣性泡壺玫瑰茶,裴項硯沒喝兩口,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
“哥啊,寧小傻回來了,晚上咱兩家人出去吃!”
“嗯,确實很久沒見了。”看來,之前送到寧家的禮,是到位了。
“嗯嗯,那我把酒店位置發你。”
“好。”
裴項硯低笑,明白機會來了。
傍晚,裴家四口人和寧家三口人齊聚醉月酒樓。
包廂中,正等上菜。
兩家老頭子湊在一起密談,各自伴侶也交頭接耳,邊說邊樂呵。三個年輕人想打個麻将,都湊不齊一桌。
“啧,啧啧啧。”
裴項懿連番打量寧嘯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說不出哪裏變了,總之變化很大!
“啧什麽啧,你喚小狗呢?”寧嘯垣白了她一眼。
“嘿,可不,喚寧小狗呢。”裴項懿一張嘴,仍就欠打無比。
“哎呦我靠,看來需要哥來給你活動下筋骨!”
“握草,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可不是君子,我寧某人寧做小人!”
“...不講武德!”
裴項懿當即滿包廂亂跑,她可打不過寧小傻!
無奈瞟了眼這倆只兩百多個月的寶寶,裴項硯搖頭,閉眼假寐。
“項硯,聽你父親說,你有意進軍地産、醫藥行業?”寧父寧秉禮猝然笑問道。
裴項硯忙睜開眼,坐直身軀,微笑颔首:“是的,寧叔,企業橫縱向發展是必然趨勢,不僅是地産、醫藥,在其他行業領域我也有信心。”
“好!”
見這位年輕人不徐不緩、胸有成竹的模樣,寧秉禮不禁贊嘆,扭頭朝裴默比了個大拇指,“老裴啊,你這兒子出息!”
裴默笑得合不攏嘴,“哪裏哪裏哈哈哈,你兒子也出息啊,聽說軍銜連升好幾級,軍中各部甚至給他起了個‘雅稱’——‘寧閻羅’!手段了不得啊!”
一旁的裴項硯聽得心下震驚!
他看了看仍與裴項懿打鬧的寧嘯垣,難以想象這是個能被軍部稱為‘閻羅王’‘血修羅’的人物。
兩位老子一頓商業互誇後,将話題自然而然拉了回來。
“咱兩家是多年至交,我也不廢話,項硯在外報我名號,能免去不少麻煩。”說完,寧秉禮一笑,又指向兒子寧嘯垣,意味深長道:“這不,實在不行,咱這裏還有位辦實事的。”
此話一出,饒是裴項硯都不免心緒澎湃,眼露喜色。
須知,這位寧秉禮可是實打實的軍部大佬,局座級人物。而由他口說出的“辦實事”......
裴項硯眼睑微微收緊,對寧嘯垣再不敢有“小學雞”的濾鏡了。
須臾間将發散的思緒收回,裴項硯面上嚴肅,鄭重承諾道:“謝謝寧叔,項硯自有分寸,處事絕不會讓您為難。”
“哈哈,好,好!”寧秉禮哈哈大笑,随即調皮眨眼,打趣道:“為難下也好啊,不然還以為我老頭子中看不中用呢?”
裴項硯挑眉,當即會意:“項硯明白了。”
言談之餘,開始上菜,菜品精致,道道色香味俱全,令在座所有人味蕾大動。
一頓飯氣氛和諧,歡聲笑語。而這頓飯的背後,是兩家穩固靠攏的心距,是牽連愈深愈厚的利益鏈。
其中,最開心的莫過于裴項懿。
自她出生,裴項硯和寧嘯垣就趴在嬰兒床邊陪伴着她。如果說裴項硯是親哥,是骨肉相連的牽挂,那寧嘯垣就是精神層面上不可斬斷的牽挂。
即便很長時間不聯系,一見面,他們依舊是他們,是彼此親近的人,是無話不說的人。
因此,裴項懿又成了第一個喝高了的人。
“呃...寧小傻,我想尿尿,你陪我去......”
“我特麽...”
寧嘯垣一面嫌棄,一面誠實起身扶她走向廁所。
全桌人對此少見多怪,繼續該吃吃該喝喝。
“吼吼,寧小傻...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別告訴其他人...”裴項懿湊到寧嘯垣的耳畔,幾乎将全身體重都壓在了他身上。
似被她口中酒氣熏到,寧嘯垣神情略顯僵硬,把頭一側,“...什麽?”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他...很厲害,拍電影賊厲害!他在我眼裏就好像在發光,我想...我是喜歡上他了......”
“可是...他不是Omega。”
說到這,裴項懿滿眼失落,難掩沮喪之色。
尿意緩解後,她忽然意識到,沒人回複她的傾訴啊?
推開隔間門,裴項懿迷糊看到寧嘯垣雙手撐在洗手臺,因頭低垂着,水滴正從他的發絲或鼻尖墜落。
“嗝——”
她安下心,打個長嗝,走到他旁邊,也同樣洗了把臉。
“唉...心裏好難受啊。”裴項懿閉上眼,喃喃自語。
“既然不是Omega,就該早早放棄。”寧嘯垣抹去臉上多餘的水,擡頭望着鏡中自己。
面色平靜,眼眸深邃。
一改往日嬉皮笑臉之态。
“唉,我知道...我知道!走吧走吧,回去了。”裴項懿煩躁甩動沾滿水的手,轉身要走。
“項懿。”
“啊?”
“你說過的,AO配對,才是你想要的,簡單的生存模式。”
“...是啊。”
裴項懿應答,自嘲一笑,繼續向前。感覺他沒跟上來,她扶着牆,扭頭嘟囔:“你小子,快來扶...”
話音未落,她撞上一個強硬懷抱。
腦袋一懵,半天才反應過來,裴項懿無奈發聲:“尼瑪輕點,老子肺都要...頂出來了...”
說完,又打了個嗝,然後...她哇得吐了。
......
讓家裏人将醉醺醺的裴項懿送回家。好不容易見一面,裴項硯和寧嘯垣前往了休閑酒店放松。
寧嘯垣好好洗了個澡,來到流水聲循環助眠的康樂,在裴項硯旁側沙發卡座躺下,舒了口氣。
“老裴?”
“嗯?”
“你沒睡?”
“你不是也沒醉嗎?”
就差沒說‘裝挺像’了。
“......”寧嘯垣無語。
“這段時間經歷了不少事吧。”
“是啊,成天忙得腳不沾地。你呢,也夠嗆吧,我看保镖數量多了不少。”
“嗯,老爺子放心不下,塞了不少人給我。”黑壓壓一群保镖,整的他一出行,就像□□大佬帶小弟們巡街似的。
總之,裴項硯挺無語的。
“哈哈哈!”寧嘯垣笑了一陣,随即話鋒陡轉,“确實該謹慎,近年出現不少暴力虐殺現象,多是割除腺體的AO神經崩壞者。”
裴項硯啞然。
“你身邊不僅有官方明面的眼線,還有其他勢力的暗哨。我部與官方的關系一向‘微妙’,不好直接插手。硯兒,你一定要留些後手。”
寧嘯垣這番話平靜直白,給了裴項硯不少訊息。
同時,一股風雨欲來的不安,也直逼心頭。